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軍一直在醫院陪著徐櫻子,直到櫻花做完手術回到病房。
外面的雨停了,天空一碧如洗,徐櫻子站在窗前,看著天上的白雲出神,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蕭軍在給櫻花講白雪公主的故事。他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徐櫻子,可以感覺到,徐櫻子也沉浸在他的故事裡。
病房裡的氣氛很溫馨,連進來換藥的護士都極享受這種美好,說:“多幸福的一家人。”
蕭軍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徐櫻子紅了臉解釋,“他是孩子的叔叔。”
護士扮了個鬼臉,說:“看不出來。”
櫻花忽然冒出一句,“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徐櫻子苦澀地笑笑,說:“你要快快長大,等你上學了,爸爸就回來啦。”
蕭軍覺得這樣欺騙孩子不好,可也明白這種事不好和孩子講。
櫻花說:“媽媽,我要上幼兒園。”
蕭軍問徐櫻子,“村裡有幼兒園嗎?”
“沒有,上幼兒園得去四五裡路遠的另外一個村。”
櫻花上了幼兒園,徐櫻子就得每天接送,時間會被切割得零零碎碎,無法完成接的玩具廠的活計,會少一大塊收入。
因此她不想過早地把櫻花送進幼兒園。
蕭軍的朋友趕到醫院,把取好的兩萬塊錢現金交到他手上。
蕭軍把錢擱在床頭說:“櫻子妹妹,你對我有救命之恩,這點錢表達不了我的感激之情,你先拿上,儘快把孩子送進幼兒園吧,孩子的童年離不開小夥伴的陪伴。”
“你這是幹什麼?把我當什麼人啦?快把錢拿走。”徐櫻子生起氣來。
“你聽我說,我沒別的意思,我做著生意,手頭比較寬裕,這點錢對我不算什麼……”
“對我也不算什麼,我們人雖窮,志卻不短,你別拿錢說話。”
徐櫻子把錢搡到蕭軍懷裡,將他推出病房,“你走吧,救你的是小正,要謝就謝他去。”
蕭軍見她生氣,不好再勉強,只能等她回到病房後,將錢全都交到櫻花的住院賬戶上。
小正把蕭軍的車拖到縣城,蕭軍還了他錢,又拿出兩萬塊錢答謝他。
小正說:“你真是有錢人,可我也不缺錢。不如你多幫幫櫻子姐,她一個人帶著孩子,挺不容易的。”
蕭軍說:“她不要我的錢。”
“別把我們農村人看得多愛財。”
“我該怎麼報答她呢?”
“我怎麼知道?你自己慢慢琢磨吧。”小正收了一千塊錢的拖車費用,剩下的錢還給蕭軍,上了車瀟灑地走了。
蕭軍的朋友說:“你遇上好人啦。”
“我遇到的都是好人,你給我出出主意,怎樣才能幫到徐櫻子。”
朋友開玩笑說:“你娶她算了。”
蕭軍拿眼瞪他,“胡說什麼呢,那不叫報恩,叫同情,她是個很要強的女人。”
把車送進汽修廠,蕭軍讓朋友把他送回西朵山。
蘭花見他沒開自己的車,問他原因。
蕭軍故作輕鬆地說:“汽車壞在路上了。”
蕭軍的朋友說:“嫂子,我哥差點就見不著你啦。”
蘭花關切地說:“我打你的電話不通,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究竟出了什麼事?”
蕭軍說:“沒事,回來的時候天下大雨,方向沒把穩,汽車滑進水溝裡去了,不過還好,有驚無險,給老鄉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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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花眼圈一紅,哽咽說:“軍哥,謝謝你。”
“你們兩個人就差道手續了,還這樣相敬如賓呀。嫂子,看在軍哥為你差點把命搭上的份,趕緊把他收了吧。”朋友說。
蕭軍看著蘭花,心裡充滿了期待。
剛從死亡的邊緣爬出來,他深切地感受到人生無常,生死總是難以預料。每天在外頭東跑西顛,辛苦之外更多的還是孤獨。
他想要一個溫暖的家,累了倦了能有個棲息的港灣。
即便哪天真遇到不測,總算有個託付。
蘭花卻顧左右而言他,說:“你們餓壞了吧,我去進江哥飯館裡要些飯菜,先吃東西。”
蕭軍和朋友不由面面相覷。等蘭花出去,朋友說:“她心裡是怎麼想的?都這麼大年齡了,怎麼對婚姻一點兒都不渴望?”
“不知道,我看不透她。”
“你們談戀愛呢,平時不交心嗎?”
蕭軍倦倦地縮在沙發裡,說:“女人心,大海針,累。”
蘭花把菜叫過來,蕭軍已經睡著了。
蕭軍的朋友因為有事,已經離開了西朵山。
蘭花一直等到蕭軍醒來,重新熱了飯菜,兩個人默默地吃著飯,氣氛壓抑得讓蕭軍很難受。
“蘭花,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嗎?”
“什麼?”蘭花問。
“咱們倆的事,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想,等事業穩定下來,如果你要現在結婚,也行。”
蘭花的態度讓蕭軍更加鬱悶,說:“聽你的吧,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咱就什麼時候辦手續。”
蘭花笑笑說:“有什麼想不通的?只是……不知怎麼的,我對婚姻……唉,說不清楚,你容我些時間接受突然身邊多一個人的現實。”
蕭軍點點頭,表示理解,其實他並不理解。
“那對母女很不容易,我想幫幫她們,你說該怎麼做?”蕭軍想到徐櫻子瘦弱的身影,忽然發問。
“給她錢不要的話,如果幫她找份工作呢,比如在縣城裡,孩子上學也方便些。”
“不可能的,去縣城還得租房子,她出錢肯定不捨得,我出錢的話她絕不會接受。”
蘭花想了想說:“把她們母女接到西朵山來,村裡有幼兒園,她就在養殖場裡幹些活計。”
蕭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說:“蘭花,謝謝你。”
蘭花低下頭,輕聲說:“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事,我都不知該怎麼謝你呢。”
“怪不得我朋友說,咱們倆的關係有些奇怪,老是你謝我,我謝你的,不像是談戀愛,倒像是普通朋友之間交往,界限分明的。”
蘭花沉默半晌,說:“軍哥,你別怪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相處,我這些年一個人習慣了……你能理解嗎?”
蕭軍忽然伸手捉住蘭花的手,把她拉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