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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節 幽谷會議(3)

會議中的心機謀算自不必多說,精靈們心中有數,此次會議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人類與矮人認識到大敵所求何物,若索隆獲得魔戒,西部世界將迎來一場巨大的浩劫,到時所有文明的將如同孤島,面對無窮無盡的奧克大軍。沒有人會因為索隆的力量不及先代大敵而掉以輕心,精靈與人類的力量比起第一紀元來無比衰弱,不會再有一位埃雅仁迪爾能夠去請求維拉的幫助了。

隨著甘道夫的嚴肅的嗓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弗羅多身上,一股混雜著羞恥與恐懼的感覺充斥了少與其他種族交流的霍比特人全身,弗羅多覺得脊背發癢,微小的汗珠從額頭與脖頸上冒了出來,原本溫暖的陽光頃刻間如同烈日,明黃色的刺眼光線照進他的瞳孔裡,讓他眼暈,而他人的目光更是尖細如針,讓他的皮膚刺癢難耐,弗羅多的耳邊更是除了甘道夫的聲音在不斷迴響以外,什麼也聽不見。

“弗羅多,呈上魔戒!”甘道夫再次重複了一遍,才讓霍比特人清醒了過來,弗羅多如同溺水者一般深吸了一大口氣,這才用顫抖的手指去觸碰掛在脖子上的魔戒,他極不情願展示戒指,同時還十分厭惡戒指在自己手掌間的觸感,他只想逃離這裡,越遠越好。弗羅多用微微顫抖的手將魔戒舉起,在陽光下,黃金般的魔戒熠熠生輝。

“看吧!這就是伊熙爾杜的剋星!”埃爾隆德說著,示意弗羅多將魔戒放到石桌上。

波洛米爾緊盯著那枚金色的戒指,雙眼一亮,但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表情,不讓人看出他心中所想。“半身人!”他悄聲說道,“難道米那斯提力斯的厄運終於到了?但這樣的話,我們為什麼要尋找一把斷劍?”

但在座眾人皆非常人,波洛米爾的悄聲細語每個人都聽見了。

很明顯,阿拉貢對於波洛米爾的說法有著不同的意見。

“那些話說的可不是‘米那斯提力斯的厄運’,波洛米爾。”遊俠說道,“但厄運與大事確實近在眼前。我想斷劍指的就是埃蘭迪爾犧牲時壓在他身下斷裂的納熙爾劍,其餘所有傳家之寶皆以失落,故而這把劍備受他子孫的重視,因為我們當中自古相傳,當魔戒,那就是伊熙爾杜的剋星被尋獲之時,斷劍也將重鑄。現在,你已經親見你所尋找的劍,你還想要什麼?你是否希望埃蘭迪爾家族重返剛鐸大敵?”

“我被派來,僅僅是為找出謎語的含義,而不是來乞求任何恩惠。”波洛米爾悄悄挺直了脊背。他知道剛鐸的戰事有多糟糕,在他出發之前,他和自己的弟弟法拉米爾才結束了歐斯吉利亞斯的防守之戰,雖然他們擊敗了奧克大軍,但所有守軍中只有四人泅水免於一死,其中就包括他和他的弟弟。但波洛米爾仍然不願意讓任何人將他的到來視為剛鐸的軟弱,因此他並沒有直接回答阿拉貢的問題,他說:“我們戰事吃緊,埃蘭迪爾之間將是超乎我們希望的助力——倘若這東西當真能從過往陰影中歸來的話。”

事實上波洛米爾打心底不認為埃蘭迪爾的子孫能夠派上用場,他也對阿拉貢充滿了懷疑。難道一副遊民樣子的阿拉貢能做得比他的父親還要好嗎?剛鐸已經阻擋了魔多的大軍這麼多年,這一切都沒有埃蘭迪爾家族的幫助,過去是這樣的,不見得阿拉貢獨自一人能幫上什麼忙,即便是有著納熙爾劍也是如此。

阿拉貢十分理解波洛米爾心中的疑慮。他說,“德內梭爾的殿堂之中,屹立著埃蘭迪爾和伊熙爾杜二位莊嚴雄偉的雕像,而我與他們並無多少相似之處。我只是伊熙爾杜的繼承人,並非伊熙爾杜本人,我已活了很久,生活艱苦。從此地到剛鐸的距離,與我所走過的所有路程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我曾翻過崇山峻嶺,渡過諸多長河大川,走遍無數平原礦業,甚至去過遙遠的魯恩和哈拉德,那天連天像都是陌生的。”

遊俠看了看在座的眾人,包括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弗羅多。

“但我的家園,我僅有的家園,卻是在北方。維藍迪爾【注1】的子孫一直生活在這裡,由父及子,世代延綿,血脈始終未斷。我們的日子輝煌不再,人口也日漸凋零,但這把劍總有新的繼承人繼承,代代相傳。波洛米爾,我要同你這樣說:我們是孤獨的一族,是荒野中的遊民與獵手——但我們追獵的永遠都是大敵的爪牙,他們的蹤跡遍及各地,不僅僅是在魔多而已。”

遊俠帶著一種自豪感與使命感,他看向宰相之子,用一種費恩從未聽過的嚴肅語調說道:“倘若剛鐸是一座堅固可靠的高塔,那麼我們便一直在扮演另一個角色,有許多邪惡之物,你們的鐵壁與利劍都不曾遇見。對於你們國界以外的地區,你知之甚少,你提到了和平和自由,但若不是我們,北方豈知二者為何物?只怕他們早就為恐懼所毀。但是,當黑暗之霧從荒無人煙的山嶺中出動,從不見天日的樹林裡鬼祟爬來,他們全在我們面前作鳥獸散。如果杜內丹人坐視不管,或者全進了墳墓,哪條路還會有人敢走?那些安靜的地區和單純的人家,夜裡哪裡還會享有安眠?”

小法師不得不承認,阿拉貢的演講極具說服力,在他講出那一番話之後,弗羅多更是用崇敬的眼光看向遊俠,在他想來,夏爾能夠如此平靜,行走於大地之上的杜內丹人功不可沒。但在阿拉貢提出斷劍重鑄之後,他將前往米那斯提力斯的時候,波洛米爾再次提出了疑問。

“你說,伊熙爾杜的剋星已被尋獲。”波洛米爾說,“我也已經見到了半身人手中那個閃亮的戒指。但是,據傳伊熙爾杜死於這個紀元伊始,那麼智者是如何得知這個戒指就是他的那一個?它又是如何流傳了這麼多年,最後被一個這麼奇怪的使者帶來此地?”

即便波洛米爾語氣恭謙,但那懷疑之情還是顯而易見。埃爾隆德只能請不斷抱怨的比爾博來敘述這件事,霍比特人覺得此時應該是吃東西的時間,他們才吃過了早餐,午前茶可還沒有著落呢。但埃爾隆德不為所動,他提醒比爾博,如果霍比特人不把自己的故事平鋪直述,不說午前茶,就連午飯和下午茶都會來不及吃。

事實上老霍比特人對於講故事沒有一點抗拒,他十分樂意去好好講述自己的冒險經歷,包括和咕嚕在地底的整個冒險經歷,比爾博甚至沒有省略任何一個謎語,如果不是埃爾隆德即使制止了他,他還會講到自己的生日宴會,還有他從夏爾消失的事。

緊接著,從比爾博那繼承了戒指的弗羅多就開始講述他從收下魔戒保管的那天所經歷的一切,從霍比屯到布茹伊能渡口的每一步路,這讓無所事事的小法師也收穫了一些目光。尤其是格洛芬德爾,他的目光更是讓小法師有些不舒服,因為這位精靈似乎知道一些別人所不知道的東西。

來自灰港的加爾多則提到了薩茹曼,作為通曉魔戒知識的白道會首領此時卻不在場,這未免顯得有些奇怪。甘道夫只好提到了他多年以前闖入多古爾都的死靈法師的大門時所發現的一切,他發現那所謂的死靈法師事實上是再度凝聚成形的索隆,而薩茹曼提議只是監視,而不是公開對抗,但隨著索隆的陰影逐漸增長,白道會最終決定將邪惡從黑森林驅逐出去,也就是在那一年,魔戒被發現了。

事實上索隆只是假意退敗,他返回米那斯魔古爾之後面宣告自己東山再起,白道會也擔心索隆會找到魔戒。但薩茹曼則一直宣稱,至尊戒已經被衝入大海之中,是永遠不可能在中洲被尋獲了的。

然而所有人都被薩茹曼哄騙了,甘道夫擔心當時比爾博手中的戒指便是至尊魔戒,但出於謹慎與恐懼,他並未向任何人提起——那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後來魔戒便傳給了弗羅多,而甘道夫也發現,夏爾周遭的探子與奸細越來越多,甚至包括了飛禽走獸。於是甘道夫請求杜內丹人的幫助,讓他們加強了警戒,同時他也與阿拉貢表明了心中的憂慮。

阿拉貢提議追捕咕嚕,他和甘道夫一起探索了整片大荒野地區,甚至抵達了陰影山脈和魔多的屏障,但他們一無所獲。爾後甘道夫又想起薩茹曼對於至尊魔戒的描述——“九戒、七戒和三戒,每一枚上面都鑲嵌有合適的寶石,但至尊戒卻沒有,它是一個圓環,就像一枚次一級的魔戒。但它的鑄造者給它做了記號,這些記號內行人或許能看見,並且辨認出來。”

甘道夫並不知道那些記號是什麼,為了追尋薩茹曼這些知識的來源,他放棄了追蹤,趕到了剛鐸,宰相德內梭爾勉強同意了甘道夫察覺經卷與書籍的請求。甘道夫找到了一卷伊熙爾杜親自寫下的書卷,那是用艱深晦澀的文字書寫的,伊熙爾杜在書卷上詳細描述了魔戒的樣子,以及魔戒上的埃瑞吉安精靈文字。找到所需要的資料的甘道夫匆匆離開剛鐸,那是從羅瑞嗯傳來訊息,阿拉貢已經找到了咕嚕。緊接著就是一段極度骯髒、惡臭且枯燥的旅程,甘道夫打算將咕嚕交給黑森林的精靈,而巫師從那個骯髒的、又小又神經質的傢伙嘴裡唯一得知的事情就是,那枚戒指來自金鳶尾原野附近的大河裡,而咕嚕也有著漫長得不正常的壽命。

“如果有人下定決心將這金戒指放進火裡燒一會,就仍可以在上面讀到伊熙爾杜所說的文字。我已經那麼做過了。”甘道夫看了一眼正在發呆的小法師,他氣咻咻地用手裡的長杖捅了捅費恩的大腿,小法師這才回過神來。他打了個響指,火焰包裹住了戒指,等待火焰熄滅之後,戒指上出現了如同烙印般的騰格瓦字母,這種文字是由精靈寶鑽的製作者費艾諾所創造的,如今大多數人已然不識。甘道夫說:“這是我讀到的文字——Ash nazg durbatul?k, ash nazg gimbatul,ash nazg thrakatul?k, agh burzum-ishi krimpatul。”

語言常常帶有力量,在灰袍巫師念出這些句子的時候,他的嗓音變得兇狠且強大,如同岩石般粗礪,緊接著,似乎天空中有一道陰影掠過太陽一般,門廊處驟然暗了下來。小法師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他感覺甘道夫的聲音就如同砂紙一般摩擦著他的大腦。

“過去沒有人敢在伊姆拉綴斯用這種語言說話。”埃爾隆德毫不客氣地指責甘道夫,這是索隆在邪惡年代創造的黑語,任何善良的人都不會說起這種語言。甘道夫也極為誠懇地認了錯,因為他實在不想在相互懷疑上浪費太多時間,沒耽擱一天,大敵的力量就會強大一分。

至此,再也沒有人提出異議了,所有證據都證明了,眼前這個不起眼的戒指正是伊熙爾杜的剋星,而且甘道夫還從咕嚕那獲知,如今大敵已經知道至尊戒備尋獲,長期以來都在夏爾,很快,索隆的爪牙就會追索到每個人面前,索隆甚至知道,現在魔戒就在幽谷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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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會,波洛米爾問到了咕嚕,萊戈拉斯只能將壞消息說了出來。由於甘道夫認為咕嚕還有救,只是對索隆的恐懼以及他所遭遇的酷刑矇蔽了他的心智,黑森林的精靈們對待咕嚕並未太過苛刻,並未讓咕嚕成天待在地牢當中。但咕嚕卻逃走了,萊戈拉斯擔心咕嚕可能受到了外人的幫助,因為咕嚕逃走的當天就有奧克襲擊他們。

這讓格羅因有些氣憤,因為當年黑森林的精靈對待矮人可沒有那麼客氣,如果不是比爾博和那枚魔戒,矮人們可能都無法活著離開黑森林,格羅因還記得精靈們往矮人乘坐的木桶上射箭的情形。

不過沒人敢提起矮人和精靈的恩怨,那實在太長了,如果繼續說下去,晚餐也不必吃了。

緊接著,甘道夫也提起了他對弗羅多失約的原因——薩茹曼已然背叛,他投靠了大敵。灰袍巫師講述了他是怎麼被困在艾森加德的歐爾桑克塔頂,以及如何向巨鷹求援,逃離那裡的。他在艾森加德所見到的只有坑洞與熔爐,奧克和惡狼在艾森加德定居,薩茹曼甚至自己招募的手下,似乎他並不甘心屈居於索隆之下。

小法師抬起頭。此時太陽已經正對著每個人的頭頂,他悄悄從腰包裡取出幾塊巧克力,遞給了在這場會議中同樣是邊緣人的弗羅多和比爾博。

“吃吧,弗羅多。”費恩說道,“這能讓你心情好上一些,我想我們就沒有必要參與他們的爭論啦,我們只是兩個鄉下孩子,不懂得西部世界的局勢,你再怎麼愁眉苦臉也如此。我只期望他們能早點結束話題,否則希瑞找不到我,她可是會生氣的。”

ps:【注1】伊熙爾杜的第四子,最後的聯盟出征抵達幽谷時,伊熙爾杜的妻子在幽谷產下了維藍迪爾,大軍開拔之後,伊熙爾杜的妻子和嬰兒維藍迪爾都暫時留在了幽谷。

不太想寫會議,但要交代的東西太多了。下一章就結束了,終於可以開始冒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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