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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納蘭薰

納蘭薰因為身體原因並不住在納蘭本家,而是住在九源城下的九大鎮之一,星河鎮鎮外的桃花谷中。

送婚的隊伍從九源城出發走陸路到星河鎮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當到達桃花谷已是夕陽盡撒餘暉之時。

幾片粉色的花瓣隨風飄入花轎,落在晴小沫交疊的手背上,淡淡的桃花香縈繞鼻吸,幽靜寧和,從進入桃花谷後,晴小沫明顯感覺到送親的隊伍變得小心而謹慎,一絲又一絲緊張的氣氛在蔓延著,想來,納蘭薰不會說話,喜靜,所以人們連走路的聲音都不自覺的放輕,怕吵到那位如嫡仙一般的男子。

晴小沫垂眼看著落在手背上的花瓣,嘴角微微扯動,馬上就到了,我又將面對怎樣的命運呢?

花轎停下,外面傳來媒婆小心的聲音:“花轎到,請公子牽新娘子下轎吧!”原本宏亮的聲音此刻變得輕柔。

媒婆撩起轎簾,一隻如玉的手伸到晴小沫面前,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長不過指腹,如最晶瑩的白玉又如最鮮嫩的春筍。

這是晴小沫見過最好看的手,微微愣了愣,忍不住想“不知道擁有如此完美的手的男子該長得如何?”

一時間有些不敢將自己的手放入那掌心,那彷彿是自己無法觸及、不能觸及也不應該觸及的存在,躊躇了下,晴小沫還是伸出了自己手,總不能讓對方那樣一直等著。

入手細嫩光滑,晴小沫又是一愣,只因為這手那不平常的溫度,很涼。

他的涼不似歐陽澈的手,涼得舒適,他的涼帶著冰,涼得另人心疼。

牽了下轎,走上迴廊,手上涼意頓失,換成媒婆寬厚溫熱的手,晴小沫有一瞬間的愣神,剛剛手上的觸覺彷彿只是失神間的錯覺。

一路安靜的由著媒婆牽到了新房,因為前面所有的儀式已經在納蘭本家舉行完畢,這會便只剩下洞房內的新郎掀蓋頭與夫妻交杯酒,要說晴小沫入這洞房可真是距離最遠的了。

將晴小沫牽著坐在新床上,媒婆便離開了新房,從離開莫家村到現在,已經兩天一夜,晴小沫滴水未沾,如若不是之前偷偷藏在衣袖中的糕點與乾果,她晴小沫還不知道得被餓成什麼樣。

即使這樣,如今也已經有一種前胸貼後背的感覺,尤其是這麼久沒喝水,又偷偷吃的糕點,渴得厲害,誰叫她入個洞房走了一天一夜才到。

這裡的習俗,要等婚禮流程全部完成之後新娘才能吃東西。

而完全禮成,並非是拜完天地後送入洞房,而是在新房裡等著新郎吃飽喝足後來到新房親手揭開蓋頭,再喝過交杯酒,這才算所有的禮程完成。

晴小沫安靜的坐著,看著新床上的龍鳳被,看著被上撒著的各式喜果,有種如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沒一會兒,門便被推開,幾個人的腳步先後進入房間,媒婆的聲音也隨之響起:“請新郎掀蓋頭。”

輕微的腳步越行越近,大紅的衣襬,深紅的鞋履停留在晴小沫蓋頭下的視線範圍內,一根喜杆輕輕挑起覆在晴小沫頭上的蓋頭,那兩天一夜不曾離開她頭頂,即使是去解決身理需要都沒有揭下,由媒婆牽著去。

頭上的蓋頭終於被揭下,晴小沫悄悄松了一口氣,同時心裡升起一絲緊張與激動。垂著的眼,緩緩抬起,晴小沫徹底的怔愣。

即使之前聽說過種種關於納蘭薰的傳言,即使早就知道他被譽為桑國第一美男,即使之前晴小沫見過的美男不少,以為再遇到美男內心也能足夠的淡定,可是當看到眼前的人時,心還是忍不住猛的收縮。

首先對上的是一雙狹長的鳳眼,特別的是,他的眼瞳呈銀灰色,那眼中是看透一切的淡漠與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疏離,對著晴小沫的眼睛淡淡的歉意一閃而過,被晴小沫敏銳的捕捉到。

而讓晴小沫更詫異的是,那一頭銀色的長髮,光滑柔順直沒過腰際,在發尾用紅色的發繩繫緊。

一身寬鬆的喜袍簡約而又不失優雅華貴,就如傳言般整個人飄渺俊逸似誤入凡世間的嫡仙,彷彿隨時都會乘風而去。

俊逸而絕美,他的美是那種無比精緻的美,巴掌大的小臉,削尖的下巴,睫毛並不濃密卻很長,鼻樑翹起的是最精美的幅度,不厚不薄的唇,唇色很淡,如晨露中最嬌嫩的桃花瓣。

他臉上的皮膚很白,那是一種病態的蒼白,白得近乎透明,另人心憐。

可是他的身上卻又透著竹的高潔與堅忍,蘭的淡雅清幽,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與憐憫,彷彿也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可憐他,他……是另人景仰的存在。

這就是傳說中的納蘭薰!晴小沫在心裡呢喃,仿若天人就是如此吧!

怔愣不過片刻,晴小沫懂得隱藏與收斂自己的情緒,收回心神,她垂下了眼簾。

媒婆接過納蘭薰手中的喜杆放好,走到房間的圓桌邊倒了兩杯茶笑眯眯的道:“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吧!”

因為納蘭薰身體的原因,只得以茶代酒。

晴小沫站起身走到桌邊,納蘭薰已經站在桌邊接過媒婆遞來的茶杯。

“喝了交杯酒,這禮便成了,望新郎新娘幸福美滿,百年好合。”看著兩人喝過交杯酒媒婆說了句吉利話,納蘭薰從一旁候著的丫鬟端著的托盤上拿過紅包遞給媒婆。

一場婚禮終於完成,媒婆不再停留出了新房,之前一同進來的丫鬟也緊隨其後離開。

房間裡只剩下晴小沫與納蘭薰,兩人均站在圓桌前,一時無語,夕陽即將沒入地平線,僅剩最後一點橘紅色的餘暉,橘色的光從開啟的窗戶散入房間,帶著暖暖的柔和。

納蘭薰淡淡的看了晴小沫一眼,轉身向著房門走去,不緊不慢不疾不徐,姿態優雅。

晴小沫就這樣看著,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圍繞著無盡的孤寂卻又吾自堅強,直至開了的門被再度合上。

“呼……”晴小沫吐出一口氣,無力的坐在圓桌旁的圓凳上,給自己倒上一杯茶,一飲而盡,不知道為什麼面對納蘭薰總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壓力。

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晴小沫這才感覺稍稍緩過了勁,看著桌子上三盤精緻的糕點,找了找沒見筷子,無奈,直接伸手抓來吃。

一場婚禮一次痛苦折磨,晴小沫吃著糕點如是想。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晴小沫轉過頭疑惑的看向門口,只聽外面一個女孩的聲音平平的傳了進來:“少夫人,奴婢雅麗”又一個聲音插|入:“雅靜”

兩人同時道:“奉命前來服侍。”

少夫人?這個稱呼還真讓她有些無所適從,晴小沫好笑的搖搖頭,淡淡道:“進來吧!”

得到晴小沫的回應,兩個女孩推門走了進來,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模樣嬌俏動人。記得媒婆提起過,納蘭夫人為她派了兩個丫鬟一個媽媽,作為陪嫁的丫鬟與媽媽供她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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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丫鬟記得就是叫雅麗跟雅靜,看來就是這兩位了,聽說是納蘭夫人辛南湘房裡的二等丫鬟,將二等丫鬟都派給了她當陪嫁,看來對她還真心不錯呢!

“奴婢雅麗見過少夫人。”其中一位略高的女孩向晴小沫福了福身行上一禮,雖然嘴裡叫著“少夫人”卻沒有半點恭敬的意思。

而另一位叫雅靜的也是如此,晴小沫在心裡淡淡笑了笑,可能在她們眼裡,她還不如她們,雖然她們只是丫鬟卻是大家族裡出來的,更是納蘭夫人身邊的得力丫鬟,還是家生女,而她晴小沫雖然走了狗屎運嫁給了納蘭薰,成了她們的少夫人卻無法改變她一個窮山村裡的村姑身份。

“少夫人,奴婢先為你卸妝。”雅靜淡淡的道:“一會王媽媽會將飯菜端進來。”

“嗯。”晴小沫點了下頭,王媽媽就是納蘭夫人給她派的陪嫁媽媽。

話說,這夫家給新娘陪嫁媽媽跟丫鬟,能做出這事來的人,晴小沫只能說,真是奇葩。

坐在房間的梳妝檯前,晴小沫從鏡子裡看著兩個小丫鬟面無表情的為她拆了頭上那些繁瑣的髮飾,又解了複雜的髮髻,頓時感覺頭上一陣輕鬆。

晴小沫知道,納蘭夫人派這三人來,並非是讓她使喚用,至於要她們來桃花谷幹嘛,估計不會是什麼好事,不過,都與她無關便是。

任由兩個丫鬟擺弄了一會,王媽媽便出現,也不敲門直接推門便走了進來,手上拎了個食盒,進來便直走至圓桌前,擺上三碟小菜一碗湯一小碗米飯:“少夫人,用膳吧!”

此時的晴小沫已經換了個簡單又不失端莊的髮髻,那華麗繁重的新娘禮服也已經換下。

一身淡紅色流水裙,這出自納蘭家的春裙質量與做工自然都數上層,另晴小沫整個人看起來越加的清麗絕美。讓得王媽媽三人愣了又愣,另兩個自詡相貌還不錯的小丫鬟更是心裡憤憤不已,一個村姑都能長成這樣,真是沒天理了。

怔愣過後王媽媽臉上立馬堆起了笑臉,用帶著一些曖昧的語氣道:“少夫人,先用膳,用完膳還有重要的事要辦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