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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角牆山莊的交易

我和福爾摩斯共同經歷過的冒險,幾乎只有這次發生得更突兀,而且更富有戲劇性了。我們沒見面已有一段時日,關於他近一段時間活動的方向我完全不知。不過,這天早上,福爾摩斯的談興很濃,他讓我坐在壁爐邊的老沙發上,而他自己銜著菸斗坐到了對面,可是我們剛坐好,就有人如一頭發狂的公牛般,“呼”地一聲把門撞開,闖了進來。這是一個身材龐大的黑人,如果不是他面目猙獰,他給人的必定是一種滑稽感,由於他身穿一套鮮豔的灰格西裝,脖子下飄垂著一條橙紅色領帶,寬臉龐與扁鼻子誇張地向前方伸著,兩隻陰鬱的眼珠子幾乎被怒氣擊爆,站在那裡輪番打量著我倆。

“你們哪一個是福爾摩斯?”他提高嗓門問道。福爾摩斯懶洋洋地將他的菸斗舉了一舉。

“哼,原來你就是嗎?”這個來訪者說著,以一種讓人反感的鬼鬼祟祟的步子繞過桌子,“福爾摩斯先生,請你務必聽好了,你別多管閒事,他們的事情自由他們自己來管。你聽明白了嗎?”

“接著說。”福爾摩斯不緊不慢地說道,“很有趣。”

“哈,你感覺有趣,是吧?”這個粗壯的黑大漢咆哮道,“等我把你收拾收拾,你就不認為有趣了。你這種人我見識得多了,就是欠收拾,不見棺材不落淚。你瞧這是什麼,福爾摩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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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一隻巨大的黑拳頭,在福爾摩斯鼻子附近晃動,福爾摩斯饒有興致地仔細觀察他的拳頭。“你天生就是這樣的嗎?”他問道,“還是逐漸訓練而成的呢?”

不知是因為福爾摩斯不動聲色的鎮靜,還是因為我抄起了撥火棒,總之,這個訪客的氣焰消了不少。

“我反正已警告過你了。”他說,“我有個朋友很感興趣哈羅那邊的事,我指的是什麼,你醒來就清楚了,他無須你來多管閒事。知道了嗎?你我都不是法律,如果你膽敢管閒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記住我的話沒錯。”

“事實上,我早想見一見你了。”福爾摩斯說,“我就不請你坐了,因為你身上的氣味我不習慣,你就是那個搞拳擊的史蒂夫·迪克西吧?”

“不錯,我就是史蒂夫·迪克西,但是,如果你說話不留點兒神,我就會收拾你。”

“那你就不必了。”福爾摩斯狠狠地盯了一眼此人醜陋的嘴巴說,“但是,你在荷爾本酒吧外殺死珀金斯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難道你想一走了之?”

這個黑大漢瞬間退縮了回去,臉色是更難看的鐵灰色:“這些沒用的話,最好少跟我說。”他說道,“那小子出事和珀金斯有什麼干係?他出事時我正在伯明翰鬥牛場訓練呢!”

“沒錯,你對法官不妨這樣說,史蒂夫。”福爾摩斯說,“你和巴納·斯託克代爾的幹的勾當,一直在我注視當中。”

“我的上帝!福爾摩斯先生……”

“好了,這個就暫時不提,等我需要你時再說。”

“福爾摩斯先生,那就再見吧!今天我到這裡來的事兒,希望你沒計較吧?”

“除非你對我說清,你是受何人之託來的。”“福爾摩斯先生,這還要問嗎?除了剛才你說的那個人還會有誰。”

“他是受什麼人指使的呢?”

“上帝啊,這我就不清楚了,福爾摩斯先生。他只是對我說:‘史蒂夫,你去警告福爾摩斯,如果他膽敢去哈羅必將有生命危險。’就是這麼回事兒,我實話實說。”沒等福爾摩斯再開口問其他的,他就匆匆跑出去了,走得和來得同樣快。福爾摩斯暗暗笑著,磕著菸斗內的灰。

“華生,幸好你沒去敲碎他的腦袋,我看到你拿撥火棒了。事實上,他反而是一個不妨事的人,別瞧他長得彪悍,卻像一個愚笨的、放空炮的孩子,很容易被鎮住,就好像剛才似的。他是斯賓塞·約翰流氓集團成員之一,近段時間參與了不少卑鄙的勾當,等我的手騰出來就去處理他們。不過,他的最高頭目巴納卻是一個很狡猾的人,他們專門搞一些襲擊、威脅類的勾當,我需要搞清楚,在發生的這次事件背後,隱藏的究竟是什麼人?”

“可是,他們為何要威脅你呢?”

“就是這件哈羅森林案。他們如此一來,反而讓我對此案更有興趣了,他們既然有這樣多的人大動干戈,想必是有點兒不簡單。”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我剛才正準備跟你說此事,就出現了這個小插曲。這封信是梅伯利太太發來的,假如你願意和我去一趟,我們現在就去給她發封電報,馬上出發。”

以下是信的內容:

尊敬的福爾摩斯先生:

最近,我接連遇到一些和我住宅相關的怪事,非常希望可以獲得您的幫助。如果明日能大駕光臨,我會全天候在家等待。本寓所就在哈羅車站旁邊。我去世的丈夫莫提梅·梅伯利先生,曾經是您早期忠實的顧客之一。

瑪麗·梅伯利謹啟

詳細住址:三角牆山莊,哈羅森林。

“你看,就是這麼一回事。”福爾摩斯說:“怎麼樣,你如果有時間現在就出發吧!”

我們經過一段不長的火車換馬車的旅程後,就到了那個住宅——一座磚瓦木料的別墅。別墅四周有一英畝的天然草地;高層的窗戶上面是3小垛尖形山牆,算是“三角牆山莊”的名證吧;屋後有一片不太高大的松樹林。對這地方的總體感覺,是不夠景氣和歡暢,可是屋內的傢俱是十分考究的,接待我們的,是一位舉止優雅的上了年紀的女士,談吐也顯示出她良好的教養。

“夫人,您丈夫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福爾摩斯說,“儘管已經過去多年,而且我替他辦的也僅是一件小事情。”

“或許,道格拉斯——我兒子的名字您更為熟悉。”

福爾摩斯饒有興趣地望著她。

“這麼說,您便是道格拉斯·梅伯利的母親了?我和他曾經有過一面之交。自然,在倫敦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那時期,他的確是一位非常健美的男子!他現在在哪裡呢?”

“不在了,福爾摩斯先生,他死了!他是駐羅馬的參贊,上個月患肺炎在羅馬去世了。”

“太遺憾了。沒有一個人會將他這樣一個如此健美的生命,與死亡相聯絡,他是我見過的精力最充沛的人,他的生命力是那麼頑強,天生的頑強!”

“頑強得過度了,福爾摩斯先生,他恰是被那毀了。你記憶中的他總是那麼風流倜儻,可是他變為一個抑鬱而沉默人的模樣,你是從來沒見過的,他傷透了心,幾乎就在一個月之內,我親眼目睹我雍容大度的兒子,變成一個筋疲力盡的憤世之徒了。”

“難道是戀愛,為了一個女人嗎?”

“一個魔鬼。行了,福爾摩斯先生,我請你來並非為聊我的兒子的。”

“華生與我都在洗耳恭聽您的指示,請說吧!”

最近這段時間,接連發生了一些非常古怪的事情。我是一年多前搬到這座房子裡的,因為我想過清靜日子,就閉門謝客,極少和鄰居們來往。在三天以前,來了一個自稱是房產經營商的客人,他說他的一個委託人相中了這所宅子,假如我願意賣的話,價錢不是問題。我感到有些奇怪,由於周圍有幾處一樣條件的房產均在準備脫手,當然,對他的提議我還是有興趣的。於是我說出了一個高出我買房時500英鎊的價碼,這事也就馬上要成交了,可是他又說他的委託人也想把傢俱買下,問我是否也可以給個價碼,這兒不少傢俱是我從老家運來的,你不難看出它們是極上品的傢俱,於是我就出了一個很受益的高價,他也馬上同意了。我原本就準備去國外走走,而這次交易是很賺錢的,我下半生的日子應該是很富有的。

就在昨天,這個人帶來了寫好合同。多虧我將合同拿給蘇特羅先生看了一下,蘇特羅先生是我的律師,也居住在哈羅。他對我說:‘這個合同十分奇怪,你是否有所注意呢?假如你在這份合同上籤了字,那麼別墅內一切東西——甚至你的私人物件,你都沒有合法權利將它們拿走。’

那人當天晚上來時,我給他點出了這個問題,我對他說‘我賣的只是傢俱’。

‘不對,不是傢俱,而是全部。’他說。

‘那麼,我的衣服、首飾怎麼辦?’

‘毫無疑問,當然會照顧到你的私人物品了。不過,任何東西要想帶出宅子,都必須經過檢查方可。我的委託人是個很慷慨的人,可是他自己的愛好和習慣,對他而言,要買就都買,否則就不買。’

‘既然這樣,那就不用買了。’我說道,此事也就這樣被放下了。可是此事的確有些稀奇古怪,我擔心……

夫人說到此處時,談話被一件意外的事情干擾了。

福爾摩斯首先舉起手示意暫停談話,而後,他箭步走到室內的另一端,猛然把門一開,揪進來一個長得瘦高的女人,她被福爾摩斯抓著肩膀,卻在死命地掙扎,就像被逮出雞籠的扯著嗓子亂叫的一隻雞。

“快把我放開!你要幹什麼?”她放聲尖叫著。“是蘇珊,你是怎麼回事?”

“夫人,我剛才正準備進屋,問客人要不要留下吃飯,這個人就突然抓住了我。”

“我早就聽見,她在5分鐘之前就躲在門外了,可我未曾打斷您有趣講述。蘇珊,你有些氣喘,是不是?你做這種工作並不熟練。”

蘇珊憤怒又驚訝地轉頭望著捉住她的人。“你是什麼人?你有什麼權利如此對待我?”

“我僅僅是希望當你的面打探一個問題,梅伯利夫人,關於您給我寫信和請我幫忙的事情,你和其他人說過嗎?”

“福爾摩斯先生,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信是誰發的?”“蘇珊。”

“這就對了。蘇珊,你的女主人準備找我,你給誰透露資訊了嗎?”

“你胡說,我根本沒有報信。”

“蘇珊,氣喘的人或許會短命,但說謊的人也是沒什麼好結果的。你究竟說給誰聽了?”

“蘇珊!”她的女主人嚴厲地說道,“你是一個狡猾的惡女人,我記起來了,你曾經躲在籬笆旁邊和一個男人偷偷說話。”

“那只是我個人的私事。”蘇珊生氣地回嘴道。“如果我說,和你說悄悄話的人是巴納,對不對?”

“你既然清楚,又何須問呢?”

“我原本無法確定,不過我現在確定了。好吧,蘇珊,如果你說出巴納背後的人來,你將會獲得10英鎊。”

“那是一個總是以上千英鎊抵你10英鎊的人。”“那麼,他是一個非常富足的男人了?不是,你笑了,那就一定是個富足的女人。事到如今,我們已瞭解了這樣多了,你真不如把那人的名字說出來,先掙得這現成的10英鎊呢!”

“我寧願先看著你入地獄!”

“蘇珊!不得放肆!”梅伯利太太喊道。

“我不幹了,我受夠你們了!明天我會叫人來拿我的行李。”說著她直接走出了門。

“再見了,蘇珊。樟腦阿片酊,可別忘記用……那麼……”福爾摩斯等大門一關,馬上從剛才的調侃轉入嚴肅,“看來,這個集團是真的要搞出一樁案子來了,你瞧他們行動多麼緊鑼密鼓,你發給我信上的郵戳是上午10點,蘇珊迅速傳信給了巴納,巴納在第一時間就趕到了他主子處請示。而他或是她——我更偏向於女主子制訂了本次行動計劃,因為剛才我好像是說錯時,蘇珊禁不住冷笑過。黑大個史蒂夫被找了來,到第二天上午11點時我已被他們警告。你瞧,這行動是不是迅雷不及掩耳呀!”

“可他們是什麼目的呢?”

“這問題正是亟需解決的。哦,這所房子在你之前,是什麼人住呢?”

“弗格森,一位退休的海軍上校。”“這個人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嗎?”“沒聽說過。”

“我原來猜測他是否埋了什麼東西。當然了,現在人們通常是把金子都埋入銀行裡,可是世界上總不乏一些瘋癲的特殊人。如果缺少了這種人,那麼世界也顯得太單調了。最初,我的確猜想過埋珍寶的可能性,可是,假如真是那樣,他們又為何要你的傢俱呢?你總不至於有拉斐爾原作或是什麼莎士比亞第一對開本類的,而自己全然不知吧?”

“沒有,最珍貴的物件就是一套王室德比茶具。”

“很明顯,這套茶具是不值得他們如此大動干戈的。另外一個疑點,他們為何不直接說明要什麼東西呢?假如他們所要之物是你的茶具,直接出高價買茶具就是了,為什麼要買你的全部家當呢,甚至連鍋碗瓢盆都不放過?不對,據我來看,你家裡應該有你自己都不曉得的東西,而如果你知道就肯定不會脫手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說道。

“華生都認同了,那就一定是了。”

“福爾摩斯先生,那究竟會是什麼呢?”

“來,我們試試只用邏輯分析法,可否將它定到一個最小範圍,你是一年前開始住在這裡的嗎?”

“差不多兩年了。”

“那更好。在這一段不短的時間內,並沒有人向你要任何東西。突然在這三、四天內,出現了一位迫切的需求者,你看這又說明了什麼?”

“那只有一種解釋。”我說道,“不論這個東西是什麼,它是新進入別墅的。”

“這又對了。”福爾摩斯說,“那麼,梅伯利夫人,最近是否有什麼新東西入宅呢?”

“沒有,今年我沒有新增任何新物品。”

“是嗎!這就奇怪了。行了,還是繼續觀察事態的發展吧,爭取贏得更多的資料,你的律師能力如何?”

“蘇特羅先生是一個能力很強的人。”

“除了剛才摔門離去的蘇珊,你還有其他女僕嗎?”

“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僕。”

“你有必要請蘇特羅先生,來本宅留宿一兩夜,你有可能需要保護。”

“危險從哪裡來呢?”

“說不準,因為此案依然不很明朗,我既然摸不清楚他們準備做什麼,就只有從另一頭入手去尋找主謀了。這個自稱房產經紀商的人,是否告訴你他的住址呢?”

“他只留下了名片與職業,翰恩思·約翰遜,拍賣商兼估價商。”

“看來,是休想在電話簿上找到他了。因為對於一位正常商人來說,營業地址是公開的。好了,假如出現什麼新情況,請立刻通知我,我已承辦了你的案子,就會讓它辦成功。”

我們透過門廳時,角落裡堆放的幾個箱子,吸引了福爾摩斯那敏銳的目光,上面貼著彩色的海關標籤。

“‘米蘭’、‘盧塞恩’,這是來自義大利的。”“這些全是道格拉斯,我那可憐的兒子的遺物。”

“運來多長時間了,還沒開過包嗎?”“上星期到的。”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嗨,線索很可能就在這裡,說不定裡面有什麼珍貴物品呢?”

“福爾摩斯先生,不會的,道格拉斯僅有工資與一筆數額不大的年薪,他不可能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的。”

福爾摩斯陷入片刻的沉思之中。

“抓緊,梅伯利夫人。”最後他說道,“馬上喚人將這些全部抬入你臥室裡面,儘快仔細檢查一下箱內的所有物品,看究竟裝有什麼東西,我明天來聽您的檢查結果。”

明顯,三角牆山莊受到了嚴密監視,因為我們從路角高籬笆邊拐過時,發現黑拳擊家正站在那兒,我們是意外碰上他的,在這個偏遠之地,他看上去顯得更猙獰逼人,福爾摩斯迅速伸手去摸口袋。

“福爾摩斯先生,你是在摸手槍吧?”

“史蒂夫,不,我在摸鼻菸盒。”

“你真搞笑,福爾摩斯先生。”

“如果我跟蹤你,你就笑不起來了,我今天早上並非沒告訴過你。”

“不過,福爾摩斯先生,你今天早上的那番話我認真考慮了一下,我不希望有人再提起那樁珀金斯事件了,假如我可以為你效力,你就說吧。”

“那麼,告訴我誰是這樁案子裡的主角?”

“我的上帝啊!福爾摩斯先生,我真的是不知道,我並沒有撒謊,我的上頭巴納吩咐我的只有這麼多。”

“那好,史蒂夫,你記住這所宅內的夫人和房內的所有東西,全是受我保護的,一定不要忘了。”

“好的,福爾摩斯先生,我忘不了的。”

“華生,他看上去,為了替自己保命的確是被我鎮住了。”福爾摩斯向前走著,說道,“如果他真知道誰是那主子的話,我想他會肯出賣他的。幸好我瞭解一點有關約翰集團的情況,清楚史蒂夫是其成員之一。華生,這樁案子看來用得上闌傣爾·派克,我現在馬上就去找他,等我回來之後,這件事可能會變得更清楚一些。”

然後我就一直沒看到我的朋友福爾摩斯,不過我完全能想象出這半天他是如何過的。對福爾摩斯來說,闌傣爾·派克真可謂是一本關於社會各類傳聞知識的活參考。這個奇怪懶散的人物只要睜開眼睛,就會全天候待在位於聖盞穆斯街一個俱樂部的凸肚窗內,在那裡盡情接收、轉發全倫敦的小道新聞。據說,他全憑靠向各小報投稿,賺得了那4位數字的收入。這是一種專供好事之徒無聊打發時間的消遣讀物,在倫敦社會渾濁的空氣裡,只要稍稍出現一點風吹草動,這架“人情記錄器”即會準確地自動記載,福爾摩斯一直謹慎地幫助闌傣爾取得資訊,當然,也免不了接受他的幫助。

第二天清晨我來到了福爾摩斯臥室,一看到他的表情,我就猜到情況不錯。可是沒想到出了一個意外事故,就是這封電報:

請速速前來,住宅遭盜,警察在場。蘇特羅福爾摩斯吹了一聲口哨:“啊,戲劇發展到**,比我預想的還快。華生,這樁案件背後一定隱藏著一個強大勢力,對這點我絲毫不驚訝了,因為我昨天聽來一點兒訊息。這位蘇特羅自然就是她的律師了。不過,我昨天是有點兒失措,就是沒請你留在那宅子裡守衛,看起來蘇特羅可不是硬骨頭,得了,還是去一趟哈羅吧!”

這次,三角牆山莊失去了昨日那井然有序、安靜的樣子,幾個閒雜人站在花園門口瞧熱鬧。在視窗與天竺葵的花床邊,兩個警察正在忙碌著進行檢查。走到室內,我們看到一位年長的白髮老紳士,他說自己是律師。不遠處還有一個紅光滿面的嘮嘮叨叨的警官。那個警官一見到我彷彿老相識般和福爾摩斯周旋起來:“喔,福爾摩斯先生,這次無須勞駕你插手了,只是一件很一般的盜竊案,低階警察就足可以解決了,完全用不上專家過問。”

“自然,案子是在由一名精幹的警察著手呢!”福爾摩斯說,“你是說,它僅僅是件一般的盜竊案?”

“一點兒沒錯。何人作案以及到哪裡去找他們,我們已經清楚了,毫無疑問就是巴納集團,還有那個黑鬼,因為有人在周圍發現過他們。”

“高明!請問什麼東西被他們偷走了?”

“這個嘛,他們好像沒有徹底得手,梅伯利夫人被麻醉了,住所被……哦,女主人到了。”

昨天我們剛見過面的女主人,今天看上去面色蒼白,身體異常虛弱,被一個小女僕攙扶著走了進來。

“福爾摩斯先生,你昨天給了我非常正確的建議。”她嘴角苦笑著說道,“可是很遺憾,我居然沒有照辦,我不想給蘇特羅先生添麻煩,結果沒有任何戒備,就……”

“今天清晨我才聽說的。”律師說道。

“福爾摩斯先生昨天提醒我請人留宿防備,可我沒照辦,現在吃了虧。”

“你看上去身體很虛弱。”福爾摩斯說道,“你的體力或許支援不了陳述一遍事件的經過吧!”

“事件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嘛。”警官不滿地指著他手裡的筆記本反問道。

“然而,假如夫人體力許可的話……”

“其實事發過程並不複雜,我想,一定是那個可惡的蘇珊為他們開的路,因為他們對這房子非常熟悉。有幾分鐘我嘴上被按了氯仿紗布,可我不知道自己失去知覺多久。當我甦醒後,發現在床邊有一個人,另外一人手上拿著一卷紙,是從我兒子遺物裡拿出的,那箱子已經被開啟了一部分,地上到處都是東西,我當時就一下子跳起來揪住了他。”

“你這樣做太冒險了。”警官說。

“不錯,我是揪住了他,可是我很快被他甩開了,另外一人或許打了我,因為我什麼也不記不起來了。我的女僕瑪麗聽到了這邊有響聲,就急忙朝著窗外大聲呼喊,警察就來了,可是竊賊已溜走。”

“他們偷走了什麼東西呢?”

“我想,應該沒丟什麼很昂貴的東西。我兒子的箱子裡,我清楚並沒有什麼。”

“他們是否留下什麼痕跡?”

“有一張紙。或許是當時被我從那人手中奪下的,還留在地板上,皺巴巴的,是我兒子道格拉斯的手跡。”

“這紙是他的手跡,應該沒多大用處。”警官說,“如果是犯人的……”

“聰明!”福爾摩斯說,“我看你的常識健全!但是,對於這張紙,我還是充滿了好奇。”

於是,警官有點不屑地從他筆記本內,取出了一張大頁稿紙。

“我從來不放過任何微不足道的東西。”福爾摩斯認真地說,“警官先生,這也是我送你的忠告。做了這麼多年偵破工作,我學會了一些東西,總可以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福爾摩斯仔細檢查了這張紙。

“警官先生,你有什麼意見?”

“據我來看,這像是一本詭異小說的結尾。”“它很可能即是一個詭異故事的結局。”福爾摩斯說,“這上面的頁碼你看見了吧,是245頁,那麼,244頁去了什麼地方呢?”

“我想是被竊賊拿走了。可是這對他們有何價值呢?”

“潛入住宅偷這類東西,是一件很讓人匪夷所思的事,你認為這能說明什麼呢?”

“不錯,這表明在倉促慌亂中,他們抓到啥就拿啥,但願他們為自己的所得物高興。”

“他們翻的為什麼偏是我兒子的東西呢?”梅伯利夫人問道。

“這個嘛,我分析,是他們在樓下未找到什麼值錢物,就乾脆躥到樓上了。你是什麼意見,福爾摩斯先生?”

“我需要深入考慮一下。華生,你來窗前。”我們站到了窗戶前,福爾摩斯將那張紙讀了一遍。開頭是半截句子,寫著:

“……面部的各個傷口流著很多血,可是,當他望到那張自己甘願為之獻出生命的面孔,那面孔在完全漠然地看著他的悲痛與屈辱時,這時他心頭流淌的血,又豈是臉上流的血可比的呀!他艱難地抬起頭來看她,她居然笑了,她居然在笑!彷彿一個無心的魔鬼般的笑了!在這一瞬間!愛徹底崩潰,誕生了恨。人總會為達到某個目的而活著的,小姐,假如再不是為了愛你,那我就為復**毀滅你而活吧!”

“文法真是奇怪!”福爾摩斯說著,將紙還給了警官:“你是否留意到開始的‘他’,在結尾突然變成‘我’了?作者當時一定是情緒太激動了,因此不自覺地把自己幻想成了主角。”

“文章的確很一般。”警官把紙放回本子內,同時說道:“怎麼,你這樣就走了嗎,福爾摩斯先生?”

“這裡既然有能手處理本案,我就無須在此了。哦,梅伯利夫人,我記得你說過希望出國遊歷的想法是吧?”

“福爾摩斯先生,我一直有這個夢想。”

“那麼,你準備去哪裡呢,是開羅?還是馬德拉群島?或者是利維埃拉?”

“喔,如果是有錢,我會周遊世界的。”

“很好,周遊世界。好吧,再見了,梅伯利夫人!我下午或許會給你一封信。”路經視窗時,我偶然望到那個警官在微笑著搖頭,那笑容分明在說:“這種聰明人或多或少精神有點兒不正常。”

“華生,現在我們的旅程總算是暫告一段落了。”我們返回到喧囂的倫敦市中心時,福爾摩斯突然如此說道,“我覺得,這件事還是迅速辦完為好,你儘可能和我一同去,因為跟伊莎多拉·科來茵這種女人交涉,最好還是有個見證人更安全一些。”

我們搭乘租來的馬車,向格羅斯汶諾廣場方向疾馳著,福爾摩斯原本一直在沉思狀態,可突然開口說起了話。

“華生,你弄清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還不太懂。我只清楚要去會見那個背後的女指使者。”

“不錯!不過有個名字叫伊莎多拉·科來茵的,你是否還有印象呢?自然,她就是那位非常有名氣的美女。她的美貌一直是其他女人望塵莫及的,她有著純西班牙血統,也就是那南美征服者的血統,她的族人在巴西伯南布哥連任了幾代領袖。她後來成了年老的德國糖業大王科來茵的老婆,不久便成了世界上最美麗而富有的年輕寡婦。接下來就是她為所欲為的時期了,她有很多情人,其中包括這位倫敦最著名的美男子道格拉斯·梅伯利。從一系列的報道來分析,他並非一時心血來潮地追求她,而且他也並非那種交際場上的浪蕩公子,而是一個骨子裡堅強而驕傲的人。他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也期望能獲得全部。可她呢,卻是一位地道的言情小說中的belle dame sans merci(法文:無情美女)。她在實現了自己的慾望以後,便與她的情人恩斷義絕,如果對方膽敢反抗她的意思,她就會毫無顧忌地設法達到目的。”

“這樣說來,那是他自己的真實故事了。”

“沒錯!你現在可以把眾多的情節串聯起來了吧!據說,她就要嫁給年紀輕輕的洛蒙公爵,他們之間的年齡懸殊差不多都是母子了。公爵的母親或許能忽略不計她的年齡,可如果有一件惡劣的醜聞傳出來,那就不同了,因此有必要——哦,我們到了。”

這是倫敦西區一所非常考究的住宅,一個行動呆板的僕人接過我們送上的名片,並很快回報說女主人不在家。福爾摩斯卻不介意,他說:“不急,我們可以等她回來。”

那個行為呆板的僕人聽後有些慌了,說道:“沒在家就是沒在家,”

“算了。”福爾摩斯說,“那麼,我們也省的恭候了,請將這張條子轉交你家女主人。”

他說著就開啟筆記本,在紙上迅速地寫下幾個字,摺好後交給了僕人。

“你如何說的?”我問道。

“我只是寫了:‘那交給警察辦?’我確信這張條子能讓我們進去。”

果然不出所料——快得出奇。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我們就被引入一間傳奇般的客廳,寬大而精美,光線朦朦朧朧,粉紅色的電燈光襯托著周圍的一切。我認為女人到某種年紀,不論她是怎樣的絕世佳人,通常也會更青睞暗一些的光線了。我們一走進室內,她就從靠椅上站起身來,身材曼妙而修長,氣質端莊,有著一張塑像般的面龐,而那俊美的西班牙眼睛,卻露出野性的兇光。

“為何干涉我,還有這個可惡的字條兒?”她手舉紙條,異常生氣地說道。

“夫人,我無須解釋。因為我對你的智力是充滿信任的——儘管我必須承認最近你的智力有些下降。”

“為什麼,先生?”

“因為你居然一廂情願地認為,僱個流氓就能把我嚇得放棄我的工作,如果不是受冒險的吸引,沒有一個人會選擇我的職業,由於你的促使,讓我更感興趣探究梅伯利案件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我和僱用流氓怎麼會扯上關係?”

福爾摩斯眉頭一皺,轉身就走。

“不錯,我的確是低估了你的智力。行了,再見。”

“稍等!你要到什麼地方去?”“我要到蘇格蘭場。”

我們還沒有走到屋門口,她就一下子追過來拉住了我朋友的胳膊,這個剛才態度如鋼鐵般的女人,瞬間變成了天鵝絨。

“先生們,請坐下,讓我們靜下來好好聊聊。福爾摩斯先生,我覺得你是有能力讓我對你以誠相待的,因為你具備紳士的情操,女人的本能對這個尤其敏感,我是否可以將你以友相待呢?”

“夫人,我無法擔保那樣對待你,我儘管不是法律,可是在我小小的能力範圍內,我是代表公理的。我樂意傾聽你的意見,而後我將我如何採取行動告訴你。”

“可以確信,對你這樣勇敢的人進行威脅,是我的弱智。”

“弱智的是你將自己委託給很可能敲詐或出賣你的一幫流氓。”

“不是!我沒那麼幼稚,我既已答應講實話,就會坦白地說,只有巴納與他的老婆蘇珊知道我。關於那二人嘛,這已不是頭次……”她說著笑了。

“原來如此,你考驗過他們。”

“他們是可以放心的獵犬。”

“可是,這種獵犬遲早會把喂它們的手咬傷。他們已被警察盯上,顯然也會因本次偷盜行為被捕。”

“他們逆來順受,正是他們當初被僱用的必備條件,我是無須拋頭露面的。”

“除非是我把你推出來。”

“不,你不能,你是一位有教養的紳士,你豈會去揭發一個女人的秘密。”

“你首先得歸還手稿。”

她突然放聲傲慢地笑開了,並笑著向壁爐邊走去,她拿起撥火棍,撥了撥那堆被燒成灰的東西。“是希望我歸還這個嗎?”她依然笑著問道,充滿了挑戰的神氣,那神氣無賴而又乖巧,我感覺她是福爾摩斯交手的所有罪犯中,最不好應付的一個了。可是我的朋友卻無動於衷。

“這就判定了你的命運。”福爾摩斯冷淡地說,“你的動作很利落,夫人,可這次你的確做過頭了。”

她把撥火棍“啪”地一聲扔下。

“先生,你真冷酷!”她聲音很大地說道,“你是否想聽一聽事情的全部經過呢?”

“我認為我的確不妨聽你講來聽聽。”

“可是,福爾摩斯先生,這件事你一定要站在我的角度來看。你必須看到,這是一個女人眼看著自己畢生的野心即將被毀於一旦時,所採取的行動。她為保護自己又有什麼罪呢?”

“原罪是你的。”

“的確,我承認。道格拉斯是一個可愛的小夥子,可是命運就是如此,他不符合我的計劃。他一定要結婚——是結婚,福爾摩斯先生,讓我和� �個囊中羞澀的平民結婚?這怎麼可能呢?可是他非要如此,其他解決問題的方式全行不通,他變得蠻不講理了。因為我曾經和他相好過,他就認定我必須永遠和他相好,並且只能和他一個人好,這是無法容忍的,我最後只有讓他清醒一下。”

“你僱了流氓,在你窗外毆打他。”

“看來你的確瞭解了很多。不錯,巴納與小夥子們將他趕跑了,我承認這樣做不太溫柔,可他後來又是如何做的呢?我如何能相信,那種事居然是一個有尊嚴的紳士所為呢?他把自己的經歷寫成了一部書,自然把我寫成了狼,把他寫成了羔羊。情節全記錄在其中了,當然是用了筆名,可是全倫敦又有誰會看不出來呢?你覺得這種行為如何,福爾摩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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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嘛,我看他並沒超出合法權利的範圍。”“好像義大利氣候滲入了他的血脈,同時那古老的義大利殘忍精神也注入其中了。他給我寫了信,並把一個副本寄給了我,目的是讓我遭受恐懼和折磨,他說書稿總共是兩份,一份賜給我,另一份寄給他的出版商。”

“你是如何得知,出版商還未收到稿子呢?”“我早就清楚誰是他的出版商了,這並非是他唯一的小說。我發現出版商還沒有收到來自義大利的信,不久又傳出道格拉斯去世的訊息。那份書稿只要還在世間,那麼我就永不得安寧。書稿肯定在他的遺物當中,而遺物自然要交給他的母親,於是我就僱用流氓集團開始行動,有一人混入住宅當了女僕,我原本是希望用合法手段解決的,而且我的確是真心要這麼做的。我寧願出任何高價,把住宅和裡面所有東西全部買下,但是一切辦法均告失敗,最後,我才不得不動用了其他手段。你看,福爾摩斯先生,就算我對不起道格拉斯,上帝知道我內心有痛!——可是,我決定我命運的千鈞一髮之際,我又有什麼其他抉擇呢?”

福爾摩斯習慣地聳了聳肩。

“好了,好了。”福爾摩斯說道,“這次看來,我又得搞一個賠償而不起訴了吧!按上等方式周遊世界的花銷是多少呢?”

女主人瞪大眼睛疑惑地望著他。

“5 000英鎊夠嗎?”

“是的,我看完全可以了!”

“很好。我認為你可以給我籤一張支票,由我負責轉交梅伯利夫人,你有責任幫助她換一下環境。此外,小姐……”他在眼前舉起一根手指,善意的警告說:“你得小心!玩火難免燒壞你的嫩手。”

【法律點評】

本故事出現的法律問題主要是搶劫罪和敲詐勒索罪。

首先,搶劫罪是指以非法佔有為目的,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強行劫取公私財物的行為。

可能有的讀者會認為是盜竊罪,所以我們要看看什麼是盜竊罪。

盜竊罪是指以非法佔有為目的,竊取公私財物數額較大,或多次竊取公私財物的行為。

盜竊罪和搶劫罪的區別,首先在於行為人的犯罪是否是秘密進行的,其次就是是否使用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本故事中行為人對梅伯利夫人使用了暴力手段,所以是搶劫罪。

敲詐勒索罪是指以非法佔有為目的,對他人實行威脅,索取數額較大的公私財物的行為。敲詐勒索罪的基本構成是:行為人以非法佔有為目的,對他人實行威脅——對方產生恐懼心理——對方基於恐懼心理做出處分財產的決定——行為人或第三人取得財產——被害人遭受財產損失。本故事中福爾摩斯告發伊莎多拉·科來茵因為威脅梅伯利夫人取得5 000英鎊,構成了敲詐勒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