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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賣官鬻爵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元月初十,午時,蘇州城,魏王李縝欽差行轅。

魏王李縝自太湖中溺水被救,休養了兩日兩夜之後,病情已然好轉了許多。此際,他服過湯藥,又喝了一碗紅棗蓮子粥,面色已漸漸紅潤了一些。他正在房子中緩緩踱步,間或與旁邊的薛濤與徐恪二人說兩句閒話。這時,有一名親兵急匆匆地趕了進來,將一封書信交給了薛濤。據親兵稟報,這封信乃是戶部尚書秋明禮特差人六百裡加急快馬送來。薛濤急忙將秋先生的書信呈給了李縝。

李縝接過書信,拆開觀看,才看了幾行字,不禁臉色大變,失聲道:

“太子被廢了!”

房間裡站著的另外兩人,薛濤與徐恪聞言都不由得面露訝異之色,各自都心道:“這大過年的,元月裡,家家戶戶都在歡慶新春,皇上竟然將太子給廢了?”

李縝閱過書信,沉思片刻,便道:“父皇已於元月初三下詔,廢太子為庶人,著即押往廬州府圈禁,終身不得出府一步。秋先生信中說道,父皇為此心痛欲絕,如今又身染沉痾,臥病不起……性命……性命堪憂,或恐行將不諱啊……”說到這裡,李縝滿面憂傷,眼裡已隱然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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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此時不是傷心的時候!眼下太子已然被廢,皇上又重病不起,朝局動盪,隨時有變!可如今,我們又遠在蘇州,殿下可得當機立斷,趕緊拿個主意啊!”薛濤急忙言道。

李縝舉手抹去了眼中的淚痕,旋即換了一副冷然鎮定的臉容,沉聲道:

“事不宜遲,趕緊動身,回京!”

薛濤卻道:“可殿下這身子骨,才休息了兩日,郎中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要殿下三日內不可見風啊!”

“管不了這許多了,你去跟厲成峰交代一下,半個時辰後,立即動身!”李縝凜然說道。他目光中,卻仍是藏不住,幾許憂愁……

薛濤深知這位主子的秉性,一旦決定之事便再無更改。他自忖眼前的形勢,確是一刻也不能耽擱,於是忙與徐恪二人,按照魏王的吩咐,一邊命人收拾行裝,一邊與蘇州知府厲成峰仔細交接。

依照李縝的意思,原本只剩一百人的欽差衛隊又留下六十人,歸屬厲成峰統領。命厲知府將所募集的近五十萬兩銀子全部就地買糧,率同欽差衛隊,親自押送至山南道、山東道救濟那裡的災民。

李縝又親自寫了一道牒文,蓋上欽差大印,命厲成峰派員送至杭州府,督促杭州知府吳雲龍募糧籌款,並將所得糧款一併送往山東、山南兩道。

諸事交代已畢,魏王的欽差儀仗於未時不到,便即動身北往回京。蘇州知府厲成峰自是率閤府上下官員,一直送行至蘇州城北門之外。此時魏王的欽差衛隊,只剩下四十名親兵,整個欽差儀仗,較之出長安之時,已然“縮水”了一大半。魏王坐在馬車內,既是擔憂父親的病情,又是焦慮朝局的變數,一味催促車架速行,於這車窗外的風景,卻根本無心觀賞……

北風蕭瑟,草木冰霜,這欽差一行自蘇州城出發,一路疾行緊趕著要回長安,這且不表,再說那京城長安中的形勢,此時已然是亂成了一鍋粥……

新年之初,元日之後,新春已臨,普天同慶,皇帝李重盛卻為何要趕在這一個喜慶的當口,偏偏將那太子給廢了?

一切都是太子李仁自找的,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救”……

事情要從康元七十年十二月二十六說起。

這一日,吏部尚書畢松雲帶著即將外放的五名知府,趕到了大明宮紫宸殿外,等著要面見皇帝。

畢松雲在凜冽的寒風中足足等了有半個時辰,卻見那內廷大總管高良士施施然而來。高良士道萬歲爺身子睏乏,已然躺下,這些外官便不見了……

按照慣例,皇帝若沒空接見,便需由吏部尚書帶領著這些行將外放的官員,去參見奉旨該管吏部的魏王。魏王見過之後,若沒有意見,便會當場簽字,再由吏部造了官憑,蓋上大印,這些外官們即可拿著官憑走馬上任。

然而此時,魏王已奉旨南下籌糧,依照高公公的意思,只需當值的親王點過頭,籤了字,這件事也就算妥了。今日於親王待制院中值守的乃是楚王李祉。沒辦法,畢松雲只得硬著頭皮去找楚王了……

今日恰逢楚王李祉在大明宮中值守,在朝中,楚王待人一向以隨和著稱,與那位冷如冰霜的魏王簡直是判若兩人。此時,楚王舔著個肥胖的肚子坐在外堂的書案前,一邊看著這幾人的告身文書,一邊笑眯眯地望向下首垂立的五個即將外放的知府。

“你叫葉籠豪,要去徽州任知府?”李祉面朝一個身形偏瘦,長了一對小眼睛的中年男子問道。

“啟稟殿下,下官葉籠豪,正要去徽州赴任……”那被呼為葉籠豪的細眼男子拱手回道。

李祉問道:“你是哪一榜的進士啊?”

葉籠豪道:“回殿下,下官不是進士出身。”

“那你是出自神王閣的門下嗎?”李祉又笑著問道。

“殿下說笑了,憑下官這點本事,哪能進得了神王閣啊?”葉籠豪也笑著回應道。

“那你……?”李祉不由得疑道。

“哦……下官是舉人的功名,此前一直在刑部都官司裡做一名掌固。”葉籠豪回道。

“刑部都官司的一名掌固?一個區區從七品的掌固,如何竟派到了一個正五品的知府任上!……畢大人,這是怎麼一回事?!”李祉面向旁邊站著的畢松雲問道。

“這……這個……”畢松雲心道:“這可是太子親自委任外放的。”但此時當著李祉的面,他自然不敢公然說出口……

“葉籠豪!本王問你,你這七品的掌固做了多少年?你此前做過地方官麼?你知道該如何當好一個知府嗎?”李祉臉色一變,突然面朝葉籠豪高聲問道。

“啟……啟稟殿下……小人之前一直是刑部的一個書令史,擔任掌固剛剛滿一年……這……這地方官麼,小人倒是……倒是從沒做過……至於這如何當好一個知府,小人想著,只要心裡面始終記著皇上的教誨,一心為公,勤政愛民,自然……自然能當好一名知府……”那葉籠豪被李祉出言一嚇,不由得心裡戰戰兢兢,但也強撐著一口氣,將楚王的問題都一一作了回答。此時,葉籠豪心中也是異常苦惱。他暗道:“我是塞了五萬兩銀子給太子,才得了這個外放啊!但這檔子事,我能說出來麼?”

這時,那吏部尚書畢松雲心裡面似也有了一番計較,他拱手作揖道:

“楚王殿下,這五人都是經吏部有司精挑細選,從我大乾官員中簡拔而來,雖有破格擢升之處,卻也正合我大乾選官用人,不拘一格降人才之意。更何況,我等亦是遵照太子爺訓令行事。太子可是經常訓誡我等,如今朝廷正當用人之際,切不可拘泥於管窺之見,只知固守窠臼,以致明珠遺漏、俊彥埋沒啊……”

李祉卻冷哼了一聲,道:“好一個‘明珠遺漏、俊彥埋沒’啊……到底是一顆明珠還是一塊破石頭,可不是你畢松雲說了算的!”

畢松雲忙垂首說道:“殿下,先前那戶部經歷徐恪……還不是一個從七品的末吏麼?卑職聽聞,此人可是一個連秀才的功名也未考上的白身,皇上不也是將他連升六級,給拔擢到了正五品的青衣衛百戶任上?……”

“住口!父皇用人之道,你也敢評頭論足!”李祉怒道。

畢松雲急忙躬身拜倒,慌道:“卑職不敢!卑職出言無狀,望殿下恕罪!”

“這樣吧,這五個知府的外任,我可做不得主。你們先在我這兒留一留。一會兒等父皇醒了,本王便帶你們過去,就讓父皇親自來定奪吧……”李祉說罷,也不待眾人回覆,便徑自回內室休息去了……

一個時辰之後,楚王李祉帶著五個即將赴任的準知府,在紫宸殿裡覲見了皇帝李重盛。當著皇帝的面,在李祉的一番“循循善誘”的逼問之下,這五人慌不擇詞,在御前胡亂陳說了一通……

面對著這五個跪倒在殿中的不學無術之徒,李重盛再看看旁邊悚然不安的畢松雲,便已知大概。他心中又是一陣悲涼,遂向那吏部尚書無奈問道:“這五個知府,都是太子委任的吧?”

“啟稟陛下,這五名知府俱是微臣等挑選之後,再上報太子準允……”畢松雲雖然口中兀自強撐著,但也心知此事已經瞞不過老皇帝了。

“你們都退下吧,楚王留下……”李重盛揮了揮手,內心頗覺煩躁,心道已是除夕將至,怎麼還會有這許多烏七八糟之事,攪得我過年都沒一個好心情!

等那六人走後,李重盛向李祉問道:

“這五個……都是太子的什麼人?”

“啟稟父皇,據兒臣查知,這五人與太子毫無瓜葛,他們連太子一面,都未曾見過。”李祉回奏道。

“毫無瓜葛!……你是說,太子收了他們的錢?”李重盛驚問道。

“正是!”李祉回道。

李重盛又問道:“收了多少?”

李祉道:“回父皇,太子公然賣官,且要價公平,每人不多不少,均是五萬兩銀子。”

李重盛心中氣惱,怒道:

“太子這一口氣,竟賣了五個知府!他就這麼賺了二十五萬兩白銀嗎?”

李祉卻淡淡地補了一句:“父皇,太子此次,可不只是賣了五個知府……”

“還有?……”李重盛問道,心中似有些不信。

“啟稟父皇……太子這次,總共賣了二十二個知府。”李祉回奏道。

“什麼!”聽到這個數字,李重盛忍不住心中一抖,竟差一點從龍椅上跌落了下來……

饒是他當了七十年的皇帝,這般聳人聽聞之舉,他也是頭一遭聽到。

整個大乾國,攏共也就一百多個知府,太子竟一口氣賣了二十二個!

怪不得民間都道:“三年乾知府,十萬雪花銀!”

這些人花了五萬兩巨銀買了一個知府,一旦到任,可不得拼了命地搜刮嗎?

每一個知府都是當地的父母官,若教大乾的知府個個都是些刮地三尺、魚肉百姓之人,這天下的百姓還怎麼活?這大乾的江山還怎麼續?

……

李重盛已然不敢想象,他只得緩緩閉上了眼睛。

皇帝實在是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