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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歸山上不歸人 第三十二章 九井十八廳

圍觀的人,都在老道癲狂誇張的吵吵鬧鬧中,錯過了所有的細節。但任強父子,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賣卦道人的所作所為。

任強手心泌出溼膩膩的汗漬;與兒子對望一眼。父子眼中,都是茫然和緊張。

他們倆,也一樣沒能看清老道的手法!如此高明的人,卻不知是敵是友。

三位斷臂的賦差,任強不是不能救,而是不想。從老道的手法看出,他肯定也能幫那幾個賦差續接斷臂,卻最終沒有接。想到此節,任強稍稍松了口氣。

八卦老道忙完,雙眼向任家父子望了過來,長嘆了口氣道:“老弟啊,我只是看著人家可憐,動了悲天憫人之心。咱們賣卦的,斷世間吉凶,驅人間邪祟,靠的可不是三寸不爛之舌,全憑一顆濟世仁心哪。”

老道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不妨礙兩位大俠的正事,我還得進寨中擺攤賣卦去。兩位要是考慮斷個前程吉凶,不妨到我的棚子來幫襯一二。”

任強拱了拱手,神色恭謹道:“給老神仙添麻煩了。”

老道沒再言語,轉身而去,舉著卦旗進了寨門。

“爹,待會琅上道師出馬了,咱應付得來不?”挑擔走在思安寨熙熙攘攘的街巷之中,任平生輕聲問道。

任強道:“放心吧,他不會輕易出馬。”

“那萬一我們打通關了呢?”

“哦。”任強看了兒子一眼,他覺得打通關這個說法,很有意思,“那他當然必須出馬了。”

“這不廢話嘛。”任平生嘟噥道,“那咱們幹得過不?”

“幹不過。”任強直截了當道。

任平生驚詫莫名地望著父親,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這悲天劍道,很坑。”任強解釋道,“淬鍊劍心唯一的途徑,就是要讓境界更高的人,給你喂劍。白猿幹不過你了,只好找道師了。”

任平生疑道:“他比白猿厲害?那為什麼當初不出手殺了雅疆和白猿?”

“兩個不能威脅到你,卻又能因它們的存在而給你積累威望,謀取利益的物種,換成你,你有理由去殺它們?”

“那萬一劍心的淬鍊,最終不成,會怎樣?”任平生忐忑道。

“若是跑得不夠快,不夠遠,多半會死。”任強悠然道,似乎說的,不是自己父子二人的事。

“那你煉成了?”

“沒有,我說了,我一分火候都沒到,根本不上道。”

任平生啞口無言。這悲天劍,真是坑得很。

……

今天的上河寨中,尤其熱鬧。寨門外原先驚心動魄的一番血腥打鬥,已經吸引了不少人來圍觀。加上無數年來第一次,在寨中擺攤易貨,居然沒有人徵平安賦了!

向祥興堂繳納的平安賦,不便宜;貨品無論貴賤,都要繳納全部價值的2成。日常貨物,按行價估值;非日常的貨品,則全由賦差估價。

而這些賦差,一般都是祥興堂的弟子,或者一名弟子帶一兩護院武丁。

刀疤,陰三和鬍子,則都是祥興堂的弟子。能拜在祥興堂門下的人,都有一番不平常的過往。但這些人,一般只能是外堂弟子。

除了外堂,祥興堂中還有內堂弟子。外堂弟子只習武藝,不修法術;只有內堂弟子,才有資格獲得琅上道師的法術傳授。

能進內堂的,一般都是祝家的子侄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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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河寨市鎮北面,街巷盡頭之外,一處凸起的高地,方圓三四十畝,有高牆四面圍起。說是高牆,牆上箭垛女牆,牆外壕溝拱橋,無一不全,簡直就是一方縮小版的城池。

高牆內,是一處五進大宅,門樓高大,鱗次櫛比。

這裡便是琅上道師祝無庸的家,九井山莊。

莊名九井,那五進大宅,總共有八個合院天井,外加一個前院,正好就是九井。整座宅院,迴廊曲徑,屋舍樓臺,極其繁複。

九井五進,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琅上道師一家,到此上河寨立足,也不過兩百餘年的傳承,最初幾代,都無甚建樹,只是默默隱於市井,傳宗接待。也就是到了近幾代人,才逐漸顯露出極高的武功法術,成了一方道師。到了祝無庸這一代,家世威望,一時無兩,儼然是一國君主的氣派。

祝無庸一共娶了8位夫人,5個小妾,十三美人各居一廳。雖無三宮六院,卻也豔福不淺了。

整片不歸山盤地之中,十餘萬人口,說是一處小國,也未嘗不可。

五進後廳的祖師堂中,香案屏風之上,掛著祝家列祖列宗的遺像。堂中香菸嫋嫋,紅燭輝映。琅上道師跪在香案前的蒲團上,虔誠拜了幾拜,這才起身,立於列祖列宗的遺像之前,默默瞻仰。

這段時日,他其實忙得很,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在這裡無所事事,憑弔祖先。但他就這樣靜靜地在堂中站著,無人打擾。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古稀老人,鬚髮全白,被僕人從屏風後的內堂中緩緩推出,來到祝無庸身前。

原本靜靜站立的道師,連忙屈了一膝,躬身行禮道:“叩請父親金安。”

輪椅老人,正是道師的父親祝長齡,老人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繼而問道:“你已很久不到後堂來了,這一次,就為了給祖先上柱香,給我請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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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無庸臉上,略顯侷促之色,只不過瞬息間便恢復了正常。他讓推車的僕人先退下,這才在輪椅旁蹲身下來,對父親道:“爹,今天有上河寨的人來,說了樁事情,事關我們祝家存亡,不敢不向父親稟報。”

“哦。”老人應了一聲,若有所思。

祝無庸於是一五一十,將任淨平和任淨丘二人的合謀意向跟父親述說了一遍。

“這個任淨平,倒是有些手段。”聽完了整件事,祝長齡嘆氣道,“然而,你就這麼輕易答應了他們?此人所求,自己的安樂富貴而已。”

“你一旦下山,為他們引見了山下的道修宗門,他一轉身就可以把你給賣了。更沒必要花心思,替咱們祝家抹平那些麻煩的陳年舊賬。”

祝無庸連忙應道:“爹爹英明,孩兒也是覺得,此事諸多不妥。所以求爹爹把那件紫杉杖,借孩兒一用。思安寨中,也就五六百人口,我自信要查明悲天劍主是誰,不是難事。但據任淨丘所述,此人劍道修為極高,又一直隱藏極深,所以才無人得知。”

“我有紫杉杖法寶傍身,方可保萬無一失。”

老人深邃的雙眸看了身邊的兒子一眼,問道:“就算給了你紫杉杖,又當如何?”

祝無庸道:“查出劍的主人之後,我自問盡祝家之力,還能對付得了。只有把人和劍,先控制在自己手中,到時真要與山下攤牌,才有籌碼可居。否則,若只是帶任淨平他們去報個信,這番功勞,人家又豈能算到祝家頭上?”

老人略一沉吟,緩緩道:“這樣處置,可以。只不過如此一來,按照太一道教的做法,那思安寨一寨老小,可就只能接受滅頂之災了。”

祝無庸嘆口氣道:“思安寨任家,若真藏有悲天劍的傳人;那一寨老小,也不算無辜之人。但若是因此而搭上我們祝家,可就冤得很哪。”

老人閉目不語,良久,才睜開雙眼,看著身邊一臉熱切的兒子道:“紫杉杖,是我祝家入鄉祖先,為了對付仇家,舍了性命才從宗門盜來的法寶。祖宗遺訓,此物不到萬不得已,萬萬不可令其現世。我老了,這件寶物,終究是要傳給你和蛟兒的。但不是現在,也不是給你用來對付一個還沒探過底細的對手。”

老人說完,看也不看兒子臉上的一片失望之色,自己倒轉輪椅,便要離開;卻又回轉頭來,神情肅穆道:“據族譜宗典所載,太一道教,禮規森嚴;你若真能帶領祝家,重歸宗門;祥興堂平時在此間的各種作派,就必須有所收斂了。否則,自取其辱,也是自取滅亡。”

老者說完,自己推著車輪,緩緩進了內堂。

祝無庸站在廳堂之中,一臉憤懣之色,卻也無可奈何;終究還是對著香案屏風拜了幾拜,出門而去。卻看見一名內堂弟子,急匆匆才外面跑來,滿頭是汗。

那弟子一見道師出來,連忙躬身道: “師父,大事不好。今天在寨門當值的三位外堂師弟,每人都被砍了一條臂膀,被人抬了回來。這會正在前院耳房中,等候救治。”

當真是禍不單行,祝無庸面如寒霜,冷冷問道:“肇事的,是什麼人?”

“據當時在場的百姓說,是思安寨的獵人父子。出手的,只有那個男孩,用的是一把闊刃鐵劍,但那鐵劍,已經鏽得厲害,早沒了鋒刃。”

獵人父子,不用說都知道是誰。因為整座不歸山上,只有一個獵人,那獵人也只有一個兒子。

“嗯。”琅上道師正心中煩悶,聽得弟子講完,便沒了興致,擺擺手道,“這種事,讓你們大師兄去處置好了。有什麼狀況,再來稟報。”

“是。”

那內堂弟子不再說什麼,躬身退出。

大師兄祝田豐,是祝無庸的親侄子,早年喪父,自小就在九井山莊中長大,並跟隨道師學藝。無論法術修行還是武功境界,祝田豐都是同門之中的佼佼者;也是被公認最有希望繼承道師衣缽的人。

祝無庸的親兒子祝田蛟,還只有十三歲,雖然深得父親和爺爺疼愛,卻是典型的執絝子弟;學藝從不上心,十分淘氣,刁鑽異常。

家中早年請來為他開蒙授業的先生,沒有一打也不下十個了,不是被他氣走,就是被他倒騰出來的各種機關陷阱,弄得頭破血流,遍體鱗傷,無法教學。

家中長輩,殫精竭慮,對這個無法無天的二世祖,始終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