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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六尊拿破崙半身塑像

萊斯特雷德先生在蘇格蘭場工作,他晚上會經常來我們這裡坐坐,福爾摩斯先生特別歡迎他的到來,因為他總能告訴福爾摩斯警察總部的動態,福爾摩斯會認真地聽取這位警官的辦案細節,同時他有時也會給對方提供一點兒自己的意見,畢竟他有著豐富的經驗和淵博的知識。

一天晚上,福爾摩斯和萊斯特雷德聊完天氣和報紙後,萊斯特雷德就不再說話了,只是不停地抽著雪茄,福爾摩斯急切地問道:“是不是手頭又有不尋常的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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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沒什麼,沒什麼特別的事。”

“那就和我說說吧!”

萊斯特雷德無奈地笑了笑。

“好吧,其實我心裡確實有點兒事,可這件事實在是太荒謬了,事情不大,但是卻很奇怪,所以我也不太想麻煩你,福爾摩斯先生,我知道一切不尋常的事都能引起您的興趣。但是我覺得這件事的關係和華生大夫的關係更大一點兒,起碼和我們比起來是。”

“疾病嗎?”我問道。

“嗯,我覺得是瘋病,而且是一種很奇怪的瘋病。生活在今天的人非常仇恨拿破崙,聽到這個名字就要把他打碎,您能想象得到嗎?”

“這種事和我沒關係。”福爾摩斯靠在椅子上說。

“是啊,我都說這事跟咱沒關係了。但是,他卻破門而入去打碎別人家的拿破崙像,這樣就要送到醫生那裡了,而不是警察局了。”

福爾摩斯欠起身來。

“挺有意思,看來有點兒像搶劫啊,那你再詳細說一說吧!”

萊斯特雷德怕會遺漏些什麼,就把自己隨身攜帶的工作日誌拿了出來,細細地看了看。

他說:這事發生在莫爾斯·哈得遜的商店,他在肯寧頓街有個分店出售塑像和圖片。4天前有人來報案,說店員才離開櫃檯沒一會兒,就聽見硬物敲擊的聲音,於是他立刻跑回櫃檯前面,發現和別的藝術品擺放在一起的那個拿破崙像已經被打得粉碎了,他就趕緊詢問剛才路過的人,可是並沒有找到這個人,只是說看見一個人跑進了商店,都不知道這個流氓是誰。這件事頗像是一件毫無意義的流氓行為,而且石膏像最多值幾先令,雖然報告了巡警,但事情全部都是小事,不值得專門立案調查。

但是昨天晚上發生的第二個案子更加嚴重、更加特殊了。

在距離上午案發的那個商店二三百米的地方,住著一個很有名的大夫,叫巴爾尼柯,泰晤士河南岸的很多人生病都會去找他看,他的診所和住所就在肯寧頓街,但是他還有一個分診所位於3.2千米外的下布列克斯頓街。而這位大夫也是個拿破崙迷,他的家中全是這位法國皇帝的遺物、繪畫和書籍。前不久他從案發商店買了兩座拿破崙的雕像複製品,是半身的,據說這個頭像很有名,是法國著名雕刻家迪萬的傑作。愛不釋手的大夫把一座放在自己住宅的大廳裡,一座放在3.2千米外分診所的壁爐架下,讓自己不管在哪邊都能欣賞到拿破崙的英姿,結果今天早上巴爾尼柯大夫一下樓,就大吃了一驚,他發現自己的房子大廳中的拿破崙像不見了,肯定有人夜裡進入了他的房間,但是除了雕像,其他東西都完好無缺,而雕像卻已經在門外的花園裡被人摔成了碎片。

“確實挺有意思。”福爾摩斯來回搓著他的手。

“我就覺得你會感興趣,但我還沒說完呢,巴爾尼柯大夫於中午又回到了診所,到了以後發現診所的窗戶已經被開啟了,他當時非常吃驚。屋子裡的另一尊拿破崙像已經被打成了碎片,甚至連底座都沒有放過,我們在兩處地點都找不到任何罪犯,或者說是那個瘋子留下的線索,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福爾摩斯先生。”

福爾摩斯說:“確實挺荒謬、挺奇怪的,但是有一個疑問,就是在賀得遜商店打碎的那個雕像和巴爾尼柯大夫家裡,以及診所裡的兩個雕塑,是不是根據統一模型複製的?”

“對,完全是同一個模型。”

“那我們就得到了一個結論,這個人並不是單純的因為痛恨拿破崙才去打碎半身雕像。在倫敦市內,這位皇帝的雕像成千上萬,這個反對崇拜拿破崙的人,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只從這3個雕像下手。所以,你們認為他是單純的拿破崙反對者這一說法是不成立的。”

萊斯特雷德說:“其實我也這麼想過,可是,在倫敦那一區,莫爾斯·哈得遜是唯一的雕像供應者,而且這3個雕像在他的商店放置了很長時間。所以儘管倫敦有成千上萬的雕像,但是這3個雕像卻是這一區僅有的,作案者在這一區作案,當然會首選這3個雕像下手。華生大夫,你怎麼看?”

我說:“偏執狂的表現是千奇百怪、沒有限制的。被當代法國的心理學家稱為‘偏執的意念’的,就是這種情況,其實就是在其他方面完全正常,但是只有在一個方面表現得固執。當一個人的家庭遺傳給他或者當時戰爭所造成的心理缺陷,或者一個人讀拿破崙的事蹟太多,印象太深刻,都可以形成‘偏執的意念’,所以他會在意念的影響下產生幻想因而憤怒。”

“親愛的華生,不能這樣解釋的。”福爾摩斯搖搖頭說,“因為無論‘偏執的意念’產生什麼影響,也不會使他們能找到這些雕像分佈的地方。”

“那請問你是怎麼解釋的呢?”

“我不需要解釋,我只是注意到這個罪犯怪異的行為是遵循一定方法的,例如,在巴爾尼柯大夫的診所裡,他不用擔心被人發現,於是就把雕像原地打碎,而在大夫家裡,發出動靜就會吵醒大夫一家人,於是他把雕像拿到了院子中去打碎。其實這像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事,但是經驗告訴我不應該輕易地放棄任何小細節。華生,你還記得那件煩人的阿巴涅特家的事是怎麼讓我引起注意的嗎?其實就是看出了芹菜在熱天放到黃油裡會沉多深而已。所以,萊斯特雷德,我不會對這件3個破碎半身像的事一笑置之,如果你能告訴我這件連續驚奇事件的新發展的話,我會深深地感謝你的。”

我的朋友很快就得知了這個事的後續訊息,比他想象的更壞、更悲慘。第二天清晨,我正在臥室穿衣服,就在聽到敲門聲的同時,福爾摩斯已經過來了,大聲地把他手中的電報讀給我聽:

肯辛特彼特街131號,請立刻來。

萊斯特雷德

“怎麼回事?”我問。

“不知道,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我估計是半身像的事,要真是的話,那麼這個罪犯已經在倫敦的其他地區開始活動了,我已經叫了馬車,桌子上有咖啡,華生,動作要快些。”

彼特街位於倫敦最繁華的地區附近,是一條死氣沉沉的小巷,我們在半個小時候後到達了這裡。131號的房屋很實用,是一排整齊漂亮的房子中的一座。馬車還沒到,就看到房子門口的柵欄邊擠滿了好奇的人們,我們費了好半天的勁兒才擠過人群。福爾摩斯驚歎道:“天啊,看來是一件謀殺案了,這下倫敦的報童可不愁沒生意了。看,死者肩膀蜷縮著,脖子伸長,很明顯是暴力的結果,華生,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其他臺階是幹的,而上面的臺階卻沖洗過?嗯,腳印倒是不少!走,萊斯特雷德就在前面視窗那兒,我們很快就能瞭解一切了。”

這位警官迎接我們的時候神色非常嚴肅,我們跟著他來到了一間起居室,裡面有一位長者,穿著法蘭絨晨衣,著裝邋遢,正在屋子裡顫巍巍地來回踱步。經萊斯特雷德為我們介紹,他是中央報刊辛迪加的賀拉斯·哈克先生,是這間房子的主人。

萊斯特雷德說:“福爾摩斯先生,這次還是拿破崙半身像的事情,昨天晚上你好像對這件事很感興趣,所以我給你發了電報,顯然事情的發展已經嚴重了很多,你能過來我很高興。”

“事件升級到了什麼程度?”

“已經是謀殺了,哈克先生,請你詳細地把發生的事情跟這二位先生好好說說。”

哈克先生說:“這是一件不尋常的事,其實我的工作就是收集別人的新聞,沒想到現在一件真實的新聞卻發生在了我自己的身上,我現在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了,心情不安並且有點兒糊塗。如果我以記者的身份在這裡,那麼我得首先自己採訪一下自己,還要在報紙上寫出兩欄專題報道。其實,由於工作的原因,我曾經為很多人做過不同的報道,可是今天發生的事我卻真的無能為力了,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我對您的大名早就如雷貫耳,希望您能為我解釋這件奇怪的事情。”

福爾摩斯坐下來安靜地聽著對方的講述……

那個拿破崙半身像好像就是事情的起因,大約在4個月前,我在高地街驛站旁邊的第二間商店買了這個雕像,是哈定兄弟開的商店,價格很便宜,後來我就一直把雕像放在這個屋子裡。由於工作原因,我一般都是夜裡寫稿,常常寫到清晨,今天也是這樣,但是大約在夜裡3點多的時候,我當時在樓上的書房裡,聽到樓下傳來了一陣聲音,但是當我仔細聽的時候聲音卻停止了,我當時以為是從外面傳來的,就沒有在意。5分鐘後,卻突然傳來了一聲非常悽慘的吼叫,福爾摩斯先生,那個聲音真的是可怕極了,它現在還在我的耳邊縈繞,只要我活著我就忘不了。我當時完全嚇呆了,大約過了一兩分鍾我才反應過來,我趕緊從樓上下來,當我走進這間屋子的時候,看見窗戶是開啟著的,壁爐上的半身人像不見了,他只是一個石膏的雕像,根本就一文不值,我實在想不明白強盜為什麼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不管是誰,從這扇窗戶那裡只要邁一大步,就可以跨到門前的臺階上。這您一定可以看到,這個強盜顯然也是這麼幹的,所以趕快打開門,摸黑走出去,結果差點兒被一個死人絆倒,屍體就在地上橫躺著。我趕緊回來拿燈,才看見那個可憐的死者躺在地上,脖子上有一個洞,很大,周圍都是血。他的樣子實在太嚇人了,臉朝天,膝蓋彎曲,嘴巴大張著。天啊,我想我做夢一定會再夢見他,於是我趕緊就吹響了警哨,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估計我是暈倒了,等我醒來的時候,這位警察就站在我的身邊,而我已經在大廳裡了。

福爾摩斯問:“被害者你們誰認識嗎?”

萊斯特雷德說:“我們找不到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屍體已經拉到殯儀館去了,當然從屍體上也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他的臉色曬得很黑,身高體壯,年齡大約不超過30歲,穿著也很不像樣子,但又不像是工人。在他身邊的一灘血裡,有一把被遺棄的牛角柄的折刀。我們現在也判斷不了這把刀到底是死者的遺物還是兇器。死者身上沒有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他的口袋裡有一根繩子,一個蘋果,一張倫敦地圖,還有一張照片,哦,照片在這裡。”

照片上的人很像狒狒的面孔,濃重的眉毛,口鼻都很凸出,而且很特別,神情很機智,而且照片很顯然是用小照相機快速拍攝的。

“那座半身像現在怎麼樣了?”福爾摩斯仔細地看著照片問道。

“塑像在堪姆頓街的一座空房子的花園裡找到了,已經被打得粉碎,我也是在你來之前剛剛得到的訊息,現在我要過去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當然,我要去看一下。”福爾摩斯檢查了地毯和窗戶,說:“這個人動作很靈活,要不就是腿很長,跳出窗戶其實是很容易的,可是窗下地勢很低,這就表示跳上窗戶並且開啟窗戶需要動作很靈活才可以。哈克先生,現在您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個半身人像的碎片呢?”

這位新聞人士坐在寫字檯旁邊情緒低落。

他說:“現在估計第一批晚報已經發行,我相信上面已經寫了這件事情,然而我還是要把這件事寫一下,這就是我的命運!你還記得頓卡斯特看臺倒塌的事嗎?那個看臺上只有我是記者,但是我的報紙也是唯一一個沒有登載此事的報紙,因為我寫不了了,我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所以我現在要動筆寫一寫發生在我家門前的這件兇殺案,雖然晚了一些。”

當我們動身出發的時候,我看到他已經在書案前開始寫了。

半身像的殘骸離這所房子大概有二三百米遠,細小的碎片散落在草地上,半身像已經被打得粉碎了,可以想象砸這個雕像的人心中是多麼仇恨這座雕像,這位偉大的皇帝估計想不到自己的雕像會落到這步田地。福爾摩斯仔細地檢查從地上撿起來的雕像碎片,從他自信的表情,我已經可以確信,他找到了線索。

萊斯特雷德問:“發現了什麼嗎?”

福爾摩斯聳聳肩說:

“我已經掌握了一些線索來作為咱們行動的依據,但是顯然我們要做的事還有很多。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這個罪犯弄到半身像只是為了打碎,但是他並不在房子或者房子附近打碎,而且對於這個罪犯來說,半身像明顯比人的生命更為重要。”

“我覺得是他遇見死者的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對付,就慌亂了起來,於是就拿出了刀子。”

“很有可能,不過雕像是在這座房子的花園裡被打碎的,所以我請你看看咱們所在的這座房子的位置。”

萊斯特雷德停下來看了看四周。

“他可能知道這是一座空房子,所以在這裡打碎沒有人會來打擾他。”

“你要知道,他拿這雕像每多走一步,就多了一分被別人發現的危險,而在這條街入口的地方就有一座空房子,他要來到這裡肯定會先路過那棟房子,既然都是空房子為什麼他不選擇更接近街口的那間,而卻非要拿到這裡來打碎呢?”

萊斯特雷德說:“我不知道。”

“這裡有路燈,他在這裡能看得見而在那邊卻看不到,這就是理由。”

“對啊,就是這樣的,我想起來了,在巴爾尼柯大夫家的那個被砸碎的半身像也是這樣,離路燈不遠。那現在這種情況你想如何處理呢?福爾摩斯先生。”

“記住就行,也許我們會碰見和他有關係的狀況,應該寫在備案錄裡,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呢?萊斯特雷德先生。”

“要我說,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先弄清楚死者的身份,這個並不是太困難,這樣我們就可以進一步弄清,昨天晚上死者在彼特街做什麼,以及誰在哈克先生門前的臺階上殺死了他,你覺得是這樣嗎?”

“不錯,理論上是這樣,但是這和我處理案件的方法卻完全不一樣。”

“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當然也有我的想法,你也別受影響,咱們還是自己做自己的,然後我們可以交換意見,這樣就可以取長補短了。”

“就這樣吧!”萊斯特雷德說。

“對了,你回彼特街的時候見到哈克先生,請你幫我轉告他,我認為可以肯定,案發當晚在他家殺人的罪犯一定是殺人狂,而且相當仇視拿破崙,這對他的報道很有幫助。”

“你真的這樣想嗎?”萊斯特雷德凝視著福爾摩斯問。

福爾摩斯笑著說:“這其實並不重要。但是如果真的這樣寫,我敢說,哈克先生及中央報刊辛迪加的訂戶們對此會很感興趣的。華生,看來我們今天的工作將會很多而且很複雜。萊斯特雷德,你今晚6點來貝克街和我們見面吧!這張死者口袋裡的照片你先給我用用,到了晚上我再還給你。要是我判斷正確的話,你可能要在夜裡出門來協助我們一下了,祝你一切順利,晚上見。”

我和福爾摩斯先生一起走路到了高地街,來到了哈定兄弟賣半身像的商店,而得到的答覆是哈定先生一般下午才會來到商店,而他自己也是剛來商店,不瞭解情況,福爾摩斯的表情因此而變得失望和懊惱。

他說:“好吧,看來哈定先生上午不會來了,我們也只好下午再來找他,既然如此,我們的計劃也要改變了。華生,我想你一定猜到我為什麼要追查這些半身像的來源,我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特殊的事情,從而可以正確地解釋這些雕像被砸的真正原因,現在我們可以先去肯寧頓街賀得遜先生的商店,看看在他那裡可不可以得到一些更有用的線索。”

我們坐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的馬車,來到了這家商店,賀得遜身體強壯,臉色紅潤,但是身材卻不高,而且態度也顯得很急躁。

他說:“沒錯,先生,塑像就是在我這個櫃檯上被打碎的,這簡直太荒謬了,我們納稅人的錢交上都做什麼了?就是為了讓強盜為所欲為嗎?的確,我是賣給了巴爾尼柯大夫兩座像,我就覺得這件事肯定是個無政府主義的人幹的,只有這樣的人才會去到處打碎雕像。我從哪弄的雕像?這和這件事有關係嗎?我實在看不出,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也沒關係,我是在斯捷班尼區教堂街蓋爾得爾公司買來的,這家公司在石膏雕塑行業中一直是很有名的,大概持續了20年了。至於我買了多少,一共是3個,第一次2個,第二次1個,一共3個。賣給了巴爾尼柯大夫2個,另1個則在我的櫃檯上被打碎了。至於照片上的這個人,我不認識,嗯?不,也算是認識,這不是倍波嗎?他在這裡幹過活,是幹零活的,意大利人,他會點兒雕刻,會鍍金,能給人做框子,反正就是幹點兒零活,他是上星期走的,走後就再沒有人提過他了,打碎半身像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兩天了,我不知道他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他只是在這的時候幹了點兒活,而且幹得還不錯。”

我與福爾摩斯走出了商店,他對我說:“我們從莫爾斯·哈得遜這兒得到的東西,也就只有這麼多了。但是我們知道了一個重要線索,就是前兩次案件裡都有倍波,單憑這點,我們這一個小時的馬車坐得值。華生,現在我們得去一趟斯捷班尼區的蓋爾得爾公司,估計在那兒我們能知道一點兒情況,因為半身像是在那兒製作的。”

於是,我們快速地連續穿過倫敦一片繁華的地區:經過了有很多旅店的街道,緊挨著劇院的街道,商店集中的街道,還經過了倫敦海運公司聚集的地方,最後來到泰晤士河沿岸的一個有10幾萬人口的城區。城區的出租房屋裡住著很多歐洲流浪漢,他們的氣味和氛圍在周遭瀰漫。我們在原來集中居住在倫敦富商的一條寬敞的街道上,找到了那間雕塑公司的廠址,工廠裡有一個很大的院子,裡面堆滿了石碑等物品。再往裡便是一間大房子,50個工人正在裡面勞動。經理是個德國人,高大魁梧,皮膚白皙,他禮貌地接待我們,並一一對福爾摩斯的問題做出清晰的解答。查閱過賬目後,我們知道他們用石膏複製了幾百座笛萬的大理石拿破崙半身像,3座在一年前賣給了莫爾斯·哈得遜,3座賣給了肯辛頓的哈定兄弟公司。這6座石像是同一批貨,看起來和其他的半身像沒有什麼不同之處。對於有人企圖毀壞這些石像,他覺得無法理解——事實上,他對所謂“偏執狂”的解釋持嘲諷態度,這些塑像的批發價是6個先令,但零售價可以達到12個先令或者更多。複製品是將大理石半身像的前後兩面分別做成模片,再連線在一起,形成完整的半身像。這樣的工作一般是意大利人來做,他們也在這個房子裡,然後再放在走廊的桌子上風乾,存放妥當,他只能告訴我們這些情況了。

但是,經理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卻產生了奇怪的反應。他的臉漲得通紅,條頓族式藍眼睛上方的眉毛緊緊皺著。

他嚷著:“啊,這個混蛋!沒錯,我太瞭解他了。我們公司的名聲一向很好,唯一一次招來警察的就是因為他。一年多之前,他在街道上捅了另一個意大利人一刀。警察在他剛剛走到車間的時候就來了,跟著就把他抓走了。他的名字叫做倍波,但我不知道他姓什麼,我真是倒黴,僱傭了這麼一個品德不好的工人。不過他幹起活兒來,還是很不錯的。”

“最後定下的罪名是什麼?”

“他捅的那個人沒死,於是他被關了一年就出來了,我肯定他現在沒有關在監獄裡,但是他也不敢在這裡出現了。他的一個表弟在這裡,也許能告訴你他的下落。”

福爾摩斯趕忙說:“不用,不用,你不要對他的表弟透露這件事,我請你什麼都別說。這件事很嚴重,而且越來越嚴重了。剛剛看你的賬目時,我記得塑像是去年6月3日賣出去的,你還記得倍波是哪天被抓走的嗎?”

經理回答說:“我檢視一下工資記錄,就能告訴你日期了。”他翻看了幾頁後,說:“沒錯,他最後一次領工資的時間是5月20號。”

福爾摩斯說:“謝謝!我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給您添了這麼多麻煩。”最後,他再次叮囑經理不要透露此事,然後我們就起身離開了。

直到下午四五點,我們才有時間在一家小飯館裡吃午飯。一個報童在飯店門口,喊著:“肯辛頓殺人案,兇手是瘋子!”這說明哈克先生的報道已經見報了,文章佔了兩欄的位置,辭藻得體並且令人震驚。福爾摩斯把報紙插在調味品的架子上,一邊吃飯一邊閱讀,甚至他還出聲地笑了幾次。

他說:“華生,這裡是這麼寫的。你聽聽:‘我們可以很高興地向讀者透露,具有豐富經驗的官方偵探萊斯特雷德先生和知名的私人偵探家福爾摩斯先生對於這個案件的意見很統一。他們都認為這個以殺人告終的荒謬劇,並不是蓄意的謀殺,而是精神失常的結果。只有精神失常的解釋,才是整個事件的根本原因。’只要你明白如何利用報紙,華生,報紙就可以成為非常好用的工具。如果你吃完了,我們就回肯辛頓去吧,聽一聽哈定兄弟公司的經理會怎麼說。”

出人意料的是,這家大商場的創始人是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他看起來卻很精明能幹,腦筋清醒,並且很會說話。

“是的,先生,晚報上的新聞我已經看過了,哈克先生是一位常客,我們在幾個月之前把那座塑像賣給了他。後來我們又在斯捷班尼區的蓋爾得爾公司訂了3座,現在已經全部賣出了。具體賣給誰了得查查賬目,馬上可以告訴你。哦,就是這幾筆。看,第1座賣給了哈克先生,第2座賣給了齊茲威克區拉布諾姆街的卓茲雅·布朗先生,第3座賣給了瑞丁區下叢林街的桑福德先生。你拿來的這張照片,上面的人我不認識。這個人長得這麼難看,如果見過,我一定會記得的。你問我店內有沒有義大利員工?是的,有幾個工人和保潔員是意大利人。他們如果想要偷看賬目的話,也不是什麼難事。我沒有特意藏起賬本,哎呀,那樣做的話太奇怪了。你還想知道些什麼事情,儘管問我。”

福爾摩斯在哈克先生作證的時候,記錄了當時的情況。我覺得他對現在的事態發展比較滿意。但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匆匆地趕回去跟萊斯特雷德見面。我們趕到貝克街時,早已經到達的他不耐煩地在房間裡踱步,他的樣子很嚴肅,說明這一天的工作成績不錯。

他問道:“福爾摩斯先生,事情進展如何?有收穫嗎?”

我的朋友回答說:“我們經歷了忙碌的一天,確實有些收穫。我們和全部的零售商、批發商及製造商見了面,每個塑像的來路都已經搞清楚了。”

萊斯特雷德高聲說:“半身像!太好了,福爾摩斯先生。你有自己的工作方式,我不干涉。但是我覺得自己的成績比你更好,我弄清楚了死者是誰。”

“哦?”

“而且,我還查清了犯罪動機。”

“真不錯。”

“我們有個名叫薩弗隆·希爾的偵探,專門負責義大利地區的案件。死者的頸部戴著天主像,並且他的膚色讓我一眼就看出是來自歐洲南部。希爾偵探看到屍體後,馬上認出他就是來自那不勒斯的彼埃拙·萬努齊,他在倫敦是出了名的強盜,而且和黑手黨有關係。你應該知道,黑手黨這個秘密政治團體,是透過暗殺的方式實現信仰的。現在,事情逐漸明朗了。另一個人應該也是意大利人,同樣是個黑手黨成員。也許他違反了黑手黨的某條規矩,遭到了彼埃拙的追蹤。彼埃拙的口袋裡裝著的照片,很可能就是他的,帶著照片的目的是為了確保跟對了人。他跟著這個意大利人,在他進入那棟房子的時候守候在外面,為此在之後的打鬥中受了致命傷。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你覺得我的推論如何?”

福爾摩斯拍了拍手,表示讚賞。

他叫著:“太好了,萊斯特雷德,棒極了!但是,對於你解釋打碎半身像的問題,我沒有完全聽懂。”

“半身像!你怎麼總是惦記著半身像。那個根本不是重點,偷東西的小行為頂多在牢裡關上半年。我們是在調查一宗殺人案件,老實說吧,我已經搞到所有的線索了。”

“那下一步應該做什麼呢?”

“非常簡單,我跟希爾偵探拿著照片,到義大利區去找人,然後以殺人兇手的罪名將其逮捕,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我不太想去,我覺得有更容易的辦法,但我說不準,這取決於一個非我們的力量能控制的因素,可是我們有很大的把握,大概三分之二吧,如果今天晚上你跟我們一起去的話,我應該可以幫助你把他抓到。”

“去義大利區?”

“不是,我估計可以在齊茲威克區抓到他。萊斯特雷德,如果你今晚跟我去齊茲威克區,那麼明晚我肯定跟你去義大利區,晚去一天不會有什麼影響的。現在我覺得咱們應該好好睡上幾小時,因為今晚11點我們出發後,估計要等到天亮才能返回了。萊斯特雷德,你跟我們一起吃飯吧,然後在沙發上小睡一會兒。華生,你能幫我打電話找個緊急送信員嗎?我這裡有一封重要的信,需要馬上送出去。”

福爾摩斯說完就走到閣樓上,翻看舊報紙的合訂本。過了很久,他才下來,眼睛裡充滿勝利的情緒,但是他沒有跟我們說話。這個案件非常復雜,經過曲折,我一直仔細觀察福爾摩斯的偵查方法。雖然我還沒有搞清最終的目的,不過,我已經知道福爾摩斯在等待著荒唐的罪犯去搞到另外2座半身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其中的1座就在齊茲威克區。我們毫無疑問要在今天晚上將其抓獲。因此,對於福爾摩斯的智慧,我是十分欽佩的。他在晚報的新聞裡加入了一個誤導的資訊,讓罪犯以為自己可以繼續行動而不被追查。於是,當福爾摩斯告訴我帶著手槍的時候,我沒有感到驚訝。他帶上了自己最喜歡的那把武器——上了膛的獵槍。

晚上11點的時候,我們三人乘坐馬車來到漢莫史密斯橋。下車之後,我們告訴車伕在原地等候,自己徒步向前,很快到了一條安靜的馬路,路的一側是整齊的房子,每座房子前面都有一個小花園。在路燈微弱的光線下,我們找到了掛著“拉布諾姆別墅”門牌的房子。很顯然,主人已經就寢了,因為除了門廳的窗戶透出一點兒模糊的光亮,散射在花園小徑上之外,周遭是一片漆黑。木柵欄將馬路和花園隔開,並在花園裡投下一片深深的黑影,正好給我們提供了藏身之所。

福爾摩斯小聲地說:“估計我們要等很長時間。感謝老天,今天晚上沒有下雨,我們卻不能在這裡抽菸,那太危險了。可是你們要放心,這件事有著三分之二成功的機率,所以受點兒委屈還是很值得的。”

令人意外的是,我們並沒有等太長的時間,就聽到了一點兒聲音。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預警的,大門一下子被撞開了,一個黑影猴子般靈活而迅速地衝到花園小徑上。我們看到他快速穿過門廳燈光在地上的投影,消失在房間裡的黑暗中。這個時候,周遭鴉雀無聲,我們屏氣凝神。很快地,一聲“吱”的輕微聲響後,窗戶被推開,聲音消失了,接下來又安靜了很久。我推測這個人正在想辦法進入室內。果然,我們看到一個深色燈籠的影子在房間內閃動,很顯然他沒有在那裡找到要找的東西,因為我們看到燈籠又閃到旁邊的窗戶,然後又閃到下一個窗戶。

萊斯特雷德小聲說:“他肯定會從那扇開著的窗戶爬出來,我們到那裡等著他,肯定能一下子把他抓住。”

但是在我們還來不及動身的時候,那個人又出來了。當他走到小路上被門廳燈光照著的地方時,我們可以看到他的腋下夾著個白色的物品。他賊頭鼠腦地向周圍打量,街道寂靜無聲,他的膽量似乎大了起來。他轉身背對我們,把東西放下,然後我們聽到很響亮的一聲“啪嗒”,接著又有連續的“咯咯”聲。他專心地擺弄著,所以我們偷偷穿過草地的時候,沒有被他聽見腳步聲。福爾摩斯猛地向他的背後撲去,萊斯特雷德和我衝過去抓住他的雙手並給他銬上手銬。我們轉過他的身體,看到一張兩腮深深凹陷奇醜無比的臉,他的眼睛充滿怒火,他的面部抽搐不停。我確信,這就是照片上的那個人。

然而,福爾摩斯沒有對抓到的人給予太多的注意。他蹲在地上,仔細檢查他從房子裡面偷出來的物品。這是1座拿破崙半身像,跟那天早上我們見到的一樣,被敲成了碎片。福爾摩斯把碎片放在燈光下仔細檢視,並沒有發覺這些小石膏片有什麼特別。他檢查完畢後,房間的燈亮了,主人打開門出來。這是一位和氣的胖先生,身上穿著襯衫和長褲。

福爾摩斯問道:“請問您是卓茲雅·布朗先生嗎?”

“我是,先生。您一定是福爾摩斯先生吧?我收到送信員遞來的緊急信件之後,就按照你的吩咐做了。我們把所有的門都從裡面鎖好,靜等事情的發展,看到你們抓住了這個傢伙,我很高興。先生們,到裡面來休息一下吧!”

但是萊斯特雷德想趕快把罪犯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於是就很快叫來馬車,拉著我們4個人前往倫敦了。犯人沒有說過一句話,他一直從亂糟糟的頭髮下面,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我們。甚至有一次我的手放在他附近,他如同惡犬般狠撲過來。在警察局,我們仔細搜查了他的全身。他身上除了幾個先令和一把沾滿新鮮血跡的長刀,就沒有其他的 什麼東西了。

分手之前,萊斯特雷德說:“事情大概可以結束了,希爾偵探對這些流氓很瞭解,會給他定下罪名的。你瞧,我的黑手黨理論還不錯吧!但是,福爾摩斯先生,對於你這種巧妙的抓捕方式我很感謝,可我不是很明白其中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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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說:“今天太晚了,來不及解釋。此外,這個案子需要徹底查清,現在還有一兩個小細節有待調查。如果明天晚上6點你到我家的話,我會詳細給你解釋的。總之,這個案子很特殊。華生,如果我願意讓你記錄下這些案件,我敢打賭,這次的案情一定會給你的記錄大增光彩的。”

第二天晚上,萊斯特雷德在大家會面的時候把這個犯人的詳細情況講了一遍。我們已經掌握的資訊是他的名字叫倍波,姓氏不明,在義大利區是個著名的混蛋。他擅長製造塑像,曾經是個老實度日的人,但是後來漸漸不走正路,被逮捕過兩次,一次是因為偷東西,一次是因為捅傷了一個意大利人,他的英語很不錯,但是他拒絕回答破壞塑像的原因。警察們發現這些塑像很可能就是出自他的手工,因為他在蓋爾得爾公司時做的就是這樣的工作。福爾摩斯在聽取這些我們已知的資訊時,一直在靜靜地並且是禮貌地聽著。我卻可以感覺到——因為我對他非常瞭解——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其他地方,我看到他平常的表情之下,閃動著不安和期盼。最後,他離開椅子站了起來,雙眼炯炯有神。門鈴在這個時候響了,樓梯上一陣腳步聲,隨後一位面色紅潤、鬍鬚灰白的老人在僕人的引領下走了進來,他把手裡的一個旅行包放在桌子上。

“哪位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

我的朋友微笑著點了點頭,說:“我猜測您是來自瑞丁區的桑福德先生吧!”

“對,我應該是稍微遲到了一點兒。因為坐火車比較不方便。您在寫給我的信裡,說到我購買的這個半身像。”

“沒錯。”

“這是您的信。您說:‘我需要1座仿笛萬版拿破崙半身像的仿製品,願意付10英鎊購買您的這座塑像。’沒錯吧?”

“是的,就是這樣。”

“看到您的信我很驚訝,因為我不知道別人是如何得知我擁有這座塑像的。”

“您當然會覺得意外,其實很簡單。哈定公司的哈丁先生告訴我,您買走了他們的最後1座塑像,並且告訴了我您的地址。”

“哦,原來是這樣!他告訴您我買的時候花多少錢了嗎?”

“這個,他沒有提到。”

“雖然我不富有,但是很誠實。我買的時候只花了15個先令,我想您應該在付10英鎊之前瞭解這一點。”

“桑福德先生,謝謝您這麼誠實。既然我已經說定了價錢,就肯定會付給您的。”

“福爾摩斯先生,您真是個慷慨的人。按照您的要求,我把塑像帶來了,就在這裡。”他把旅行包開啟,我們這回總算見到了完整的拿破崙半身像是什麼樣子了。之前的幾回,我們只是見到一些碎片。

福爾摩斯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字條,還有10英鎊的紙幣,放在了桌子上。

“桑福德先生,麻煩您在這幾位先生的見證下,在這張字條上簽字。這樣就表示,您把這座塑像的所有權和其他相關權利都轉讓給我了。我是一個墨守陳規的人,誰都無法預言以後的事情。桑福德先生,真是謝謝您,拿好您的錢,晚安!”

客人離開之後,我們注意著福爾摩斯的動作,他把抽屜裡的一塊白布鋪在桌子上,然後把半身像放在白布上面,拿起獵槍,朝著拿破崙的腦袋開了一槍,塑像馬上變成了一堆碎片。福爾摩斯俯下身子,迫切地檢視這些碎片。他很快得意地叫嚷起來。我看見,他把一塊碎片高高舉起,上面鑲嵌著一顆深色的小東西,就像鑲在布丁上面的葡萄乾似的。

他叫著:“先生們,請看,這就是著名的包格斯黑珍珠!”

我跟萊斯特雷德都驚呆了,我們不由自主地開始鼓掌,彷彿戲劇到達了**部分。福爾摩斯朝我們鞠了一躬,蒼白的臉上泛起紅光,彷彿編劇在答謝盛情的觀眾。只有這樣的時候,他才能從理智的思考中暫時脫離,流露出受到讚揚時的喜悅之情。這樣一個藐視世俗榮譽、性情獨特、沉默寡言的人,竟然會被朋友的讚歎和表揚深深打動。

他說:先生們,這就是世界上現存的最珍貴的珠寶。我是個幸運兒,按照一系列的歸納,能夠從珍珠最初遺失的地方——科隆那王子在達柯爾旅館的臥室開始,一路追蹤到斯捷班尼地區的蓋爾得爾公司所造的6個拿破崙像之一。萊斯特雷德,你還記得嗎?這顆寶貴的珍珠丟失的時候,引起了多麼大的轟動。那時候,倫敦的警察什麼都沒有查到。他們還曾經詢問過我對案件的看法,不過,我沒有一點兒思路。王妃的義大利籍女僕曾經被懷疑過,當局的調查表明她有一個兄弟在倫敦,可是我們搞不清楚他們是否有聯絡。那個女僕叫做蘆克芮什雅·萬努齊,我猜測他的兄弟就是兩天前被殺害的彼埃拙。我看到報紙上珍珠被盜的日期,就是倍波被逮捕的前兩天,倍波是因為打傷他人被捕的,當時他正在蓋爾得爾公司製作塑像。現在事情發生的順序已經明了了。當然,我的思路是與事情發展的順序相反的。倍波拿到了珍珠,可能就是從彼埃拙那裡偷來的,或者他就是彼埃拙的同謀,或者是他妹妹和彼埃拙之間的聯系人,這個無所謂。

關鍵的問題是,他拿到了這顆珍珠,而警察來逮捕他的時候,珍珠正好在他的身上。他在工廠工作著,知道自己時間不多,因此必須將這枚無價珠寶妥善藏起來,否則會被警察搜查出來。當時走廊裡放著正在風乾的6座拿破崙半身像,其中的1座還沒有完全乾透。倍波對於自己的工作很擅長,所以馬上在軟石像上鑽了1個小洞,將珍珠藏在裡頭,再將小洞抹平,掩蓋好,這是一個聰明的做法,沒有人會想到石膏像裡面藏著珍珠。倍波在監獄裡度過了一年,這期間石膏像們被賣到倫敦的各個地方。他無法確定珍珠在哪座塑像裡,因為珍珠粘在石膏像內側,搖晃是無法分辨的,於是他只有打碎塑像,才能找到珍珠。倍波沒有輕易放棄,他很聰明也很有毅力,一直堅持尋找。透過在蓋爾得爾公司上班的堂兄,他知道了出賣這些塑像的零售公司。他便想辦法到莫爾斯·哈得遜公司去工作,在那裡查清楚了3座塑像的買主。然而,他在這3座塑像裡沒有找到珍珠,他又在別的義大利工人的協助下,找到了另外3座塑像的買家。一座是哈克先生,在那裡他被同夥跟蹤。同夥認為珍珠丟失是他的責任,於是兩人發生搏鬥,他殺死了同夥。

我問道:“如果他們兩個是同謀,為什麼要把他的照片帶在身上呢?”

“為了尋找他的時候,如果向其他人詢問倍波的下落,可以拿出照片,這是顯而易見的。我想倍波在殺過人之後,行動會更快,而不會拖延。他害怕自己的秘密被警察發現,所以必須在被警察捕獲前加緊行動。當然,我無法確定,他沒有在哈克的塑像裡找到珍珠,甚至無法確定他找的東西是珍珠。但是,我很肯定的是,他在尋找一樣東西。因為他把石像拿出來後,經過幾間房子,在有光亮的地方才打碎它。既然哈克的塑像是3座中的1座,那麼也就證實了我的話,珍珠有三分之一的可能藏在裡面。另外2個石像,他很顯然會先對倫敦的那個下手。我提前對房主進行警告,以免悲劇再次發生,然後我們就開始行動了,並且效果很好。當然,那個時候我才確定我們在找的東西是包格斯的黑珍珠。我看到被害者的名字後,才把來兩件事情聯絡在一起。那麼,只剩下瑞丁區的1座半身像了,珍珠肯定在那座塑像裡。於是,我在你們面前把塑像買來,珍珠就在這裡面。”

我們坐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萊斯特雷德開口了:“福爾摩斯先生,我知道你處理過很多案件,但是這個案件實在處理得太精妙了。我們蘇格蘭場的人不會嫉妒你,完全不會,先生,我們反而會覺得榮耀,如果明天你能前去的話,無論老偵探還是年輕警察,都會非常高興地和您握手,向您祝賀的!”

福爾摩斯說:“真的謝謝你!太謝謝你了!”這個時候他的臉轉過去,我看見他的表情因為人類溫暖的感情而激動。馬上,他又重新投入到冷靜的思考之中。他說:“華生,你把珍珠裝進保險櫃吧,再把康克——辛格爾頓偽造案件的檔案拿出來。那以,我們就再會了,萊斯特雷德,如果你遭遇新的困難,我會竭盡全力幫助你的。”

【法律點評】

故事中所描述的這幾尊拿破崙半身塑像都被人給毀壞了,這些塑像都是私人財產,被人惡意地損壞。那麼損壞這些塑像的人在中國《刑法》中就是典型的故意毀壞財務的行為。那麼讓我們來瞭解下這項罪的內容和判定。

所謂故意毀壞財物罪(《刑法》第二百七十五條),是指故意毀滅或者損壞公私財物,數額較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行為。按照本條規定,故意毀壞公私財物數額較大或者情節嚴重的,才構成犯罪。因此,是否數額較大或者情節嚴重,則是區分罪與非罪的界限。故意毀壞公私財物,數額較小、情節較輕的,則屬一般違法行為,應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的規定,給予拘留或警告,單處或並處罰款,責令賠償損失。所謂“情節嚴重”,一般是指毀滅或損壞重要物品,損失嚴重的;毀滅或損壞公私財物的手段特別惡劣的;出於嫁禍於人的動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