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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雖遠必誅

映雪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他難道,是要一個人去戰場嗎?

府兵們也都愣住了,當對方終於給了自己一條安穩無餘的路時,他們心裡反倒生起了另一種相反的情緒――"臺上那個男人,到底與自己有何分別?為何他敢,我不敢?為何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南宮羨不便再拖沓,忽然伸手將頭髮上的紫金虎頭扣解開,拿過來福手裡捧著的白色緞帶,將長髮重新束起。做完這些後,他拿起崔管家手裡的一碗酒,對著臺下所有人說:"本王若活著回來,你們帶著好酒去北城門迎接。倘若本王戰死,京城的百姓和王府裡的家人,就託付給各位了。"

說完,一飲而盡,將碗扔在地上,響起清脆的破裂聲。

映雪淚如雨下,他依然是這樣,把所有的風雨和痛苦,都一肩扛下。從不願勉強任何人與他同行,儘管,他一路上是多麼的孤獨,多麼的需要人陪伴。

他唯一說出口,想要留在身邊的人,便是她。可是,最終還是沒能留下……

她從樹後走出去,想要走到他面前,對他說--"請你帶我去。"哪怕只是做一個隨軍丫鬟照顧他的生活,也心甘情願。

剛走兩步,前方隊伍中有個人站了出來,對已經打算出發的南宮羨說道:"王爺!您方才說的不對!"

南宮羨不解的看著他。

那人大聲說道:"我家中有幼子,您便要我留在京中,可您自己呢?您難道以為,只有您才懂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個道理嗎?"

這句話一說完,又一名府兵走了出來,對著南宮羨說道:"我雖不是禁軍,但我亦是中原男兒!三十萬同胞被蠻族屠殺,面對如此血海深仇,豈能貪生怕死,龜縮不前!"

人群中又走出一個人:"我願隨王爺出征,血仇不報誓不為人!"

話音未落,隊伍中有人高喊:"我也願隨王爺出征,替湖州百姓報仇!"

"襄王府的好漢,哪一點遜色於禁軍?"有人的聲音帶著不滿。

"是啊?哪一點遜色?"有人的聲音帶著不屈。

"什麼叫家有牽掛?匈奴未滅,何以為家?"有人的聲音帶著決絕。

此起彼伏的聲音,最終連成了一線,便成一句整齊而高亢的誓言――"犯我河山者,雖遠必誅!"

映雪隔著一個個群情激昂的背影,望著臺上的那個人。

那人似乎也受到了極大的動容,眼中閃動著烈焰般的光輝。

忽然,他的眼睛越過一個個肩膀,定在某一處。眸子裡閃過一絲吃驚後,立刻凝聚成為深深的膠著與眷念。

"即使多麼的不捨,卻再也沒有留住你的權利。"她隔著滿眼的淚水和人群,在心裡對他說。

"即使前方生死未卜,卻再沒有擁抱你的資格。"他在心裡對她說。

臨行前,襄王府所有出征士兵,全都繫上了白色頭帶,寓意著復仇。

南宮羨剛走出王府大門,便看見臺階下,站著身披戰袍的潘朗星。

南宮羨並未多言,將一條白色緞帶遞給他。他毫不猶豫的系在頭髮上,翻身上馬,踏上征途。

襄王府瞬間變成了女兒國。

就連來福都隨軍去了前線。家裡僅剩的幾個男性屈指可數--崔管家,南宮燁,南宮霖,六名守衛,還有阿烈……

王媽媽想留映雪在府裡照顧兩個世子。但映雪只答應每天過來照顧他們到入睡,並不肯留在王府過夜。

她的生活變得異常忙碌,家裡,店裡,襄王府裡,每一處她都要顧及。

好在傅雲很是體諒,冰雁也全力支持。

對她每天下午提前一個時辰的早退,金老闆與秦老闆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埋怨。

雖然辛苦,但她心裡覺得很滿。滿到沒有任何精力,再去想自己的婚姻悲劇。

但這不代表,她就沒時間去擔心南宮羨的安危。事實上,從他出征那日開始,她就無時無刻不再掛念著他的安全。

她幾乎每天都要去煩一次魏子軒,向他詢問前方戰報。

"姑奶奶,這才四天,你就來了八趟啊!俺不是說了,有訊息就立刻告訴你嗎?"魏子軒無可奈何的說道。

"人家這不是擔心嗎?這都走了四天了,怎麼一點訊息也沒有啊?"她焦慮的問。

魏子軒抓著頭髮,耐著性子安撫她道:"行軍打仗就是這樣,隨時都有突發狀況,沒時間寫信太正常不過了。你別這麼自己嚇唬自己,還折磨俺。"

"你不準報喜不報憂,任何訊息,我都要第一時間知道。"她嚴肅的說。

"行!姑奶奶!"

南宮羨的第一條戰報,在他出征後的第六日到達京城。

訊息極其簡短--呂家軍重新收編,國峰伏法。

短短十個字,像一顆定心丸,將皇帝的心暫且安放進肚子裡。

只有南宮羨一行人知道,收編的過程,並沒有書信裡說的這麼簡單。

找到呂國峰屯兵之處後,南宮羨便派來福前往遊說。

但遭到呂國峰的拒絕,並在第三次遊說後,扣押了來福。

南宮羨當夜發動突襲,並詐敗,引呂家軍來到龍門水庫下首。隨即用火藥炸塌了水庫,將呂將軍淹成了一鍋湯。

呂國峰這才答應放了來福,並重新投降朝廷。

但投降的第一天,南宮羨便毫不猶豫的處斬了呂國峰,理由眾所周知。

此役傷了十幾名襄王府兵,卻無一人死亡。

這個成績,對於初次進入戰場的府兵們來說,是很振奮的。他們有幸,在第一次戰鬥中,便嘗到了以少勝多的自豪感。

休息時,他們在大營中暢談甚歡,興奮的回味當時各自的個人操作。

坐在他們中間的潘朗星知道,如果沒有南宮羨超乎常人的果決與機變,這場仗,根本沒機會贏。

潘朗星的父親也是一位傑出的將帥。但他此時此刻,還是不得不承認,南宮羨,算得上是戰場上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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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一千少爺兵贏了三萬禁軍。你怎麼好像,一點也不興奮啊?"潘朗星進入大帳,發現南宮羨正坐在桌案旁,拿著筆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