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螭龍蓋世 第二章 黑衣登樓

東郭城外三里處,青年騎一匹劣馬過道,起初,四下無人,林中涼風徐徐頗為清靜。

拉穩了馬韁,習涼垂下眼簾,凝神靜氣,不多時,身後有群馬奔蹄之聲,其音絡繹不絕。

青年回首皺眉,只見得一大波壯闊的飛塵如浪潮高高揚起在後,瞅不到人影,習涼只得驅馬靠邊。

這樣的做法是很明智的,如今大秦一統十三國而稱帝,秦皇嬴蘇改九州歷為秦歷初年,江湖甦醒不說,四下鐵騎從未斷絕,秦國的騎兵有鐵律,在外時不得無令垃韁停馬,若是將領不下達,或者沒來得及下達垃韁的號令,那便不能停。

山野小道,若是秦兵縱馬不停,前頭擋道者必定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半響後馬匹近了,隱在林後的習涼以衣袖遮鼻,眯眼看去,只見來人該有十四五人,馬身人腰掛著各式各樣的兵器,青布麻衣黑律靴,皆是一副江湖人士的稀鬆打扮。

看這幾人奔走的方向乃是桑海,習涼心中一陣冷笑,他放話挑戰薛白寂,九州江湖人聽聞後定然趨之若鶩,且不說江湖武者,便是原北楚,現在的楚郡人,一些喜好錄寫武文的書生也匆匆前來,不過天書頂似乎上武不再後就沒再更新過武榜,世人皆稱天書無用,舊北楚取而代之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習涼拔劍,一劍削下身邊茂盛樹枝,葉片寬展,他將枝尾插進衣領,讓葉片遮住側臉。

“進城去做個面罩好了,這東西礙眼得很。”年輕人以手拂面,神色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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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要提馬出林,看到兩匹並行馬自道上踏來,一高一矮,那矮馬上坐著的熟悉纖細身影朝他揮手:“喂,習涼,你小子可以啊,還學會先走一步了,把老子丟下算什麼英雄好漢?”

習涼出林,冷聲道:“帶上你又如何,不帶上你又如何,就算死了,也不一定非要你們餘家來幫我收屍。”

餘玄機被一句話氣得七竅生煙,正要發作,卻被身邊男子拍下火氣,那男子正是當年的餘南。

只見餘南收手後輕聲道:“小姐,我們只是來看人挑戰薛白寂的,並沒有要幫誰收屍。”

男子目光轉向領口有枝的年輕人,仰首:“該說的說了,該勸的勸了,是非與故,聽天由命而已。”

一語中的,習涼冷笑提馬,揚長而去。

女子杏眼中漫過一絲恍然,而後望向那一騎絕塵,銀牙緊咬:“走!”

桑海居南,隔岸有海。

提到閩州南宋,世人除了想到武榜第一盤踞而生的桑海城,那就只有發達的漁業了,聽說南宋國主衫亥君在宋軍被秦敗後,乘船自桑海逃離出海,那時候,金蟬脫殼一環中便有漁船參與其中。

此時此刻天際虛雲伏蓋,灼日不炎,沒有盛夏那般炙熱,五六只海燕託著雪白的船帆靠岸,芭蕉木囊包裹的船頭在港頭岸邊一碰,震散了船梁憩鳥。

濃眉大眼,一副憨厚模樣的青年將三四兩銀子遞給船伕,轉頭看向面戴黑紗的女子,一眼望去,如痴如沐。

“西全,南海二十二島找不到溫軻,我想可能是因為他已

經死了吧,他熄滅的原因,我所能想到的,只有薛白寂一人。”

蘇西全面無表情,輕聲道:“溫軻打不過薛白寂,那你也打不過他。”

“那便死在他手裡。”

男子暗中握了握拳,垂首道:“若是溫軻沒死呢,或者說,他沒有出海,而是跑到了深山老林去呢?”

不知為何,女子忽然笑了,她的笑聲很好聽,好似北天仙音:“那就麻煩你今後找到他,告訴他,說我這條命賠進去了,他答應我的事情不能不做,否則沒有臉來見我。”

男子無言以對。

他跟了紅夜整整九年,哪怕西齊被滅,踏春戈從此除名,父兄戰死,蘇西全也不曾回首,自從溫軻桑海與薛白寂一戰下落不明後,隨著女子出海三年,尋遍南海二十二島,世人猜測斗笠子重傷身死,問道天書頂,天書頂沉默,好似預設一般。

他好不容易,等到溫軻死了,至少被世人認為是死了,他以為他終於沒有情敵了,紅夜終歸會是他的,可惜女子此時此刻一句話,打破了所有的幻想。

蘇西全如同失了魂魄,手指顫抖,想要指向紅夜,卻始終抬不起手臂,只得這樣僵持著道:“值得嗎?”

女子慘然一笑:“我也不知道。”

言罷,女子單手抽出蘇西全腰間那柄舊的不能再舊的鐵劍,鐵劍臻鳴,紅夜轉身一劍擲出,冷光倏爾迸射,牢牢扎在桑海靠海城頭,青磚鬆動幾分。

紅夜清音,以內力壓丹田,氣息綿長,聲若鳳鳴道:“烏潭弟子紅夜,於桑海,請戰武榜第一!”

氣海一出全城皆驚,天書頂宣告天下再無上武后,世人雖說還未把那些曾經縱橫宇內的高手淡忘,但已經漸漸忘卻了他們的絕世身手,就像一人戰千甲的功勳,連上一個春秋死在踏春戈鐵騎下的鄭柏厄,也在世風日下,變成了沽名釣譽之輩。

當今天下還存在一呼動全城的武者?

還是個女子?

深居城內的老者微微睜眼,當他聽到第一個字起,便睜眼了,烏潭二字,當真記憶猶新。

一身赤金蟒袍蕩起,薛白寂端坐不動,仰頭抬眉,隔著數之不盡的樓宇連牆,吐出一字:“接。”

桑海有白寂,獨坐長壽樓。

這一日,一襲黑衣上長壽。

桑海江湖一時間動盪不安,前日有傳言稱蜀川洳水劍客習涼,來桑海戰武榜第一,可習涼未到,自稱烏潭弟子的黑衣便登臨長壽樓,決戰薛白寂。

長壽樓,明顯已經不復當年狀貌,曾溫軻與薛白寂一戰,自樓頂打到樓尾,毀盡四層高臺,波及周圍二十七戶,一路往東,戰至南海,那一日南宋倒是賠了不少銀子,新建成的長壽樓顯得更加別緻,可缺少了一股味道,原有的味道。

有時候薛白寂會想,也許是因為改朝換代的緣故吧,所以總覺得少了什麼。

老頭與女子站在高臺,清風徐徐,天上無雲,但樓宇之下仰頭張望的江湖百姓卻只覺得無雲勝有雲,氣勢浩大,如烏雲滂沱壓下,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據說

四年前一戰,天穹突變,今日雖無此情景,可也無甚差異。

南宋原有一戶底層人家,姓趙,當家的十年前出海死了,留下個五十出頭的寡婦,寡婦打拼多年,才在桑海近長壽湊合著買了一棟小樓,桑海人都說近長壽得長壽,老婆娘自然也信這個道理,打漁來得錢財大多如此開銷了。

可好景不長,碰上溫薛酣戰,小樓一夜成荒土,當日老婆娘一家三口便哭做了淚人兒,直到南宋國政辦下錢財,才匆匆裝修了一番,只做外貌,婦人家安平樂道極好滿足,也不做所求,此事漸漸按下。

可如今秦國掌舵九州百姓生死,老婆娘自然信不過他國,見周圍人群湧動,齊聚長壽樓下,也反應過來。

這薛白寂又要糟蹋咱老百姓的血汗屋子!

趙家老寡婦氣血上頭,在一雙兒女的幫助下,怒氣衝衝登上長壽,江湖人都知道此樓現在岌岌可危,不便進入,裡頭也就沒人,老婆娘一鼓作氣登了頂,見著那個身穿黑衣的漂亮姑娘,遲鈍了片刻,轉向老頭。

薛白寂還未開口,老寡婦便破口大罵道:“姓薛的,你還是不是人,要打架就去外頭打,在這裡打,我等平民百姓家破人亡咋整?”

老頭聞言苦笑,對著老婆娘很是標準地作了個揖:“薛某人無意冒犯百姓住處,這就改道海外。”

“這才像話!”老寡婦平了氣,看向紅夜,使勁兒瞧了瞧,又衝著薛白寂不悅道:“這麼好看的姑娘家,你莫要傷了她。”

“薛某人自會拿捏分寸。”

紅夜對老寡婦施禮,示意不要擔心,而後直到那老婦人走下樓去,才看向老頭,輕聲道:“你可還記得溫軻。”

“記得,少年英傑,此子年紀輕輕,便有天位武學造詣,實在屈指可數。”

“那我打不過你。”

“曉得進退是好事,姑娘若是不打,那便不打,老夫也樂得如此。”

紅夜搖頭:“打不過,也要打。”

薛白寂嘆氣,仰頭望天,道:“天道無常,真天上仙陸封碎,世間再無上武,可又有多少人知道真正的進退所在,姑娘的悟性和武學皆不輸於溫軻,長久下去,定然能爭得一席之位的,何故如此。”

黑衣女子微蹙柳眉,啟唇道:“且問你,溫軻是死是活,你可知道?”

“老夫出八分力對之,他看出來,叫我以十分相對,此子傲氣凌人,我原是惜材,可最後卻沒能忍住,”薛白寂臉上忽然顯出一副很滿意的表情,他看向紅夜,平淡道:“薛某人縱橫九州,未能尋到仙陸使徒的血脈較量一二,溫軻便是老夫平生遇到的第一個,要想激發,必定全力。”

“可能是老夫的武道還不夠吧,沒能如願,倒把那少年傷得直入心肺。”

紅夜臉面漸漸凝霜,最後冷眼寒聲道:“也就是說,他已經死了?”

“也許吧,畢竟九州最厲害的神醫,也不見得能生死人肉白骨……”

老頭無奈一笑:“來吧,報仇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