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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孤掌難鳴

原來給徐恪倒酒的,並非別人,正是那南安平司校尉楊文炳。此時,楊文炳端著酒壺,正一臉諂笑地看著徐恪……

“呵呵呵……徐兄,這位是……舍弟楊文炳,前番……著實是多有誤會……”坐在旁邊的楊文淵見徐恪一臉怒容,忙站起身,陪笑道。

“徐兄弟,聽說你年紀輕輕,還有一身的好武功!我裴才保敬你一杯,以前的事兒,只當是一場誤會!喝了這杯酒便一筆勾銷!……今後,大夥兒就都是好兄弟,可好?……”那身居南安平司千戶的裴才保,居然也端起酒杯,要跟徐恪親自幹上一杯……

“裴千戶客氣了……今後,徐某在衛裡做事,還承裴千戶與眾兄弟多多關照!徐某就先幹為敬了!”徐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和言說道。

裴才保也滿飲了杯中之酒,心道:“這小子有點不簡單吶,先前聽楊文炳這廝道他武功高強,只是一招劍法便殺得我南安平司十幾位兄弟東倒西歪,我心中還是不信,今日,光憑他一氣滿飲這一大杯酒,兀自面不改色,看來,此人的內功造詣也不可小瞧了……”

那楊文炳見徐恪杯子已空,忙躬身上前,又給他倒滿了酒,一邊還訕訕地笑道:“徐百戶,先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還望徐兄海涵啊……”

徐恪頭也不回,只是淡淡地說道:“好說,好說……”

……

這一場酒宴,對於雙方而言,均喝得無甚意趣……

這一邊,孫勳舉杯道:

“徐兄弟,如今你在我北安平司做事,上有天子欽命,下有眾兄弟撐持,來日前途不可限量啊!……來!咱們對飲一杯!”

那一邊,徐恪舉杯回道:

“多謝孫千戶美意!能在千戶手底下做事,實屬徐某之幸!……來日,徐某還得向千戶大人多多討教啊……徐某這就幹了……”

兩人客客氣氣地對飲了一杯之後,心中卻是各有想法:

一個暗想:“小賊,你可別得意,日後逮到機會,我再好好收拾你……太子的那個銀勺子,我可還藏著呢,那是專為你留著的!”

一個暗道:“白臉奸賊!你為虎作倀、壞事做盡!今日我先曲從於你,來日,我必當除你!”

那其餘幾個百戶,包括最末坐著的校尉楊文炳,一個個紛紛向徐恪舉杯敬酒,臉上卻堆滿了殷勤的笑容。他們的這份殷切和誠懇倒也並非全是作假,至少有一半是發自內心……

誰讓你徐恪的手中,有一把天子御賜的“尚方寶劍”呢?

青衣衛衙門的本職乃是大乾皇帝直屬的一個情報偵訊部門,平日裡幹的就是暗地偵查、刺探情報的買賣,衙門內部訊息的傳遞也最是迅捷。今日,有一道訊息便猶如一個炸雷一般,已在青衣衛上下傳了個遍。那就是,他徐恪身上所佩的昆吾劍當真是天子御賜之劍,而且,對五品以下官員可先斬後奏!……

這一道訊息,本已鬧得朝堂上下,沸沸揚揚,許多人兀自不信,如今聽得自家衙門中也傳出了這個“情報”,多數人便都信了個真——這還了得啊!這可是如天一般的無上權力!品階高的官員還好,對於那些個低階官員而言,立時便已人人自危……也不怪他們,任誰要是知道,自己這顆項上人頭,時時刻刻已然別在了人家的褲腰帶上,心裡都會坐立難安……

那楊文炳聽聞此事,不管是真是假,屁股已然是如坐針氈……他在這青衣衛裡,只不過是一位從六品的校尉,他在想,萬一哪一天自己撞上了這個小冤家,人家心裡一個不對付,給你也“咔嚓”一下,你可不就妄自送了性命嗎?

沒柰何,這楊文炳只好用他近一年的俸銀,在得月樓中最大的雅間定了一桌酒席,又託他兄長,請來了幾位千戶,幫著他緩和與新來這位徐百戶的關係。如今,那楊文炳見徐恪終於面色見好,也與他對飲了一杯,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放下,但一想起那一桌酒席一百餘兩銀子的花銷,又著實讓他心中一痛,暗道:“這次忍痛放了許多血,以後可得想個法子從哪裡去找補回來……”

……

這一場酒席,喝了一個時辰,雙方你來我往,雖然喝掉了許多好酒,但各自暗藏心機,是以桌面上始終盡興不起來,千戶們不說話,百戶和校尉更不敢插嘴了……待喝至意興闌珊時,徐恪便起身告辭,眾人散了酒宴,便各自歸家……

徐恪回到自己的府邸時,已經是戌正時分。胡依依已然在“榛苓居”中備好了一桌酒菜,席間坐著的,除了舒恨天外,還有徐恪的老師秋明禮,他們三人卻好象正等著徐恪過來似的……

“胡姐姐可真好!知道我晚飯沒吃飽,弄了這許多好吃的……”徐恪一剛落座,就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糯香雞,入口大嚼了起來……

“怎麼啦……今日不是有人請你的客麼?那聞名長安的得月樓,難道還燒不出一桌子好菜?”胡依依笑道。

“得月樓的酒菜,怎能跟胡姐姐的相比?!”徐恪一邊吃,一邊笑著回道。

“嘖嘖嘖!我說無病小老弟啊……你這一身新官服,看著可真是精神吶!跟個新郎官似的……無怪乎今日,我的老姐姐非要為你整一桌子酒菜。我們還當是專門慶你高升,感情是迎你這新郎官進門呢……”舒恨天也笑道。

徐恪紅著臉道:“無病只做了一個區區五品的百戶,胡姐姐還這般費心……這前後的事都是姐姐謀劃,無病真不知該如何謝謝姐姐呢……”

胡依依舉起了酒杯,道:“先前你被抓入刑部大牢裡,姐姐一顆心還懸著,後來,那些青衣衛的狗爪子又在到處打探你的訊息,逮著空就想抓你進去……如今總算好了,你是皇帝欽點的百戶,又有御賜寶劍護身……這以後,那些個宵小之輩,自然不能再害你了,姐姐心裡著實高興!……來,今日姐姐不喝茶,也跟你飲一杯酒!”

徐恪便與胡依依滿飲了一杯,徐恪面不改色,胡依依卻是不勝酒力,一口氣將一杯酒喝完之後,靨輔之間已是微紅。她此刻,一雙秋水似春潮湧動,兩葉香腮如海棠帶雨,盈盈玉立、脈脈含羞,更顯得嬌媚無比……

舒恨天卻不失時機的拊掌大笑道:“新郎新娘對飲之後,好入洞房去嘍!……剩下我們這兩老頭兒,只好大眼瞪小眼,低頭喝老酒……”

胡依依朝舒恨天白了一眼,眾人也都哈哈大笑,一起舉杯……

徐恪在得月樓中坐的難受,喝的更不自在,哪有如今坐在自家的院子裡,與這幾位真正的知己好友一起對飲,來得快活?!剛剛在那得月樓中,他來者不拒,喝了幾十杯的上等“竹葉青”,越喝越是無趣。如今,在自己家裡,他嘴裡喝著六十年的老“鳳酒”,兀自不停,左一杯、右一杯,越喝越是盡興……

舒恨天看在眼裡,心中卻不由得暗歎道:“這小老弟修習的內功,果然厲害!只一月有餘,又精進如斯!這麼多的烈酒,他喝進去,竟只當是清水一般……”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徐恪想起一事,不由得向他老師秋明禮問道:

“這青衣衛中五個千戶,四人都是四品官,獨獨那孫勳卻是從三品,老師可知為何?”

秋明禮撫須道:“這便是皇上的御下之道了……無病,你可知這歷來的帝皇之術,最要緊的……是哪兩個字?”

見徐恪臉上仍是一副茫然的表情,秋明禮又道:

“便是這‘平衡’兩字!……這天下這麼大,皇帝一人自然管不過來。這就得靠大臣們去治理。臣下要做事,皇帝就得放權。這權力麼……誰都喜歡,任誰都會奮力去抓取……如若哪一天,權力集中於一、兩人之手,這便成了大臣專權。一旦有大臣把持朝綱,就很容易威脅到皇帝自身的安全……這歷朝歷代都有專權跋扈的大臣行廢立之事。因此,皇帝要坐穩自己的龍椅,就得時時刻刻記著‘平衡’兩字,既要讓臣下盡心做事,又得讓他們相互掣肘,彼此各有牽制……久而久之,每個人心中都是朝夕惕厲、惴惴不安,誰都不知皇帝的心意,自然誰都無法專權擅為……這便是自古帝皇的御下之術……”

頓了一頓,秋明禮又接著說道:

“這青衣衛,乃太祖爺所創,開衙已經兩百餘年,專司全國官員偵查審訊之事,抓人無需文書旨意,也不用經刑部與大理寺複核,權力之大、行事之專,自古無出其右者。如此機要的一個衙門,皇上怎能放心讓他沈環一人專管?因此便特意擢升了北安平司千戶孫勳為從三品,可節制其餘四位千戶,是以,如今這青衣衛中,便有了沈、孫二人,兩大派系……”

舒恨天搖頭嘆道:“瞧不出,這皇帝老兒有恁多的心思……我看這皇帝的位置坐的這麼累,倒不如,不作也罷……”

徐恪問道:“老師可知,如今這青衣衛中,兩大派系是怎麼分的?”

秋明禮道:“明面上,孫勳背靠楚王這座大山,又有南安平司、鑾儀司、青鏡司的三個千戶向他靠攏,手中的勢力甚至超過沈環。不過,那沈環為人,穩沉厚重,平時不顯山不露水,身邊雖然只一個南宮不語,但實力亦不容小覷……”

徐恪又問道:“今日裡,沈都督對我尤為客氣,竟在議事堂中率眾位千戶親自迎我,老師可知,所為何故?”

秋明禮撫須笑道:“依老夫看……這正是沈環的過人之處!你是皇上欽命的百戶,又手持御賜尚方寶劍,皇上借你之手,敲打整治青衣衛的心思,沈環必已心中瞭然,他討好於你,便是討好皇上……”

說起了這“尚方寶劍”,徐恪便又問道:

“皇上賜我這昆吾劍,口諭我‘五品以下官員,任我生殺予奪,無需奏報’……這是何意?將來,我只要持昆吾在手,果真連五品的百戶,都可以隨意斬殺?”

秋明禮哈哈笑道:“無病,你可切莫將此事當真!莫說是五品的官員,就連一個普通的死囚,也要秋後等皇上御筆勾決……朝廷有法度,國家有律令,就算是天子也不能隨意殺人,更何況你區區一個青衣衛百戶?!”

胡依依也不禁狐疑道:

“照秋老先生的意思,皇帝此舉,乃是別有用心……他是想藉著小無病這顆棋子,將這死水一般的朝堂,攪得波瀾四起,亂象橫生……?”

秋明禮捻鬚微笑道:“然也!正是胡姑娘所言!……咱們這位天子,可真是千古一帝!當今聖上識人用人之道,千古無出其右也……皇上只是接見了無病一回,便已看準了無病心性良善,斷不會無端殺人。正是如此,皇上反而要授他生殺予奪之權,其用意,一來乃是敲打朝臣,讓每個人都心不自安,各有顧忌……二來,也是籍此保護無病,畢竟那青衣衛,可是個虎狼之地,稍有不慎,你便有去無回啊!……”

徐恪道:“老師這一說,學生便想起了,今日我到了那北安平司,那孫勳對我也算客氣,將我提為首席百戶,還給我配了一間單獨的公事房,卻連一個校尉也未給我配備,就連那一個丁掌旗,可還是我自己要來的……”

秋明禮面露憂容,卻道:“依我大乾官制,北安平司下設五名百戶,每名百戶轄三名校尉,每名校尉轄三個掌旗。如今,這孫勳明裡將你好吃好喝供著,暗裡卻不給你配備下屬,這是將你給架空了呀……若老夫所料不差的話,就連你要的那個掌旗,或恐也是他孫勳的親信,要不然也不會給你……”

舒恨天插嘴道:“那就趕緊到皇帝老兒那裡去告狀,跟他要人!沒有下屬,這光桿的百戶,可當個什麼勁兒啊?!”

秋明禮搖頭道:“不可,不可!皇上日理萬機,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再者為這區區一些小事,怎可輕易去勞動萬歲的大駕!”

胡依依思忖了一會,道:“嗯……秋老先生所言甚是!皇帝對我家小恪又是明發詔書,又是御賜名劍,已然是仁義之極矣!接下來,些許困難,且看我等,幫他應付吧……”

秋明禮兀自愁道:“這孫勳用心不可謂不險惡啊!那青衣衛幹的,盡是些抓人殺人的勾當。這其中,亦不乏強匪大盜、江湖高手之流,可不是你想抓就能抓的!……如今,無病手中無人,孤掌難鳴,可人在衛中,每日仍需做事。萬一哪一天,那孫千戶一道手令,交給你一個難弄的差事。你不做便是違令,想做卻是無人可使,這可如何是好?”

胡依依卻笑道:“秋老先生無需多慮,你看……這不現成有一個人可用嗎?”說罷,她朝舒恨天看去……

舒恨天忙搖頭道:“叫我去青衣衛,我不幹,我不幹!我老舒平日裡最喜晚上出門,白天睡大覺。讓我每日卯時上值、酉時下值,我才不幹呢!……”

胡依依臉色一沉,道:“小舒,你若不答應,平常那些個好吃的,我可再不給你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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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恨天立時便象一個貪玩的小弟弟一般,一邊用雙手撫弄著自己的一副雪白長髯,一邊撲閃著自己兩隻豌豆一般的小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胡依依,神色忸怩道:“我的老姐姐,你可不能……不能這樣啊,為了情郎就犧牲兄弟……”

胡依依杏眼一瞪,就要發作。徐恪忙上前笑道:“好啦好啦!我的書仙老哥,今後,在本百戶手下,你早上無須點卯,下值無須登班,有事才到,無事睡覺,可好?”

“這還差不多……”舒恨天算是勉強答應了。

秋明禮見狀,略略思忖了片刻,便道:“這樣也好……若只是無病一人,日日在那虎穴狼巢中,老夫也不放心……明日,我便請魏王去吏部要一個告身,給書仙兄討一個掌旗的差使……”

“什麼!……只是個掌旗?不是說好了是校尉麼?……”舒恨天叫道。

秋明禮面露難色道:“掌旗已然是一個從七品的官職,這還是靠著魏王該管著吏部之便,但以魏王之力,至多也只能到這一步了……”

舒恨天只得無奈地說道:“好吧好吧,掌旗就掌旗,好歹也是個官,本書仙閒居鄉野多年,如今熱衷功名,少不得也要為這大乾朝廷,出點子力!……不過,無病老弟,你可得給我記住了,下一回,我要當……百戶!”

“好好好!舒百戶,無病先給百戶大人行禮啦!”徐恪一邊拱手行禮,一邊笑著答應道。胡依依卻還是輕嘆了口氣,說道:

“光靠小舒一個還是不夠啊!……小恪,你的那兩位拜把兄弟,此時若在長安就好啦……”

徐恪聞言,不由得心中觸動,暗自也嘆道:

“咳!二弟,三弟,你們一個個都不告而別,如今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何日能得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