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網遊 > 風起雲歸時最新章節列表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假意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一百二十七章 假意

慕容千涵一怔,他抬頭看著慕容蹇,卻正撞上他深邃沉靜的眼眸,像是一汪寒潭,悽徹冰冷,又像是無盡的深淵,深不見底,蘊藏著黑暗。

慕容千涵立刻又垂下頭,躲不開慕容蹇的目光,他猶疑不定,而這又叫他如何回答。

甚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慕容蹇是他的父皇,他疼愛自己,可他又是坐在基臺之上的軒北皇帝,他殺伐果斷,多疑猜忌,用無數鮮血和生命鋪成他權利的道路。

“父……”慕容千涵沉思了許久,終是不知該如何作答,只是低著頭,用極小的聲音說道:“您是兒臣的父皇……”

慕容蹇輕輕冷哼一聲,可目光仍然死死的鎖在慕容千涵身上,“可朕,也是皇帝!”

慕容千涵眼中波瀾乍起,像是原本清澈澄淨的湖面,突然泛起陣陣漣漪,可是慕容千涵不明白也不理解,皇帝應該為國為民仁義清明,而不是陷入權利和慾望的漩渦,變成昏君。

“你覺得朕冷血無情,覺得朕多疑猜忌,覺得朕濫殺無辜,覺得朕為了這個皇位和權力不惜一切代價,可是朕告訴你,慕容千涵,”慕容蹇看著慕容千涵,朗聲一字一句的說道:“朕是一個皇帝,朝中百官是朕的臣子,四海百姓是朕的人民,整個軒北江山,都是朕的!朕要把控他,要坐穩了這個皇位,朕就不得不如此,你以為當皇帝靠的是你所謂的仁義嗎!真告訴你不是,從來不是,是鬥爭,是鮮血,是殺伐!將來,你慕容千涵,也會是這樣!”

“父皇……!”慕容千涵聽的真真切切,他一個勁的拼命搖頭,他絕不會是這樣,他不會為了權利而濫殺無辜,也不會用一條一條的生命,一滴一滴的鮮血去奠基。

“父皇……”他抬起頭來,含著盈盈水波的眼眸看向慕容蹇,“軒北的江山是您的,可是您也是軒北江山的啊……!”

慕容蹇一驚,沉默了片刻,繼而龍袖一甩,“慕容千涵,你不要給朕說那一套,朕告訴你,從古至今,史書上記載皇宮之中父殺子,子拭父,兄弟骨肉自相殘殺的例子,還少嗎?你不要以為那僅僅是幾個字,王爭,黨爭,死過得人千千萬萬,你不要只看到朕殺掉的那些人,罪臣也好,你所謂的無辜族人也罷,你要看到朕殺了他們,基臺穩了,朕的皇位穩了,朝局安了!”

“父,父皇……”慕容千涵聲音顫抖的呼喚了一聲,是不是有一天,慕容蹇也會殺了自己呢,慕容千涵突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不安,甚至是悲慼,可他明明是自己的父皇。

突然,慕容蹇抽出架在案上上的龍劍,只見寒光一閃,劍刃直指慕容千涵!

“父皇……”慕容千涵定定的站在原地,一絲都不敢動,他看著抵在自己心口僅僅有半寸距離的長劍,又抬頭看著慕容蹇,喊出了極小的呼喚,裡面夾雜著震驚,恐懼,難受。

“朕問你,”慕容蹇死死的瞪著慕容千涵,語氣陰沉的說道:“如果朕要賜死你,你會怎麼做?”

慕容千涵猛的一怔,他連忙跪下去,委屈不安的小聲道:“兒臣……兒臣究竟做錯了什麼,父皇要殺兒臣……”

“也許你什麼都沒有做錯,只是黨爭遭受陷害,或者只是朕覺得你勢力過大有謀反的心想除掉你,你會怎麼做?”慕容蹇冷聲問。

一個字一個字,在慕容千涵聽著格外的刺耳,甚至是難以置信,“父皇……”他委屈的啞著聲音說道:“兒臣……不,不會的……父皇不會殺兒臣的……”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你怎麼知道朕就不會殺你,朕已經告訴過你了,父殺子,子拭父,不僅僅是史書上的幾個字!”慕容蹇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慕容千涵,眼中似是深不可測的淵谷。

“因為您是兒臣的父皇啊……”慕容千涵跪在地上,仰著臉,眼中含著深深的溫情,“您抱著兒臣騎過馬,您陪著兒臣下過棋,您教兒臣怎麼在宮池裡頭釣魚,兒臣受了風寒,您會親自給兒臣一口一口的喂藥,您是兒臣的父皇,兒臣不相信您會殺兒臣,兒臣不管您是不是皇帝……”

慕容蹇握住長劍的手微微一顫,他皺著眉看著慕容千涵,沉了一口氣,“那朕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讓乖乖等著朕殺了你,二,”慕容蹇的話突然頓了頓,而後開口道:“是謀反,弒君登基。”

“父皇……!”慕容千涵大驚,他薄唇微顫,紅著眼睛看向慕容蹇,“兒臣……兒臣不會……不會的,兒臣不會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如果父皇真的要殺兒臣,兒臣情願一死,只求父皇還能認兒臣是您的皇子……”

“是真的不會,還是不敢?”慕容蹇此話的語氣異常平緩,可卻又格外的冰冷刺耳。

“兒臣不會……”慕容千涵微微蹙眉,眼中淚光閃閃,“在兒臣眼裡,您先是兒臣的父皇,才是軒北的皇帝……”

慕容千涵心裡面難受的想要哭出來,即使眼前拿劍指著自己的人,殺人不眨眼,為了自己的權利不擇手段,可他相信,慕容蹇對自己的疼愛都是真的,他是自己的父皇。

“你給朕起來。”慕容蹇閉了閉眼,而後道。

慕容千涵微驚的抬頭看了一眼慕容蹇,而後遲疑的站起身。

“拿著。”慕容蹇把長劍一轉,收了劍尖,而將劍柄遞給慕容千涵。

慕容千涵猶豫一下,伸手結果,可他卻將劍尖朝向了地。

“朕再問你,”慕容蹇又道:“如果皇宮裡有人爭奪你太子的位置,想要至你於死地,你會怎辦?”

“兒臣……”慕容千涵蹙眉,“兒臣不知道……”

“朕告訴你,”慕容蹇冷聲道:“你不除掉他,他就會殺了你!”

“不行……”慕容千涵極力的搖頭,“他們是兒臣的皇兄皇弟,與兒臣血脈相連,兒臣為了這太子之位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手足相殘……”

“但是你會死的很慘,”慕容蹇看著慕容千涵手握著長劍,“所以你要殺了他。”

“不……不行……”慕容千涵還是不能接受,他極力的搖頭否定,“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看來,”慕容蹇暗暗舒了一口氣,“你還是不能理解,不過以後,你自然會懂的。”

慕容蹇收了慕容千涵手中的長劍,將它入鞘,“千涵,朕知道你心軟,但是你的善良毫無用處沒有回報,只會讓人更加得寸進尺。”

但是如果自己真心對待他人,他人一定也會真心對待自己,慕容千涵想,就算沒有回報,他也問心無愧。

可是慕容千涵看了一下慕容蹇,終是不敢開口,只是低著頭不語。

慕容蹇凝視著慕容千涵,他甚至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對慕容千涵有著太過的疼愛,讓他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長大,從沒有經歷過風雨,又怎會知道人性和人心。

“算了,”慕容蹇嘆了口氣,拜了拜手,“你先退下吧。”

慕容千涵薄唇輕抿,許久才輕聲道:“是,父皇。”

外頭冷風寂寥,慕容千涵縮緊身子,上了馬車,他凝望著車窗外向後緩緩移動的宮殿,腦海裡忽然想著,權利和慾望,真的可以吞噬一個人嗎。

他漸漸開始回想兒時和慕容蹇在一起的場景,那時候,慕容蹇對他的疼愛是皇宮裡任何一位皇子都沒有的,他忽然發現,慕容蹇眼中的慈愛和溫情,正在逐漸結成冰冷的霜。

孤雁盤桓,風吹葉落,馬車搖搖緩行,慕容千涵回到了太子府,剛進了房間,卻發現慕容千羽已經在裡頭等著他了。

“兄長……?”慕容千涵連忙關上門,詫異的看著慕容千羽,見他神色平靜,只是眼中的冷鬱竟減了半分。

“你去幹什麼了。”慕容千羽沉聲問。

慕容千涵如實回答說道:“去向父皇請安。”

慕容千羽冷哼一聲,“還嫌被罵的不夠嗎。”

“我……”慕容千涵垂下頭,他回想著慕容蹇那劍指著他的情形,心裡亂亂的。

“聽說,”慕容千羽見他不說話,於是便轉移了話題,他問慕容千涵,“慕容蹇準備開始舉行沈念秋和慕容千楓的婚事了。”

“沒錯,”慕容千涵回過神來,點了點頭,“禮部那邊已經籌備好了,只是前面突發各種變故,所以延遲了。”

“看來,慕容千楓算是賭贏了。”慕容千羽淡淡道:“沈家也沒輸,但最後得利的,還是慕容蹇。”

慕容千涵疑惑的看著慕容千羽,聽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聽著,”慕容千羽又語氣凝重的對慕容千涵說道:“以後,小心點慕容千楓。”

他語氣很認真,完全不同於平常,像是夾雜著勸慰和告誡。

“為什麼……?”慕容千涵不明所以,“皇長兄他……”

“他很有心計,你可別忘了,他是皇長子。”慕容千羽見慕容千涵一臉的疑惑,便有解釋道。

然而慕容千涵還是不明白,“他是我的皇長兄,可是為什麼我要防著他?”

慕容千羽有些無奈,他突然意識到,慕容千涵真的是一點都不懂得皇宮裡頭的人情世故,也不知道他這個位子,究竟有多少人在惦記著,他竟然還天真的以為,他所謂的以誠待人,能換來一片真心。

“對,就是因為他是皇長子,太子之位本該屬於他,但他母族勢力微小,慕容蹇對他冷淡,你覺得他難道會甘心?”慕容千羽提醒著慕容千涵,將其中厲害一語道破。

“可是……”慕容千涵眸子裡含著深深的猶凝。

“算了,”慕容千羽打斷他,無奈的道:“你只要記住,小心著點他就行了,不用想那麼多。”

慕容千涵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而後剛想問慕容千羽他此次前來是不是魏將軍的案子有了什麼線索,可卻被慕容千羽搶先開了口。

“這個給你。”慕容千羽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來,遞給了慕容千涵。

“這是……什麼?”慕容千涵猶豫的雙手結果,將那小瓶捧在手心裡頭。

“凝脂膏。”慕容千羽淡淡的吐出了這三個字來。

慕容千涵顯然是沒有聽說過,他緩緩開啟,只見裡頭是淡黃色的藥膏,散發著一股清幽的香味。

“你身上的傷,”慕容千羽垂著眼瞼,慢慢說道:“塗上它,疤痕會消失的,而且看不出來。”

慕容千涵一怔,暗想慕容千羽怎會會突然送了這個給自己,而後又恍然想起昨夜沈傾為自己更衣的時候,慕容千羽應是看見了。

“沒事,”慕容千涵搖搖頭,輕笑一聲,看著慕容千羽道:“都是些小傷,不打緊的。”

“慕容千涵你知不知道,”慕容千羽突然蹙起眉頭,“你誅心毒未愈,哪怕是一點小傷,都能要了你的性命。”

慕容千羽說的很認真,很用心,尤其是想到了那夜慕容千涵為自己擋下的那一道散魂鞭。

“我……”慕容千涵語塞,提到誅心毒,慕容千涵又不禁開始沉默起來,他漸漸收起了唇角的笑意,心裡一陣難受。

慕容千羽見他如此,剛想再說些什麼,可慕容千涵卻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話語一轉問:“這藥是從哪裡來的,好像從未聽過。”

“這個你用知道。”因為這凝脂膏是鳶南國的藥物,已經失傳很久,這一瓶還是溫山給的,不好說明,於是便敷衍了慕容千涵。

“如果……”慕容千羽望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慕容千涵,遲疑了半晌,才緩緩開口又道:“沒什麼事,我走了。”

慕容千涵詫異的看著慕容千羽,輕輕點了點頭,“兄長……”他突然有叫住了他。

“怎麼了。”慕容千羽凝住腳步,轉身問。

慕容千涵想了想,猶豫的小聲開口:“父皇……父皇他最近在清除魏將軍的舊黨,你……小心……”

“嗯。”慕容千羽點了一下頭,而後開啟房門,縱身一躍,消失在朔朔長風之中。

慕容千涵凝望許久,才緩緩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凝脂膏,暗想他來這裡,就是為了給自己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