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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雨飄搖知舊事 第九十四章 傾酒沉雪入江流

門僕微微一笑,讓開一條路說道:“既然如此,諸位請進罷。”

刀雪客幾人聞言面面相覷,他們聞聽多少人前來拜訪離江酒,別說見面,就連門也沒能進,不想如今他們甚麼也沒說,就如此輕易的進了離江酒的茅屋,眾人難免有些疑惑。

但料想離江酒也無加害之心,便回到馬車邊,交上了任山淮與饒夢璃,兩人扶著祝清秋下了車,一行七人進了草廬,那門僕便將馬車與兩匹馬帶到馬廄。眾人進了院子,才發現此處寬闊的很,院中除了一張小几,幾個石凳,和一副茶具以外,便盡是些花花草草,頗有雅緻,從草廬中飄出一股濃重的藥草味,瀰漫在院中,也別有一番風味。

不一會兒那門僕便折返回來,見眾人仍在院中等候,便笑著說道:“院中狹小,不便接客,還請諸位入屋內拜茶。”眾人便在那門僕的帶領下進了草廬,那草廬的內廳之上乃是主位,主位之下,列座兩旁,刀雪客,洛白衣,柳緣君,楚輕安,饒夢璃各自落座,只有那任山淮抱著祝清秋,兩人共坐一位。

廳中四周都是藥櫃,上面皆貼著標籤,寫著藥名。饒夢璃環顧四周,口中唸唸有詞,語氣越來越激動:“刺芒回甘草,雪峰何首烏,白紋紫蘭花......這些都是世間罕見的名貴藥材啊。”

“草廬雖破,卻有天下名藥。”聲音從廳外傳來,眾人聞聲看去,一位老者端著茶壺上了廳,那門僕又在每人身前擺了一套茶具,老者一一為眾人斟茶。在給柳緣君斟茶之時,柳緣君抱拳謝道:“多謝前輩,敢問前輩姓名。”

老者笑道:“區區一個山野村夫,給離神醫打打下手,談何姓名?”

刀雪客便說道:“見前輩舉手投足之間,內力深厚,敢問前輩是否也曾是江湖之人?”

老者笑曰:“年輕之時,確實也執著於一些事,故而不幸陷入江湖之中,如今看開了,便隱居在這夢瑤山中,安養天年。離神醫需要幫手,我便常來幫忙。”

“敢問前輩名號!”眾人一齊問道。

“老夫姓燕,名一心。”那老者笑著說道。

眾人聞言皆大驚,洛白衣驚訝的緩緩站起身說道:“曾經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落日飛刀燕一心,竟然在荒山野嶺的草廬中給別人斟茶?”說罷,他又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手中的茶,又看了看那滿臉笑容,極為慈祥的老者,竟是武林中殺了不少惡人的落日飛刀。洛白衣自言自語道:“這離神醫真是神人也,能讓如此人物給自己打下手。”

柳緣君等人也一齊起身拜道:“早就聽聞前輩大名,前輩憑飛刀絕技,聞名江湖,除惡務盡,但凡惡人見了前輩便是到了黃昏日落之時,故而喚作落日飛刀,前輩真乃俠義之典範,吾輩之楷模。”

燕一心的笑容不減分毫,慈祥的說道:“諸位客氣了,那都是過去,江湖上的朋友們抬舉,才有了這個綽號。如今老夫年事已高,武功也許久不練,已然生疏,只能做些端茶倒水的事兒,也算是盡自己最後一絲綿薄之力了。”

那門僕走上廳來,又端來許多糕點,擺在眾人眼前,笑著說道:“這是我們自家做的藥糕,不僅好吃,也有益於身體調養。”眾人道一聲謝,皆細細品茶,唯有那洛白衣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嚥起來。

刀雪客呷一口茶,微閉雙眼細細品味,良久才說道:“真是好茶。”

“這位少俠好品味,”那門僕說道,“這是我們自家栽種的茶樹,夢瑤山的氣候極為適宜茶葉生長,待到時節,趁著天微涼尚有露水之時,便採下這茶葉的嫩尖,炒幹之後封存。以清泉水沖泡,這第一壺太澀,撇去不要,取這第二壺,其味甘苦並至,醇正濃厚,回味不絕。”

眾人皆沉醉在茶香之中,楚輕安問道:“這位姑娘能在離神醫手下做事,想必也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人物了罷?敢問姑娘名號?”

門僕聞言笑道:“姑娘說笑了,小女子並無甚麼名號,也不是江湖之人,更不會武功。小女子名叫姬沉雪,承蒙離神醫照顧,這才留下為她做些雜事,這草廬之中總得有人照料,故而我與一心便在此幫忙。”

“哦?”楚輕安聞言警惕起來,又喝了一小口茶,那眼神若有所思。

“敢問諸位此次前來,是為了何事勞煩離神醫?”姬沉雪說問道。

刀雪客放下茶杯坦然說道:“實不相瞞,我等皆是江湖之人,我的兩位朋友身中奇毒,我等皆從未見過,幸蒙高人指點,這才從遙葉府趕來拜會離神醫,請她出手相助。”

姬沉雪與燕一心對視一眼,那燕一心點了點頭便退下廳去,只留姬沉雪一人在廳上招待眾人。姬沉雪聞言微微一笑,語氣也冷漠了許多:“既然是蒙高人指點,那那位高人就沒有告訴諸位,離神醫從不救江湖之人麼?”

刀雪客嘆一口氣便說道:“我們自是知道,只是這毒除了離神醫,天下再無第二個人能解。我們實在是走投無路,只能來懇求離神醫出手相助。只要離神醫肯為我這兩位朋友解毒,上刀山下火海,刀雪客萬死不辭,必定完成神醫的任何吩咐。”

任山淮突然說道:“不,這件事不該由你來承擔。”

眾人皆看向他,任山淮輕輕放下懷中的祝清秋,緩緩站起身來:“只要離神醫肯為清秋解毒,那就不必管我。離神醫的規矩破不得,那就以我一命換清秋一命,救她殺我,一命抵一命,也算是沒救,也就不算是破例。”

其餘人聞言皆嘆息,唯獨那姬沉雪微微一笑,那一抹笑容也被楚輕安看在眼裡。

姬沉雪坐在一旁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和諸位明說了,離神醫並不在家中,而是外出仙遊了。”

“不是罷?”洛白衣有些吃驚,他面前的藥糕已被盡數消滅,果然是難得的美味,擦擦嘴接著說道,“都一百多歲了還到處跑?看來這離神醫的精神不錯啊。不會是刻意躲著我們的罷。”

姬沉雪解釋道:“並非如此,離神醫想來喜好四處遊歷,採藥,誰也不知其蹤跡。休說是規矩難破,便是想破,如今神醫確實不在家中,也無濟於事。諸位大可以在這草廬之中搜查,看看究竟是不是我這個下人欺騙了你們。”她抬起手,算是下了逐客令。

刀雪客等人自然明白,既然離神醫不在家中,再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刀雪客便起身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再叨擾,這便離開。”

任山淮仍不肯放棄這一絲希望,沉吟片刻便說道:“你們走罷,我與清秋在這村子裡等幾日,說不定離神醫就回來了。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刀雪客搖頭說道:“可我們不能把你們兩個留在這裡。”

“如果你真的當我們是朋友,是兄弟,就走罷。我不想連累你們,事到如今也是我們自作自受,你們已然仁至義盡。我會記得你的,兄弟。”任山淮苦笑著說道。

“可你們並非真心要幫應無疾,這怪不得你們。”洛白衣說道。

正在眾人躊躇猶豫之際,一直在暗中觀察的楚輕安突然發話了:“我們誰也不用走。”

“楚姐姐,你是說,我們一起在這兒陪著任公子等待離神醫麼,只是那不知道要等多久?”饒夢璃略有擔憂的問道。

“不,我的意思是,離神醫就在這草廬之中。”楚輕安笑著說道,環抱著雙臂緩步走到了刀雪客身邊。眾人皆疑惑,姬沉雪也是臉色大變。

刀雪客低頭問道:“輕安,你此言何意?離神醫她在何處?”

楚輕安便說道:“離神醫其實早就與我們會面,而她如今,就坐在這大廳之上!”此時大廳之上,除了七人以外,只有一人不是自己人。他們便一齊朝那仍坐在一旁的姬沉雪看去,那姬沉雪仍是面帶微笑,面色沉靜,只是臉色微微有些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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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楚大小姐又開玩笑了,”洛白衣不屑的抱著手說道,“人家姬姑娘頂多才二十,那離神醫都一百多歲了,怎麼可能是離神醫。”

楚輕安此時才沒有精力和他去爭辯,倒是饒夢璃跑到洛白衣身邊又扯了扯他的衣角,瞪了洛白衣一眼,示意他閉嘴。楚輕安這才繼續說道:“從我們進門開始,這位姬姑娘就真假話參半。首先,這麼多年來,前來拜會的人都吃了閉門羹,也就是說,這麼多年來江湖上沒有人見過離神醫。故而沒有人知道離神醫究竟是甚麼模樣。再者,我試探過你的武功,你雖可以隱藏你的內力,以致於我們無法察覺,但要說一個一點武功都不會的人,能和落日飛刀一齊給離前輩打下手,我是不會相信。其三,你自稱不會武功,但你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閃爍,分明是在撒謊。但單憑一個眼神,我也不敢斷定。但是,曾經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落日飛刀能在這兒給人端茶倒水,說明了離江酒前輩正如江湖上所說是真正的高手,而你這個無名小卒,練武功都不會,卻稱這位武林前輩為一心,足見你的輩分之高。你可以隱藏,卻不想暴露在言語之中。因而我敢斷定,你便是真正的落櫻神醫,離江酒前輩!”

眾人聞言,便一齊拜道:“我等拜見離神醫!”

姬沉雪緩緩站起身來,看著那楚輕安,眼睛裡露出幾分讚賞,她便說道:“丫頭,你倒是聰明伶俐,不錯,我便是你們要找的,落櫻神醫離江酒。”

眾人便站直身子,楚輕安仍有些疑惑:“前輩既然承認,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離江酒笑道:“這便是我的真面目,你還要我以甚麼面目見你們?”

“你沒用易容術?”眾人皆瞠目結舌,饒夢璃更是小心翼翼的問道。

離江酒轉身走到大廳的主位,坐了下來,盤起雙腿,淡然看著眾人說道:“易容術?那種小把戲,我才不屑於用。當你的武功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返老還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麼說,您真的,有一百歲了?”洛白衣直白的問道,不防胸口又挨了饒夢璃一記後肘,洛白衣揉著胸口,委屈的看著離江酒。

離江酒也坦誠的微笑回答道:“老身今昔,一百零二歲。”

眾人又倒吸一口涼氣,洛白衣暗道一聲:“真是個老妖怪。”

任山淮抱著祝清秋單膝跪下,垂著頭說道:“請前輩仗義相助,出手救治清秋,前輩只需為她解毒,小生甘願一死。如此,便不算破了前輩的慣例。”

“不行,不能一命換一命,世間哪有如此道理!”洛白衣堅定地說道,“除了這個不能答應你,你要我們做甚麼,我們都可以答應你。你要摘星星便摘星星,要摘月亮便摘月亮,都依得你。”

“白衣。”刀雪客拉了拉洛白衣,又抬起頭對離江酒說道,“前輩,我們都是朋友,不忍心看他們如此痛苦,請前輩明示,究竟要我們做些甚麼,前輩才能出收相助。我們必會誓死完成前輩的要求。”

離江酒卻對眾人的情深義重毫不在意,她已然一百餘歲,在江湖上也闖蕩了幾十年,對這種感情早就看破,如果每個人都在她面前演一場生死離別便能說動她出手相助,那她也不會定下不救江湖人這條規矩了。離江酒毫不動容,仍是一臉淡漠,徐徐說道:“休說是以你一命換你懷中姑娘一命,便是以你六人的性命來脅迫我,老身都不會出手。規矩就是規矩,怎能打破。年輕人,我勸你們還是回去,人各有命,生死在天,不是你我能夠左右。”

楚輕安卻攔住眾人說道:“且慢。”

“丫頭,我知道你伶牙俐齒,你還想說甚麼?”離江酒面露一絲微笑,看來她有幾分喜愛這個楚家大小姐。或許是因為楚輕安的機敏靈動,讓她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楚輕安便上前一步,直面那離江酒說道:“前輩,在我看來,您的這條規矩,本就是廢話一句。”

刀雪客方想攔住楚輕安,離江酒卻示意楚輕安接著說下去。

“您所謂的不救江湖人,無非是不想牽扯到江湖上的恩怨情仇,惹禍上身,我們且不說這種心願雖好,卻是極為懦弱的體現,但這本身只是種奢望,不可能成為現實。”

離江酒仍是面帶微笑,並沒有一絲的怒氣:“老身不只是為我自己著想,遠離江湖紛爭,在這世外桃源中了卻殘生,難道不快樂麼。我不救江湖人,便不會牽扯上江湖上的紛爭,便不會有人找上門來,反倒傷害了這村子裡的一草一木和每一個村民。”

楚輕安反駁道:“不,你恰恰是害了他們!你以為你不救江湖人,便不會牽扯上江湖紛爭麼?天真!天下之大,何處不是江湖?你幻想著隱居避世,可你仍身處在江湖之中,我們每個人都是,無法逃脫。而身處在江湖之中,你卻不救江湖人,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他們會恨透了你,說不定哪一天,他們便會成群結隊的找上門來,到那時,您還能高枕無憂的隱居避世麼?只怕到那時,您不僅自身難保,整個村子,都會受你的牽連,雞犬不寧。”

離江酒聞言,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她也陷入了沉思。

任山淮向楚輕安投去感激的眼神,洛白衣也小聲嘀咕道:“厲害啊。”楚輕安則是與刀雪客對視一眼,兩人皆甜膩的笑了起來。

誰知那離江酒突然輕笑一聲:“丫頭,你果然聰明過人,伶牙俐齒,老身年紀大了,說不過你。不過老身要告誡你們年輕人,規矩就是規矩,不能打破。怎麼說是你的事,救不救是我的事。如果我今天出手救了你的朋友,那我這草廬,恐怕就要被那些前來求救和曾經被我拒之門外的江湖人踏破了!”

“你......”楚輕安又要上前辯駁,卻被刀雪客抱住,楚輕安不解的看向他,刀雪客卻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能魯莽。

離江酒猛然起身說道:“好了,不必再多言。一心!”

話音剛落,那燕一心便閃身到了離江酒身邊,那詭異的輕功,讓洛白衣也要忌憚三分,縱然他天賦異稟,但修為尚淺,不如燕一心功力深厚。

眾人不知離江酒何意,皆向後退了一步,以作防備,離江酒便吩咐道:“一心,送客!”

燕一心便伸出手指向門口,一改先前的慈祥,冷冰冰的說道:“諸位,請罷。”

洛白衣聞言,心中一直壓抑著的怒氣便爆發出來,他早已看不慣這離江酒的嘴臉,只是礙於有求於她才一直忍氣吞聲,如今她既然已經下了逐客令,自己也不必再忍受這窩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