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玄幻 > 神洲異事錄最新章節列表 > 第九十七章、除迷使者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九十七章、除迷使者

徐恪剛從地上爬起,眼前立時就出現了一張親切和善的笑臉。

“你又下來啦?”說話那人鶴髮童顏、衣袂飄飄,徐恪不用細看也知道,他自然就是水月老人無疑了。他這一次失足掉落,又重新回到了第一層閣。

徐恪嘆息一聲,說道:“水月老人,我這一趟在第九層閣又困住了,請問我該如何破解那一層閣中的迷局?”

水月老人笑道:“第九層閣乃‘除迷樓’……那裡的迷局,也只有你自己去破了!”

沒辦法,徐恪摸了摸腦袋,只得再次上樓,層層往上。

他將先前已經走過的八層樓閣又走了一遍,待到穿過第四層閣時,還是忍不住朝漂浮於空中的那顆雲影珠望了望。

只是,雲影珠兀自靜靜漂浮於樓閣頂端,一動不動。徐恪長嘆一聲,繼續往上。

走進第八層閣時,“破妄使者”卻主動向他揮手,又指著上面笑問道:“小兄弟,上面那一層,過不去了麼?”

徐恪撓了撓自己的額頭,訥訥言道:“那一層樓,除了一位使者,一架樓梯,此外別無它物,我轉了半天,委實不知該如何上去……”

破妄使者道:“是以,你就直接上了樓梯?”

徐恪點了點頭。

破妄使者又問:“你在樓梯中,可見有何異常?”

徐恪思忖了片刻,回道:“那一段木梯沒什麼兩樣啊!難不成,那段樓梯就和‘戒貪樓’一樣,乃是‘迷獸’所化?”

破妄使者搖頭道:“既是那‘戒貪老弟’的手段,‘除迷老兒’怎會再用一遍?小兄弟,你應該好好想想,那一個‘迷’字,究竟該如何破除?”

“……”徐恪低頭思忖了起來。

破妄使者又道:“‘迷’者,亂也,凡人觀物,鬱於固有之見,辨而不能識,識而不能悟,悟而不能清,知之若未知,未知且作知之,便迷由心生……世人往往惑於表象,凡事不明就裡,卻昏昏亂亂、沉醉其中而不能自主,此即謂迷也……”

徐恪阻斷道:“破妄兄,能不能說點實在的?”

破妄使者哈哈笑道:“你方才不是說了麼?那‘除迷樓’中別無它物,唯有一位使者、一架木梯……”

徐恪想了一想,隨即問道:“難道說,這第九層閣中,木梯是真,使者卻是假,所謂‘除迷使者’實則就是‘迷獸’所扮?”

他心中的道理,既然在戒貪樓中,貪獸變成了木梯,那麼到了這除迷樓,說不定,那迷獸便化作了使者。

不料,破妄使者卻一口否決道:“你想多了吧?”

“那……?”徐恪一時無語。

破妄使者見徐恪長久無語,搖了搖頭,只得再度開導他:

“小兄弟,你再好好想想,你是在哪裡見到的‘除迷使者’?”

徐恪回道:“我是在樓梯頂端見到的除迷使者,那時,我原本以為已經到了第九層閣……”

破妄使者道:“你再回想一下,從戒貪樓開始,每一次上樓,與你在除迷樓中所見,有何不同?”

徐恪忙道:“我從戒貪樓、去嗔樓、絕痴樓直至仁兄的破妄樓,每一次進得閣中,抬頭所見,便是守閣之人。只是於第九層閣中,一直找到了樓梯頂端,方始見著了除迷使者!”

破妄使者見徐恪已有所領悟,便笑而不語。

“凡人觀物,鬱於固有之見,辨而不能識,識而不能悟,悟而不能清,知之若未知,未知且作知之,便迷由心生……”徐恪又反覆咀嚼著先前破妄使者之語,忽然興奮地說道:“我知道了!我本該在進樓之時就見到‘除迷使者’,卻一直到了將要上樓之刻,方才見他現身。原本可以更上層樓的出口,卻讓我直墜閣底……看來,在除迷樓中,原本的終點恰成了起點,所有事物,在那一層閣中彷彿盡皆倒轉。那麼,我當破除先前全部固有之見,逆轉思維,或許便能找到出路!”

破妄使者朝樓梯指了一指,笑眯眯地言道:“去吧!”

徐恪重又抖擻精神,大踏步上樓,只聽破妄使者兀自在身後言道:“小兄弟,今日你我說過的話,若有人問起,你可千萬別說啊!”

待得再度上至第九層閣,徐恪不由微微一愣。只見那位身形高大、面目奇醜、滿面黃色條紋的“除迷使者”,此時既不在樓閣中央,也不在樓梯頂端,卻如先前的“雲影真人”一般,正仰躺於樓層中間的那根紅色巨柱上,呼呼大睡、鼾聲如雷。

徐恪也不去理會那兀自沉睡的除迷使者,他先徑自上樓,待堪堪走至樓梯頂端的出口之時,隨即止步。他心裡想著“改變固有之見,凡事倒轉而觀”之法,索性雙腳倒立,頭下腳上,雙手撐著樓梯,一步一個臺階,從樓梯頂端,依次往下而行……

才剛剛走過了頂端的一階木梯,徐恪就看到木梯的縱面臺階上刻著一個“子”字。那字塊刻得不大,之前徐恪每一次上樓都是抬步往上,根本未留意腳下。此際他頭下腳上,雙眼正對著木階的縱面,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只見“子”字的右側還有十個圓形孔洞。

徐恪伸出手摸了摸那個“子”字,只覺那字塊甚是鬆動。他右手稍稍用力,那刻著“子”字的木塊頓時微微陷了進去。伴隨著字塊的陷入,旁邊的十個圓形孔洞中卻立時彈出了十根細長的圓形木條。

徐恪隨手摸了一下圓形木條,發覺那木條亦可被他摁入孔洞中半截。他胡亂地摁下了三根木條之後,又朝下一層木階望去,果然

,那一層木階的縱面刻著一個“醜”字,醜字旁邊亦有十個圓形的孔洞。

徐恪又將那“醜”字的木塊摁得陷了進去,與頂層的木階一樣,旁邊十個圓形的孔洞中,也立時彈出了十根細長的圓形木條。徐恪又胡亂地摁下了五根木條,那五根木條被他右手摁入之後,外端便與木階持平。

徐恪剛剛摁下了第二層木階的圓形木條之後,便徒聞一陣聲響。他聽得聲音傳自上方,便再次看向上面那一層木階,只見原先已經下陷的“子”字又復彈出,只是旁邊被徐恪摁入的三根圓形木條依舊未動。

徐恪依次朝木梯下倒立而行,只見每一層木階的縱面上都刻著一個字塊。字塊依照地支排列,依次是“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這一座木梯恰正好是十二層臺階。

他看過整座木梯之後,心中大致瞭然。這每一層木階都有一個代表地支的字元。同時,每一層木階上也都有十個圓形孔洞。若將字塊摁得陷下,孔洞中就會彈出九根圓形的木條。徐恪心裡尋思,那木條自然是代表數字,自己若摁下幾根木條,則必是表示與旁邊的地支相呼應的一個數字。看來,這一整座木樓梯好似一處機關……

那麼,這地支的字塊與旁邊代表數字的木條,究竟有什麼關聯呢?徐恪想了半天,心中毫無頭緒。

他一股牛勁上來,便將每一層木階的字塊盡數摁下,又將旁邊的木條隨意揀一個數字摁入。到了“寅”的第三層,他摁下了六根木條,到了“卯”的第四層,他又隨意摁下了八根木條……他每一次摁下某一層木階的圓形木條,便都會聽到上一層木階中傳來“匡堂堂”之聲,好似內裡有一樣機關正在暗自絞合。

直至,徐恪走到了最下面的“亥”字木階,他心中略有些緊張,不知摁下字塊與木條之後,樓梯會生出一種什麼樣的變化。不過,無論是如何變化,總比一成不變的好。徐恪想到此處,當即摁下了八根木條……

只聽整座樓梯一陣“轟隆隆”的聲響,末了,竟半點變化也未生出。徐恪等了長時,只見樓梯還是樓梯,樓閣還是樓閣,除了那位仍然呼呼大睡的除迷使者之外,整一層樓中竟未出現任何新的物事。

徐恪頭下腳上,雙手撐住地面,在樓閣中到處遊走。然而,他依然未見有何異樣之處……

徐恪不由心中氣苦,他長嘆一聲,又復坐倒於地,委實不知該如何破解這一層“除迷樓”。

對於先天易理、五行術數之說,徐恪所知甚少。他記起之前與慕容嫣在玉山雨廬中共處之時,嫣兒便時時同他說起古人那些玄奧的易理之學。

“據聞,遠古之時,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他忽然想起,嫣兒曾經說過的河洛之數。如今,這每一層木階中,不正是有一個數字,等著自己摁下麼?

關於這河圖之數,嫣兒曾反覆念出一句口訣,徐恪至今仍記得:“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

“不管了,那就試一試再說!”徐恪奮力起身,這一次,他不再倒立走路,徑自走到樓梯頂端,又將“子”字的木塊推入,隨即,旁邊再次彈出了十根細長的圓形木條。徐恪摁下了六根木條。

到了第二層木階,徐恪又將“醜”字木塊推入,然後從旁邊彈出的十根木條中,摁下了氣根。只聽上一層臺階,又是一陣聲響發出。只不過,這一次的聲響卻與他上一次胡亂摁下木條頗有不同,聲音更為清晰,彷彿內裡的機關真的已絞動了起來。徐恪聞之一喜,隨即走向第三層木階,這一次,他摁下了八根木條……

到了第十一層“戌”字的木階,徐恪又不知該摁下幾根木條,只因這河圖之數只有十個相對應的數字。他先將“戌”字的木塊推入暗格,只見十根細長的圓形木條全部彈出之後,旋即又盡數自動回覆,末端竟已和木階持平。同時,整一座樓梯中已響起更為激烈的轟鳴聲。

徐恪未及細思,便順勢走到最下面的第十二層木階。他推入了“亥”字的木塊之後,旁邊的圓孔中,卻並無一根木條彈出。

這時,整座樓梯傳來了如雷鳴一般的轟響,猛然間,徐恪只覺天地倒轉,原先的樓梯盡皆塌陷,原先的地面忽然聳起。他只見周邊的樓閣不斷地塌陷又聳起,聳起又塌陷,到後來,一股強烈的外力推得他摔倒在地,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徐恪竟而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徐恪悠悠然醒轉了過來。他雙眼剛剛睜開,便不由得一呆。只見自己此刻已處於重重圍牆的包圍,恍若身陷一座巨大的迷宮之中。

徐恪急忙躍然起身,他見那圍牆高不足一丈,便暗提真氣,猛然間凌空一躍,卻未曾想,隨著他頎長的身子拔地而起,那原本高不足一丈的圍牆,也已瞬間同步拔高。無論徐恪如何運氣拔高,那圍牆卻始終高出他一頭。

徐恪暗歎一聲,只得原地落下。他心道,看來,想要憑輕功脫身,在這裡幾無可能。剛才,自己一同胡亂摁下木條,也不知是否成功發動了機關?眼下,“除迷樓”裡到處都是無法逾越的圍牆,這可真的成了一層“迷宮之樓”!

徐恪便徒步而前,四處尋找出口。他見這些包裹自己的圍牆,兩牆的間隔始終都是三尺,自己每走出數十步,便會出現一道出口。走到出口之外,便又是兩道圍牆包裹著自己,再走幾十步,又是一道出口……如此循環往復,好似無窮無已。

徐恪仰望頭頂,只見自己依然是身處於第九層閣中,紅色的通天巨柱依舊高聳於正中,樓頂的橫樑畫棟也與之前一模一樣,甚至於,樓層頂端還橫躺著一人,那人身形高大、面目醜陋,恰正是此樓的守閣之人——除迷使者。此時的除迷使者已和先前的雲影真人一樣,正面朝著自己,漂浮在樓頂的空中,閉攏雙目,睡得正香……

除了自己被那些突然拔地而起的圍牆給重重圍困之外,其它的卻與他先前所見,並無二致。

而且,那些突然現身的“圍牆”好似還有靈性,竟能隨著他身子躍起一道拔高,始終讓他無法逾越,只能靠雙腳徒步而行,奮力找尋出口。

徐恪無奈之下,只得邁動雙腳,從這個出口走到那個出口,又從這個出口走到那個出口。有時,某一段圍牆會同時出現兩端出口,徐恪便只是隨意找了一個出口,只管自己一意往前……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無論他左行右繞,轉了半天,始終還是在圍牆之內。很多時候,他見周圍的牆面有些熟悉,懷疑自己又回到了原地,便用背上長劍在圍牆上做了一個記號。果不其然,沒走多少時間,他跨出了出口,隨即就見到了自己先前刻在牆面的記號。

徐恪強打精神,他在每一處牆面上都刻下了不同的記號,用意自然是讓自己儘量不走回頭路。只不過,他刻下的記號委實太多,在走了無數個來回之後,末了,他都已記不清這些記號,他到底已見過幾回?見到了這些記號之後,究竟應該如何才能避免不走回頭路?

這裡的圍牆竟似無窮無盡一般,不管他刻下了多少記號,依然無法分清前方的路口。

他已記不清,在這除迷樓內走了多少光陰,他只是一味地走呀走,不斷地往下一個出口走去。可無論他走過了多少個出口,他卻始終還是停留在這第九層閣內。

終於,徐恪不堪疲累,頹然坐倒於地。

他心裡反覆尋思著,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層樓閣?自己費心費力,終於破解了樓梯的易理之數,未料卻發動了機關,將自己困在了一處無窮無已的迷宮之中……

到底,自己如何才能走出迷宮?

所謂的‘迷獸’到底躲在何處?

破妄使者讓我逆轉思維,不要鬱於固有成見,我這不是,已經倒轉了麼?倒轉的結果,還不是困在此中?

這樣的一座龐大的迷宮,自己又不能施展輕功飛躍而過,天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過去?!

……

徐恪一邊費力思忖,一邊竟靠在圍牆上,昏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辰光,徐恪再次悠悠醒轉。待得他醒來之後,立時翻身而起,用力揉了揉腦袋,振作心神,繼續尋找出口。

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要多做記號,並且,不管記號刻得再多,依舊要死死地記住。

他覺得,既然此地是一處巨大的迷宮,那麼總有一個出口能通到外面。

先前自己左衝右突,始終走不到外面,不出所料的話,那定然是走了許多回頭路。

走來走去,又回到原點,這樣下去,就算讓你走一萬年,你也走不出去!

避免走回頭路的唯一辦法,就是做下記號,在下一次選擇出口時,換一個方向,如此只要將每一處出口盡皆走遍,那最後所剩的,必然就是唯一一個正確的出口。

徐恪心中認定此理,便強打精神,繼續往下一個出口走去。他每到一個新的路口,便提劍刻下一個新的記號。每一次,他不慎走了回頭路,見到自己先前刻下的記號之後,便會選擇另一個出口。可奇怪的是,就算他第二次選擇了另外的出口,沒過幾時,他竟然又回到了先前的記號之處。

也即是說,他無論用了什麼法子,依舊是在走回頭路,不斷地走回頭路……

這一下,徐恪心中真的懵了。他委實不知,自己為何明明已做了記號,明明已換了一種走法,為何還是走進了一段回頭路,走進了一種死循環之中。

徐恪記起樓下的破妄使者所言,忽然再次雙腳倒立,雙手撐著地面,緩緩向前行走。可他倒立行走了長時,還是再次回到了原點……

“這該死的第九層閣,究竟要困住我到什麼時候!”徐恪翻身倒在了地下,仰天喟嘆。

他不禁心中又升起一股無盡的悽苦:“胡姐姐可還等著我儘快找到白老閣主,好儘快救出她的‘阿恪’呢!而我卻這樣長久地受困於除迷樓中,我究竟怎樣才能上去呢?”

徐恪對著樓閣頂端發呆出神,好似胡依依的身影正在空中凝望著他一般:

“胡姐姐,無病真的已經盡力了!只怪你的‘小無病’太過愚鈍,我在這裡已使盡了渾身解數,依然找不到半個出口的影蹤。咳!姐姐若在這裡的話,那就太好了,憑姐姐的冰雪聰明,定能助無病找到出口……”

可眼前哪有胡依依的身影,只有那個長得面目奇異的“除迷使者”兀自“平躺”在空中。徐恪不願與他對視,索性雙眼一閉,管自己睡覺。

又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徐恪忽然雙眼一亮。他驀地想起,適才自己在雙腳倒立行走之際,彷彿見到那“除迷使者”身上有些異動。

“到底他身上,是一種什麼樣的異常舉止呢?”他望著空中的那位黃臉使者,猛然一拍自己的腦袋,醒悟道:

“他那雙鞋子,必定暗藏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