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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本名何妨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元月三十、午時、青衣衛】

徐恪與“慕容桓”“丁春秋”出了詔獄之後,自不敢耽擱,一路疾走,均想著快點離開青衣衛這個是非之地。

這“丁春秋”儘量低著頭,三人一路無語,終於走至了青衣衛的大門處。徐恪籲出了一口長氣,正要大步邁出之時,忽聽得身後有人喊道:“徐兄弟……留步!”

三人只得停步,徐恪轉身拱手施禮道:“南宮千戶,有何吩咐?”

來人正是北安平司千戶南宮不語,他心裡還是對慕容桓念念不忘,聽聞他們正要出門,趕緊快步跑來,急匆匆地言道:

“徐兄弟,目下已是午時了,就由南宮做東,請徐兄弟與慕容少閣主至得月樓中小坐片刻,如何?”

徐恪面露難色,他看了看旁邊的兩人,心中立時有了主意,急忙道:“南宮兄盛情,愚弟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慕容兄家有急事,須當先走一步,得月樓這一場酒,便只好由愚弟來陪你了……”

不等南宮不語答話,徐恪便朝“丁春秋”吩咐道:“丁春秋,你還愣著作甚?本官要陪千戶大人喝酒,慕容少閣主便由你代本官送他一程……”

“丁春秋”便急忙躬身行禮,領著“慕容桓”往前去了。“慕容桓”行經南宮不語身邊之時,還不忘向南宮不語與徐恪兩人略略拱手,雖沒有隻言片語,但也算揮手作別……

見南宮不語兀自盯著“慕容桓”與“丁春秋”離去的背影,心中似若有所思,徐恪忙上前一拍南宮不語的肩膀,哈哈笑道:“南宮兄,走吧!兄弟我這肚子裡的酒蟲可都要犯了,今日少不得要讓南宮兄破費一場……”

南宮不語淡淡一笑,兩人便徑自往得月樓而去。

到了得月樓中,店掌櫃一見這兩位青衣衛中的“熟客”,自然更是殷勤招待。兩人便亦如前日一般,開懷暢飲,又喝掉了好幾壺名酒。

不過,到了最後付賬之時,卻還是徐恪不顧南宮阻攔,搶著先付了銀子。

看著徐恪付完酒賬匆匆離去的背影,南宮不語卻不由得心裡嘆道:“想那名動天下的慕容家二公子、天寶閣真正的少閣主慕容桓,又豈能與一個下等的皂吏並肩而行?神態還這般謙和!賢弟呀,你究竟瞞了我什麼事?!”

原來,今日徐恪的籌劃百密一疏,慕容嫣的易容術雖然精妙,但沒有學到她兄長半分冠絕天下的王者神采,而李君羨日常走步,慣於從容昂揚,卻也裝不出半點丁春秋的唯唯諾諾之態。是以,那“慕容桓”與“丁春秋”在南宮不語面前走過,雖然各自未發一語,但兩個人的身形步法所流露出的差異,仍然沒有逃過南宮不語的法眼。

……

李君羨與慕容嫣離了青衣衛之後,慕容嫣便邀李君羨先到她天寶閣中暫且避一避風頭。李君羨謝過之後,便道自己還需去玄都觀中,他李道兄必有安排云云。

當下,兩人不待“卸妝”,便由李君羨先護送慕容嫣回了她自家的慕容府。慕容嫣將進大門之時,李君羨向慕容嫣俯身行了一個大禮,兩人道別之後,李君羨便疾步趕往長安城西的玄都觀。

到了玄都觀裡,希言已然做好了一大桌新鮮可口的飯菜。李君羨二話不說,拿起飯碗就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用罷午膳,希言看著眼前“丁春秋”的一副面容,兀自嘖嘖稱奇道:“這位慕容姐姐的易容術恁地了得!要不是君羨哥哥的聲音,我無論如何都認不出來……”

李君羨笑道:“小希言,你且等一會兒,哥哥這就把妝去了,困在別人的臉皮裡,我自己都難受得緊!”

不料,一旁默然無語的李淳風卻擺手道:“君羨,不可!”

李君羨不解道:“道兄,我已經出了青衣衛,還要貼著別人的臉皮嗎?”

李淳風道:“你雖離了青衣衛,可這裡還是京城!離開長安之前,你這張臉皮,可還不能脫!”

李君羨問道:“離開長安?李道兄……君羨的去處,你已安排好了?”

李淳風道:“嗯……蘇州府有個玄妙觀,觀主劉承鶴此前派他師弟送來一封信,說太湖中有巨黿作怪,請我前往除妖。你拿著我的信,先去蘇州玄妙觀裡投靠,到了那裡,你便說是我派你來捉妖的即可。”

李君羨愁道:“道兄,你這法子雖好,不過,若他們真讓我去捉妖,那太湖中的巨黿,你讓我如何降服呀?我又不會你那些降妖驅魔的本領……”

李淳風長長的白眉一挑,不耐煩道:“師傅的那些本領,你不是也學了一些麼?我又沒叫你去抓龍王,只讓你去對付一隻太湖裡的王八,你還辦不成麼?!”

李君羨苦道:“君羨不過是師傅的一個記名弟子,哪兒比得上你,得了師傅的一身真傳呀!再說了,師傅他老人家可也一直沒答應我正式入他門下呢……”

李淳風細眼一翻,道:“少囉嗦,我叫你去你便去!到了那裡能不能捉妖,就看你自己了……就算你不會捉妖,在那裡混吃混喝總會吧?”

李君羨遲疑道:“這……”

李淳風不以為然道:“這什麼這!你這也不行那也不去,還想回去做你的大將軍不成!”

李君羨仔細思忖眼下的情形,心中也已明了,自己目下除了遠遠地逃到千里之外,去蘇州府做一名道士之外,卻也無路可走。若非如此,自己以一個欽犯之身,雖僥倖出了詔獄,若還留在長安,萬一哪一天不慎被人查到自己的行蹤,到那時,非但自己要人頭落地,可還要連累眼前的李淳風、希言以及為自己奔忙不休的徐恪,甚至還有慕容嫣……

“好吧!君羨但聽道兄的吩咐就是!此次,君羨能僥倖不死,再世為人,多謝道兄仗義相救,君羨永世銘記李道兄大恩!”李君羨又俯身到地,向李淳風行了一個大禮。

“嗯……到了蘇州之後,你這君羨的名字,恐怕也不能用了。” 李淳風思忖了一會兒,又悠然說道:“你這次被打入天牢,身受一月酷刑,嚐盡人世苦楚,終於死裡逃生,就彷彿是‘金蟬脫殼’一般……金蟬脫卻一層外殼,便是‘大成長’!你歷經一重生死,亦是‘再飛昇’!……我便送你一個道號,從此之後,你就叫作‘金蟬’吧……金蟬脫殼、性命元修、得成‘胎兒’……亦我輩之所求也!”

“金蟬……好!索性……我這李姓也不要了,以後便叫‘金蟬子’罷了!”李君羨不由得苦笑道。

“嗯……這時辰業已差不多了,等他一到,你便隨他出城去吧!”李淳風道。

李君羨奇道:“他……?”

李淳風手指門口,道:“他來了……”

李君羨一回頭,便見桃花小築的房門已被人推開,希言帶著徐恪已然走了進來。徐恪一進門,便焦急地問道:“君羨兄,你們這一路可都順利?嫣兒呢?”

“放心,我已將你的‘嫣兒妹妹’親自送到了慕容府裡。如今,還要勞煩小兄弟一趟,將我帶出長安城南門之外……”李君羨笑道。

“馬上就走?”徐恪問道。

“馬上就走!”李君羨答道。

“君羨兄,你這才剛剛脫了詔獄的牢籠,至少也得回府一趟,看一看你的家人呀?”徐恪道。

“我父母已逝,無妻無兒,家中只有幾個僕從,料想他們早已各自散去,回去也不過是看幾座空房而已……”李君羨歎道。

“君羨兄……這長安城就沒有……?”徐恪又問道。他不禁暗自奇怪,眼前的李君羨,年紀已然三十有三,他相貌俊美、神采秀逸,又曾官居左武衛大將軍。沒想到,這位曾經赫赫有名的李將軍竟至今未曾婚娶!

“小兄弟,我已不叫‘李君羨’……自今日起,我道號‘金蟬’!小兄弟可以叫我一聲‘金蟬長老’抑或‘金蟬子’……哈哈哈!”李君羨不禁自嘲般地笑道,聲音中卻滿是悽楚之情。

李淳風朝希言點了點頭,希言便捧了一個早已備好的包裹送到了李君羨的手裡。得知李君羨就要遠走他鄉,從此之後不知相見何日!此時的希言忍不住眼中含淚,他緊緊地抱住了李君羨,喉中哽咽,竟然已說不出話來……

李君羨不願耽擱,亦不願被人見到他眼裡有淚。他便匆匆地別過了李淳風師徒,揹著包裹,轉身顧自出門而去。徐恪也急忙與師徒倆拱手作別,跟著李君羨快步而出……

徐恪與李君羨離開之後,希言卻問道:“師傅,你為何讓君羨哥哥改回了他的本名?”

李淳風心中似在暗暗思忖,他望著房門呆呆出神了片刻,又略略嘆道:“他的俗名既然不能用了,就讓他用一用本名吧!”

希言問道:“師傅,你說君羨哥哥已是轉來轉去轉了好幾世了。他怎麼這般命苦,每一世都要受盡劫難?他這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李淳風喃喃道:“這一世已是他第九次輪迴了……十世轉輪,方才修得正果啊!他也……快了!”

……

兩個時辰之後,長安城南十里之外,此時的李君羨已然除去了他一臉“丁春秋”的假面,恢復了他原本清朗俊美的容顏。他一提馬韁,放慢馬步,朝徐恪言道:“小兄弟,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目下已是申時了,你快回去吧!長安城裡還有許多事等著你呢!”

徐恪仍然依依不捨道:“君羨兄,讓小弟再送你一程……”

李君羨不禁搖頭嘆道:“小兄弟,蘇州府離此雖然千里,然你我有緣,來日自能相見!小兄弟切莫傷感……回去吧!”

這樣的場景與對話,在他們快馬出了長安城之後,至少已有三次,古語云事不過三,徐恪也知此時實在已到了分手之刻,他只得勒住馬頭,雙手抱拳,於馬上向李君羨行禮道:“君羨兄,保重!”

李君羨便雙腿一夾馬肚,那一匹棗紅色的青驄馬振鬣長嘶了一聲,迎著向晚的斜陽,四蹄奔踏、如風而去……

徐恪遠遠地聽到一個聲音,自馬後向他傳來:

“小兄弟,叫我金蟬!”

……

幾乎與此同時,在青衣衛都督沈環的一間退室中。

沈環魁梧的身軀正斜斜靠在一張精雕細鏤的大紅梨木榻上。他兩道臥蠶眉微微舒展,一張紅潤泛光的國字臉上,卻是一份略顯慵懶的神情。他聽了坐在下首的楊文淵一通回稟之後,不以為然地說道:

“不就是一個死人麼,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楊文淵道:“都督,這個死人可是孫勳啊!眼看著明日就要將孫家滿門斬首,如今,孫勳的屍體卻不見了。沈都督不覺得此中必有蹊蹺麼?”

沈環坐起了身子,問道:“那麼依你之見,就是這個徐恪偷了孫勳的屍體?你親眼見他將屍體盜了出去?”

楊文淵遲疑道:“這個……屬下倒是不曾親見他盜屍出門。不過,屬下是親眼所見,那徐恪先是命人搬出了孫勳的屍體,說是要查驗死因。屬下剛剛去了詔獄,可找遍天牢與停屍房,孫勳的屍體都已不知所蹤。屬下雖不知徐恪拿孫勳的屍體何用,但卻可以肯定,他必是偷竊了屍體無疑!”

沈環不耐煩道:“我且問你,這個徐恪將孫勳的屍體拿去究竟能做什麼用?難不成,他一劍將孫勳刺死還不夠,竟還要毀屍洩憤!”

楊文淵躊躇道:“這個……這個,倒不好說……”

沈環擺了擺手,道:“好啦!孫勳死都死了,這屍體丟就丟了吧!你只是見徐恪驗屍,也未見他毀屍,如今,你手裡既無證據,又讓本督如何給他定罪?再者,就算他真的毀了孫勳的屍體,你讓本督給他安一個什麼罪名?我大乾律令,又沒有毀屍之罪!頂多也就是損毀一件證物罷了,連個小過都記不上,還是算了吧……”

楊文淵還要多言,見沈環只是朝他揮了揮手,他只得訕訕地退出了門外。沈環打了一個哈欠,便又懶洋洋地躺到了榻上……

……

徐恪打馬回到了青衣衛,已是酉初時分,正好趕上青衣衛登班下值。依照北安平司新任千戶的規矩,每一位百戶下值之時,都必須到千戶的公事房中登班,敘述一整天的公事,並接受千戶大人新的指令。徐恪自然也得趕到南宮千戶的公事房裡彙報。

登班已畢,南宮不語便與徐恪一道,走出了青衣衛大門之外,二人即將道別之際,徐恪忽然想到早間之事,終於忍不住向南宮不語說道:“南宮兄,明日……可否……可否不要讓令妹再送早膳到我的公事房?無病不才,怎敢勞煩令妹大駕,親身為我奔忙?……”

南宮不語微微擺手,淡然一笑道:“賢弟勿須多言……你的心思我已知道。舍妹心性懵懂,做事全憑她一廂情願,若有打攪之處,賢弟莫怪!但她確也是一番好意,賢弟放心,這以後,舍妹必不會再入你公事房一步了!”

……

半個時辰不到,徐恪便已回到了自己醴泉坊的家中。胡依依早已在徐府的後花園中擺了一桌小宴,見徐恪回府,她便叫來了舒恨天,三人一同落座。舒恨天取出了一罈陳年的“竹葉青”,為他二人倒滿。胡依依還是飲茶。三人言笑晏晏,隨即便開始用膳……

胡依依見今晚徐恪興致頗高,滿臉欣喜之狀,便好奇地詢問原因。徐恪便將自己今日依照玄都觀主李淳風的計策,巧施“李代桃僵”,用孫勳的屍體“掉包”了李君羨的真身……這一番經過,全部講了出來。

舒恨天聽得不禁擊節讚歎道:“果然不愧是長安城鼎鼎大名的李真人,虧他想得出這一招‘瞞天過海’之計!說起來,這牛鼻子老道的計策跟老姐姐的幻術還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胡依依也搖頭讚歎道:“姐姐的幻術,不過是騙騙那些凡俗之人罷了。那李道長的‘幻術’,卻連當今皇帝也給騙過了!”

徐恪心中卻知自己今日的欣喜興奮,除了慶賀君羨大哥終於脫卻詔獄牢籠之外,更多的……還是他心裡的嫣兒。一想到慕容嫣如今已然身在長安,從此時時就能看到她嬌俏玲瓏的身影,日日都能聽到她白鳥歡歌的聲音,他心裡……怎能不開懷!

“小無病,明日那假的‘李君羨’可就要押赴法場問斬了……這中間的細節都沒有紕漏了嗎?”胡依依問道。

徐恪道:“胡姐姐放心,那孫勳的屍體被嫣兒化得與君羨大哥一模一樣。再者有李道長的‘控屍符’在,想來應沒什麼問題了!”

“不知明日的監斬官是哪一個?” 胡依依又問道。

“明日監斬的……就是那楊文淵!”徐恪回道。

“楊文淵……此人可不得不防啊!明日姐姐還是要去一趟法場,再用上一次幻術,這樣你的計策方才萬無一失!” 胡依依道。

“如此甚好!有了姐姐的幻術,料想這世上再也沒人能知道君羨大哥還活著的秘密了……”徐恪大口喝下一杯美酒,讚道。

三人一邊隨意笑談,一邊盡情吃喝,不想,過了半刻,胡依依卻忽然停杯投箸,對著徐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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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無病,既然你的‘嫣兒’已然回了京城。什麼時候請她來府上坐一坐,也讓姐姐見上一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