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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吸血鬼之謎

我的朋友福爾摩斯認真地看著一封新收到的信件,看完之後,他坐在那裡漠然地一笑,隨即就將那封信扔給了我。

“如果是作為現代和中古、現實和幻覺的混合物,這封信可謂是可圈可點了。”他說道,“華生,你以為如何?”

於是,我讀道:

老猶太路46號11月19日

關於吸血鬼事由

敬啟者:

本店顧客洛勃特·弗格森先生——閔辛大街弗格森·米爾黑德茶葉經銷公司職員,今日來信詢問關於吸血鬼的事情。由於本店專門經營機械估價業務,該項事宜不在本店經營範圍之內,所以特介紹弗格森先生前去拜訪先生,希望可以獲得解疑。因為先生曾成功破獲馬蒂爾達·布裡格斯案件,故予介紹。

莫里森,莫里森-多德公司謹啟

經手人E.J.C.

“馬蒂爾達,並非姑娘的名字。”福爾摩斯回憶說,“那是一艘船,和蘇門答臘的超級鼠有關,是一個會讓很多人驚歎的故事。可是我們和吸血鬼又有什麼瓜葛呢?那屬於我們的業務範圍嗎?沒錯,不論是哪種案子,總比無所事事閒待著強。可是,這次我們要闖入格林童話了。華生,幫把手,查一查字母‘V’有什麼說法。”

我轉過身,拿下來那本大索引遞給他。福爾摩斯將書放在腿上,雙眼悠然而喜悅地查閱著那些古案記錄,其中夾有長期以來積累的知識。

“‘格洛利亞斯科特號’的航程。”他低沉地念道,“這宗案子很糟糕。我記得你曾經做了不少記錄,可結局卻不理想。造偽鈔人維克托·林奇,巨毒蜥蜴,這是個出類拔萃的案子。馬戲女演員維特麗亞、凡德彼爾特和竊賊、毒蛇、奇怪鍛工威格爾。哈!我的老索引,你真是包羅萬象呢!華生,你聽一聽這個,匈牙利吸血鬼妖術。還有呢,是特蘭西瓦尼亞的吸血鬼案。”我的朋友在那裡興奮地翻閱了半天,而後卻失望地哼了一聲,就將本子丟到了桌上。

“這簡直是胡說。華生,這全是一派胡言亂語!那種必以夾板釘於墓穴內,唯恐出來走動的殭屍,和我們有什麼干係?簡直是精神不正常。”

“然而……”我說道,“吸血鬼或許並非死人?活人也可能有吸血的習慣。譬如我在書上讀到,一些年紀衰老的人為葆青春,居然去吸年輕人的血。”

“你說得沒錯,這種傳說在這本索引中有提起,可是這種事我們能信嗎?這個經紀人是雙腳站在地球上的,那便無法離開地球。這個世界對人類來說不小了,無須侵入鬼域。我想,弗格森的話不可以太信。下面這封信或許是他所寫,或許可以稍微說明讓他苦惱的究竟是什麼問題。”

福爾摩斯說著,就把另外一封信從桌上拿起來,這封信在剛才研讀頭一封信時,可以說完全沒被注意。他笑呵呵地看這封信,但看了一小會兒那笑容不見了,而變成了一副專心且緊張的神情。信看完以後,他就背靠椅子陷入了沉思,那信紙依然還夾在手指間,後來他猛然一驚,恍然從深思中醒過來。

“朗勃利……琦思曼莊園——華生,你知道朗勃利在哪裡嗎?”

“它在蘇塞克斯郡,就是霍爾舍姆以南。”“不是很遠吧?那琦思曼莊園呢?”

“那一帶的鄉間,我倒是並不陌生,那裡有很多年代久遠的住宅,全是以幾個世紀前的原房主人的姓氏而命名,比如奧得裡莊園、哈威莊園、凱力頓莊園等,那些家族早被人淡忘,可他們的姓氏卻以房子的形式保留了下來。”

“是的。”福爾摩斯毫無表情地說。他那驕傲又不乏自制的氣質,有一個顯著特點,就是雖然他經常安靜而準確地將各種新知識納入頭腦,卻極少向知識的提供方致謝。“我想,我們很快就可以對琦思曼莊園瞭解得更多一些了,這是弗格森本人寫來的信,完全不出我的預料。哦,對了,他還說認識你呢。”

“什麼,他認識我?”

“你自己看信就是了。”

他說著就遞過來了信。信首寫的,即是他剛剛念過的那個地址。

於是,我讀道:

福爾摩斯先生:

我的律師向我建議和你聯絡,可我的問題的確太敏感了,因此一時不知從哪裡說起更好一些。我是替一個朋友來談有關他的事情的。5年前,這位紳士與一位秘魯姑娘結了婚,她是秘魯一位商業家之女。我的朋友認識她,是在一次經營進口硝酸過程中,他無意中見到了那個姑娘,她長得非常漂亮,然而國籍與宗教的差異,使夫婦間在感情與處事方式上產生隔膜。最後,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對她的感情或許不再那麼熱烈,他甚至懷疑自己的這次結婚是一個錯誤。他覺得在她的性格中,有些東西他永遠不能理解,這是很痛苦的事兒,因為她確實是一個難得的溫柔可愛的妻子,而且不管從什麼方面看,她都忠實的愛著自己的丈夫。

我現在把主要問題說一下,關於具體情況見面時再細談。這封信僅僅是先說一個大概,好讓你先有個總體印象,以方便你定奪是否準備接管此事。前不久,這位秘魯夫人開始表現出一些和她的溫柔性情完全不相吻合的古怪毛病。這位紳士以前結過一次婚,並且還留下一個兒子。現在這孩子已經15歲了,是一個很惹人憐愛且重感情的少年,但不幸的是他早年受過外傷。曾經先後有兩次被打的事情,一次有人看到這個可憐的少年遭後媽毫無原因的痛打,為此胳膊上被手杖打的留下一塊很大的青痕。

其實,這還不算什麼,她對自己親生兒子的行徑就嚴重了,小兒子才幾個月大。大概是在一個月前,有一次保姆有急事剛離開嬰兒數分鍾,突然聽到嬰兒的嚎哭聲,保姆就匆忙趕回了屋,一進門卻看到女主人彎著腰彷彿是在咬嬰兒的脖項。嬰兒的脖子上留下一個小傷口,正在向外流血呢!保姆當場被嚇壞了,馬上轉身準備去叫男主人,可是女主人不讓她去,而且還懇求並賄賂她5英鎊錢,叮囑她一定保密,女主人什麼也沒有解釋,此事也就這樣過去了。

不過,此事在保姆心裡蒙上了可怕的陰影,從這之後她對女主人的行徑就倍加注意,而且對嬰兒的護理也更謹慎嚴密,因為她從內心愛著這個嬰兒。但是她發覺,就像自己監視女主人那樣,女主人也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自己,她稍一離開嬰兒身邊,女主人就會趁機接近嬰兒。保姆全天候守護著嬰兒,而女主人也日夜悄悄地如狼等羊一般盯著她的小兒子。這對你來說一定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不過我請求你以嚴肅的心情聽我敘述,因為這直接關係到一個嬰兒的生死,也有可能導致一位紳士的精神失常。

終於有一天,事實再也無法瞞過丈夫了。保姆的神經承受不了,她向男主人坦白了發生的一切。對他而言,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幾乎和你此時的感覺差不多。他深知妻子是愛自己的,就算她那次痛打了大兒子,但此外她也一向是疼愛大兒子的,她豈會傷害自己親生小孩呢?所以他告訴保姆,這一切全是她個人幻覺所致,這種多疑是不好的,誹謗女主人是令人非常厭惡的。就在他們談話的時候,突然傳來嬰兒的嚎哭聲。保姆與男主人馬上一起奔向了嬰兒室。只望到他妻子剛從搖籃邊直起身,而小兒子的脖子正往外淌著血,連床單上也被染了血。福爾摩斯先生,請你想象他當時的心情吧,當這位丈夫將妻子的臉轉朝亮處,看到她嘴唇附近沾滿了鮮血的時候,他禁不住毛骨悚然地驚叫出聲,原來竟然是她——這次無須質疑了——是她吸了可憐的小兒子的鮮血。

實際情況就是如此,她現在關在室內不見任何人,也沒做絲毫解釋,那位丈夫已經被折磨得瀕臨半瘋狂狀態。他和我只是聞說過吸血鬼的名稱而已,此外就全然不知。我們本認為那只是一種外國奇談,誰料想就在英國的蘇塞克斯——算了,還是明天上午我們見面時談吧!噢,你會接待我嗎?你肯幫一幫我可憐的面臨精神崩潰的朋友嗎?如肯仁慈相助,請致電朗勃利,琦絲曼莊園的弗格森。我將於上午10點鐘趕到你的寓所。

洛勃特·弗格森

又附:我如果沒有記錯,你的朋友華生曾是布萊科席斯橄欖球隊的一名隊員,而我那時是黎奇蒙隊的中衛,在私交方面,這是我僅有的一點自我介紹。

“是的,我記得這個人。”說著我就放下了信,然後說道:“高個子鮑勃·弗格森,他是黎奇蒙隊最優秀的中衛,也是一個很厚道的人。哦,他現在對朋友的事情這樣關心,這人稟性就是一副熱心腸。”

福爾摩斯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華生,你的想法常常讓我摸不透。”他說,“你總不缺乏讓我驚訝的想法。好了,勞駕你去拍一封電報,電文內容:‘同意承接你的案子’。”

“你的案子!”

“我們沒有必要讓他覺得,咱們是弱智偵探,這自然是他自己的案子了。請你將電報發了,明天上午自然會清楚。”

第二天上午10點,弗格森先生如約大步走入我們的房間。在我的印象裡,弗格森是一個身材高挑、四肢分外矯健而靈活的人,他行動非常神速,特別擅長繞過對方後衛的攔截。或許在人生的旅途上,最讓你難過的事莫過如此,那就是再見一位你曾在鼎盛時期認識的健壯運動員時,他已經變成了一把可憐乾枯的骨頭。眼前的弗格森,他的大骨骼已坍陷,雙肩無力地低垂著,枯黃的頭髮也沒剩幾根,我擔心自己是否也留給他類似的印象呢!

“嗨,你好,華生!”他說道,他的聲調卻依然那樣深沉而熱情,“我說,你的骨架可不是像當年,我把你隔著繩子拋到人群中的樣子了,我大概也變了不少吧!其實,我主要是這段時間才迅速見老的。福爾摩斯先生,從你發的電報中我已經明白,我是無須繼續裝做他人的代理人了。”

“實話實說辦起來更簡單一些。”福爾摩斯說道。

“當然如此。可是請你想一下,談論務必要你保護的一個女人的事情,真的是太難了。我又能如何做呢?我難道去向警察說此事嗎?可我又不得不考慮孩子們的安危。福爾摩斯先生,你說那是一種精神病嗎?難道是血統中的某種遺傳?你可是經辦過類似的案件呢?看在上帝的份上,懇求您伸出援助之手,因為我真的不知如何做了。”

“弗格森先生,這是不難理解的。請你先坐下,穩定一下情緒,然後把幾個問題為我講清楚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你的案件並沒有讓我感到束手無策,我自信能找出答案,首先你要告訴我,你採用了哪些步驟,你的夫人和孩子們還有接觸嗎?”

“福爾摩斯先生,我們大吵了一場,準確點說,是我發了一通脾氣。其實,她是一個非常委婉深情的女人,而且她也是全身心地愛著我。當她在我面前暴露了這個恐怖的、難以置信的秘密後,她極度傷心,她幾乎不說一句話了,對我的任何責備都保持沉默,只是用一雙驚恐絕望的眼神一直望著我,望著我,而後,她轉身奔回了她的房間將門鎖上。自那之後,她拒絕再和我見面。她曾經叫一同跟她陪嫁來我們家的一個叫多洛蕾絲的女僕,負責給我妻子送飯,雖說是僕人,但更像是朋友!”

“這麼說,當前孩子並沒危險?”

“保姆梅森太太發誓她將日夜守護嬰兒,反而是小傑克更讓我放心不下,因為他曾遭到兩次痛打,就像我說給你的那樣。”

“是否受傷?”

“沒有。可是她打得很兇殘,特別是對於一個可憐的跛足孩子。”在弗格森說到他孩子時,面部表情開始變得溫柔了。

“每個人見了這個孩子都會心軟的,他早年摔壞了脊椎,可是他的心靈是那麼可愛、善解人意。”

這時福爾摩斯又拿起桌上昨天發來的那封信並重複讀著,之後問:“弗格森先生,你寓所內還有些什麼人?”

“有兩名新僕人,是不久前才來的;還有一個馬伕邁克爾,也居住在宅內。此外就是我妻子、我的大兒子和小兒子、女僕多洛蕾絲、保姆梅森太太,當然還有我自己,就這麼多人。”

“我想,你在結婚時對你妻子瞭解得並不多吧?”

“我那時認識她才幾周。”

“女僕多洛蕾絲和她多長時間了?”

“很多年了。”

“這麼說來,她應該比你更瞭解你妻子的性格了?”

“是的,差不多是如此。”

福爾摩斯記了下來。

“我感覺……”他說道:“我在朗勃利會比在此處更英明一些,本案必須進行親身調查,你的妻子既然不出臥室,我們在莊園裡也不至於驚擾到她,當然,我們在旅館裡住。”

弗格森看上去顯然松了一口氣。

“福爾摩斯先生,我原本期望的就是如此!如果你肯來,在維多利亞車站2點鐘的時候,恰好有一次舒適的列車出發。”

“當然會去的,我最近正好空閒,我會全力承辦你這樁案件,華生自然也一同前往。但是,在我們啟程之前,我必須把這一兩個問題搞清楚了。根據我的理解,你的妻子看來對兩個孩子都動武了,包括你和前妻的兒子,還有她自己的親生嬰兒,是嗎?”

“沒錯。”

“可是動武的方式不一樣,她對你的大兒子採用的是毆打,對嗎?”

“是的。一次是拿手杖,又一次是用手狠打。”

“她因何打他,從來不曾解釋嗎?”

“沒有,僅僅是說痛恨他,而且她一再這麼說。”

“這對後母來說也不奇怪,或許這稱為對死者的妒忌吧!她是否愛妒忌呢?”

“是的,她充滿了妒忌,而且是以她那份熱帶的深情進行妒忌的。”

“你的大兒子15歲了。噢,對他來說,他的身體活動既然受到健康侷限,他的智力一般是發展得較早吧,他遭繼母毆打的原因從沒向你說起過嗎?”

“沒有,他一直說那是莫名其妙的。”

“他從前與繼母關係怎麼樣?”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愛。”

“可你說他是一個懂得疼愛人的小孩?”

“應該說他是這世界上最忠心的兒子了,可以說我便是他的生命,他關切我的一切言行。”

福爾摩斯又在筆記本上記了下來,而且愣了一會兒神。

“在第二次婚姻之前,你和你兒子感情一定是很深的,你們總是在一起,對吧?”

“朝夕相處,形影不離。”

“他既然是一個很重感情的孩子,那對去世的母親自然是深愛的了?”

“無限愛戀。”

“看來,這個孩子肯定很有意思。另外是一個關於毆打的問題,你大兒子遭受毆打與嬰兒遭到的神秘迫害,是發生在同一時間嗎?”

“第一次是如此。她一下子好像是中了什麼魔,對兩個孩子全進行發洩;第二次只有傑克遭了打,保姆並未說嬰兒有什麼事。”

“這卻有點兒複雜了。”

“福爾摩斯先生,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或許吧。這只是我自己的一些假設,需要時間或新的資料去認證,這不是一個好習慣,弗格森先生,不過每個人都是有弱點的。我擔心你的老朋友華生,誇張地描述了我的科學方法呢!無論怎樣說,現在我只可以對你說,我以為你的案子並不難解決,今天下午2點,我們準點趕到維多利亞車站。”

這是11月份的一個黃昏,天氣陰沉多霧。我們將行李寄存在朗勃利的切克斯旅館後,就僱車穿過一條蜿蜒多泥的蘇塞克斯馬路,到達了弗格森先生偏僻古老的住宅。這座莊園的建築龐大而連綿,中央部分尤其古老,不過兩翼非常新,有圖德式的高聳煙囪,生了苔蘚的高坡度霍邇赦姆石板瓦。門階已顯凹陷,廊壁古瓦上刻有原房主的影象;室內沉重的橡木柱子支撐著天花板,地板不平且出現很深的凹線;這座風燭殘年的房子散發著陳年腐氣。

我們被弗格森先生請進一間很寬敞的中央大廳,廳內有一個罩著鐵皮的大型舊式壁爐,上面刻著“1670”字樣,爐內的上等木塊正在熊熊燃燒。

我向周圍環視著,發現這屋子不論在年代與地域上,都可以稱為一個大雜燴。半截鑲木牆,看來應該是那位17世紀的農莊主搞的。一排帶著審美趣味的現代水彩畫,掛在牆的下半部分;而一排南美器皿與武器掛在牆的上半部分,這應當是樓上那位秘魯夫人陪嫁來的東西。福爾摩斯站起身,用他那敏銳的好奇感,認真地探究著眼前的一切。他看過以後,沉思著又坐了下去。

“嘿!”他猛然喊了一聲,“你瞧!”

只見原本臥在屋角一個筐裡的一條獅子狗,這時,動作吃力而緩慢地向主人爬過去,它拖拉著後腿,尾巴拖在地板上,它親熱地去舔主人的手。

“福爾摩斯先生,怎麼了?”

“這狗,它得了什麼病?”

“獸醫也不能確定是什麼病,可能是腦脊髓膜炎。不過,這病症正在退去,它很快就會生龍活虎像從前一樣了,對吧,我的卡爾洛?”

這狗的尾巴輕抖了一下,彷彿是在對主人的話表示贊同,它一雙悽楚的眼睛望望這個人,又看看那個人,似乎知道我們在議論它的病情。

“這病如何發生的呢?”

“很快,幾乎是一夜之間。”“多長時間了?”

“大概有4個月了。”

“很奇怪,也很有啟迪。”

“福爾摩斯先生,你認為這病能說明什麼呢?”“我的一種設想被它印證了。”

“什麼,你究竟在講什麼?對於你來說,這或許是一種猜謎遊戲,可對我卻是生死攸關!我妻子說不定是殺人犯,我兒子時刻處在危險的邊緣!福爾摩斯先生,請萬萬別和我開玩笑,這一切真的是太恐怖了。”

這位高個子中衛渾身發起抖來,福爾摩斯以手輕拍著他的胳膊,安慰道:“無論是何種結論,你可能也是難免痛苦的,我會儘量減輕你的痛苦。當前我還不想多說什麼,不過在我離開你家以前,你會得到我的明確答覆。”

“只願這樣才好!請兩位原諒,我現在需要上樓去看一下我妻子的情況,看是否有什麼變化。”

他離開了幾分鐘,福爾摩斯再次站起來,去探究掛在牆上的器物。男主人返回了,但是一看到他那黯淡的臉色,就清楚了並沒有什麼好的進展。有一位身材細高、臉色蠟黃的女僕,跟著他走下來。

“多洛蕾絲,茶點已備妥當了。”弗格森說,“請你遵照夫人的意思做事,要照顧好她。”

“她病得不輕。”女僕高聲說道,兩眼充滿怨氣地盯著男主人:“她不吃,病得很嚴重,她需要大夫。現在我一個人,沒有大夫,我感到很害怕。”

弗格森面帶疑問地望著我。

“如果我可以幫上忙,我願盡力。”“夫人肯見華生醫生嗎?”

“我馬上帶他進去,這不需要徵得她同意,因為她的確需要醫生。”

“那我立刻和你一起上去吧!”

女僕很激動,身子甚至有點兒微顫著。她帶著我上了樓梯,走進一條古老的走廊,在端頭是一座很有分量的鐵骨門,看著這門,我心想弗格森先生是無論如何也休想擅闖妻房的。女僕從口袋內拿出鑰匙,厚重的橡木門“吱吱”地開啟了,我走了進去,女僕接著就跟進來,並回手將門重新鎖上。

一位女士躺在床上,很明顯在發高燒,她的神智處於半清醒狀態,可我一進來,她馬上睜開了兩隻驚恐而柔美的眼睛。一見是陌生人,她反倒松了一口氣,就勢躺到了枕頭上。我走向前安慰了幾句,她便靜靜地躺在床上由我診脈和量體溫,顯然脈搏很快,體溫也較高,可臨床診斷不是感染性熱病,而是神經性的。

“她就這樣一天天地躺著,我恐怕她會死去。”女僕說。

女主人俊美的臉燒的通紅,那臉突然轉過來。“我丈夫在什麼地方?”

“就在樓下,他希望見你。”

“我不見他,不見他。”隨後她神智好像開始不清了。

“惡毒呀,惡毒!我該如何對待這個惡魔!”“我可以幫上你什麼嗎?”

“不,外人沒辦法,完了,徹底完了,無論我如何做,也全完了。”

女主人肯定是在說胡話,忠厚誠實的弗格森,又怎麼和惡毒、惡魔聯絡上呢?

“弗格森夫人。”我說道,“你丈夫是非常愛你的,此事讓他極度痛苦。”

她又一次將她柔美的眼睛轉向我。

“是的,他是愛我。可我又是多麼深愛他呀?我正是因為愛他,才寧可犧牲自己也不願讓他傷心呀!我就是如此愛他的呀,可他竟然會那樣的認為我——那樣說我。”

“他極度痛苦,而且他不理解。”

“他是無法理解,可他應當信任。”“你不想見見他嗎?”

“不,不,他說的那番話,還有那臉上的神色,我永遠忘不了,我不想見他。你可以走了,你幫不上我的。不過,請你轉告他一句話,我要我的兒子,這是我一個母親的權利,這也是我唯一要對他說的。”她重新將臉面向牆壁,不再說話了。

我走回樓下,福爾摩斯和弗格森還在壁爐邊坐著。弗格森憂傷地聽我陳述著會見的情景。

“我如何能將嬰兒交給她呢?”他痛苦地說道,“我如何能清楚,她是否會出現奇怪的衝動呢?我如何會忘掉那次嘴唇沾滿孩子血的情景呢?”他又打了一個冷戰。

“嬰兒由保姆照顧是安全的,他只能留在保姆那裡。”

一個俏皮的女僕端來了茶點,她是我們進到莊園以來,見到的唯一一個有活力的人物。就在她開門的瞬間,走進來一個少年,他走路的姿勢是比較引人注目的,有著白皙的皮膚,淺黃色頭髮,一雙敏感的淺藍色眼睛。在他看到父親的瞬間,眼睛裡立刻閃現出激動和喜悅的光芒。他幾乎是興奮地衝過去,用雙手摟住弗格森的脖子,就如一個熱情的女孩擁抱父親那樣。

“爸爸!”他歡快地叫道,“我不知道你回來了,不然,我早就等在這兒了,我好想你啊!”

弗格森輕柔地拉開兒子的手,多少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乖孩子!”他輕撫著兒子淺黃色的頭髮,說道:“我之所以回來的早,是因為我的兩個朋友願意陪我來消磨一個晚上,就是福爾摩斯先生和華生先生。”

“那個就是有名的偵探福爾摩斯先生?”“正是。”

這個孩子好像具有一定的洞察力。不過,他看我們的眼神,明顯是不友好的。

“弗格森先生,你的小兒子在什麼地方呢?”福爾摩斯問道,“我們是否可以看看他?”

“傑克,你去吩咐梅森太太過來好嗎?把你弟弟抱來。”弗格森說著。這個時候,那個大男孩蹣跚著、邁著怪怪的步伐走了。據我做醫生的眼睛看,他患的應該是脊椎軟骨症。過了一會兒,他又走回來了,後面跟著一位瘦高的女人,懷裡抱著一個漂亮秀氣的嬰兒,黑黑的明亮的眼睛,好看的金黃色頭髮,簡直是撒克遜與拉丁血統的美妙融合,所以弗格森明顯的分外疼愛他,一見面馬上就馬上抱到自己懷裡,深情地愛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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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搞不懂如何會有人忍心傷害你。”他彷彿是自言自語,同時低頭察看嬰兒天使般白嫩的頸項上的小紅皺痕。

就在這個瞬間,我發現福爾摩斯的表情尤其專心,他的面孔如牙雕般平靜,他的眼睛在掃過弗格森和嬰兒之後,又格外好奇地盯上對面的某種東西。我跟著他的目光望去,卻只可猜測他是在望窗外令人抑鬱的、溼漉漉的園子。而事實上百葉窗半關著,是看不見什麼的,可他目光明顯是盯在窗戶上。而後他淺淺一笑,目光又返回到嬰兒身上。嬰兒的脖子上留下一塊小傷痕,福爾摩斯安靜地認真察看傷口,嬰兒在空中搖晃著自己的小拳頭,他最後親切地握了握。

“再見,寶寶!你有一個奇特的生活起點。保姆,我和你講一句話。”

福爾摩斯和保姆走到一邊談了一會兒,我只聽到最末一句:“你的顧慮很快就可以解除了。”保姆好像是一個有點倔脾氣且不愛言說的人,她抱著嬰兒就離開了。

“梅森太太是一個怎樣的人呢?”福爾摩斯問道。

“儘管表面上讓人沒有太多好感,可是心地很善良,很疼愛這個嬰兒。”

“傑克,保姆,你喜歡嗎?”福爾摩斯突然扭頭問大孩子,只見這個少年表情豐富多變的臉龐陰沉下去,隨後他搖了搖頭。

“傑克這孩子對喜歡或不喜歡非常強烈。”弗格森親切地用手摟著孩子說,“幸好我在他喜歡的人之列。”

傑克嬌嗔著將頭扎入父親懷裡,弗格森輕柔地拉開了他。

“玩去吧,乖乖!”他說著,用充滿愛撫的目光一直望著他出去,而後接著對福爾摩斯說:“福爾摩斯先生,或許真是讓你白跑一趟,你在表示同情之外,還可以做什麼呢?在你來看,這肯定是一個複雜而敏感的案件。”

“敏感的確是有一些。”福爾摩斯笑意盈盈地說,“可到目前,我還沒發現它有多麼複雜,原本就是推理的一個過程,可最初的推理在一步步被客觀事實證實之後,那主觀便變為了客觀,於是我們就能自信地說目的已達到。其實,我在貝克街的時候已得出結論,餘下的僅是觀察與證實罷了。”

弗格森先生用他的大手按住皺紋縱橫的額頭,說道:“福爾摩斯先生,看在上帝的份上。”他著急得嗓子都嘶啞了,“假如你已經查出事情真相,請萬萬別讓我再牽掛顧慮了。我的處境到底怎樣?我應當如何做?不論你發現怎樣的事實,它只要是事實,就告訴我吧!”

“我自然應當給你解釋,我立刻就要將問題挑明了。不過,你總該接受我以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吧?華生,夫人的健康情況是否能會見我們呢?”

“她人病得很重,可大腦完全清醒。”

“那好,我們唯有當著她的面,才可以把事實挑明,我們這就到樓上見她吧!”

“可她不願意見我。”弗格森大聲說道。

“她會的。”福爾摩斯說,他在紙上迅速寫下幾行字,“華生,最起碼你有進門權,就麻煩你把這條子轉交夫人吧!”

我於是走上了樓,多洛蕾絲充滿警惕地將門開啟,我將那條子遞給了她。一分鐘之後,屋內傳出一聲驚喜的高呼,接著多洛蕾絲探出了頭來。

“她想要見他們,她想要聽。”她說。

我招呼福爾摩斯和男主人上樓來。一進門,男主人就向著床頭搶走了兩步,可是他妻子半坐起身以手阻止了他。他頹廢地在一張沙發椅上坐下,福爾摩斯鞠了一躬後就靠在他旁邊就座。女主人幾乎瞪圓了驚奇的眼睛,盯著福爾摩斯看。

“我想,這裡暫時用不著多洛蕾絲了吧!”福爾摩斯說,“喔,好的,太太,假如您不介意她留下我自然也沒問題。弗格森先生,你知道的我是一個忙人,經常是事務纏身,我的處理方式必須簡明扼要。再說了手術愈快痛苦愈少,現在,先要讓你放心的事情,你的夫人是一個十分善良、溫存和深愛著你的人,可是她也是一個經受了很大冤屈的人。”

弗格森先生聽後,歡呼一聲直起腰來。

“福爾摩斯先生,你只要是證實了這點,我終生將對你感激不盡。”

“我是要證實,因為這是事實。可是在另一方面,這麼做會讓你傷心。”

“只要我的妻子清白了,其他我全無所謂,世界上任何事都是次要的了。”

“那麼,我在家裡時就形成的推理假設,現在就說給你聽聽。在我看來吸血鬼的說法,自然是無稽之談,在英國犯罪史上這種事就從沒出現過。而你的觀察是沒有錯的,你看見你的妻子在嬰兒床邊站起身來,嘴唇周圍沾滿了血。”

“我親眼目睹。”

“可是,你怎麼就沒有想到過,吸吮淌血的傷口,除吸血外另有其他用處呢?在英國歷史上,曾經有一位女王以嘴吸走傷口內的毒,你不知道嗎?”

“毒!”

一個南美家族。你牆壁上掛的這一些武器,在我親眼目睹到以前,我似乎已本能地感應到它們了。也說不定是其他毒,可我第一想到的是南美毒箭。在我發現那架小鳥弓附近的空箭匣時,我絲毫不感覺奇怪,這東西正是我預想著會看到的,假如這種蘸了馬錢子的毒箭把嬰兒扎傷的話,不馬上將毒吸出來是會斃命的。

還有你家的那一條狗!假如一個人決定運用毒藥,他豈不要先試驗一下,以求得最好的成功率嗎?我原本沒有預見到這條狗,可是最起碼我一見到它就立刻清楚了,而這條狗的情況也完全跟我的推理相吻合。

“這次你知道了吧,你夫人在恐懼這種傷害,然而她卻不幸親眼看到它發生了,她是為了挽救自己孩子的生命。可是她不忍心讓你瞭解到真相,因為她心裡清楚你深愛著你另一個兒子,她恐怕傷你的心。”

“那麼是傑克!”

“你剛才在撫愛懷裡的嬰兒時,我悄悄地觀察了傑克。在外面百葉窗做底襯下,窗玻璃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臉,那是一張不多見的,充滿強烈妒忌甚至是仇恨的冷酷的臉。”

“我的傑克!”

“弗格森先生,你務必堅強地面對現實,這是非常痛苦的。他之所以產生這種動機,是因為他對你的那份愛已經出現病態,是一種被誇張、歪曲的愛,其中或許也包含著對他亡故的媽媽的愛。他的心中充滿對這個弟弟的恨,嬰兒的健康漂亮正襯出了他自己的缺陷。”

“我的上帝啊!這怎麼可能!”

“夫人,我說的對嗎?”

此時,女主人把頭埋在枕頭裡正在哭泣,這時她抬起了頭看著丈夫。

“鮑勃,我當時該如何對你開口呢?我完全可以體會得到你受到的精神打擊,我只有等待,等著由其他人來對你說出實情。當這位先生在條子上講他一切全清楚的時候,我真激動啊,他身上好像具備某種神奇的力量。”

“我以為對傑克而言,遠航一年是有益身心健康的,這也是我奉送的處方。”福爾摩斯說著站起身,“夫人,唯有一件事我還沒搞懂,你打傑克 我們完全能理解,因為任何母親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可是最近兩天,你為何敢擅自離開嬰兒了呢?”

“我把實情說給梅森太太了,她全清楚。”

“原來這樣,我猜也是如此。”

弗格森這時已站到床邊,伸出顫抖的雙手,早已經哽咽得厲害。

“華生,我想,我們現在可以退場了。”福爾摩斯貼著我耳邊悄聲說道,“來,你扶著忠實的僕人的那條胳膊手,我扶著這條,行了!”門關上後他又說:“其餘的問題,就由他倆自己去處理吧!”

這個案子如果還需要補充點兒什麼,那便是我朋友福爾摩斯回覆給本篇開頭的那封來信了,迴文如下:

貝克街11月21日

關於吸血鬼事由

敬啟者:

我收到19日來函後,就調查了閔辛大街弗格森·米爾黑德茶業公司職員洛勃特·弗格森先生提交的案子,結果完善。因承貴店推介,特表謝意。

歇洛克·福爾摩斯謹啟

【法律點評】

出於對後母和弟弟的嫉妒和害怕被拋棄的恐懼,傑克做出了令人心痛的事——殺死自己的弟弟。本故事是一個典型的故意殺人未遂案件。那什麼是故意殺人未遂呢?根據《刑法》,故意殺人未遂是故意殺人的一種形態,即犯罪人主觀上想達到致人死亡的結果,但因為某種客觀原因的出現,而沒有達到犯罪人所追求的效果,即為故意殺人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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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故意殺人罪的成立中包括並沒有導致受害人死亡的情況。只是未遂犯比照即遂犯從輕處罰。又因為本故事中傑克不滿16週歲,所以在量刑上還應相應地減輕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