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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景清熠明

“吃了它吧,小無病,怡清妹妹說的沒錯!”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溫柔婉轉的聲音。徐恪不用回頭也知道,那自然是胡依依來了。

“回來啦!依依……姐”徐恪欣喜道。

“嗯!回來了……”胡依依忍不住略略低下了頭,她心裡知道,徐恪本擬叫她的,是一聲“依依”。

胡依依旋即又道:“小無病,你快把這副熊膽吃了吧,它能止血祛毒,對你的腿傷可有莫大的好處!”

“嗯!”徐恪聽話地將那副半個巴掌大小的熊膽放入嘴裡,只覺一股又苦又腥的味道傳來,他急忙用力一咽,將整副熊膽吞入了肚中。

怡清見狀,心裡卻老大不高興。她“哼!”了一聲,冷冷說道:“小嫣妹妹,咱們辛辛苦苦打的一副熊膽,卻被別人做了人情!我看,咱們還是別留在這裡了,省得礙著別人的事……”言罷,她一拉慕容嫣的手,兩人徑自回房去了。

望著怡清與慕容嫣遠去的背影,徐恪撓了撓額頭,不禁苦笑道:“依依,你別生氣,她這人就是這樣……”

“我怎會生氣呢?要不是怡清妹子,我們今日連一個安身之地也找不到!”胡依依依舊是雙眼含笑,又朝徐恪言道:“阿恪,今日我在東市裡找到了些白布。走!跟姐姐回房去,你的傷口還需好好清洗!”

“這……我這點腿傷不打緊的,怎可再煩勞姐姐為我做這些腌臢之事!”徐恪難為情道。

“你要再這樣說,姐姐我可要生氣啦!”胡依依佯裝嗔怪道。

徐恪心下過意不去,還待推脫,一旁的姚子貝卻將他推出了灶間,笑道:“徐哥哥,你還是快點讓依依姐把你這腿傷給治好吧!要是傷口不弄乾淨,以後化膿腐爛了,可就變成了一條爛腿。你要是多了一條爛臭腿,以後,依依姐可就不讓你上她的床啦!”

聽得姚子貝之言,胡依依忍不住掩嘴而笑。徐恪卻急忙乖乖地跟著胡依依向榛苓居走去。他是生怕再留得片刻,姚子貝口中還會說出哪些“生猛潑辣”之語。

徐恪回到榛苓居之後,胡依依便打來了一大桶熱水,還是照著昨日的辦法,解開徐恪腿上的布條,再次幫他清洗乾淨,然後又重新包扎。只不過,這一次,那長角精元藥力已過,徐恪見胡依依上下忙碌不休,心中自是感愧莫名,倒也沒起其它的心思……

這時已是傍晚酉初時分,姚子貝在灶間忙碌,正打算為眾人做一頓豐盛的晚膳。恰逢東山與北嶺等四人也都回到了徐宅。四人見到那一頭肥碩的老熊,盡皆心中大喜,便幫著子貝一起將那黑熊剝皮去骨,剁碎烹煮……

未幾,怡清與慕容嫣也都來到了灶間。幾位女子便讓東山等人盡皆回房休息,她們忙碌了半刻,終於為眾人燒出了一頓熊肉大宴。

酉正時分,徐宅內的九人便在後園中的聞雨亭中一起落座。當中的一張石桌上,擺滿了蒸熊掌、煮熊肉、炒熊肝、熊骨大肉湯等等由姚子貝她們精心製作的菜餚。這滿滿一席豐盛的“百熊宴”直看得眾人盡皆口中留涎,腹中雷鳴作響。

“咱們開吃吧!”怡清“一聲令下”之後,眾人也不客氣,伸筷子的伸筷子,伸手的伸手,盡都抓起桌上的熊肉,放入口中大嚼了起來。此時身邊無酒,徐恪便與東山等人以水做酒,推杯把盞,吃得一個好不暢快……

席間,徐恪便向怡清問起了長安城如今的情況。怡清飯量不大,喝了一些熊骨湯之後,索性放下了碗筷,向眾人講起了長安城這些年的變化。

原來,十年前的六月初一,天地之間忽生鉅變,人世遭逢了一場亙古未有的劫難。那一日,幾乎整個神洲大地,到處都發生了強烈的地震。伴隨著地震的同時,大地上不知何故還湧出了許多的高山,山頂一個巨大的“魔洞”不斷地向外噴吐黑煙。那滾滾濃煙無窮無盡,漸至遮蔽了一整個明朗的天空。隨著日光被阻,大地陷入一片昏暗之後,人間各處竟突然湧現了各種從未見過的“魔獸”。那些魔獸見人就咬,遇人就吃……幾乎是一夜之間,所有人的命運也都發生了劇烈的改變。

那日,長安城經歷了一日一夜的強烈地震後,幾乎淪為一片廢墟,死傷者不計其數。當時的大乾康元皇帝李重盛,以及皇宮中的多數嬪妃、宮女與宦官等人,也未能幸免,盡皆葬身於浩劫之下。除了皇帝駕崩之外,其他的一眾皇子也大多沒能逃過此劫。魏王李縝、韓王李祚、越王李峨、宋王李棠……包括那位已被囚禁的楚王李祉,還有廢為庶人的太子李仁,全部蒙難。只有一位皇子倖存了下來,他就是八皇子晉王李祀。

晉王李祀頗具才幹,在大災之後,卻不氣餒,反倒是收容聯合了一批老臣,帶著殘存的軍隊與魔怪抗爭。他命人四處籌集物資,奮力搶救災民,在廢墟之上又重建起長安城。

經歷了大半年的重建之後,長安城又屹立在了這一片已然“魔化”的世界之中。而李祀也在眾位大臣的擁戴下,於大災發生的次年,登基為帝,年號景熠……

李祀登基之後,定先皇李重盛廟號為“聖宗”。他秉承康元遺政,處理政事兢兢業業、對待臣下謙和有

禮,頗有乃父遺風。大乾天下僥倖苟活下來的子民,聽說新帝登基,還是一位愛民如子的仁君,便都自全國各地,紛紛趕來長安投奔。在這九年多的努力下,長安城城牆不斷加高加固,終於成了抵禦魔獸侵襲的一道最堅固的堡壘。城內的百姓也增加到了一萬餘戶,足足有三萬餘人……

徐恪聽得不斷點頭,當下便問道:“怡清姑娘,既然如今的長安城裡,有皇帝也有年號,那麼請問今日到底是哪一日呢?”

怡清道:“今天麼,算起來應該是,景熠十年元月初二吧,如今是酉時了。”

姚子貝拍手道:“今天是元月初二呀!那麼昨日可就是元日了!怡清姐姐,今兒個咱們大夥兒這一場‘熊肉大宴’,可正當時節呢!”

怡清笑著回應道:“可不是麼!咱們也算是新年的頭一天進的長安,這可是一個好兆頭!只可惜,昨夜許昌城的那些百姓……咳!”說到這裡,怡清忽然又嘆了一口氣,想起是自己引來了白鼠魔王的魔兵突襲,她這心裡就不勝歉疚。

慕容嫣等人也不禁想起了昨晚那一場慘烈的拼殺,想起那些陪伴他們多年的許昌住戶,一時也都陷入了無語……

徐恪急忙岔開話題,便又問道:“怡清姑娘,那青衣衛都督沈環,如今也在大乾的朝堂中效力麼?他是個什麼官職?晉王……皇帝對他很器重麼?”

怡清道:“眼下皇帝身邊最為器重就是兩人。一位是大丞相長孫順德,另一位就是他‘降魔大將軍’沈環!這兩人一文一武,可謂當今皇上的左右手!”

徐恪道:“‘降魔大將軍’?還有這樣的官職?那是個……幾品啊?”

怡清瞪了徐恪一眼,沒好氣道:“呆木頭!你道這裡還是十年前的長安啊!還有……幾品?如今的皇帝也不過是一個稱號罷了!他手底下又能有多少文武大臣呢?聽說,眼下拱衛長安城的軍士,攏共加起來也不到三千。全部的文臣武將也就三十來人,你還要分個……幾品麼?”

徐恪撓了撓額頭,訥訥道:“原來是這樣啊!那……怡清姑娘可知這沈環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胡依依道:“小無病,沈環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麼?”

徐恪道:“姐姐,沈環昔日身為青衣衛都督之時,自然不是一個好人。不過,如今世界大變,他既能深得皇帝信任,受封一個什麼‘降魔大將軍’,或許,他也有所改變了呢?”

怡清道:“你說的對!沈將軍昔日是青衣衛都督,我不知道他那時為人怎樣?不過,現如今,全城百姓可都是將他當作天神一般敬重!這些年,要不是沈將軍帶領著軍士拼死守城,四處降魔殺怪,說不定,長安城早就不保了!”

徐恪不由得嘆道:“好一個沈將軍啊!想不到十年後他變化竟有如此之大!他若真的成了一位保境安民的英雄,下次相見,我徐恪定要敬他三杯!”

怡清不以為然道:“放心!瞧他今晨見你時的模樣,他必會來親自找你的!眼下,會使劍、會除魔打怪的人已經不多啦……”

……

眾人又吃了一會兒菜,姚子貝問道:“怡清姐姐,我們早就聽說了長安城已然重建,只是沒想到它竟能建造得這般宏偉!我們今日進城之時,見那城牆比地震前還要高大,這是怎麼做到的啊?難不成,這一個浩大的工程,都是靠那些災民之力?”

怡清擺手道:“這我可不清楚了!聽說是八年前長安城突然來了一位高人。在他親力親為之下,不到旬月,長安城的城牆竟加高加寬了一倍!從此,再也沒有哪一種魔獸能夠爬上城牆。這之後,自四面八方躲進長安城避難的百姓,才越來越多……”

怡清又道:“不過,這也只是聽說。如今長安城中的百姓,可都是人人稱頌皇上,都說是他親自率人督建,才有今日這四面巍峨高聳的城牆呢!”

姚子貝疑惑道:“當今的皇上,有這麼厲害麼?這四面高大的城牆,加起來不下幾十裡之長,且都是巨石壘砌而成。單單靠城裡頭這三萬居民,能造得出這樣的城牆?……我還是不信!”

胡依依笑道:“說不定,那晉王李祀或許真有什麼過人的能耐也未必呢?要不然,這一場大災,眾皇子盡皆蒙難,為何獨獨他晉王卻沒事?”言罷,她似無意間朝慕容嫣望了一眼,慕容嫣卻恍若未聞。

怡清道:“那倒也不是,除了晉王李祀,還有趙王李義大哥,還有十七公主李琪妹妹……他們也都倖存了下來。”

“李義大哥?李琪?”徐恪忙問道:“他們也都還活著嗎?那他們此刻人在哪裡?”

“就你急!”怡清又白了徐恪一眼,方才緩緩說道:“十七公主李琪是我師姐的徒弟,當日她正好與我怡塵師姐呆在一起,幸而躲過了那場浩劫,如今李琪妹妹好似在燕州城。至於趙王李義麼,百姓們都當他死了,只有一人知道,他其實還活在人間!”

徐恪便問:“那知道他活著的,是哪一位?”

怡清默然片刻,卻指了指自己說道:“就是我!”

“啊?”徐恪撓了撓前額,不解道:“就

只是你知道李義大哥還活著?那麼……敢問怡清姑娘,趙王此時人在何處?”他想起自己在進入神王閣之前,還是自趙王手中,接過的神王令。當時,趙王李義在大雨滂沱中瀟灑而行,那一番磊落的樣貌,此際徐恪回想仍不禁心馳神往……

怡清低聲道:“我也只是知道他還活著,至於他人在哪裡,這十年間,我尋遍了各地,卻都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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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恪見怡清臉上神色,忽然變得頗為憂鬱。他料想怡清與那趙王必然是昔日故友,而且關係當不一般。他見怡清不願細述,當下也就不再追問。

……

眾人又吃了一會兒菜,喝了幾口水。這時,卻輪到坐在角落中的東山,忍不住向怡清問道:

“怡清姑娘,剛才我聽到,十七公主此時人在燕州,是麼?”

怡清見東山也會出言相問,心下甚奇,便道:“是呀!怎麼,你也認得李琪妹妹?”

東山忙道:“在下怎會識得十七公主?在下只不過是想借問一下姑娘,可知那燕州城主是哪一位英雄?”

怡清思忖了一會兒,回道:“這個嘛!我只知道那位燕州城主也是一位人中豪傑。聽說燕州城四圍百里之地,都沒有魔獸出沒!可知那位城主的功夫,定然相當地了不起!不過,他到底姓甚名誰,我卻不知了……”

東山道:“不瞞怡清姑娘,我兄弟四人今日在長安城到處走了一走,卻打聽到那燕州城主,便是我天寶閣昔日的少閣主。不知道姑娘是不是也曾聽說此事?”

“是了!”怡清聞言,頓時一拍桌子,說道:“我想起來了,去年李琪妹妹還曾派人自燕州給我送來了許多好貨。我向他問起如今燕州城主是哪一位,他便說城主來自昔日的天寶閣……”

“我二哥在燕州?”這一下,輪到怡清旁邊的慕容嫣坐不住了。她急切地問道:“怡清姐姐,東山大哥,你們確定那位燕州城主,就是我二哥麼?”

“這也不一定哦!他可能是你二哥,也可能是你們天寶閣的另一位人物呢?”怡清忙道。

慕容嫣不禁低頭無語,陷入了沉思之中。

東山也忙著回道:“二小姐不必憂心,我兄弟四人,打算明日即刻北上,去往燕州城一探究竟……”

“不行!你們身上的傷還未痊癒,此去燕州有八百裡之遙,路上太危險了!你們不能走!”慕容嫣立時搖頭道。

“二小姐……”東山欲言又止,此時當著眾人的面,他也不好為了他們天寶閣的事,與自家小姐爭辯不休。

徐恪也安慰道:“嫣兒,你不用擔心,若真的是你二哥坐鎮燕州城,那也是一方百姓之福。他日得空,我便陪你一起趕往燕州城,親自拜會慕容兄……”

怡清卻撇了撇嘴,道:“你?得了吧!你還是先將自己這一條爛木腿修理好了再說。那燕州位於極北苦寒之地,就算你這病木頭不怕冷,我小嫣妹妹也受不住!”

“也對!這個……我倒是忘了!”徐恪訥訥回道。

慕容嫣抬起頭,遙望著北面的方向,不禁憂慮道:“燕州城這麼冷,我二哥……定然是吃了不少苦頭。他功夫雖然好,可為何偏要呆在那一個極冷的地方呢?”

怡清道:“誰知道呢?聽說他們夫妻二人住在燕州,這小日子過得還挺不錯呢!幾年前還添了一個大胖兒子……”

“夫妻?”慕容嫣欣喜道:“怡清姐,你是說,我二哥與那十七公主結為了夫婦,眼下,他們一道生活在燕州城,還生了一個兒子?!”

“是啊!”怡清回道:“不過,李琪妹妹的那位夫君,到底是不是你二哥,我可說不準啊!”

“那定然是的!”慕容嫣自言自語道。她心中隱隱覺得,怡清所言的那位燕州城主,必然是她二哥無疑。只因當年她二哥救了她離開長安之後,她也曾問起,他們的父親、兄長、弟弟是否逃出?當時她二哥默然無語,黯然神傷了長時。她心中已然猜出,那些人自然都沒能倖免於難。當時她二哥情急之下,卻只能是救下了她一個人……

……

……

這一場“百熊宴”眾人均吃得十分開心。九個人一邊吃,一邊聊,從酉時一直吃到了戌末時分,直至石桌上杯盤狼藉,連盆底的熊骨大肉湯都已經喝光,眾人這才相互告辭,各自回房歇息。

當夜,徐恪仍然是宿在了胡依依的房內。不知怎地,徐恪只要聞著胡依依身上那一股女子的氣息,便能格外好睡。

這一夜,他悠然而眠,呼呼沉睡,一夜無夢……

次日卯時剛過,徐恪還在大睡,卻被胡依依給輕輕拍醒。只聽胡依依對著徐恪的耳朵,柔柔地說道:

“阿恪,別再睡啦!有人過來找你呢……”

“什麼人啊?不見!我還要再睡一會兒……”徐恪翻了個身,又復躺倒。

“懶豬!”胡依依忍不住搖頭嘆道,然而她神色間,依然是滿滿的笑意。

那一臉的笑意,猶如春雨滋潤著百花,又如海水撫慰著沙灘,彷彿能包容人世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