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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青衣御衛

大乾康元七十年九月三十未時,長安城永興坊內,青衣衛親軍都指揮使司門口。一位臉容俊美、身形瘦長的青年正在向門口的兩名青衣衛衛卒打聽:“敢問這兩位兵大哥,這裡可是朝廷的青衣衛衙門?”

說這話的正是徐無病,他依照店小二的指引,很快便找到了青衣衛的所在。不過他一看那衛所的巨大門匾上,刻的卻是“親軍都尉指揮使司”幾個大字,心中不免有疑,於是便上來詢問。

原來,大乾青衣衛的官衙是由太祖所創設,最早的名字便是“親軍都尉指揮使司”,簡稱“親軍都司”亦稱“親軍都尉府”,設定親軍都尉一人,總掌全衛,後改稱親軍都督,直接聽命於皇帝。衛所中人每每外出偵查辦事皆著青色布衫,原意是方便混跡於人群之中,以免引人注目,卻不曾想到繼任的都督沿襲舊制,始終沒有人敢施行變化,除了負責宮廷宿衛之外,衛所中但凡有人外出辦差即著青衣,長此以往,數十年後,秘密反倒成了慣例,朝堂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每逢見到該衛所中人,眾皆呼之為“青衣御衛”。於是到了太宗一朝,便索性將這一部門改成了“青衣親軍都指揮使司”,簡稱“青衣衛”。但是衛所門口的巨大牌匾,上面的刻字卻是太祖皇帝當年所親筆題寫。為了表示尊崇,後任的每一位青衣衛都督,都沒有進行更換,因之這塊刻著舊名字的舊門匾便一直沿用至今。

時值晚秋,天清氣爽,秋風中透來陣陣涼意,守在青衣衛門口的兩名衛卒百無聊賴,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正想著在旁邊的青石板上坐一坐打個盹卻又不敢,這時突然見到一個瘦長青年冒冒失失地走過來問詢,竟然問這裡是不是青衣衛,兩人心中都不覺好笑。其中一位身材微胖的衛卒,見徐無病只是穿一件普通的青灰色布衫,腰不系玉佩,頭不頂烏紗,當即雙眼一瞪,怒色道:

“大膽狂徒!青衣衛重地,閒人免近,快滾!”

徐無病道:“這位兵大哥,在下徐無病,有要事需拜見青衣衛沈環大人,煩請你們通報一聲……”

兩名衛卒聞聽不由臉色一變,胖衛卒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識得我們沈大人?”

徐無病忙道:“在下並不認識沈大人,只是受朋友所託,有重要事體需向沈環大人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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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胖衛卒突然喝道:“住口!我們沈大人的名號豈是你隨便能叫的!沈大人日理萬機,哪有空閒見你這等刁民!今天本大爺我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見識,再跟老子囉裡囉嗦,看我不立馬把你給逮了進去!”

徐無病心下惶急無奈,但又不肯就此離去。他想了一想,只得從自己的腰囊中掏出了那塊汪猛塞給他的鐵牌,說道:“這位兵大哥,我從杭州不遠千里來到京城,就是為了完成我這位朋友的重託,你若不信,這塊牌子就是我那位朋友給我的……”

未等徐無病把話說完,那胖衛卒便一把奪過了無病手中的牌子,顫聲道:“黑鐵獅牌!這一塊牌子你怎麼會有?!”

旁邊這位身形略瘦、身材略高的衛卒也走了過來,細看牌子中那須發怒張的獅子下面刻著的兩個小字乃是“汪猛”,兩人不由得異口同聲大叫道:“汪百戶的腰牌!”

這時,那瘦高衛卒不敢怠慢,讓徐無病在門外候著,自己拿了黑鐵獅牌便飛快地往裡面跑了進去。

只過得半刻,那瘦高衛卒便領了一位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中年大漢來到門口。瘦高衛卒向魁梧大漢躬身行禮,手指著徐無病說道:“稟丁掌旗,就是這個人拿來了百戶大人的腰牌。”丁掌旗“嗯”了一聲,居高臨下地向著徐無病問道:“你是何人?汪大人的腰牌怎會到了你的手中?”

徐無病說道:“汪大哥與我在杭州相識,他不幸遭歹人所害,臨終之際將鐵牌交與我,讓我務必進京將個中詳情稟告沈環大人。”

丁掌旗神情突然一變,問道:“你是說,汪大人在杭州已被歹徒殺害?!”

徐無病道:“汪大哥武藝高超,只可惜當時身中飛刀劇毒,餘毒未清,是以不慎被歹人打下了懸崖,如今生死未卜……”

那丁掌旗便不再問話,只是凝神盯住徐無病的雙眼,看了好長一會兒,見徐無病神色泰然,全無半分偽裝之態,但他對徐無病的話兀自半信半疑,於是說道:

“那你跟我來吧……”

徐無病只道那丁掌旗會帶他去見沈環,沒有多想,便跟著魁梧大漢走了進去。

丁掌旗帶了徐無病進了青衣衛的大門,他們穿過大院,連續經過幾處迴廊,走到一處小園林中,這時突見前方一位錦衣青年正迎面走來。丁掌旗急忙拉著徐無病避在道旁,丁掌旗暗暗叫了一聲:“跪下!”他自己便在道旁迅速躬身拜倒。

徐無病卻是一臉茫然,他只道是一位貴胄公子打此經過,只是微微抱拳拱手,連頭都沒有低下。那錦衣青年大步流星地從這邊走過,根本就沒注意到跪在地上的丁掌旗。丁掌旗見那人過去,心中“籲”了一聲,心道總算沒出什麼事,不料已經走到前面的錦衣青年卻忽然停步,那人回頭朝徐無病看了幾眼,似是若有所思,旋即便又往前而去。

丁掌旗見那錦衣青年終於走遠直至轉過屋角消失不見,方才站起來朝徐無病罵道:“小子啊!見了趙王你竟敢不跪!你是不想活了不成?!”

丁掌旗見徐無病仍然是一臉茫然的表情,突然想到這青年不過是個鄉野山民,聽口音也是南方人氏,又哪裡會識得京城中的趙王?!再加上今天趙王也只是穿著便服來衛所問事,一般人更是無從得知他的皇子身份。於是他也就不再發作,帶著徐無病七歪八拐,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房間內。

丁掌旗讓徐無病稍待,自己先過去稟報。不一會,丁掌旗便回到了房間,身邊又多了一人。只見那人年約四旬,身長七尺,一副鷹鉤鼻,兩撇細鼠須,兩隻手臂生的奇長,一張臉卻是白滲滲地全無血色,臉上的一對細長的柳葉眼微微閉攏,彷彿人已經睡著了似的。他走進房間居中一坐,張嘴便問道:“汪猛死了嗎?他是怎麼死的?”

這時侍立在白臉男子身側的丁掌旗忙對徐無病說道:“這位就是我們青衣衛北安平司千戶——孫大人,孫大人也是汪百戶的頂頭上司,你就把在杭州怎麼遇到汪百戶,汪百戶又是如何遇害,此間詳情,一一向孫大人如實稟告吧!”

徐無病見那人臉容枯槁、形同殭屍,話語陰冷、神情倨傲,心中頓生反感,但隨即轉念一想:“他既是汪大哥的直接上司,汪大哥口中說的沈大人自然就是他了,我只需將其中詳情告知於他,便算是完成了汪大哥的囑託,之後朝廷如何剿滅賊寇自也與我無干,它青衣衛這麼大個衙門,想必汪大哥的大仇定能得報。”(注:江南吳地口音,“沈”“孫”不分。)

想到此處徐無病便不再猶豫,於是他就將自己如何在杭州家中遇見受傷的汪猛,又如何助他逃出杭州城,自京杭大運河北上,汪猛又如何在臨平縣的黃鶴山佇仙臺上,被分水堂總堂主方文昭打下了山崖……這些事情前前後後、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只是後面遇見了朱無能,參與捉妖大會等等細節便都一概隱去。

那孫千戶聽徐無病講述汪猛遇害的經過,一張白臉始終面無表情,只是聽到汪猛是從杭州知府府衙中逃脫之時,臉上微微一動,旋即便又恢復如常。

孫千戶聽得徐無病講完,沉吟不語,過得一會,突然一拍桌子,大喝了一聲:“來人!”

屋外立時便衝進了四個形容彪悍的衛卒,只聽孫千戶喝道:“將這逆賊拿下!”那四個衛卒便一擁而上,個個如凶神惡煞一般,將徐無病渾身上下來了個五花大綁。

徐無病雙手被反綁,渾身難受,不由怒道:“你們為什麼要綁我?!又憑什麼說我是逆賊?!”

侍立一旁的丁掌旗似乎也沒有料到孫千戶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他略一遲疑,便向孫千戶躬身道:“千戶大人,這件事情是否要稟告沈都督知道?”

孫千戶原先眯縫的雙眼突然睜大,朝丁掌旗森森然望了一眼,雙眼又眯成了一線,冷冷說道:“我北安平司什麼時候多了只會亂叫的狗兒?!”

丁掌旗嚇得腿一哆嗦,趕緊跪倒在地,雙手用力抽打自己的臉頰,一邊抽打一邊說道:“小的胡說八道,千戶大人恕罪!”

孫千戶擺了擺手,示意那丁掌旗起身,轉身朝徐無病凜然說道:

“汪猛假借南下頒示皇榜之機,勾結匪徒,先刺杭州知府於前,後殺步軍都尉於後,實屬謀逆大罪!你這汪猛的同黨,如今已被本司所獲,你們背後究竟是受誰的指使,還不快與我盡數招來?!”

徐無病陡然聽得此語,恰似一個悶雷在心頭炸響,一時間心中驚異莫名、悲憤無比。徐無病大聲喊道:“汪大哥朝廷忠良,一心為國,他孤身犯險,誅殺貪官,格斃鹽梟,卻為惡人所害,你這狗官,不思為他報仇,竟還要誣他為謀逆,你到底是何居心?!”

孫千戶朝徐無病笑了笑,緩緩說道:“看不出,你小子還有點口才,到了這個時候竟還能說出點道理來。只可惜,進了咱們青衣衛就算口才再好也是沒有用的……看來,不給你上點手段,你是不知道我青衣衛的厲害!”

孫千戶朝那丁掌旗說道:“丁大頭,你到內牢裡,去把那套丙字十六號刑具拿過來。”

丁掌旗忙躬身領命,他走過徐無病的身邊時,看到徐無病一張白皙俊美的臉龐,因為憤怒而漲成了紫紅,心中想到只需再過得幾刻,待得那些刑具在那青年的身體各處一一試過之後,那張白皙俊美的臉龐,不知會變成一副如何慘絕人寰的模樣。他不由得心下不忍,但不敢稍作停留,匆匆便出門而去。

房間內,只聽得孫千戶陰惻惻的聲音傳來:“小子啊,等會讓你嚐嚐我們‘青字九打’的滋味,到時候,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

過得一會兒,丁掌旗便拿來了一個大木箱,開啟箱子,裡面裝滿了各種大大小小的錘子,這些錘子大的超過一尺,小的卻只有拳頭大小,此外就是各種各樣的鐵釘,有些釘子特別的細長尖利,有些釘子卻是非常粗鈍,有些釘子末端又分成幾個尖頭,更有些釘子尾部還生著倒刺……這些鐵錘和鐵釘顏色深黑,表面泛滿了油光,一看就知道是長期在人體的血肉裡進進出出之故,有許多鐵器上依稀還能看到斑斑的血跡。

丁掌旗攤開箱子便默立一旁。那四個勁裝的衛卒一見到那些沾滿了油光與血跡的刑具便兩眼放光。他們衝上去,拿鐵錘的拿鐵錘,拿釘子的拿釘子,齊齊望向徐無病的身體。他們望向徐無病的眼神,就如同飢渴的水蛭見到一堆帶血的皮肉一般,恨不得立時撲上去,狂吸幾口。

其中的一名衛卒稟道:“千戶大人,咱們先從哪裡開始打起?”

孫千戶原本就眯縫著的雙眼似乎眯得更細了,他笑吟吟地說道:“我看這小子細皮嫩肉,摸樣兒還生得挺俊,這樣吧,先從‘打足尖’開始,用三根細釘,讓他嚐個鮮!”

原來,所謂的“青字九打”乃是青衣衛的一種酷刑。施刑者用鐵錘將釘子打入受刑者身體的各個部位,因審訊的不同需要而選擇不同的部位與打入的深度,後來經一代一代的酷吏們日益完善,逐漸固定為人體的九個部位,稱之為“青字九打”。施刑時,往往先從“打足尖”開始,稱之為“嚐鮮”,然後便是“打足踝”,“打膝蓋”等,依次往上,稱之為“登仙”……這“青字九打”到了孫千戶的手裡,更是加以發展,就連釘子也有了不同的選擇,一開始往往是細長釘,之後第二道是粗鈍釘,再之後第三道就是分足釘,最後則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倒足釘。所謂倒足釘就是先將那末端有倒刺的釘子打的極深,然後用鉗子夾牢再用力一拔,往往連皮帶肉拔出一大塊血肉,令受刑者痛不欲生。據說,無論任何人經受這一番酷虐的折磨之後,無論給安上任何罪名,幾乎沒有不招認的。

兩個如狼似虎的衛卒聞聽孫千戶發話,立馬就將徐無病雙腳的鞋襪去淨,死死地摁住了徐無病的雙腳,另一個衛卒拿了鐵錘與釘子便要開始施刑。

只見那施刑的衛卒慢慢地走近,慢慢地走近……他一邊用錘子敲打著鐵釘,聽著這催命斷魂般的“叮叮”之聲,一邊滿臉獰笑地看著徐無病無比驚恐的眼睛。他彷彿是在看著一隻待宰的羔羊,越是發出淒厲的哀鳴,越是令他無比的亢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