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頭緊緊地皺著，似乎是很急的樣子，可還是停下腳步，先詢問了凌夜爵的意思。
她知道，對於那個“二十四小時”，他很在意，尤其是在這個距離方墨行只有咫尺之間的地方，讓他越發地缺失安全感。
凌夜爵緊繃的神色稍有舒緩，他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連女洗手間都要陪她一起進去。
“你去吧！”
他淡淡地朝她擺了下手，很快又說，“不過快一點，快點回來……”
“好。”
葉初初應了聲，很快就衝向了走廊斜對面的洗手間。
凌夜爵重新坐回到大班椅上，想起她迫不及待向他解釋的模樣，眉間隱隱地閃過一抹自我懷疑。
他是不是……真的對葉初初太嚴厲了？
從早上她給他夾菜的討好，再到出門時刻意挽住他手臂的安撫，還有現在，明明很急卻硬是要停下來先問過他的意思。
他都看在也裡。
他也不想傷害葉初初，看到她如同是在經歷過廢舊倉庫的事情以後，對他小心翼翼討好的樣子。
可他就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去介意她深更半夜地待在方墨行的家裡，身上穿著他的衣服，還有在他的提醒下服用避孕藥……
“凌少？凌少……”
發言的高管見他怔愣半晌，忍不住開口提醒道，“我可以接著往下說了嗎？”
“不了，散會吧！”
葉初初不在，他根本就聽不進去這群人都說了些什麼話，闔上自己面前的資料夾，起身走了。
一眾高管跟董事們都面面相覷，完全鬧不明白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剛才見凌夜爵發那麼大的火，他們還以為是他跟葉初初吵架了，可她人一走，他頓時連開會的心思都沒有了，這不照樣還是挺恩愛的嗎？
——
洗手間門口。
葉初初對著盥洗臺鬆開自己捂住口鼻的手，果然有一股鮮血“譁”地衝了下來。
她又流鼻血了……
雖然這段時間的伙食真的很好，但也不至於營養過剩到這種地步吧？
她用涼水沖洗了一下自己的臉，可才衝乾淨舊的，又有新的很快流了出來，就連止都止不住。
“葉初初，你怎麼又流鼻血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自她背後響起，聽得葉初初脊背一僵，水龍頭也忘了關，低頭加快腳步，只想趕緊離開。
方墨行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鄭重其事地重複道：“喂，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流鼻血了，去醫院檢查過了嗎？”
“我沒事……”
葉初初說完，轉頭又想走人，被方墨行隔著衣袖一把攥住了手腕，“都這樣了還叫沒事？不行，你得去醫院看一看。”
“我……真的沒事！”
“你說的話，我不信，得要醫生檢查了說沒事，那才是真的沒事。”
“方墨行！”
葉初初被他拉扯著走了幾步，猛地甩開他的手，“你能別再來管我了嗎？”
這裡是東凌集團，凌夜爵就在離她沒有多遠的地方。
她真的很怕。
怕被他見到自己跟方墨行這樣拉拉扯扯的，他的情緒會比現在更加崩潰，她也會徹底失去他的信任。
方墨行的手一空，心也好似跟著空了空，緩緩回過頭來：“凌夜爵就這麼忌憚我嗎？讓你跟我見面，他都不敢？”
“他、他沒有……”
葉初初別過視線，無力地解釋著。
方墨行也不戳穿她，淡淡地勾唇笑了笑：“葉初初，我記得很早以前我就問過你，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嗎？那個時候，你跟凌夜爵的感情還很好，也沒有任何人能夠介入你們之間，所以你回答我的時候，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甚至眼睛裡面還閃著細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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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想起那個渾身上下都洋溢著幸福的葉初初，簡直跟眼前草木皆兵的她判若兩人。
“那麼現在呢？”他頓了頓，朝她走近半步，“同樣的問題，我再問你一遍，你還能給我跟當初一樣的回答嗎？”
葉初初下意識地抬頭看著他。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方墨行不再掩藏自己對她的感情，即便只是像現在這樣平常不過的對視，她都能從那雙深邃而又迷人的眼眸當中，看出他的渴望與疼惜。
那是對她的渴望與疼惜。
她反問：“那麼你呢？”
“我什麼？”
“明知道自己的努力不會有結果，你為什麼不放棄？”
方墨行愣了愣，隨即苦笑一聲：“你以為我不想放棄嗎？你這麼笨，連徒手畫直線都畫不好，每次讓你收拾咖啡罐頭，你總能把我房間裡的幾個給落下，還有煮麵的手藝也很一般，都比不上巷子外面的那家牛肉麵好吃。”
葉初初真是無語了。
她又沒有任何的繪畫功底，徒手畫直線，不得比別人多花點時間才能學會嗎？
再說收拾咖啡罐頭，他一個大男人住的房間，她哪兒好意思隨便進去！
嫌她煮面的手藝差，上次他還吃得一乾二淨？？？
還有，既然她在他眼裡那麼差勁，那他就乾脆別喜歡她啊！
方墨行一條條地羅列完她的所有缺點，最後低低地嘆了聲：“可是有什麼辦法？人最難控制的，就是自己的心了，要是那個時候，我不答應叔兒教你畫畫就好了……”
如果他沒有教她畫畫，對於葉初初的印象頂多也就停留在她找他做莫桑鑽染色的那個時候。
那時候，他對她的印象又是什麼呢？
——嘖，這麼乾淨的一雙眼睛，不拿來畫個速寫真是可惜了！
但直到現在，他也沒能夠畫出她的眼睛來，每次只要一提筆，腦子就已經徹底亂掉了。
所以說，有些東西是註定的。
比如他會喜歡上葉初初，還比如，葉初初會喜歡上凌夜爵。
“方墨行，你說得沒錯，人最難以控制的東西，就是自己的心了，我在這個世界上感受過的最深切的溫暖，來自於凌夜爵，那種震撼心靈的感覺，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一清二楚，所以我的心向著他，我也沒有辦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