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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今天看頭髮居然被醫生擔心以後結婚的問題了……

骨球。

這個詞語本身或許就存在著一定的殘忍與惡意,這是將支撐一個生命的骨架給改造的過程,也是一個剝奪生命,肆意妄為的過程。

它現在就在即墨的手裡。

即墨的手指算是纖細,像是骨指上包了一圈鍛棉,可他的手又很大,足以將看似誇張的巨鐮翻舞為奪命的旋光。

而現在,這只手被那顆骨球撐了起來,濁紅的液體靜臥在骨窩之中,彷彿凝結,一動不動。

這棟大樓也同樣如此,曾經它是輝煌的天命分部,象徵著那凌駕世俗的聖眼,而現在它已經成為了被崩壞腐蝕的魔窟。

它嗚咽,它顫抖,它已經成為了一個血肉祭祀中的活物,一個貨真價實的惡物,醞釀著未知的骯髒。

可它此刻卻乖靜了下來,那鋪滿地面的血紅菌藻也停下了它們的浮動,靜謐而安靜。

即墨的手慢慢收緊,讓那骨球發出了苦痛的呻吟,好似它真有了生命,低啞地訴說著求饒的詞語。

咔吧。

脆弱而堅實的響,最終化為了碎片,鋪展散落。

安靜的大廳猛地搖晃了起來,彷彿捲入了一場海嘯,動盪搖曳著哭泣與哀嚎。

就連機甲巨人也失去了平衡,踉蹌著,舞蹈著,幾乎所有人都在著暴動的血紅之毯上搖晃著,也都聽到了那鬼哭怨號的慘叫。

有人舉起了槍,作為步戰隊的他當然找不到重心,只是隨著動作,下意識地抬起槍口,扣下扳機。

這無怪乎於人,這本身就是潛意識中人的自我保護機制,它可以是面對黑暗的恐懼,可以是在威脅面前的倉皇逃竄,也可以是一次漫無目的、慌亂煩神的開槍。

但沒有槍響,也沒有彈殼丟擲的餘音,有一隻手捏住了那根撞針。

那兵抬起頭,動作裡有些許茫然。

是那個少女,銀白的馬尾還飄在空中,中指與拇指如同掂花般扣住了那根精巧的撞針。

“不要慌亂。”

言語如此安慰,可還有人望向了那個持鐮的少年,他們很清楚是誰宣判了這片血肉魔窟的死刑,也不由自主地選擇了相信那一鐮圈下一片死域的少年。

他們看到了少年微微地躬腰,背起鐮刀,那樣子就好像老農伏身,準備割下那一圈搶料的野草。

他拄下了鐮刀,反拄,鐮刀那如鷹喙般的重頭釘在了血毯之上,這一刻,腳下的紅海沸騰了。

濁黃,一片又一片,好像是從濃湯裡泛起的蛋花,又像是被罩在紅霧裡的雕塑,它們往外衝著,卻始終衝不破那禁錮的紅海。

有人仰起頭,有人跳起身,連滾帶爬,他們看到了那浮起的事物,那片粘稠的血障下,罩出了那濁黃的輪廓。

那是人的臉,那是人的手,他們都在掙扎著,想要逃出這封鎖,卻只能徒勞地發出乞求的悲號,在血濘之中勾勒出最扭曲的苦痛,一同共奏為淒厲的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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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隻手,它拼命地往外掙著,想要刺出去,卻又慢慢地變形,最後折斷;

有一張臉,它幾乎要擠破猩紅的膿膜,那張面孔慢慢地褶皺,開裂,如同被壓在液壓機下的麵餅,一寸一寸地龜裂,最後猛地碎開,飄升為瓣瓣碎渣。

即墨只是看著,那被捏碎的骨球正泛著汙濁的血泡,一點點地從指縫間滲下去。

那些臉好像要咬開這片紅色,那些手已經探出了血紅的凸起,甚至攀附到了褲腳,留下一片滑膩膩的腥痕。

這是如同噩夢般的場景,可卻沒有激起即墨任何的反應。

他知道這只是一種臨死前的嚎啕,任何掙扎在死亡面前都只是徒勞,不論它是人,還是怪物。

再說一次,能讓即墨感到熟悉的,大多不是什麼好事。

他知道腳下的這是什麼,他知道這棟大樓成為了什麼,所以他在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了出擊的時機,以及藏在這片血濁下的“核心”。

這是“繭”。

按照一般的崩壞感染定律,人類,動物,碳基生命,它們向來是崩壞感染的首選,從人類的角度來看,從感染伊始,內心的惡念便會放大,同時,身體也會產生異變,最終轉變為死士或者崩壞獸。這是一種很唯心的看法,從唯物的角度來看,有機物更加適合作為崩壞能的傳導介質,就像是病毒的傳播,感染,擴散。

可這棟大樓,卻動搖了這個理論。

由“崩壞”感染,賦予了無機物以活性,以鋼筋水泥為骨,鑄造出了一頭“崩壞獸”最初的框架。

然後,它“用”到了有機質。

對於那些消失的天命從屬,即墨已經知道了答案,但讓他不安的是這一處“繭房”。

崩壞能就像是傳染的病毒,但並不意味著死士與崩壞獸就是感染源。在崩壞的第一階段,這一過程一般都是從“大崩壞”開始,製造出一場席捲地區的災難,但它並不能讓崩壞獸與死士繁衍,一旦被消滅,便如同被撲滅的火苗。

可是現在,崩壞開始在現實創造屬於它的“環境”。

在這裡,它可以自由地吸收有機質作為材料,改造無機質,再進行孵化,以此停留於現世。就像是這棟大廈魔窟,再放任幾日,或許就能成為一場屠城的災難。

萬年的蠻荒便是如此,為了生存,有人類選擇了崩壞,也在漫長的時間中完成了蛻變,也在最後成為了即墨鐮刀下的亡魂。

可這裡,卻沒有任何“選擇”的成分,即墨瞭解天命,哪怕古堡會議上的那批人都已經腐朽到快要入土,作為基礎的女武神們仍然會相信著那天真而美好的理想。

“為了世界的美好而戰”。

至少,她們不會放任自己墮落為這般醜陋的模樣。

腳下的猩紅逐漸化開,露出了那枯黃的骨骸。

漫廈遍梯,盡是屍冢,肩踝相接,不計其數。

是誰策劃的這一場慘劇?又是誰的劇本中導演了這次無情的殺戮?

即墨知道一個人,但他並不敢相信這是那人會做出的選擇。

“收斂一下吧。”

他現在只能說這一句,看著那些士兵小心翼翼地避開骨骸,踏上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