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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復生

二十分鍾後。

此時,堡壘外的戰鬥已經結束,無數被迫擊炮炸出來的彈坑還在冒著濃煙,成分不明的被燒焦的屍塊在戰場上滿地都是,刺鼻的濃煙和滿地的血腥味被不知道從哪來的風打著旋吹走,整片大地彷彿籠罩在一層遊移的霧氣之中。肅殺的氣息仍然縈繞不散,這令人作嘔的氣味恐怕要等到下一次大規模的降雨才會消散下去。一群士兵從要塞裡衝了出來,現在他們在努力的往要塞裡搬運屍體,整個戰場縈繞著沉重的壓抑。

衝出來的士兵們時不時的會偷看一眼外部的獸群,這些獸群只是安靜的待在外面的森林裡,看起來相當的安分。不過它們的首領熊貓目前不在它們的隊伍裡。

彭嶽站在城牆上,看到遠處黑壓壓的獸群正在亂糟糟地湧來湧去,但在一團混亂中,一片寬闊的空地已經被騰出來,十幾頭粗壯的大猩猩就像開路先鋒一樣走在前面,後面跟著兩頭身高最少在十米以上的扛著樹木的山嶺巨人,再後面則就是由眾多的其他魔獸組成的大隊。走在隊伍最中央是一頭無比巨大的雷霆蜥蜴,那是整個團隊最引人矚目的傢伙:四米高、將近十米長的雷霆蜥蜴身上覆蓋著流動的層層電光,周圍的其他魔獸都小心翼翼的和它保持著距離。附近所有有智慧的魔獸都記得,在這只雷霆蜥蜴來投奔熊貓的隊伍的時候,它附近已經躺下了最少五位數的被電流燒焦的混沌生物的殘骸。

此時,熊貓已經跟著三個晨星施法者一起走進了激流堡,門口已經有一個穿著軍官制服的黑髮黑眼的中年男子等著他們了。這個男子劍眉星目,看起來十分英武,身上裸露出來的皮膚有不少傷疤,但是這些傷疤沒有影響他的美感,只是讓他的英武身上多了不少煞氣。

“你好,各位閣下!”那個男子主動向著李鋒幾人致意:“我是激流堡的元帥貝託恩,感謝幾位閣下的幫助!”

“你是這兒的老大?”熊貓好奇的看著貝託恩問道。

“這就是獸群的首領,沒名字,就是一隻食鐵獸,隨你怎麼叫。”傑洛特指著熊貓給貝託恩介紹了一句,貝託恩聽完後馬上挺起了腰:“你好,食鐵獸閣下。我是激流堡的戰爭統帥、大秦前任南部戰區最高司令員,堅壁軍團現任團長貝託恩,在此迎接各位來自地球的晨星閣下,以及來自森林與山川的魔獸之主,令人敬畏的食鐵獸閣下。”

“哦,你名字好長啊。”幾個晨星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熊貓就大大咧咧的開口了:“不過你為什麼會是前任司令?”

“額……”貝託恩好像一下子卡住了,他頓了幾秒後才帶著濃濃的羞愧說道:“現在南部戰區已經全部陷落在混沌的攻擊中。”

“沒事。”傑洛特打了個圓場:“能在這個情況下完成基本上無損失的撤退,就已經是大功一件了。混沌的力量遠遠超過了你們能夠面對的極限,始皇陛下在這種情況下不會責怪你,我們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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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旁邊的某個異位面入口看起來極其特殊,它被一圈額外的城牆嚴密保護,無數的精銳衛兵守衛在這個異位面入口附近,一座永久的禁空力場在高地上空運轉了數百年之久,不管是飛行器還是一隻小鳥,都無法從高地上方飛過,而在地面上,只有一條從阿房宮裡延伸出來的大道可以通向高地的入口如此嚴密的防護只為了保護一樣事物,那就是大秦以及任何一個地球聯合執政體的邊境國家的立國根本:秩序之塔。

穿過異位面入口之後,就會發現在後面這個狹窄的小型異位面裡,一座雪白的高塔傲然挺立在地面上,它的規模遠遠大於咸陽城裡的任何一座建築,哪怕在最弱的佔地面積上,它都完爆了除了自己之外整個咸陽最大的阿房宮好幾倍。

它白色的塔身用最純淨的附魔月長巖堆砌而成,表面銘刻著只有地球本土的最出色的學者才能完全掌握當代玄奧符文,藍色和金色的水晶按照某種規律鑲嵌在高塔外牆上,所形成的強大能量場讓整個高地周圍的土地都浸透著魔力,而在這座流線型的白塔頂端,三塊巨大的白色水晶圍繞著塔尖的“陽炎晶體”不斷旋轉,將來自高塔內部的強大秩序之力晝夜不停地擴散到位面的每個角落。在位面的地面上,可以看到很多懸浮著的白色水晶:這就是激流堡用的那種秩序水晶。

此時,一個小小的隊伍從阿房宮裡走了出來,一路走到了異位面入口。這支隊伍中為首的是始皇和奈格里。哪怕是始皇親自來了,門口的衛兵也毫不留情的攔住了他們,並且進行了數個極其複雜的身份驗證,始皇和扶蘇看起來對此都相當有耐心,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或者不配合的樣子。一套驗證程式走完之後,幾個士兵才分別從自己的隨身空間中掏出一個零件,組合成了一個有點像是電擊槍的裝置,然後才把異位面的傳送門開啟。

又在裡面穿過了一百多米的被水晶照耀的路徑後,始皇一行人終於來到了秩序之塔門口。始皇把手放在秩序之塔的大門上,隨後隨著他的靈魂傳出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律動,那道大門無聲無息的往兩邊分開,露出了裡面的樣子:

這是一個充盈著耀眼的白色光芒的空間。

光束在巨大的空間裡縱橫交錯,憑空折射或沿著不可見的介質彎曲,構成了復雜多變的神秘立體圖案,而一塊潔白的水晶則懸浮在所有光芒的中央,晶體旋轉過程中不斷折射出各種光怪陸離的圖景,在水晶下方,是一個半徑兩米左右的水池,水池中充滿了晶瑩剔透的、彷彿凝結的光一樣的液體。

這些液體的表面閃耀著淡淡的白光,奈格里仔細一眼看過去,發現這些白光實際上是已經相當暗淡的,微不可查的火焰。

藉助真神的感應,奈格里一瞬間就察覺到了這些火焰的來源:他猛地轉頭看向秦始皇,秦始皇現在面露疲憊,但是整個人仍然站的筆直。

秦始皇察覺到了奈格里的注視後,不禁驚訝了一下:他沒想到奈格里的感應會這麼敏銳,一眼就看出了這些火焰和自己的關係。

秦始皇的驚訝只持續了一瞬間,畢竟比起自己面對的情況來看,奈格里的天賦異稟實在是不值一提。他在原地嘆了口氣之後,慢慢的走到了水池旁邊:“這就是秩序之塔的核心,秩序聖火。”

“我真沒想到你會在失去位面眷顧後,選擇用這種方式維持秩序聖火。”奈格里的聲音有點沙啞,聽不出他原本的感情。

秦始皇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然後說:“這幾年來,我的血液在這裡持續燃燒,它最旺盛的時候幾乎可以將整個聖白水晶包裹其中,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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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看著這微不可查的火焰,他們第一次用最直觀的方式瞭解到秦始皇說自己的狀態時那“油盡燈枯”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秦始皇說:“大秦不是地球本土,大秦的皇帝位置只是一個負擔,根本沒有多少享受。我曾經把這個位置傳給了胡亥,但是胡亥沒支撐多久,就死在了這個位置上。秩序之塔的燃燒,遠非一般人可以承受。所以後來,我又把位置接了回來,然後我堅持到了現在。”

“令人敬佩。”奈格里點了點頭:“那麼你現在想怎麼辦?把位置傳給公子扶蘇嗎?”

秦始皇嘆了口氣:“我知道這是最好、最理性的選擇,但是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我實在不想失去另一個了。我只有兩個兒子。”

秦始皇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周圍的人一片安靜。秦始皇喘了幾口氣之後才繼續說道:“而且,我知道,我這樣很傻。很多人都說大秦已經完蛋了,我心裡也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肯定會失敗。但是,我不甘心大秦就這樣終結在我的手上,我不甘心,這是我的執念,所以我堅持了下來。”

“以前,我的執念真的很深,但是等胡亥死了之後,我就清醒了很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終究只是我自己想做的。我不應該,也不能把我的孩子往裡填……所以,我才會派人把扶蘇送回去。”

奈格里沉默了一會後問秦始皇:“那麼你現在是想?”

秦始皇抿了抿嘴唇:“奈格里殿下,我知道這個要求可能有點僭越,但是我希望您能幫我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如果沒有呢?你會怎麼樣?”奈格里問道。

“如果沒有……那麼我希望您把公子扶蘇帶回地球……”秦始皇說,但是此時公子扶蘇大吼道:“不,父皇,我不回去,我……”

秦始皇抬手一指公子扶蘇,公子扶蘇張開的嘴巴馬上就安靜了下來,再也發不出聲音,隨後秦始皇才繼續說:“……如果是這樣,我希望您能無論如何都把他帶回地球,無論他願不願意,並且把他在監牢裡關一段時間,防止他再偷偷的跑回來。至於這裡,我會與大秦共存亡!”

公子扶蘇在旁邊手舞足蹈的好像想表達什麼,但是奈格里和秦始皇都沒理他。

奈格里深深地看了秦始皇一眼,此時的秦始皇已經很老了,他的鬚髮全白,雖然身子骨仍然筆挺,但是像是被刀子刻下一樣的皺紋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的脖子皮膚鬆弛,仔細看上去還有不祥的老年斑。他的眼睛裡瀰漫著渾濁和疲憊,就像一般的老年人一樣,但是他此時的眼神仍然無比的堅毅。

奈格里點了點頭:“好吧,我會盡力而為。”

秦始皇默默地側開身子,又拉開了還在不斷的做手勢的公子扶蘇,指著水池說道:“奈格里殿下,請吧。”

在這希冀的目光中,奈格里來到了那塊碩大水晶下方,他彎下腰,仔細觀察著盛滿奇特液體的水池。這些液體顯然不是水,但也不是血液。在液體上方靜靜燃燒的也不是正常的火焰一一它沒有絲毫溫度。

奈格里看了幾秒,然後轉身對秦始皇說:“我需要進行接觸式檢查,方便嗎?”

秦始皇想了想之後點了點頭:“可以,但是請注意,這些液體具備一定的腐蝕性一一哪怕是晨星,也是有可能會被這種腐蝕性給傷害到的,請閣下注意。”

“這不是問題。”奈格里輕輕地把手指伸了進去,然後水面上的火焰瞬間開始翻騰,他心裡的一個聲音也開始變得無比清晰。

“……實體化進度提高,奈格里,你是怎麼做的?找到資訊降落點了?”

這是黑影的聲音。

奈格里一愣:“這不是我的夢境嗎……怎麼……”

他剛問到這裡,他的心裡自己就獲得了答案: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還是一個輝月施法者的他第一次機緣巧合走到了這個宇宙的外面。這次的機緣巧合原本是一次施法事故,按理說他應該四分五裂了才對,但是他四分五裂的只有肉一體,他的靈魂扛住了宇宙外面的毀滅風暴,來到了一片新的宇宙中。

在他的施法者的靈魂視覺中,那個宇宙整個都非常暗淡,只有一個光點很亮,這個光點的背後站著一個白髮男子。

這個男子看起來很平常,雖然面目英俊,但是也就是僅此而已了。但是這個人平凡的外表下,不知道為什麼藏著讓他心悸的力量。

那是一個神王。在已經被探測到的上千萬個宇宙中,只有五個的神王。

之後,奈格里也忘記了自己的靈魂怎麼和他產生了聯絡,從此自己就成為了真神,他還不知道為什麼獲得了一些知識。

那個男子溫和的聲音在奈格里心裡響起:“神的權柄與神的存在,是超越一切的虛幻與現實,是超越一切的空間與時間,是超越一切的概念與維度的存在……”

後面的聲音又變得模糊了起來。不過這點東西對現在的奈格里來說已經足夠了。

“你弄錯了一件事情,海洛伊絲。”奈格里第一次叫出了黑影的名字:“其實你根本沒死一一你的世界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