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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紛爭 第二十章 望林外觀烏潭

大梁四季闊春潤,多少樓臺煙雨中。

今時不同往日,這一個夏秋的梁國,已經煙雨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喧鬧暴雨。

梨園紅紫驟雨清,一把淡黃的油紙傘慌慌張張從小拱橋上奔過。

內官掌持常年不涉體力勞動,真要說起來,那他可比王子皇孫還要嬌生慣養,一路冒雨小跑過來,累得他氣喘吁吁,這傾盆大雨噼裡啪啦得落下,曹公公撐傘的手都在不斷顫抖,上氣不接下氣道:“太子…太子殿下,您先別觀雨了,陛下要您立刻上朝進殿啊!”

濃眉微抬,蕭靖夯收回凝在宮女臉上的目光,嘆了口氣道:“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還望殿下快些準備,大皇子那邊…那邊想必一直盯著殿下您出洋相呢。”

“有勞曹公公了,”太子臉上透著一股淡淡的淒涼,他望了眼那電閃雷鳴的陰沉天際,“梅鷗,你還是按我的吩咐去準備些,先用殿裡剩下的壓冰存著,待我從朝堂回來。”

“喏。”

蕭靖夯從蓋傘下走出,靠到綠袍內官身邊,接過那柄油傘:“曹公公,梅鷗在這裡採李子,我先借你的傘吧,沒事,我來撐,你這內官力氣還沒我大呢。”

是夜,大梁太子駕轎浩浩湯湯走進瓢潑雨幕,蕭靖夯九獅內襟,金色朝袍,入玄德殿,殿內明燈萬盞暄如白日。

九鯉殿內亦是燈火通明,林武夜持劍於門,素臉閃爍燭光。

“殿下,太子入玄德。”

蕭舒卿倚窗聽雨,煮茶在側,眼神漠然道:“韓司徒那邊動作挺快的,看來他最後還是選擇了大哥,信不過我蕭舒卿的命數啊……”

“大皇子的性格殿下你是知曉的,雖然暴戾,但還是少了智謀,此事想必定是身側林高繪所導。”林武夜皺眉。

“將軍,來陪舒卿喝點茶吧。”

青年搖頭,替林武夜斟了一杯熱茶,笑道:“我們大梁這個宰相啊,投了大哥,也算是互相調和了,他若是仁德之輩也罷,可此人心狠手辣好高騖遠,底子也不乾淨,位高權重,幾近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還是不足以填補他的野心。”

林武夜屈膝坐於蕭舒卿對面,端起那瓷杯徘徊在唇邊:“殿下,你或許只知道他底子不淨,卻不知這林高繪到底是哪裡不淨。”

“哦?願聞其詳。”

“此事鮮有人知,哪怕是我林武夜,也只是多多少少摸到一些痕跡罷了,這林高繪不僅僅位高權重,武功想必也是極高,至少我無法衡納出他的實力,您想,堂堂一個宰相,哪裡來的如此身手?況且有武而不輕易示人,此人我們定當小心為妙。”

蕭舒卿飲茶一口,瓷杯在手中緩緩轉動把玩著,展顏笑道:“武功好倒是不足為懼啦,我們這邊可是有個入地少年撐腰呢!”

“殿下,那少年如今可不在大梁之內啊,他不是說往八屠山去了?”

“嗯,我也沒想要完全倚仗他,不是說好了,等他回來,我要給他看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王子皇孫。”

林武夜寬心道:“想必殿下已經胸有成竹了。”

“尚缺一子。”蕭舒卿仰頸,將掌中瓷杯之內餘茶飲盡。

緊接著,茶杯被他捏著邊沿,點在桌上,像是一枚棋子。

杯落之時,恰好一

箭順著雨聲透窗而過,筆直扎在紅柱表面,碎下幾塊朱漆。

此間蕭舒卿和林武夜都不曾驚慌,蕭舒卿甚至笑著直起腰,親自走到紅柱下,伸手拔下那支箭,取了箭上小巧的竹筒,展開筒內紙條。

“殿下,這一次寫的什麼?”林武夜不曾起身,喝了一口熱茶。

“唯有謹奇二字。”

林武夜聞言側首道:“無名氏當真對殿下的舉動處處留心,只是直到今日林某人也不曾想到此人到底是誰。”

蕭舒卿走至燭火臺邊,取下燈罩,將那紙條小心探入搖曳的火苗中:“也許是母親留在大梁宮內的賢良吧……”

“林將軍,聽說碧波湖畔白白折了黑虎軍四百甲,暴雨傾盆,昨日被斥候瞅到了屍骨,皆是埋在湖畔,林高繪乃是大哥一系,莫要因此被他做了文章啊。”

林武夜點頭:“此事,昨日林某人已傳令斬首廖凡,這傢伙得知此事後思我信鬼神,挨風緝縫,居然說是蛟龍滋事。”

“哦?倒也合乎常理,這廖凡頗有幾分機靈。”紙條燃盡,蕭舒卿重新坐下,笑著給自己斟茶。

“出自九州小派罷了,說到這,殿下,九州的許多門派,也都開始蠢蠢欲動了。”林武夜一指輕叩窗沿。

在烏潭時,真要說記憶猶新的九州門派,溫不樂只對溫軻提過三個。

天書頂,八屠山,唐門。

師父說八屠山有王蘊霸道劍,天書頂有真天上仙陸,唐門有亂世之能。

少年當初聞言時眸中大放異彩,九州天下對於生長於烏潭足不出戶的溫軻來說便是嚮往之地,真正入了世,他也漸漸明了這些門派的說法,唐門當真有亂世之能,所以八屠有霸道劍,天書定有天上陸的可能性極高。

正是因為對師父的話深信不疑,溫軻才懷著對八屠山的些許畏懼,若是讓那高雲蘭歸了八屠,那想要在詢問殘篇武學疑問後殺掉男孩的目的便不好達成了。

所以這高雲蘭,定要在她抵達八屠之前留下來。

左右權衡的溫軻還是回了玄水村,瞅到那村口此刻依舊堆滿了壯丁,這一次溫軻沒有先前那樣溫柔,他走進人群,單掌向下,轟在腳下地面之上。

內力撞在地面碎土三尺,掀起一股驚天震盪,不單單是那些想要乘車投軍的青壯,五六丈外那幾輛車馬亦是被震得翻飛起來,而後紛紛癱軟在地。

溫軻漠然從那一具具昏闕的身體上踏過,面對其中一個車伕道:“你,帶我去單龍口。”

那車伕不同於他人,年紀看上去也大上許多,佝僂著身子瑟瑟發抖,他還未像其他車伕那般坐地起價,而是剛好轉車來此,正要下車,卻被一股罡風震碎了車軲轆,他在車內,身子不受控制地順勢騰起,腦袋撞上了車頂,滿眼星花兒,當下被那渾身染血的少年一言驚醒,顫聲道:“別…別殺我!”

“聽話,便不殺,還有你的好處,”溫軻不耐煩,斗笠一拍,伸手抓起那不斷往裡頭縮的佝僂車伕,佯怒道,“指個方向先,小爺我沒時間陪你在這裡耗著,那邊還有幾個車伕,命都沒了,你也想如他們一般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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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聽,少俠啊,這邊,朝著這條路先走十里,我我…我這就把車修好!”

邋遢車伕哆嗦著正要湊到車軲轆下,卻被溫軻又

是一扯:“不必了。”

下一刻,老黃只覺得天旋地轉,他被那少年扯著麻衣後領懸在半空,許久才回神,仰頭看向少年的臉際,心中痴傻道:這便是自個兒時,在村樓說書人口裡聽聞的武林高手啊,那口若懸河的長河之中,也流過這等厲害的輕功,今日一見,果真確有其事!?

九州中人才濟濟,可默默無名之輩也多如繁星,作為那活在小天地內,審時度勢千萬百姓的一員,老黃頭心中亦有個江湖夢,莫不是年少雙親窮困潦倒,他也早就投個武館練練把式,做那江湖俠客,行鋤強扶弱之事。

可世道難行,終究壓不過天意使然,心有江湖夢的老黃現下只不過是個五六十歲的車伕,幾十年走南闖北沒有賺到多少,如今九州動亂,西齊男兒在投軍之事上趨之若鶩,他倒是在幾個月間賺了曾經五六年才能攢的財。

“即使是這樣,你這糟老頭兒也想投軍去,莫不是小爺我調笑你,都快要入土的人了,還想著揚名立萬?”

溫軻倚在樹上,身前燃動著奪目的篝火,他褪下血色錦衣,袒著上身瞅向那因為眩暈而不斷皺眉的佝僂老車伕。

老黃頭稍稍穩住了頭腦,摸了摸滿頭蒼髮,抬眼看著那上身勻稱精壯的少年,聞言咧嘴笑起來,竟是缺了顆門牙,滿臉褶子道:“少俠聽口音乃是蘇嶺人士,甚好甚好,您這樣的人物若是投了軍,我西齊軍隊放眼九州無人能敵啊!”

溫軻含笑,搖頭不語,不知為何,他不想打破老車伕對於他的幻想。

“少俠有這般身手,定然不會懂得我們這些人的心思,投軍不是為了要揚名立萬,那是年少時的凌雲壯志了,如今想要投軍去,只為了保家衛國而已!”

林間有長風吹拂,搖撼篝火。

溫軻轉眸,看向那被晚風減了幾分氣焰的旺盛火堆,隨手截了一枝丟入其中,聽著木料內水分蒸發發出的噼啪音,輕聲道:“老頭兒你不知道,我來西齊之前,自大梁徒步,中途過境遇著一事,那些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兒不曾想著投軍保家衛國去,這也就罷了,放著老幼女眷不管不顧,只為自己逃出生天的比比皆是,本來他們傷不至死,可被我補了刀,提早見了閻王。”

“少俠做得對,這個天下啊,雖說弱肉強食,可有些汙濁,依舊要靠強者去清除哩!”老黃頭伸了個大拇指,又是滿臉褶子。

“哦?你就不怪我殺了玄水村的人麼?”溫軻忽然笑道。

佝僂車伕搖搖頭,那雙渾濁的眸子凝在溫軻的身上:“一番話下來,老頭子已經不相信少俠會無緣無故殺那些無辜之人,不管是亂世還是太平世,都需要有展露拳腳之人,韜光養晦好是好,可一再如此,那世道可就都忘了嘍,老頭我啊,有個癖好,喜歡收藏名人簿子,少俠年紀輕輕,武力卓絕,我覺得將來定能在簿上見著您的名字。”

“自然,”斗笠少年勾起嘴角,而後抿唇沉聲道,“若是世人都曉得這個道理,那便最好不過了。”

溫軻言罷,一眼望去,看那林外明朗星空,辰亮勾勒點綴處,有個熟悉地界。

地界喚作烏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