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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紛爭 第三章 黑衣華服難擇

世人或許都快忘了烏潭。

卻不知有個身披蓑衣的戾氣少年,頂著斗笠,出山血破四百甲,誓要揚名一個不一樣的烏潭。

溫軻躺於馬背,馬蹄緩緩,雖不知具體向何路何地,可他知道朝南。少年依舊是一身襤褸蓑衣,不曾向那白衣男子討要得體服飾,細雨飄浮,那捲長圖被他在碧波湖畔撕作粉碎,意在隨心,當下少年正手舉一冊,細細翻看。

冊子是曹光咫給的,前十頁乃東山百脈波及九州的地理圖志,後者繪天下名劍名刀圖譜,以及亂戰前的武榜排行等等。

霸道的內力流淌出實質,攪亂冊上細雨不讓染紙,少年合上冊子塞入懷中:“這曹光咫究竟在想什麼,寫個玉人評給我看,寫九州美人排行也就算了,居然還有以男兒身聞名的玉人?可笑至極!”

“一笑傾城的美人,面對千軍萬馬破城而來,又能如何?”少年仰頭,一笑置之。

冊子的最末,才是值得一提的正事,溫軻心如明鏡,便不去翻它,裡頭寫著上百個項上頭值千金之人,及其身份背景入手渠道等等,沒有弄到好劍之前,他才不會急急去攪這灘看似了不起的渾水。

少年沒有殺人之後的壓力,但不代表他就喜歡殺人。

東山血破四百甲,為的只是平下心魔,或者說,只是因為心魔不得不殺,曹光咫的話沒錯,那四百甲的確為就近的城池百姓擋了災。

心魔乃是師父定下的規矩,心魔不除,難立於世。

少年閉眼沉思,思緒遊走到出山之前,那個師父還在世的時候。

烏潭埋沒了數十個春秋在九州絕跡,但也不代表他溫軻就不諳世事,師父說過他老人家年輕時也曾奉命出山,作烏潭的天下縱橫一說,世間百態,老頭子萃取一二,給予他唯一的弟子。

老者黑衣披掛端坐席上,沒有睜眼,只是開口:“小軻,你戾氣過重,答應為師,以後若是出山心魔糾纏,大開殺戒便可,我們烏潭並非佛道那般低眉撩撥而不怒,烏潭被前頭一眾老龜給埋沒了初衷,你是我的弟子,莫要著了道。”

師父一命換三命,力敵烏潭包括掌潭在內的三大長老,最終於主峰入雲峰下氣絕。

少年趕到峰下時師父已然回天乏術,他揮揮手,讓溫軻去看看掌潭,雖不明所以,但少年還是去了。

溫軻還記得那烏潭掌潭垂死的那一刻,白髮蒼蒼的老不死怒目而視,斷斷續續反覆吞吐著:“你作為烏潭弟子,居然助紂為虐,我烏潭與世不再!?”

少年當時取下了那把懸在禪房的老劍,劍刃毫無停頓地斬過老頭喉間:“只要這普天之下有烏潭的武學,那烏潭便一天不倒,師父說的一點都沒錯,你們這些老龜,白白讓烏潭埋沒了數十個春秋,天下人都不記得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若是准許入世,或許你們還能再苟延殘喘幾年,可惜你們不惜命。”

世間不曾有過後悔藥,也沒有

絕對的對錯,但總有一意孤行的人,他堅持的道無人可擋,而也總會有志同道合的人。

恍然聽到些許喧鬧聲,溫軻收回思緒,翻身下馬的同時猛地一拍馬臀,這馬是黑虎軍內斥候的軍馬,培養一匹聽話的好馬不容易,可騎兵也很容易能辨別出來,所以少年可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四百騎雨中蒸發可不是小事,梁國一方肯定會追查到底,可戰事在即,也容不得多少精力投注,所以最後的最後,總會有替罪羊來遭受死罪,鎮壓軍心。

喧鬧之地人多繁雜,溫軻遙遙望去,城門大開,卻有不少軍隊把守,出城的人極多,大多往南下拖家帶口舉家搬遷。

少年蓑衣髒亂,他自知也許會被軍士攔下討嫌,於是藉著漫漫細雨找了個空處躍上牆頭,躲過幾隊裝腔作勢的巡邏小隊跳入城內。

巷內恰好空無一人,大多數的城內百姓都出城逃南而去,主道上人多,這種小巷子自然人少,少年腹中無物,當下尋思著找點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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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走道路麻煩,少年躍上屋簷四下眺望,這城池不大。

咦,叫什麼來著?忘記看城門頂的字號了,莫不是叫兆城?

瞅見幾縷渺渺升起的炊煙,少年撇嘴縱身,上躥下跳,橫飛於屋簷樓廊間,很巧妙地沒被城內的巡邏軍發現。

黑衣男子低首躬身而行,他貼牆落下,湊到小巷石牆邊上,取出衣側刀鞘朝牆面輕輕敲了三下後,四下張望警惕,直到石牆另一邊面容溫潤的華服男子自木屋走出,翻過白堊石牆道:“三才眼,六雨荷?”

“四苦丁,八桂葉。”

確認沒錯後,溫潤如玉的華服男子取出一封書信,單手遞給那位身穿黑衣的對頭:“兄臺務必將此信交予韓大人之手。”

見其單手遞信,黑衣刀客怔了怔,不過也就一瞬而已,不再理會。

哐當——

一聲輕響在耳際炸開,兩人俱是一驚,那黑衣佩刀的男子冷聲喝道:“誰!”

同時一聲輕響,卻是一頂編制雜亂的斗笠落在石牆邊上,披著襤褸蓑衣的少年垂髮蹲在牆頭,他始終沒有看眼神銳利的兩人,也沒有看那個被自己有意拋下的斗笠,而是盯著那個木屋喃喃。

“木屋挺好,有點像我幼時所居。”

抽刀聲撕破細雨飛漫過的空氣,這黑衣刀客踏了兩步攀上丈高,橫刃而來便是一記開刀式,下手狠辣,那刀不長,估摸著兩尺都不到,卻是相當凌厲。

蓑衣少年身子下傾恰好躲過迎頭一刀,而後又像是不小心摔下般落在牆下,正好粘上那頂早先在地的破斗笠。

一擊不中,黑衣刀客冷哼起刀,想要再次出手,可那少年突然抓住斗笠旋騰而起,笠簷隨之繞過那雪亮的刀刃,罩上男子頭頂。

少年出手好似迅猛雷霆,華服男子根本看不清動作,只見到那被斗笠扣在頭頂的黑衣刀客軟趴趴跪倒下來,蓑衣少年玩味地看著那晾在一邊的短刀:

“正好,缺件衣服,缺點銀兩。”

溫潤華服姿態僵硬,可他表面如此,實則一手早已由後探入衣兜,緊緊握住一物。

“聽說……”

少年一句話打斷了華服男子的動作,他探物之手停了片刻,眼眸裡唯唯諾諾似乎很認真在聽少年的話語,他和氣道:“閣下身手了得,敢問姓何名何姓?”

“我曾聽師父說西齊腹地有個叫唐門的門派,你聽說過嗎,哦,就算你沒聽說過,你兜裡那支暴雨梨花該是知道的吧?”

“不用猜我是怎麼看到你兜裡的那東西了,告訴你吧,你們剛才交易的時候我就在了,你小子想掏那玩意兒偷襲這黑衣刀客,雖說正反都是死,但我覺得讓他選,他估計會選擇死於我手?”

“九州的江湖人如今都這麼不經打嗎,就我剛才那力道,連烏潭的青虎都拍不死。”蓑衣少年嗤笑一聲,“那封信,該是塗了毒的,不過你沒想到這刀客為了練刀,雙手泡了南疆莽子引以為豪的‘沸水狼’,一般的毒著了手,拿他沒啥辦法。”

“你知道‘沸水狼’出自哪本書嗎?是東趙李懷的《疆毒異志》,是本不可多得的好書啊……”

華服男子不敢妄動,他緊握兜內那支暴雨梨花,寒聲凝視著此刻陷入回憶的俊美少年:“我不曾把暴雨梨花露出,你如何得知,閣下究竟是何人!”

“哦,木屋內有具屍體,身後有傷,我看出來的,至於我是何人嘛——”溫軻撓了撓頭,笑道,“打劫的而已,莫要胡思亂想。”

蓑衣少年調笑言語間隙,猛地一拍黑衣刀客頭頂懸著的斗笠。

斗笠倏爾旋飛,弧狀激射而出,眨眼便在華服脖頸饒了一圈。

一笠封喉。

“誰讓你對我動殺氣的?”

兩具屍體倒在罕有人至的石牆邊巷內,少年一會兒看看黑衣,一會兒瞅瞅華服,摸著鼻子思來想去,一時間竟是無法權衡。

良久,溫軻上身華服下身黑布長褲站在石牆邊,絲毫不搭,且不合身,無奈他只好撕了些布條扎住多餘之處。

好一個風流倜儻的俊美少年,卻是被一身奇怪穿著給毀於一旦。

可少年貌似對自己的扮相十分滿意,細雨綿綿略有微寒,他瞥了一眼那黑衣刀客冷冰冰的屍體:“軍隊廢物就算了,刺客也這麼廢物。”

打劫可不是烏潭的作風,以後切莫再做了。

收拾暴雨梨花的時候,少年掃了幾眼,唸叨了幾聲有改進,隨後略微懷舊地收起。

胳肢窩夾著一柄兩尺不到的短刀,溫軻抬眼,想看看陰雨綿綿的天際,卻不料被高挺的樓宇遮了去。

“還真是不習慣。”

少年一手掂量著錢袋,輕笑一聲,另一只手抓住斗笠,扣在頭頂。

破舊不堪的蓑衣攤在那黑衣刀客屍體上身,罩住那雙依舊瞪著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