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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借刀

慕容千羽凝住腳步,眼中神色逐漸變冷,他緩緩轉過身,開口反問道:“哪樣的人。”

慕容千涵沉默半晌,薄唇微張,輕顫一下,終是沒有發出聲音。

慕容千羽定定的看著他,靜靜的等待,他就是要讓他親口說出來。

“我……”慕容千涵猶豫垂下眼眸,這個問題在他的耳邊一遍一遍的盤桓,夜裡的寧靜,都化成了他複雜的心緒。

“冷血無情,自私,多疑猜忌……”他捏著袖子,小聲一連說出幾個詞語來,而後仰著臉看慕容千羽又道:“可他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對魏將軍密信一事置之不理的,他……”

“你自己都說了,”慕容千羽毫不客氣的打斷他,“他冷血無情私自多疑,他枉殺忠臣良將不聽正言勸諫,你自己,可都說了!”

慕容千涵胸中像是凝了一口氣,怎麼也沉不下去,壓抑的令他窒息難受,“我……可是……”

“他不是的……”慕容千涵又抱緊自己縮的更小了,“他以前會抱著我騎馬,會和我下棋還故意輸給我,受了風寒的時候,他會坐在我的床榻邊一口一口的給我喂粥,他還會在我……”

“夠了!”慕容千羽狠狠的瞪他一眼而後把目光望向了別處。

慕容千涵一怔,方才他不停的唸叨兒時和慕容蹇在一起的情景,抬首卻恍然看見慕容千羽已是四指緊握,眼中如刀劍般冷鬱,墨色玄裳在風中凌亂的蕩起。

“兄長……”慕容千涵輕聲喚了一句。

然而慕容千羽仍不去看他,他方才口中所描述的那些,慕容千羽一個字都沒有體會過,他體會的不過是涼夜裡魏婕妤一陣陣虛弱的咳嗽和抽泣,和慕容蹇那一句“亂臣賊子,死有餘辜”。

“慕容千涵我告訴你,不要拿自己所看見的,去認為那是別人所看見的,也不要拿自己所認為的,當做別人所認為的。”

慕容千羽背過身去,負手而立,吹著冰冷的秋風,心底竟有一絲感傷和失落,在樺菏宮的二十年,已然銷了他心裡所有溫情,留下的只是狠意。

慕容千涵越是說慕容蹇有多好,他越是恨,恨他從來沒有體會過,也許是嫉妒,但他又怎會嫉妒慕容千涵,他只會嘲笑他,只會厭惡他。

“兄長……”

慕容千涵掀起蓋在自己身上的衣裳,緩緩站起來,望著慕容千羽的背影,他雖不知在樺菏宮的二十年是怎樣度過的,但是他知道那一定葬這許多的隱忍艱辛。

他開始後悔,後悔方才說了那麼多兒時和慕容蹇的溫馨,卻忘了這些話對於慕容千羽來說,是錐子,刺穿他心口的錐子。

“我知道兄長……”

“你知道什麼?”

慕容千羽轉身,激烈的劍氣瞬間蕩起,只見寒光一閃,他手中長劍已經直直指向了慕容千涵。

他開口一字一頓的質問:“你知道當年因慕容蹇懷疑魏瑾,沒有理會他的求援信,罹崖那一場戰役敗得有多慘嗎?你知道慕容蹇不聽陳戎勸諫,魏瑾族人的血流了多少嗎?你知道她死時僅用草蓆蓋著黃土掩埋,慕容蹇只說了死有餘辜四個字嗎!”

慕容千涵只覺渾身血液一滯,他怔怔的看著慕容千羽,又看著指向自己胸口的長劍,啞著聲音道:“兄長……對不起,我……”

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也不敢再為慕容蹇辯解了,因為他的話最終都會化作刀子殺死慕容千羽,甚至再殺死一遍魏將軍和魏婕妤。

慕容千羽握著長劍的手竟然輕顫一下,尤其是聽到他那聲“對不起”的時候。

上次在明鏡堂慕容千涵向他道歉,他給他一掌,可這次他像是凝固住一般的動不了。

忽然,墨色天空傳來尖銳的一鳴,溫山的烏鵲從高處拍打著羽翅停落在不遠處的石臺上。

有訊息了,慕容千羽一蹙眉,他沒想到竟這麼快。

“去歇息吧。”慕容千羽把手中的長劍收回劍鞘,冷聲吐出幾個字,而後把目光投向別處。

“好……”慕容千涵低低應了一句。

然而不料他剛一轉身,慕容千羽立起二指,指尖帶著一陣疾風,宛如閃電般擊向慕容千涵。

三穴既中,慕容千涵瞬間沒了知覺,眼前一黑,緩緩倒了下去。

慕容千羽瞥他一眼,而後徑直走向石臺,抓住那只烏鵲,從腳上取下一字紙條。

“付焱,都城。”

上面潦草的寫著四個字,字跡凌亂但筆力卻渾厚有勁入木三分。

慕容千羽立刻明白付焱又行動了,說明鄧雲川進諫慕容蹇徹查何玉忠,已經驚動了付焱,看來何玉忠身上的秘密,似乎很重要。

他將手上紙條碾在塵土裡,提著劍準備趕往都城。

剛邁出兩步,慕容千羽卻突然又停了下來,他緩緩轉身凝眸看一眼倒在地上的慕容千涵,涼風入骨。

慕容千羽想了想,然後朝著慕容千涵走去,伸手將雙眼緊閉的他從地上抱起,進到屋內,把他輕輕放在了床榻上,拉好被子,關緊房門,隔了冷風。

須臾,慕容千羽解開馬車上的的牽鎖,騎上馬手握長鞭一揮,提著韁繩伴隨著一陣嘶鳴,馬蹄下踏起一方滾滾塵土。

從雲中郡入往都城的官道上,玄月如冰,映著草木詭影,急促有力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聲音愈來愈大,震了天地四方。

付焱帶著竹斗笠,白色紗帷掩面,背上揹著彎刀,即使深藏鞘中,可也透著殺氣,韁繩一提快馬加鞭,起伏中帶著疾風奔去。

突然,身後傳來另一陣馬蹄的飛踏聲,兩匹馬一前一後蹄聲雜亂,蕩起的塵土飛揚遮了一絲視線。

付焱來不及回首,但知來者不善,抬臂抽出背上彎刀,手中韁繩一轉,胯下之馬昂起前踢,掉頭而去。

慕容千羽不肯鬆手,仍然緊拉韁繩任由馬兒飛奔,見付焱刀光一閃,利劍也騰躍而出,直衝付焱而去。

這一劍勁力十足,而付焱也並非無能之輩,他霎時握住彎刀一劃,一股蒼然刀氣溢刃而出。

刀劍相撞,發出激烈的清脆響聲,二人力道相當,皆被震了回去。

“什麼人!”

付焱大喝,握住彎刀的手又緊了幾分。

慕容千羽拽著韁繩,胯下的馬左右踱步,他冷聲反問付焱:“報信?”

付焱死死的盯住慕容千羽,再問:“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慕容千羽頷首,藉著如潭月色,看著白紗帷下的臉,“重要的是,何玉忠已經保不住了。”

付焱明顯一驚,不語。

“非法圈地私徵糧錢,這些還要不了他的命,”慕容千羽見他不做聲,又道:“不過結黨營私,通敵叛國,截盜前線密信,誣陷忠臣良將,這些,”慕容千羽頓了頓,“應該罪誅九族了吧。”

付焱紗帷下的臉色一變,“你想說什麼!”

慕容千羽唇角扶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因為他猜的果然不錯,當年魏瑾一案,何玉忠確有參與。

上次貪汙一事,暗處的人借自己和溫山替他們除掉了劉敬之滅口,那麼這次,該輪到他用暗處之人的手查清真相報仇了。

“我想說的是,”慕容千羽抬首沉聲道:“慕容蹇會聽鄧雲川諫言的。”

然而關於鄧雲川的諫言,慕容千羽卻沒有繼續往下說,因為他知道付焱明白,慕容蹇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徹查何玉忠,徹查,那就是掀起老底的查。

付焱冷哼一聲,可他手上再次握緊彎刀的動作,和紗帷後狠厲的眸色逃不過慕容千羽的眼睛,慕容千羽想,怎麼處理何玉忠,付焱心裡應該已經有了答案。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付焱雙腿一夾,馬蹄突然抬起,他借勢向慕容千羽斬去。

而慕容千羽早就有所防備,他足尖一點,衣衫蕩著驟風從馬上縱身而起,腳下再一踏馬鞍,邁步直跨上付焱馬頭。

付焱彎刀斬了個空,面對直逼而來的激烈劍氣,他忙脫下腳蹬側身翻過,慕容千羽長劍幾乎截腰而過,他險些身成兩半。

慕容千羽落地後腿兩步緩衝,一手長劍指地,一手負背而立,“你的刀,應該去砍另一個人,而不是我。”

付焱怎肯有耐心再聽慕容千羽廢話,扛起彎刀飛步擊向慕容千羽。

慕容千羽眸中掠過不屑和輕蔑,付焱心亂而不定,破綻百露。

彎刀與長劍碰撞,互相牽制扣卡,慕容千羽抵著長劍先順著付焱勢力向後地而退。

慕容千羽突然手腕用力偏轉,長劍又由豎變橫,臂膀一開,瞬間脫離彎刀的牽制,而後出其不意的厲烈一揮,直直截了付焱的胸膛。

只聽血肉撕裂的聲音想起,付焱胸前立刻綻開一道又深又長的劍口,湧出大片鮮血來。

“不自量力。”

慕容千羽冷哼一聲說道,長劍收下指地,劍身染了一道殷紅,血順著從劍尖滴落,紮起一塊塵土。

付焱捂著胸口,溢位的鮮血從指縫流出,他瞬間倒地,旁邊的馬來回踱步,發出粗喘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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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千羽冷冷瞥他一眼,而後長劍入鞘,垮上馬幽幽道:“回去告訴你主子,何玉忠保不住了!”

聲音刺破深秋流霜飄蕩著,慕容千羽韁繩一提,揚起馬鞭抽打,伴隨尖聲嘶鳴,胯下之馬立即狂奔而起,只留下浩浩長煙。

付焱定定的望著那背影迅速消失在官道上的黑夜裡,剛想起來去追,可胸口劍傷撕裂一般都疼。

他握緊雙拳,心有不甘,帶血的指根有些發顫的抹向腰間束衣。

突然,他猛的一怔!束衣內什麼都沒有,包括那封信!

付焱暗叫不好,恍然想起慕容千羽踏馬飛來時,截的不是他的腰,而是他腰間的信!

他憤憤忍著疼痛顫巍巍的站起身,費力的爬上馬,伏在馬背上揮鞭一抽,連忙向城內趕去。

夜空中星星點點隱藏了殺氣,復南閣內流光溢彩,閃著爍爍長燈。

“如何了?”

溫山似乎早就知道慕容千羽要來,他已經溫好了酒,靜靜在雅室門口侯著。

慕容千羽先轉身關上雅室的門,而後坐在案前,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借刀殺人。”

溫山置之一笑,頗為讚賞的說道:“聰明。”

慕容千羽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因為當溫山傳信給他的時候,他就開始懷疑,付焱怎麼會親自去都城報信,顯然他已經不想再守著何玉忠了。

想要走,那就要把證據帶走,以防慕容蹇派人來時查出,因為暗處的人把付焱安插在何玉忠身邊,守著的不僅是何玉忠,還有他當年截的魏瑾的信。

“我想,何玉忠應該那這信要挾過暗處之人吧。”溫山淡淡問道。

慕容千羽輕點一下頭,若是何玉忠沒要挾過,那麼付焱又怎麼死守在雲中郡二十年不敢妄動,所以應是當年付焱在雲中郡截信時,被何玉忠抓住了。

“現在現在信在我的手上,暗處的人自然會慌亂,原本棄了何玉忠這個棋子的心,會逐漸變成滅口的殺心。”

慕容千羽清楚暗處之人想派付焱取回那信,然後借慕容蹇之手以圈地,私徵糧錢的罪處死何玉忠,絲毫不關乎己事。

但是現在這信沒取回來,那麼避免何玉忠在將把柄落在自己手上,只能選擇立即除掉他。

“你怎麼就如此確信,付焱回把那信帶在身上從回去,而不是直接銷燬。”溫山也坐下來,給慕容千羽的酒樽裡又添了些酒。

慕容千羽頷首,漫不經心的回答說道:“暗處之人如此小心謹慎,怎麼會全然信任付焱,他親自看著付焱要把信交到他手裡,然後親自毀了。”

“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溫山聽後冷嘲一聲。

“慕容蹇那邊呢,下令徹查何玉忠了嗎?”

溫山抿唇一笑,眼裡精光乍現,“你的熟人,該出場了。”

“金樽?”慕容千羽倒是沒有料想道,慕容蹇又將明鏡堂派出來了。

不過想來也在理,何玉忠圈地私徵糧錢,而且還是在天子腳下,慕容蹇去年賞賜他相當於是打了自己的臉,如此令人惱怒,直接派出金樽,也不足為奇。

慕容千羽從案席上站起來,推開雅室的門邁步走出,意味深長的悠悠留下一句,“就等著何玉忠以死謝罪了。”

說罷,他便從溫山的視線裡消失了。

秋風浩浩,慕容千羽這才從袖中掏出從付焱身上取下來的信,他輕蔑的一眯眼,會截信的可不只是付焱,還有他慕容千羽。

他緩緩展開已經泛黃發皺的紙張,接著清冷月光,上面果然寫著,“軍中有內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