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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紛爭 第七十八章 燼乃燃燒之證

洳水城並非是遠離蜀國帝都的外延城池,而是近中而居的繁華地處,所以駐軍的水準亦是極高的,不可能說一個偌大的城頭上,卻沒有一個站崗的軍士。

事實上這些軍士全被少年丟下了城頭,溫軻心魔不再,自然沒有因為這樣就傷他們性命,所以只是擊暈了幾人,削斷城頭,只是為了引起轟動,讓人來看。

溫軻只是做一個嘗試,並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老者告訴他的線索很模糊,只有一個洳水城內四字。

少年剛到時四下看了看,從城外一圈,再到樓亭簷牙,飽覽洳水的過程中,也曉得這座城池不小,甚至可以用大來形容,從城東走到城西,以最快的速度飛躍,也要半柱香的世間,算作馬匹奔走,則要大概一個時辰。

這麼大的城,一間間的找尋,未免太過難受,溫軻思來想去,決定先打個皇榜試試看。

皇榜被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人揭了,讓溫軻沒有想到。

眾目睽睽之下的少年抱著那張畫像往裡頭縮了縮,伸手攬住身邊的木梯,弱弱道:“大夥讓讓行麼,讓我出去。”

“我認得他,這傢伙是落鳳樓的小廝,他娘是個小偷!”

習涼咬牙,忽然高聲喝道:“我娘不是小偷!”

“哼,小子,你被灌了迷魂湯吧,你娘的名頭,在十年前可是大得很啊,連帝都人都知道了。”

一隊人馬匆匆而至,當頭一騎腰間懸著柄烏鞘長劍,向上看,此人臉面也是極黑,像塊活生生的木炭。

那人見周圍鬨鬧,拔劍喝退了眾民。

長劍高懸,黑臉男子眯眼,恰好看到那個倚在城頭下渾身戰慄的少年,良久,男子咧嘴笑道:“老子記得你,你叫習涼是吧?”

“是……”

少年提著畫像,他向前靠了一步,略微低眉,偷偷打量著這個黑臉男子,印象中似乎沒有在青樓內見過這個軍爺。

黑臉軍士衝著手下使了個眼色,後者一擁而上,將少年擒下。

男子仰頭,怒聲罵道:“好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不在青樓裡供著姑娘,跑到這裡來撒野,你可知你打傷的是大蜀的軍士,沒想到啊,小小年紀居然還有這種身手,城頭的這一派景象也是拜你所賜?說,同夥在哪兒!”

習涼愣了,半響後才哆嗦著急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幹的,我做的只有取下這畫像而已!”

少年沒有掙扎,因為他知道自己已是刀俎魚肉,只能任由這些蜀國軍士隨意宰割,若是繼續掙扎反抗,可是要吃苦頭的。

當軍士摸到袖中那柄短劍後,習涼臉面頓時煞白。

黑臉領頭見一把精緻的短劍晾在外頭,來了興致,掃了少年一眼,寒聲道:“把這小子收了,交給審責監處理!”

周圍百姓一聽到審責監三字,立馬下意識後撤了一步,心有餘悸,亦有悲天憫人之輩,用同情目光望了少年幾眼,蜀國人都聽說過審責監,雖然不曉得整個體系,但眾所周知的是,只要入了審責監,出來的,體無完膚都算好的。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哪有那個命出

審責監?

仿若晴天霹靂,畫卷一溜煙滑出手去,眼看便要砸在地上,卻被一股清風捲起,區區一紙,在眾人目光下神乎其技地飛起。

躍過人海頭頂。

畫卷吸引著眾人目光,像是魚餌,趨之若鶩。

俊逸非常的少年揚起劍眉,將那緩緩飛來的畫像抓在手中,笑道:“這可是很重要的東西,髒了可沒得尋。”

“大膽,你是何人,敢阻擾大蜀軍士執法?”黑臉軍長橫眉冷對,怒聲問道,“莫非你也想入審責監?”

溫軻沒有看馬上軍士哪怕一眼,只是將目光躍過眾人頭頂,看向那個被奪了短劍的少年。

“是你取了我的畫?”

習涼有些看呆了,那個俠客裝束的少年面帶微笑,他從未見過這般俊美的公子,怔怔出神後,咽了口唾沫點頭僵硬道:“是。”

“那就跟我走吧。”

少年咳了一聲,下意識看向那個黑臉軍士,他面色奇黑無比,所以就算此時臉黑,也看不出來。

忍了多時的軍士終於發作,他二話不說,胯夾馬腹,挺馬而來,一把長劍舉過頭頂,衝著溫軻頭頂,猛地劈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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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軻側身,劍刃自上而下斬空,軍士止不住力氣,身子跟著向下,少年原地躍起,左腿一踹,正好踢在黑臉肩頭。

一踢之下,黑臉痛呼聲貫徹全場,一時間人仰馬翻,待到塵土散盡,此人已是暈死過去。

百姓見少年出手後軍士倒地不起,以為死了人,頓時炸開了鍋,大喊大叫著東奔西走。

餘下的幾名軍士見此情景,都嚇得不輕,立刻放開了習涼,在溫軻眼皮子底下,小心翼翼地挪到黑臉身邊,見少年沒有要趕盡殺絕的意思,也顧不上馬匹,抱起自家頭頭便跑。

慌亂之中,地上留下一把造型精緻的短劍,半截染上了微塵,卻依舊鋒芒畢露。

溫軻將畫像夾在腋下,彎腰,拾起短劍,看了看,望向那個已經看呆了的清瘦少年:“這是一把好劍。”

“嗯?”溫軻見少年欲言又止,不由調侃道,“你有膽子取下我掛的畫像,卻沒膽子和我談生意了?”

習涼緩了緩呼吸,心裡一橫,大步走向那個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少年,近身駐足,仰頭,一手指向城牆上清晰地字跡道:“此話當真?”

溫軻頷首,將短劍遞給習涼,接著舉起畫像晃動了一下,輕聲道:“前提是你要幫我找到畫像上這個人。”

“這是我娘。”

少年面無表情,溫軻這才注意到他臉側的紅斑,似乎是幼年燙傷所致的根子,這種傷痕不像皮肉刀疤,久而久之便可癒合褪淡,灼燒能夠毀盡所有完善的希望,由裡,到外。

“他們都說你娘是個名頭很大的小偷,卻沒人說畫像上的是你娘。”

溫軻收起畫像,淡淡道:“不過,我信你的話。”

習涼學著溫軻收畫像的動作,收起短劍,藏在袖中後正色道:“公子若是信我,便從我娘不是小偷開始信起。”

溫軻展顏一笑:“妥。”

“公子你

已經見不著我娘了。”

溫軻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眼神淡漠的少年,良久,他轉身走向市井,眼神一一掃過那些躲在暗處偷偷打量他們的洳水百姓:“我知道,所以要跟我走的就只能是你了,走吧,在千百軍士到來之前。”

習涼沒有動,而是站在原地皺眉道:“公子,你要先等我為我孃親上柱香,然後再幫我殺一個人。”

溫軻側首:“不不不,不用我幫你殺,我能讓你自己動手,有些事情,自己出面解決才會暢快些。”

少年聞言一怔:“那我們……”

“自然是先去給你孃親上香啊。”

習涼撓了撓頭,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還請公子隨我出城去吧,原本是能在家中處理的,可惜,我家就在這裡,您瞅瞅那個茅屋,便是我家了……”

溫軻搖頭道:“無妨,就在你家吧。”

“可是馬上就會有軍士來啊。”

少年朝茅屋邁開步子,很是隨意道:“哦,那些啊,作不得數的。”

夕陽退去,夜色漸漸籠罩下來。

城頭下搖曳著數百支火把,紅彤彤一片刺得人眼睛直泛淚。

火把包圍著一處破舊的茅屋,黑森森的千百軍士把茅屋圍得水瀉不通,一人站在三層銅盾之後,面沉如水。

屋外鐵甲叢立,屋內黃紙香燭。

換做平常的習涼,往屋外看上一眼,恐怕就嚇得雙腿發軟了,今時不同往日,身邊的少年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看著自己做了一系列的參拜之舉,甚至還親手為孃親上了一柱香。

“公子,雖然我不知道您為什麼來找我娘,但我覺得只剩我,您要帶我走的話,無論如何都是沒有意義的,我就像是火盆最底端的灰燼一樣,已經烏黑的看不清楚,毫無用處……”少年投下黃紙,低眉,聲音小得出奇,“其實我很早就有了要殺郭準文的念頭,可袖裡藏著劍,藏了五年都不敢,今天,我給他汗巾,老天給了我兩次機會,近了兩次身,卻依舊沒能下得去手。”

不知怎麼的,看著少年,習涼沒有那麼害怕,心平氣和,正如他所說的,他也曾想過一命換一命,用自己的賤命,換下養尊處優的郭準文,似乎已經值得不能在值了。

回想至此,習涼呼了口氣,眼瞅著火盆中最後一卷黃紙,那團壓印著銅錢紋路的黃紙,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匆匆蜷縮起來,由黃變黑,直至殆盡。

溫軻看向烏黑的火盆,似乎想到了什麼,輕聲道:“灰燼不是失敗的表現,它是能證明燃燒的存在,如果你覺得自己是灰燼的話,或許有些太抬舉自己了。”

出乎意料的,習涼被溫軻這一句話給逗笑了,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笑的這麼開心:“公子說得在理!”

“能否把短劍借我一用?”

習涼不知道少年借他的劍要做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掏出來,恭敬地遞給溫軻。

溫軻拿著畫像,與少年交換了造型精緻的短劍,右手抓住劍柄,看向習涼道:“讓我來教教你,這把劍要怎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