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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影子消失

“你的影子呢?”昕武鳴厲色喝問。

“影子?”店家往腳下一看,驚得跳起來:“我怎麼沒有影子了?”

看他實在不像是敢對昕言出手的武者,昕武鳴回過了頭,看著茶棚下方。

此刻的茶棚已經被陰影籠罩,陽光絲毫不能透入,裡面漆黑一片宛如黑夜,一點情況都看不見,聲音也沒有傳出來。

“我的店怎麼這樣了?”店家也發覺到了不對,走兩步就要靠前過來,昕武鳴凌厲的眼色掃過來,嚇得那店家退縮幾步,遠遠離開這兇狠的惡客周圍。

昕武鳴這才放心觀察茶棚裡的狀況。

昕言在昕武鳴出手的瞬間就清醒了過來,當黑幕籠罩他的視線之後,昕言操起身下的長凳就是一個橫掃。

凳子掄一圈打在空氣上,昕言隨手扔出凳子,不管有沒有砸到對方,他已經往記憶之中茶棚外的方向竄去。

剛想動身,卻感覺到自己已經邁不開腳步,似乎被布帶捆縛住了全身,那布帶是如此的合適,就像量身定做包裹全身的衣物,連每一根手指都被限制,讓他連眨眼睛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對手十分迅速,昕言還沒有想到掙脫辦法的時候,身上就挨了十多次打擊,那人好像沒有殺人的意思,只是將他逼退,退到更深邃的黑暗之中。

昕言顧不得什麼武者意氣,這並不是武者之間的公正決鬥。

意境加持己身,他強行改變了自己身軀的狀態,感覺好像是割裂了什麼東西一樣,周身的事物再也不能拘束於他,昕言順利掙脫了捆縛,跳出了茶棚外面。

出來看見了一遍到處找著影子急得團團轉的店家,昕言火氣上頭,就要動手,昕武鳴卻在一邊攔下了他。

“不是他做的!”

“看看你腳下!”疾言厲色一連兩句,將昕言驚醒,他低頭一看,腳下那熟悉的影子不見了!

雖然不是身上不可或缺的東西,但是沒有了影子,一個人總是十分不自在。

“店家,拆了你這茶棚不要緊吧?”昕武鳴已經找到了對手的破綻,他隨口問了一句,卻沒有徵求意見的意思,不等到店家回答,他翻手一掌刀揮落,將茶棚與鋪子之間的茅草劈開。

剛剛還想反抗一二的店家登時閉緊嘴巴,一個字都不敢蹦出來。

他在這路上開了十年茶鋪,人來人往見過的武者少說都有上萬,那些武者動起手來,哪裡有眼前這人這般乾脆利落?

像是昕武鳴站得地方還遠,尋常武者能夠以掌風扇起屋頂茅草,都可以被人稱一聲高手,怎麼比得上眼前這漢子,掌風凝聚,利如刀鋒,落如斧斫。

茶棚架子很結實,脫離了房屋樑柱的支撐後依然挺立著,一線陽光似利刃落下,在茶棚與房屋之間形成了間隔,將兩片區域分割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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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塵在光線之中遊弋,填充這好似分隔開兩個世界的光壁。

茶棚裡的陰影漆黑如墨,房屋內卻是正常的光線透射。

“困住了。”昕武鳴停手下來,朝陰影問了一句:“你似乎會說話?”

茶棚裡傳來一聲嘶吼,好像是貓兒炸毛那種恐嚇的聲響,昕武鳴卻不與他商量,連續幾次掌刀,將茶棚分開了數段。

那些失去了支撐的茅草垮下,一座茶棚在店家痛心的眼神裡,散落在地上成了茅草堆。

煙塵散去,剛才在裡面偷襲昕言的人依然沒有出來的打算。

“是入意武者嗎?”意境能力千奇百怪,昕言不確定突襲自己的對手是誰,剛才那一瞬間,他能感覺到對手並不會武技,大機率的是憑本能來驅趕他,打在他身上也不痛不癢沒有多少力氣。

“他之前問過你是不是逍遙界最強戰力。”昕武鳴慎重地盯著茅草堆,又轉頭問一邊嚇得瑟瑟發抖的茶鋪老闆道:“店家,有沒有火?”

“我這有個火摺子。”昕言將東西扔給他問道,“你幹什麼用?”

“燒了。”昕武鳴晃出火星,將火摺子丟到茅草堆中,然後搬了塊石頭就坐在了烈日下等候草棚燃燒起來。

天氣本來就燥熱,那棚頂上的茅草曬得又乾燥,要不是平時店家潑些水潤著,恐怕烈日都能點著,如今遇上明火,那烈勢一發不可收拾,轉眼間就熊熊燃燒起來。

“我的鋪子~”店家這才反應過來,一聲哀嚎剛起,就遇上了昕武鳴凌厲的目光,硬生生地將接下來的話吞了回去。

“先想想你的影子吧。”昕武鳴拍著手看著草棚燒盡,不肯漏過絲毫動靜。

這裡是大道,雖然正直當午,也有客人路過,看見這場大火,就有要下來幫忙滅火的,卻被昕武鳴‘勸住’了,兩個失去影子的人早就躲在了一邊,不敢出來見人,免得引人懷疑。

在昕武鳴畫下的界線之外,留下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就有人議論起來:“我早就說過茅草有走水的風險了,掌櫃的不聽,還開玩笑說他一直都很小心,還說在這裡十多年了,從來就沒有發生過火災,這種事怎麼能夠大意

呢?”

“我看倒像是這惡漢點的火,掌櫃的大概是做了什麼事惹人生氣了。”這一位旅人說出了真相,要是跟這把火沒有關係,幹嘛看見著火了還不去救,也不許旁人動手,還搬塊石頭守在這裡?

“客人別慌,是草棚自己起火的,剛才這位貴客救了我一命,大家不要責怪。”路邊的大樹後面,茶鋪老闆伸出頭來給昕武鳴做辯解。

到現在他也想清楚了,自己一場午覺之後莫名其妙失去了影子,剛才這個從他茶棚裡跳出來的人也一樣,算是跟他同病相憐了。

影子總要找回來吧?要不然以後怎麼過日子?別人見了不會笑話嗎?

他如今能夠求助的,只有那個看起來很有主張的高手,其他人都不關事,還是不要牽扯到的好,讓這些人知曉他的茶棚裡發生這等怪事,以後還做不做生意了?

“那救火啊!”客人也著急,這一路上就這裡有一口好水,是掌櫃花錢請人勘探之後挖出來的,誰不想趕路途中能有個歇腳的涼爽地方?

“不必救了,剛才這位客人說得對,草棚子的確有危險,還是一把火燒了吧,這次是多虧了裡面不多人,要不然還是個禍事呢,今天不能招待大夥,多多見諒,等明兒我搭起個結實亭子來,再請大家喝茶賠罪,要是有客人渴急了的,後院的井水儘管去打,不用客氣。”

那些旅人聞言也紛紛搖頭,有人還朝昕武鳴道歉,可惜昕武鳴並不理會,只是全神貫注地盯著火焰變化。

南來北往的人最是繁忙,既然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場火災也不是什麼喜事,這些人都隨後離開,打水的客人們還自覺的留下了錢摞在水井邊上。

來來往往之後,這一場大火到了下半晝才完全熄滅。

一掌揚起漫天灰燼,剛才一座涼爽茶棚,就剩下了燒得烏黑的痕跡,棚內桌椅連塊木炭都沒能留下。

天干物燥,這把火燒得夠旺,卻只燒著了能燒的東西。

看了沒人的時候,昕言和茶鋪掌櫃的趕緊走出樹蔭遮蔽,剛到了陽光之下,兩人見到影子又跟隨在自己腳下,好像中午的事情只是一場夢境。

“有些奇怪。”昕言仔細地看著自己的影子,他的武者直覺感到不對勁。

“怎麼了?”昕武鳴回頭詢問,見昕言在太陽下飛快地舞動雙手手指,專注看著落在地面上的影子,一邊回答道:“慢了。”

昕武鳴的眼睛也落在地上,仔細的對比了一會,才發現影子手指揮舞的速度追不上昕言的動作,這種差別十分微小,如果不是快速動作,也分別不出來。

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沒有人會關心其他人的影子動作能不能跟上主人,這點小事不會給生活帶來不便。

但這就是剛才兩人失去了影子的證據!

“它還是不是我的影子?”昕言一腳蹬下,影子也隨他抬腳。

店家早就有點驚疑不定,此刻聽到昕言的話,嚇得都快要哭出來了:“沒什麼大問題吧?”

“沒事,實在不行我就將它割掉。”昕言抬頭衝店家溫和一笑,他的意境能力練一個人根源都可以切斷,影子也不在話下。

店家心裡憋屈,他不是問昕言有沒有事,是擔心他自己啊!

既然找回了影子,兩人也不多拖延,丟下茶水費就離開了這裡,這件事情他們不能理解,就交給能夠理解的人來處理,停下來不是辦法。

可憐店家一個人,連進茶鋪裡的膽子都沒有,只能趁著陽光猛烈,趕緊鎖了門掛起休業的牌子,打算回家裡先躲一段時間。

“你覺得昕竹能夠解決這件事?”路上兩道身影急速賓士,不管地形如何崎嶇,二人速度都不減。

“他被蒼聖看重,你我二人的見識都已經遠遠落後於他,再說中州是此行必去的地方,他在長生閣,我們也能借他的光去長生閣查些資料,瞭解在我身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昕言已經打定了主意。

那個影子居然詢問昕言是不是逍遙界最強的戰力,這裡面透露出來的資訊,讓昕言知道了這件事不是他可以解決的。

只有劍御天光,還能從冥境裡將莫青兒帶回半天的昕竹,才有可能知道事情的解決辦法。

遇上了這樣的怪事,兩人哪裡還有心情發天光令?

可憐安立命一個堂堂的金名俠,連與昕言見面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忽略了過去。

當昕武鳴和昕言到了人皇城的時候,已經過了整整兩天,這兩天裡昕言睡覺都要昕武鳴看著,生怕自己的影子會趁他睡著的時候會偷偷爬起來捏住他的鼻子不讓呼吸。

好在沒有再次發生那樣的事情,昕言的影子也在兩天的熟悉之後,動作與他完全一致,不會出現跟不上的情況了。

看樣子好像一切恢復了正常,但是昕言心裡有些不安,那影子不像是跟不上,倒像是在學習一般。

它在模仿昕言的行為,並且如今已經完全掌控了昕言的行動方式!

跟上了天下第一人的身手!除了意境

能力,這影子幾乎會昕言所有本領!

影子稱呼他是‘逍遙界裡’的最強武力,這東西的來歷,恐怕超出了兩人的想象之外!

凌白濤曾經在天屏山上說過意境能夠凝聚源界之軀,前往逍遙界之外的世界,那裡一邊虛無,這東西是不是與之有關?

莫非在逍遙界裡的人可以透過入意觀察外面,外面的生靈也可以像武者一樣,進入逍遙界之中?

越想越覺得可能,昕言不顧自己趕了兩天路形象不佳,到了人皇城之後迅速趕到了長生閣中,然後找了門口的護書就喊:“我找昕竹…不對,找蕭若佩,他在哪裡?”

看著眼前形象潦草,身上還汗酸味的粗漢,護書一時間沒有認出他來,指著旁邊的凳子說道:“一邊等著,我去看看他有沒有空。”

蕭若佩的名字已經逐漸在人皇城裡傳開,六層長生閣的星圖構建者,十八歲的長生學士,二十歲的玉名俠,還有三十多位各色美女都與他有不得不說的故事,每一件事都是尋常人可以想象到的極致人生目標,偏偏這傢伙全都佔了。

還在人皇殿裡慷慨陳詞,雖然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好像惹來許多人罵,但是不妨礙二十歲進入人皇殿的成就給尋常人帶來的震撼。

知道蕭若佩是韶風令出身,與長生閣有莫大關係的時候,來長生閣想見他一面的人多了去,排隊也得明天才輪到眼前的人,護書當然不會真的去傳話。

一般人聽到這種說法也就自知無望掉頭就走,奈何姓昕的大多數一輩子都待在明州,不懂得外人說話的委婉藝術,傻愣愣地坐到椅子上,真的按照護書的指示坐好了。

護書無奈,只能上前詢問道:“兩位找蕭韶風何事?”

“你去說他爹來找,他就明白什麼意思了。”

護書噗嗤一笑:“這位先生好沒道理,世人盡知蕭姓是天生地養,何來父母?”

不管什麼人將嬰兒遺棄,做出這種事都沒有資格再稱父母了,所有隨地而姓的人,他們的父母都沒有盡到父母的責任,偏偏在兒子長大成人之後,這人還敢厚著臉上來認親?

護書本來還打算破例詢問一下來由,聽到昕言的話,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下了逐客令:“請回吧,蕭韶風不在長生閣。”

“看看這個?”昕武鳴取出一枚尋常的竹片,看樣子經過了長時間的閒置,外表雖然光滑,但顏色有些晦暗。

護書眼睛掃過,見竹片上刻有‘心照白玉’四字,他臉上的表情頓時凝滯了:“張先生的長生閣登樓信物?你從何得來的?”

“我是他弟子,有資格登樓吧?”這塊竹牌是張照玉的遺物之一,據說傳自張直,在張直死後還一度遺失,後來拜託凌家才找回來,輾轉傳到了昕武鳴的手裡,作為紀念先生的事物,昕武鳴將之一起帶入了血靈密洞,如今與他再次被蕭若佩從神女峰之下帶出重見天日。

護書見狀沒有辦法,只得詢問其他護書得知蕭若佩訊息之後才告知兩人:“蕭韶風如今在五樓,我帶你們上去吧。”

“姜還是老的辣。”昕武鳴收起竹片,得意朝昕言炫耀。

“那還不是你沒有傳下來!”昕言不忿:“一個個離開的時候都吃乾淨家底,留下一副爛攤子給後輩收拾,一點好處都沒有!”

按照道理,那竹片他也有份啊!

“請安靜。”前頭帶路的護書不知兩人身份,只按照閣中規矩訓斥了一句,見兩人乖乖住嘴之後,他才繼續前行。

五層長生閣的路很遠,好在護書有捷徑,直上都用了許久。

“好大!”昕言和昕武鳴對長生閣的宏偉也只限於傳聞所知,不曾親眼見過,昕武鳴在張照玉的薰陶下,對長生閣一直都有憧憬,與昕言那種看呆的樣子不同,他還多了一份憧憬。

這便是支撐起張照玉學識的長生閣。

五樓中不僅有蕭若佩,還有鍾問龜,他聽聞蕭若佩從星辰中下來之後,早就想過來與他見面了,可惜蕭若佩這些日子都要麼忙要麼陪親人,他也不好意思打擾,直到今天才有空閒。

蕭若佩本來是被沈星樞和雲葉喊來移動展示星圖的,鍾問龜也藉著自己登樓的權力混了進來,因為有事情要和蕭若佩私下商量,兩人就離開了如今相對熱鬧的六層,來到了儲存人類絕藝的五層長生閣裡。

鍾問龜向蕭若佩展示的是他曾經提出過的思路,空中閣樓。

當初他與在六層蕭若佩初見的時候,為了從蕭若佩身上取得好處,兩人合作拓印了長生閣七八層的記錄,其中發現了一塊不屬於逍遙界的菱形空間,那片空間被人固定成一個實物,雖然無形無質,卻有邊有角,像個空間做成的房間一般。

如今蕭若佩已經知曉那裡是一片逍遙島的空間,平時法修可以透過那片空間實現與逍遙界之間的空間置換達成傳送目的。

鍾問龜卻不打算這麼用,他也沒有置換空間的隙石。

鍾問龜想做的是用穩固的空間來搭建空中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