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凝噎
“孃親，孩兒還小……”
白如玉心中自然明了母親嘴中的霍家公子是何許人也。
眉目有些微蹙，看了看法海，斟詞酌句：“可是孩兒不喜歡他。”
“這有什麼妨礙啊？日久生情，慢慢就會喜歡上了”
鶴母嘴角含笑，似乎對她嘴中的霍家公子異常滿意，開口誇道：“天良真是個好孩子啊，自幼便與你一起長大，同吃一碗，同住一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是天成的一對。”
“孃親……哪有的事？”
白如玉臉色羞紅，心臟砰砰砰亂跳，生怕法海心生了間隙，有些賭氣的回轉頭，氣道：“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女兒的名節……都被你一句話兒給毀了。”
鶴母豁然一驚，見李老四一家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就是旁邊的小和尚也是目瞪口呆，嘴巴張得大大的，還沒有合攏。
訕訕一笑，道：“不要誤會，不要誤會……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
“哪有你這樣說的？”
白如玉不依道。
“乖女兒，有什麼好害羞的，你遲早是霍家的人，這樣說不是更顯的親近嘛”
鶴母笑逐顏開：“天良可是個有情義的人，你嫁過去後，除了可以得享榮華富貴，就是你弟弟鶴童也能夠透過霍家的門路去南極仙翁哪裡當差啊，南極仙翁啊，多少仙人夢寐以求的地方，說不準，你弟弟就可以去了。”
“鶴童？”
白如玉眼中滿是寵溺之色，恨鐵不成鋼的道：“那小子，整天不學無術，遊手好閒的，去南極仙翁哪裡，還不是天天惹是生非，給家裡帶來麻煩；孃親，你就這麼放心讓他去，也不怕他，使起性子來，把天都敢給捅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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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這樣埋汰自己弟弟的，真是沒一點當姐姐的樣子。”
鶴母笑罵一聲，道：“你弟弟眼看大了，也要磨練下性子，還指望他將來名注仙冊，光耀門楣呢，咦，怎麼說起這個呢，你覺著天良如何？合不合你的意，為娘看著是非常滿意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好人家”
“孃親，你知道的，我一直把天良當做哥哥的，怎麼可以嫁給他啊”
白如玉臉色微紅，語氣卻無比的堅定，道：“再說，孃親，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什麼？心上人？”
鶴母此時霍然一驚，隨即滿臉含笑，問道：“那家小子這麼有福氣，被我家玉兒看上了。”
“也沒什麼，那人傻傻的。”
白如玉低著頭，右手揉捏著白色的衣裙，涼爽的秋風拂過，一絲絲涼涼的感覺瀰漫在心頭，夕陽西下，將是星光燦爛的開始。
旁邊的法海一裂嘴，心道：“我看著很傻嗎？真沒眼光；不過，嘿嘿，傻人有傻福唄。”
吱吱……
雪狐一下跳出白如玉的懷抱，扭著小腦袋，看了看白如玉，又看了看鶴母，最後嗖的一下奔到法海的肩頭，用小爪子扯著法海的耳朵，‘吱吱’的響個不停，似乎要說什麼，可惜，法海並不懂得禽言獸語。
雪狐‘吱吱’一聲，法海便無奈的點一下頭，還要面帶微笑，裝出一副大度有禮，風度翩翩的樣子，甚怕在鶴母面前落了不好的印象。
“格格……”
鶴母一聲長笑，如鶴鳴長空，被雪狐一跳，心中一驚，笑聲嘎然而止，驚異道：“靈狐？三眼靈魂？這怎麼可能？”
雙目圓睜，看著在法海肩膀上不停地‘吱吱’的雪狐，鶴母眼中盡是不可思議，隨後一種深深地貪婪之色滑過，隱藏在眼底最深處。
望向法海的的時候，眼中也不由得多了一份火熱。
而此時的法海正懵懂的看著天邊的雲彩，努力的表現出一種彬彬有禮，雍容大度的姿勢。
收了驚訝之色，鶴母面上一片風淡雲輕，裝作毫不在意，不過仍有些心不在焉的調笑道：“誰家的小子，有時間給孃親介紹一下，不過，霍家那面，你先去看看，實在不願意，推掉就是。”
話說到這個份上，白如玉也不好說什麼，這點面子畢竟是要給的。
聽了母親的話，白如玉有些連羞帶怯的道：“就是……他了”
伸出芊芊玉指，望法海一指，低著頭，滿是羞紅。
“我？”
法海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一愣。
“他？”
鶴母也是一愣，隨即面色嚴肅，道：“你不會故意拿個和尚來氣為娘是吧，就是你不同意霍家的婚事，也不能這樣子，女孩兒家的清白，我妖族雖然不是很在乎，卻也不是可以這樣任人玷汙的。”
“這是真的，女兒沒有胡說”
白如玉鼓起勇氣，一步跨到法海身旁，牽起法海有些粗糙寬厚的手掌，堅定的道：“女兒，便是看中他了。”
“我……”
法海心中一陣火熱，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在跳動，靈魂在燃燒，血液在沸騰，這一刻，法海也有些情不自禁，雙手緊緊抓住白如玉潔白柔嫩的小手，盯著她的眼睛，動情的道：“愛你，永不變。”
“嗯。”
白如玉滿面羞紅，仍是堅定的點了點頭，聲如蚊蠅：“妾身也是，縱使只為這一刻，情斷腸，也無怨。”
“你們……好好好。”
鶴母怒極而笑，指著法海，一臉怒容，冷森森的道：“這就是你看中一個的人，論家世不如天良，論人品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你看中了他那裡，只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野和尚，能有什麼作為？不行，他，我就是死不同意。”
“人品？”
法海一愣，隨即有些不滿的道：“伯母，其實我是一個好人。”
“伯母？”
鶴母道：“也不照鏡子看看，伯母，也是你這種人可以叫的，真是馬不知臉長，猴子不知屁股紅，滾，不要讓我再看見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也不自個兒掂量掂量。”
“我是癩蛤蟆？”
法海怒了，說別的可以，怎麼可以說我是癩蛤蟆，其實，我長得很帥；語氣如針：“看著如玉的面上，叫你一聲伯母，世上哪有你這樣的母親，全看自己一廂情願，毫不顧自己女兒的想法，我看你是想拿自己女兒的青春去給你家的白鶴童子換個出路才對。”
“你……胡說。”
鶴母大怒，袖子一卷，灑出，一股強大的能量，洶湧而出。
“不要……”
白如玉素衣飄然，語聲悽切，也是一抖袖子，一片白霧茫茫，迎了上去。
砰……
塵土飛揚，枯草倒卷，嚇得李老四一家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是我孃親，不會這樣的，不要這樣說她。”
白如玉帶著法海御風而飄，退後十丈，滿臉乞求：“就算是為了我。”
“哼，為了你，我可以不說，不過，我還有一句話，不吐不快。”
法海脖子一揚，伸手指著鶴母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誰是癩蛤蟆？我告訴你，沒有癩蛤蟆天鵝也會寂寞的。”
“贊”
遠處一個意態風流的道士，靜靜地臥在草叢中，聽到法海這句話，心中讚道：“這個小和尚，真是要得。”
“哼。”
鶴母冷哼一聲，看著白如玉，粉臉雪白：“你是跟我在，還是繼續留在這裡？”
“女兒不孝，惹你生氣了”
白如玉沮喪的低著頭，悽悽慘慘慼慼，然後，抬頭對法海道：“等我，我會勸服母親的。”
說完，一步跨到鶴母身前，眼中淚水朦朧，盯著法海，似乎想要看個清楚。
“走。”
鶴母大袖捲動，清風過處，人無蹤。
“念去去，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怎麼就這麼走了？”
法海有些失魂落魄，猛然想到什麼，跳了起來：“快回來，快回來……”
“我的銀子啊，我好不容易化來的銀子……”
法海雙目無神，一屁股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