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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紛爭 第四十九章 林外懸酒入喉

明仁崖側風動林,風動林外奔姑溪。

據說千年西齊皇后張明仁埋骨此崖,而後其畢生侍女奔姑及內官韓風動也接連埋骨此處,於是成林名為風動,淌溪名為奔姑。

小和尚捧著一盅清水端到師父和那槍主身邊,輕盈盈放下,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白衣男子看。

趙升宣見自家徒弟衣衫溼透,極是狼狽,這玄律由他自小帶大,此時此刻哪裡不知他心中所想,於是抬手請廖重吾先飲道:“廖施主,我這徒弟文不成武不就,可對世間奇異兵器,卻是百般在意,還請施主了卻這孩子的心願。”

廖重吾單手端起水盅,喝了一口,望向在旁搓著雙手的小和尚,笑道:“朝鳳槍引百鳥來護,你若是想靠近觸碰,問我無用,需得自己和百鳥打通關係才是。”

黃衣赤足亦是附和道:“玄律,施主已經把法門交於你了,至於摸不摸得到,還得看你自己。”

小和尚冷淡地哦了一聲,心嘆師父真不講義氣,這施主也真是懶得可以,他一杆朝鳳槍使得風生水起,豈不是拿於手中,而後直接交於自己手上一觀為妙?

眼神兒瞥了瞥,見兩人沒有繼續來幫他的意思,小和尚負氣,轉身扯著溼答答的衣物邁開步子,重新走到那朝鳳槍七八丈外站定,自語道:“大不了不看了便是!”

言罷,正要移步,卻有止住,回頭,不甘心地瞅了瞅,見那朝鳳槍如同不二神兵遺世獨立,百鳥護衛風姿颯爽,權衡之下不由狠狠喊道:“也許平生就這一次了,小僧爺我還不信這個邪了,定要摸上一摸才是!”

這句話他說得大聲,丈外對坐談心二人饒是聽得真切,知曉是小徒弟仍不死心,想靠此言激一激,不禁啞然失笑。

詭計不得,玄律頓時抓耳撓腮,在林外繞來繞去。

趙升宣見了,手指一挑,只見清流自那佛盅之內懸空躍起,飄飄然飛探口舌,潤喉笑道:“我這徒弟,廖施主別看他年紀尚小,心眼兒可多了去了,不過他雖小聰明多些,但論毅力,我不及他。”

“哦?”廖重吾武學造詣頗深,自然也不驚訝於趙升宣這隔空取水的法門,當下聽言,卻不由驚歎道,“你成名之前,可是以佛法無上大毅力鑄金身,要說毅力修,不論迦葉而東趙揚聲,這小和尚的毅力居然讓你甘願在其後?”

“俗話說的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黃衣赤足抿唇。

廖重吾望向林外溼答答的身板,見小和尚正在埋頭擺弄些什麼,不由輕聲道:“悟性也極佳。”

幾十條小蟲子被捧在玄律掌心,他原是想以此來餵食鳥兒,可見數十爬蟲翻滾掙扎,想到寺內方丈大師父等提之萬靈皆生,又於心不忍,左右思量下將蟲兒撒回地上,轉身尋起野果來。

“此子大善,”白衣男子讚歎一聲,隨後取出酒葫蘆擺在地上道,“這水太淡,還是酒適合我!”

“貧僧接下來要回答施主第一個問題。”

“哦,但說無妨。”

酒葫蘆顏色七分枯黃,三分柔亮,一副饒是看盡歲月風霜的模樣,眨眼間自上而下,被男子單掌捏起。

白衣悄然仰頭,手腕一扭,倒提酒葫蘆,只見得

一縷清流入喉灌來,酒色平薄,酒香濃醇,飄散四周,逐漸漫過趙升宣的口鼻。

黃衣赤足見男子一目微睜,知曉其意,雙手合十,嘆道:“施主,要勾引,也不是這般勾引。”

廖重吾正要反駁,卻感到喉間舒爽倏爾停滯,不由一怔,抬眼瞅到酒水出了葫蘆口竟懸空橫流,往那和尚口中飛去!

男子撫掌大笑,笑聲撼林嚇鳥,驚得偷偷飲酒的趙升宣一不留神,落了一地好酒。

小心翼翼地瞥向林子,黃衣赤足抹嘴,吧唧道:“地地道道的蘇嶺梅杉釀,可惜酵期破了風寒,欠了幾分火候。”

好一個地地道道的酒肉和尚,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趙升宣!

“說!”

白衣放下酒葫蘆,道了一字。

趙升宣垂眉道:“西齊落茵有茁陽,歌舞昇平岌岌終,饒是隴州小兒都爛熟於心的君主,為何要去扯韁?”

“他啊,可沒你說的那麼廢,那小子,像極了當年開國西齊的紫陽君……”

和尚摸了摸自個兒的光頭,輕聲道:“阿彌陀佛,正是因為像,所以才更不用去,往裡頭說,他們父子倆都很像紫陽君。”

“你故意來找我,為的就是這事?”

趙升宣搖頭。

“那呢?”

“藍詔歿了一千七百多年了吧?”黃衣赤足答非所問,且是反問道。

面色一僵,廖重吾低眉,拿捏著幾寸指節:“準確的說,是一千七百八十六年,過了此秋,入了冬,躍了寒,便是一千七百八十七了。”

“我要是說,藍詔有望借龍氣山而復,你信是不信?”

“信。”

男子抬首,一對冷徹的眸子凝在那顆光頭的眉上。

林外,小和尚終是找到了一株有些敗壞的野山楂樹,笑嘻嘻地摘下些許乾澀的果子,四下看了看,慶幸於這林子厚密,以至於此地鳥兒不曾注意到碩果累累,要不然尋些果子定比登天還難。

滿滿當當裝了一兜,玄律大悅,嘿嘿笑了兩聲,轉身碰上個黑乎乎的身子,撞得向後一倒,鑽入山楂樹內,衣衫倏的撕開幾處大口子。

頭腦眩暈片刻後,小和尚滿臉怒色仰起頭來,只見一個相貌清秀的小姑娘亭亭玉立,那一雙眸子無神非常,且天靈蓋上豎起一支甚是古怪的沖天辮,雖是如此,可仍是直瞪得玄律心肝亂跳,低下眼睛,心中怒氣立刻散了大半,慌慌張張起身,雙手遮住屁股,紅臉道:“這位…這位小施主有何貴幹?”

“山楂,給我。”

小和尚愣了一會兒,抬眉道:“這野山楂太乾澀了,吃不得的!”

“騙我?”

這一瞧倒是讓玄律瞧出了些端倪,他看到女孩周身遍佈的光暈,像是舉世浮華,縈繞不息,心中大為咋舌:這女施主是個大運之人啊,該去和師父說上一說才是。

小和尚正發著呆,突然被一卷厚厚的書頁拍在腦門,身子受了力氣,不由自主地朝後倒,竟又被扎入山楂樹前,這會兒有些地方沒了衣衫遮掩,實實在在被釘了許多尖刺,疼得玄律眼眶倏紅,淚光隱隱。

這一次火氣可沒消得那麼快,小和尚舉頭怒目而視,

入眼是個書生模樣的青年,那青年笑容滿面,頗有幾分溫其如玉的態態,可眉眼間那抹戲謔之色蓋之不住,看著就讓人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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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得罪了得罪了,可是我說小光頭你呀,好好修你的禪,別動了凡心。”

青年皺皺眉頭,以為小和尚盯著春花兒發呆是因為看中了女孩面貌,心生愛慕。

玄律小心翼翼地起身,聞言臉上一紅,鼓著腮幫子喝道:“誰…誰動了凡心了,我玄律在迦葉可是出了名的禪心穩健,倒是你,書生模樣,曾有言君子動口不動手,你算什麼君子!?”

這書生模樣便是李無德無疑,他細細聽罷小和尚一席話,不由磨撮著下巴,自語道:“迦葉?迦葉寺,東趙迦葉寺?”

小和尚瞪了青年一眼,不置可否,氣呼呼的,蹣跚著走開。

女孩見小和尚要走,立馬想要上前攔住,卻被李無德擋下:“這風動林內的果子,吃不得的。”

“為何?”

“沒看到這周圍林葉極厚麼,雨露雖然充沛,可陽光不佳,生出來的果子乾澀無比,怕是很苦的。”

“那那個小光頭為何採摘來吃?”

青年伸手在春花兒那只沖天辮上虛虛一揪:“平日裡那般聰明,怎地今日就這般糊塗了?那山楂是給人吃的,還是給其他生靈吃的,還說不定呢。”

兩道身影,一高一低,一人矮小,佩戴猙獰面具,一人窈窕,揹負五尺焦尾。

佩六眼彌勒相面的男孩劍客走至青年身旁,側首道:“林外。”

“你這書生懂得挺多,沒想到百鳥夜叉當真在此,你為何而來?”負琴女子秀髮清揚,輕聲道。

李無德正要開口,卻是春花兒搶言道:“自然是為了收棋。”

青年望了女孩一眼,點點頭跟著道:“確實是為了收棋,我此番出山,便如同與人對弈,三局兩勝,我輸局後雙方收納殘棋,對手收得比我要快許多,且棋子也多上了許多,可下一局,所有棋子還會回來,這些棋子,有些從棋盤上取,有些,從對手勢下拿。”

“招攬就招攬,說得這般冠冕堂皇有何用?”琴女不屑而笑,轉身往林外走去,“廖重吾可不好惹,你若是死在這最好,春花兒便放心交付與我吧。”

青年只把女子的話當作耳邊風,自顧自道:“才不是招攬呢,是收回原本就屬於我方的棋子罷了。”

“師父——”

林內響起悽慘的悲鳴,林葉閃動。

趙升宣於林外坐定,幾道懸空烈酒水入腹,當下面色驟紅,餘光見徒弟哭哭啼啼地自林內出來,瞬間以內力壓下氣血,面色如常道:“剛才的話說到何處了?”

廖重吾嘲諷道:“怎麼防著自家徒弟跟防著小媳婦一樣?”

“廖施主,言重了言重了,怎麼能這樣說呢,貧僧只是在樹立一個好榜樣,可世人皆知,人無完人,一個完美的好榜樣,是不存在的。”黃衣赤足雙手合十,施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