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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往事

雲如絮一般,掠過蒼穹,將天空劃出一道血口,染紅了垂天的雲翼,好似一隻孤雁,盤旋於長安城之上。

皇宮內,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遠方似有嫋嫋霧氣籠罩著不真切的宮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鳳凰展翅欲飛。

慕容千涵坐在琴臺上,案上置了一張紅棕色的七弦琴與一隻三腳香爐,上好梧桐木製成的琴身上沒有任何花紋,十分樸素,琴絃緊若遊絲。香爐小巧精緻,鏤空雕紋可見其工藝之精,爐上飄著的嫋嫋輕煙氤氳繚繞,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慕容千涵微微俯身,身上的素白色錦袍散發出優雅的氣質,眸子裡似有萬千星輝流轉,白皙修長如玉的指尖輕觸琴絃,空靈絕妙的琴聲緩緩在殿上響起,婉轉悠揚,清脆素雅,似細雨打芭蕉,遠聽無聲,近聽猶在耳畔。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只見一位女子身著淺紅色衣裳,黑髮如瀑,膚如凝脂,一雙帶有靈氣的眼眸神采奕奕,即使這張容顏算不上傾城傾國,可也甚是好看。

她緩步走來,手中端著一杯香茶,腳步十分的輕,似是怕打擾了這份泠泠琴音,待走近琴案時,她慢慢把茶放下,準備退去。

“阿瀾。”慕容千涵停下了彈撥琴絃的手,悠揚的琴聲也隨之戛然而止。

“太子殿下。”正欲走開的陳瀾止住腳步,緩緩轉身蹲下行禮。

慕容千涵見她如此,便說道:“阿瀾日後見我就不用行禮了,自我兒時起你便一直照顧我,我也一直把你當做是我的姐姐。”慕容千涵也曾多次對陳瀾這樣說,可並無任何用處。

陳瀾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她也總是這樣,可慕容千涵知道,下次她來時,也依舊會像以前一樣,規規矩矩的行禮。

慕容千涵深感無奈,便轉移話題,輕聲問,“你知道慕容千羽嗎?”自從那天他從秦宮回來之後,便對此事念念不忘,時常想起那個他從未聽說過的兄長,他覺得似乎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圍繞在他們之間,一見如故、似曾相識,都無法準確的表達或形容出那種感覺,也許那是不能用語言來描述的。然而在此之前,樺菏宮中所吸引他的,或許正是這段緣分吧,慕容千涵暗想。

陳瀾微微一怔,不解的看向慕容千涵,“太子殿下為何突然問這個?”陳瀾暗自詫異。

慕容千涵便把去過秦宮的事一一告訴了陳瀾,晚霞照入殿中,微微泛紅的霞光打在慕容千涵的臉上,映著他白皙的面容,他垂下眸子,緩緩說:“所以我想知道,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故事。”

陳瀾輕輕嘆了一口氣,當年的那件事,她也有所耳聞,只是並不熟悉,但她知道,那是一個令人惋惜並且震驚朝堂的大事件。

她輕啟朱唇,娓娓道來:“慕容千羽是五皇子,他的母親是魏湘魏婕妤,魏婕妤的兄長魏瑾是朝中大將,追隨著陛下多次抗擊柔然,換來了這幾十年的安定,曾經還為陛下擋過毒箭,陛下封他為驃騎將軍,他在朝廷中也很受大臣尊敬,威望頗高。”

慕容千涵靜靜地聽著,時不時端起茶杯,微微泯一口茶,那茶沒有平時喝的那樣甘甜,反而微微有些苦。

“然而卻在十五年前發生了一場變故,”陳瀾繼續說道:“那年,柔然入侵,因為之前的和平來之不易,陛下不想再次交戰,便派使臣去講和,可談判失敗,柔然騎兵從邊關直奔我長安城,一路上燒殺搶掠,不少無辜百姓因此喪命,所以陛下便讓魏瑾將軍率領兵馬交戰,但卻以戰敗而告終,即使世上沒有常勝將軍,但朝廷中的大臣對此議論紛紛,陛下雖然不曾懷疑,但卻對魏瑾將軍有了芥蒂。”

慕容千涵微微蹙眉,問道:“難道沒有人為他辯解?那可是征戰多年,立下赫赫戰功的大將軍啊。”他實在想不通,隨著父皇南征北戰,為軒北換來幾十年和平的將軍,一次戰敗,卻再也無人認可。

陳瀾搖搖頭,哀嘆道:“沒有,平日裡,那些大臣只是見風使舵,也知道這次戰敗陛下不悅,所以自然沒有人願意冒著降職風險替魏瑾將軍說話,後來,柔然騎兵愈發猖狂,為了鎮壓他們,陛下決定率兵親征,一路上連連獲勝,可就在最後關頭,將要一舉剿滅柔然兵的時候,卻發生了變故。”

“什麼變故?”慕容千涵放下手中的茶,凝神問。

陳瀾搖了搖頭,微蹙眉頭輕聲猶豫的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陛下中了埋伏,並且截獲了魏瑾將軍私通柔然的密信,陛下龍顏大怒,於是班師回朝,並且在魏瑾將軍三萬士兵的隊伍被圍困時沒有派出援兵,於是魏瑾將軍的隊伍全軍覆沒了。”

慕容千涵猛的一怔,手上的茶杯打落在地,碎成幾片,“三萬將士,無人生還?”他聲音有一絲顫抖,似乎是無法相信。

“是,”陳瀾回答道:“不僅如此,陛下回朝後,處死了魏將軍的家人和他府上的僕人,整整三百二十一條生命,傳聞當年斷頭臺上的鮮血至今都無法洗淨,好在魏瑾將軍的妹妹魏婕妤入宮多年,並育有皇子,所以就免了死罪,禁足在樺菏宮,但早在十年前,便已經逝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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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慕容千涵眉頭緊蹙,如畫的面容卻也難掩其悲憤神情,“三萬將士和三百多條無辜的生命,父皇怎麼忍心,可即使這樣,也應把魏瑾將軍召回調查,怎能如此草率,白白讓三萬將士斷送了性命,這讓那三萬亡靈如何安息?”

陳瀾默不作聲,只是蹲下來緩緩撿起地上的碎瓷片。

慕容千涵知道若繼續追問,陳瀾也會為難,便不再多說,他只是未曾想到,為著家國百姓,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捍衛那份安定與和平,在疆場征戰幾十年,應受到所有人的尊敬與愛戴的三萬將士們,竟會因一樁還未查清便草率處理的案子斷送了性命,而立下無數戰功的魏將軍及他的家人也僅僅憑著不知如何而來的所謂證據被送上了斷頭臺,那究竟是小人在作祟,還是君王在猜忌。

慕容千涵輕輕嘆了口氣,隨後也蹲下來幫著陳瀾拾起地上的瓷片,“阿瀾小心些,這東西鋒利,莫要割了手。”

陳瀾微微一怔,偏頭看向慕容千涵,正撞上他那澄澈溫柔的眼眸,嘴角輕輕上揚,帶有一絲笑意。可她卻慢慢將目光收回,垂下頭來繼續整理手中的瓷片,低聲回答道:“是,太子殿下。”

在收拾完碎瓷片後,陳瀾默默退下了,只不過她似乎與慕容千涵一樣,眉頭輕蹙,眸子裡含著深深的憂愁。

慕容千涵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長長的嘆了口氣。

“怎麼,太子殿下有煩心事?”一陣爽朗的聲音傳入耳。

慕容千涵抬首去看,來人是皇長兄慕容千楓,一襲玄青色長袍,銀冠高高立起,面容俊俏,眉宇間露出一股鄙人的英氣。

“皇長兄。”慕容千涵一笑,只是那眼裡的愁緒卻不減半分。“我昨日去了趟樺菏宮。”

慕容千楓眸子一亮,“哦?見到那慕容千羽了?”

“是,”慕容千涵點了點頭,沉聲道:“只是……我覺得當年魏瑾將軍一案父皇處理的有些草率了,那三萬將士真的無辜,還有魏婕妤和兄長,被囚禁在樺菏宮近二十年。”

慕容千楓微微挑眉,“兄……長?”

“我說的是慕容千羽。”慕容千涵輕聲一笑,因為皇宮中不論是兄弟姐妹,必須稱“皇”,“兄長”二字在這宮中卻是從未出現過,所以有些彆扭。

慕容千楓點點頭,隨即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那咱們又有什麼辦法呢,你未立冠,不得參與朝政,而我說的話,父皇又根本不聽。”

眾人皆知,慕容蹇獨獨寵愛慕容千涵,而對於慕容千楓卻甚是冷淡,許是因為他的母親是平民出生,在宮裡地位頗低。

“不如你去向父皇求求情,也許他會把慕容千羽放出來呢?”慕容千楓試探性的說了句。

慕容千涵聽後點點頭,暗想著或許行得通。

“太子殿下。”陳瀾從門外進來,又端來了一杯茶,她見慕容千楓也在時,微微一怔,隨即便說:“見過大皇子,我這就去再泡一杯紅茶。”說罷,她便將案中的茶杯放下,轉身準備下去。

“不用了,我就和這一杯。”慕容千楓拿起茶來,放在鼻處聞了聞。

陳瀾眉頭一皺,抬首看了一眼慕容千楓,見他微微抿了一小口,慕容千涵輕笑一聲:“皇長兄可能喝不慣我這清清淡淡的綠茶吧,還是讓阿瀾再去泡一杯。”

慕容千楓看著這手中的茶,淡淡說了句:“這茶可不清淡,有些苦呢。”

“初秋向宮裡進貢的都是些上品紅茶了,這綠茶怕已是陳了,所以味道偏苦,不過品來也不錯。”慕容千涵聽後回答道。

慕容千楓點點頭,放下了手中的茶,看了眼站在邊上的陳瀾,“去換杯紅茶吧。”

陳瀾聽後連忙上前去換茶,慕容千楓又輕聲嘆了口氣,漫不經心的說道:“唉,想來往年這時候紅茶屬鳶南國的金駿眉口味最好,只可惜了……”

陳瀾手一抖,茶杯沒有拿穩,茶水撒了出來,濺了一桌,“阿瀾,怎麼了,沒有燙著吧。”

陳瀾搖搖頭,端起茶杯離去,慕容千楓瞥了一眼她,隨後看著慕容千涵若有所的問:“你怎麼這麼關心她?”

慕容千涵一笑,回答說:“皇長兄又不是不知,阿瀾自小服侍我,小時候我和她經常一起玩呢,她還帶我騎過馬,我當時……”

“那現在呢?”慕容千楓打斷了他。

慕容千涵嚥下了想要說的話,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我們……都長大了。”他知道,“長大了”這三個字不僅僅是那年歲的變化,更是由如同姐弟的朋友到主僕的變化。

慕容千楓不語,只是拿了塊桌案上的桂花糕嘗了一口。

“時候不早了,還是去見父皇求求情,看他能不能把兄長放出來。”慕容千涵偏頭看了看窗外,有陣陣冷風吹著庭院的樹葉沙沙作響,太陽已然落山,夜色漸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