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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王之影

繁華的市區間,來往的旅者遊客人影錯落,一道並不起眼的黑衣身影穿行於街道之中,在幾次行頓折轉過後,他終於找到了此行了目標——那個正坐在街邊的露天餐廳之中,帶著標誌性丹鳳眼的亞裔男人。

孤門長夜伸出手指,輕輕捏住了擱置在面前餐盤中的鯡魚尾部,並將其整個提起,在風車區,這種滾滿了洋蔥丁的生鮮是當地有名的特色美食,人們通常會將其整條直接吞入腹中,以享受那種新鮮且獨特的魚肉之味。雖然,這種吃法對於異鄉人來說並不算多麼能夠令人接受,不過對於他來說,這或許是少數能夠令他回憶起故鄉的味道了。

“又見面了,孤門先生。”

餐桌對面的座椅被拉開,一道陌生的面孔進入了視線,但是這不緊不慢的語音腔調卻是格外耳熟,孤門抬起眼皮,一面強硬地咀嚼著口腔中的魚骨,一面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我們,見過面嗎?”

“雖然這麼說有些奇怪,不過,你很快就能想起我是誰了。”來者摘下了黑色禮帽,烏黑如瀑的長髮垂髫而下,只見其安然落座,並將一袋如同錦囊般大小的包裹擱置在孤門的餐碟旁邊,“這裡面,是對我的搭檔昨天無禮行為的一點歉意,同時,也希望能讓孤門先生看到,我們為稍後將進行的交易所帶來的誠意。”

骨茬與碎肉一併滾入喉中,孤門拿起餐巾抿去嘴角溢位的醬汁,卻是絲毫未去觸碰那袋殷紅的小小錦囊,即使隔了些許距離,他也能清晰地嗅到在那布袋之中不斷滲出的血腥氣味,無論那是什麼,都不像是應該在這種人來人往的露天餐廳隨意開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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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嗎?”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座椅後撤幾分,孤門一臉故作思索地解開了大衣的紐扣,隨即好似不經意般地亮出了緊貼於肋間的黑色刀柄,“我只記得,在我結束工作回家休息的路上,被兩隻狗以談一談為藉口給絆了一下,結果,金毛狗被我劃了眼睛,痛不欲生;斑禿狗尿了一地,挾尾而逃。好像,沒什麼所謂的無禮行為吧?要說的話……”

我倒是好像警告過他們,再敢跟過來,我就要他們的狗命。

拇指輕推刀鐔,寸許寒芒於鞘中緩緩顯現,孤門長夜冷笑著,一股逼人的殺意領域逐漸擴散開來。

所以,你是來代他們受死的?

“我勸孤門先生三思而後行。”黑衣人緊盯著對方腰際的黑鞘長刀,一口唾沫嚥下,隨即口中快速

說道,“我的性命不算什麼,但是,如果你在這裡出手,恐怕【圓環】會第一時間注意到這裡吧?現在是下午六點,先不說這人山人海的旅客,單算下班晚高峰路過這裡的人數,你能保證,其中一個便衣特工都沒有嗎?”

見對方沉默不語,黑衣人立刻趁熱打鐵地繼續說道:“另外,我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接下來要談的事,對孤門先生來說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就像我說的那樣……”黑衣人抬手將錦囊的敞口朝著孤門的方向微微一亮,儲存其中的,竟是兩顆從中割裂、此時已經略顯乾涸的眼球。“只要能讓孤門先生感受到我們的誠意,願意聽一下交易的事項,那麼,無論什麼要求我們都會盡力滿足。”

沉默半晌,在黑衣人緊張的視線之下,那微微出鞘的兇器終於重歸合攏,孤門拂手掩下錦囊那微敞的袋口,隨即冷聲問道:“【我們】?你是什麼人?找我什麼事?”

“那麼,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樸金成。”黑衣人悄悄松了一口氣,隨即微笑朝坐在對面的人伸出了手,見對方沒有握手的意圖,便又訕訕地縮了回來,“我,就是昨天那個孤門先生口中的斑禿狗。”

“嗯?”

直到這時,孤門才明白眼前這人身上的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但是,即使是易容一類的技術,恐怕也沒辦法能讓一個人的形象發生如此天差地別的變化,這個名為樸金成的男人無論是從年齡、外貌還是體型來看,完全都與昨天那個佝僂的禿頭中年人大相徑庭,僅從眉眼之間有些許相似,簡直……就像是返老還童了一般。

似乎早已料到了對方會有如此反應,樸金成也並未對此做出什麼解釋,而是繼續順著自我介紹說了下去,“我不是什麼大人物,效忠的也只是一個小組織,不過,組織這種東西,小也有小的好處,那就是不會有任何多餘的閒雜之人,彼此之間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而每個人,也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樸金成拉開外套衣襟,並從中抽出了一份檔案袋放在了餐桌中央,而在檔案袋的封面之上,一個類似於王冠的黑色標誌赫然在目,孤門長夜眉頭一皺,隨即抬眼凝視著對方,顯然,他明白那個標誌代表著什麼。

“【王之影】……呵,看來我對你的稱呼還真是恰到好處,原來,所謂的小組織,是帝首的鷹犬?”孤門玩味地笑著,“怎麼,你現在最應該做的,難道不是把我捉回去給主子領賞嗎?我可是帝國頭號通緝犯之一啊。”

“孤門先生,有一件事請搞清楚,釋出通緝令的,是【圓環】的菲尼克斯大人,而非帝首陛下。”樸金成不緊不慢地說道,“比起圓環執行局,我們的確只能算是小組織,不過是負責主子身邊安全事務的保鏢罷了,畢竟菲尼克斯大人深受帝首陛下的信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紅人,無論如何也不是我們這群人能夠相比的。”

“但是?”孤門歪了歪頭,疑問道。

“但是,天要變了。”樸金成環視左右,隨即壓低聲音繼續說道,“這幾個月以來,帝首陛下與菲尼克斯的關係已經出現了裂痕,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菲尼克斯對帝首的忠誠都已經出現了動搖,而滬城發生的事,更是讓帝國的事態愈發嚴峻,所以,事情到了這一地步,我們這些做奴才的,自然是要為主子分憂。”

檔案袋封口開啟,一份檔案與幾張照片滑落而出,樸金成在照片中的人像間一一指過,“孤門先生,九年前,你作為反對政策改革的激進派,對菲尼克斯進行了刺殺行動,並隨後被圓環的執行官們追殺至今,不但戰爭中獲得的榮譽與名聲被剝奪,就連平靜的生活也再也無法掌控,這些我們都看在眼裡,除了你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更想殺死菲尼克斯的人。”

“怎麼,難不成你想僱我再去刺殺他一次?”孤門冷笑一聲,“雖然我相當願意,但可惜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我來找你的原因正是如此。”樸金成微微一笑,隨即在照片中拾出了最重要的一張,“我知道,你正在找這個人,對不對?”

圓環執行局工程部前任總負責人。

Dr.吳。

眉頭微微一挑,孤門長夜的表情不置可否地驗證了他的猜想,樸金成笑道:“作為工程部的總負責人,圓環大部分的資訊自然逃不過此人的耳目,或許,某些足以動搖整個執行局的事也存在於他的大腦之中,只要找到了他,也就有了扳倒菲尼克斯的手段,你也是因為這個理由,才如此執著地追查了數年的吧?”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在我們組織,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而我的工作,就是將交易的內容傳達到你的耳中。”黑衣人身姿微微靠近,隨即進一步壓低聲音開口道——

“把他找出來,交付我們手中,而我,把菲尼克斯交給你,在此之後,他是死是活,任你處置。”

怎樣,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