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位的劍氣飛入空中，擦著文諾的臉頰劃過，拂起他耳旁的鬢髮。
咕咕揚起兔爪將其拍散，隨後搭在文諾的頭上，“臭小子，發什麼呆？”
文諾望著祭臺，眼睛瞪得極大，口中喃喃道，“喂，不是吧，二長老，三長老，你們怎麼就倒下了？”
本就經脈突兀的手，用力後更加明顯。
“策南？”反覆叨唸這個名字，腦中有些印象，卻始終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
苗曦刀身上的紋路像是活過來一般，蠕動盤旋，一道黑氣順著刀柄湧上手腕經脈，黑色的瞳孔染上紅芒。
金烏不安地回過頭，入眼便是文諾那雙泛紅的瞳孔。
“臭小子，你在做什麼？”咕咕猛地拍了拍文諾的頭。
紋絲不動，此時的文諾就像變了個人一般。
“鏗”。
金鳴聲灌耳，翠綠色的胭脂滑入文諾的左手。
身上的氣勢不斷攀升，一團青白色的心火真炎凝聚在文諾身前，眉心一點銀光，串聯全身的竅穴，霎時間，身體通明，隱隱聽到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文諾高高躍起，踏得金烏發出一聲哀鳴，在空中打了個擺子，直直砸向地面。而咕咕也被巨大的衝力甩到半空，好在它在半空中穩住身形，輕巧地落在金烏身上。
幾乎同一時刻，文諾也落在地面上，心火真炎由青白轉白。
咕咕神色複雜地望著文諾，兔爪子捏著金烏的脖頸，將它從地上拽起來，口中嘟囔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共鳴了？”
激戰旋渦中心的懷袖拍飛一名東盛弟子，回眸一望，正好對上文諾染紅的眼睛。
“大師兄？！”
文諾置若罔聞，筆直地朝著策南走去，左手持劍，右手握刀，闖入青衣門人群中。
兩名青衣門弟子嘴角帶著殘忍的笑意，將文諾擋在身前，還未等他們祭出術法，交叉的劍氣與刀芒透體而過。
臉上的笑意褪去，身子上出現光滑的切口。大股大股的鮮血噴灑而出，在地上塗抹出一副美豔而詭譎的血畫。
劍氣如長龍，真火似白雪，徘徊踱步間，濺血灼紅袍。
隨著兩人的倒地，白徵玉乾枯的面孔出現在文諾眼前。
對視一眼，白徵玉的身體便劇烈地顫抖起來，他對文諾是恨極了，可是卻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回應。
滿臉驚恐的白徵玉連退兩步，嘶聲喊道，“你不要過來！”
文諾歪著頭，瞳孔中倒映出白徵玉的面孔，嘴角咧開，露出潔白的牙齒，犬齒齒尖閃爍著人的寒星。
“你。。。”
黝黑的苗曦刺穿白徵玉的胸腔，聲音戛然而止，身子猛烈地抖動兩下，徹底平息下來。
一道微不可查的黑芒順著血槽湧入刀柄，文諾隨手一甩，刀身從白徵玉的身體中滑出來，白徵玉就像是骨頭被揉碎了一般，軟軟地趴下去，不再動彈，眼中最後一抹神光隨之消散。
與被文諾斬成兩段的青衣門弟子不同，白徵玉胸前的瘡口沒有流出血液。
文諾抬眼望去，身旁其他宗門的弟子齊刷刷退步讓出一條通道。
不理會他人，直直地穿過空隙，左手鬆開胭脂的劍柄，翠綠的胭脂沒有落在地上，反倒是化作一道青光，懸在文諾的左手心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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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你到底怎麼了？”
懷袖想上前去阻攔文諾，幾名東盛弟子攔住她的去路，文諾沒有回頭，抬起左手，輕描淡寫地揮了揮。
“大師兄！”
湧上來的人群將南音眾人團團圍住，水洩不通，阻斷了他們的視線。
胭脂上的青光越發灼烈，伴隨著瞳孔中的兇戾，咬牙切齒地喚道，“策南！”
祭臺上與圓通一起圍攻姜白的策南聞聲回頭，只看到一道殘影從眼前劃過，隨後衣領被人拽住，大力將他向後一拉，苗曦幾乎擦著他的身子劃過，嚇得他背後發涼，在地上滾了幾圈，縮在圓通的身後。
文諾收回苗曦，口中“嘖”地咂舌，彷彿在為剛才沒能殺掉策南感到遺憾。
“文諾？！”策南看清楚來人的面容，失聲驚道。
圓通挪身將策南擋得更加嚴密，雖然心中對策南十分不屑，可是現在他還不能死。
這個南音弟子看上去不太正常，特別是那雙染紅的瞳孔，像是野獸一般，讓他的佛心隨之一顫。
方才若不是圓通及時拉一把，現在的策南已經被文諾斬成兩半。
“文諾，你來幹什麼，還不退下！”南音五長老姜白焦急道。
姜白知道文諾的修為只有內丹境八品，不可能在這群呼吸之間皆是殺機的戰鬥中存活下來。向頂天與馮長青戰死，現在不能讓年輕一輩也身陷囹圄。
然而姜白卻忘了他所感受到的文諾身上，已經有接近踵息境巔峰的氣勢。
文諾皺了皺眉，盯著圓通的光頭。
圓通咽了口唾沫，左手悄悄縮回身後，凝出一團金光，假笑開口道，“貧僧不會欺負小輩，就當你從沒來過，下去吧。”
圓通的這張臉，加上長期修行佛法而養出來的慈善氣息，若是文諾還是原來那個“淳樸少年”的話，說不定還真會被他騙到，乖乖退回人群中。
只可惜，圓通還是算岔了。
文諾身後竄出一道璀璨的青芒，幾乎要灼瞎他的雙目，圓通一驚，也顧不上術法還未完成，抬手將金光拍出。
還是晚了一步。
青光流轉間，扭曲沿途的空間。
“咯咯咯”。
祭臺地磚被青光的餘波壓碎，剎那間，青光與金光碰撞。
“轟”。
一聲巨響，爆開的氣流肆意橫虐，碎石塊四處飛濺，塵煙中，文諾泛紅的瞳孔分外奪目。
宛如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啊！”圓通慘烈的哀嚎聲響徹場內。
青光回返，胭脂劍身上沾著些血跡。
圓通光頭之下的臉猙獰扭曲，右手顫抖地捂著左手腕。左手已經不見了，血流從手肘滴在地面上，裸露的骨節白的人。
“嘶。”策南等人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見過文諾出手，中規中矩的招式，只有內丹境八品的境界，對上一個偽踵息境都要付諸全力，用同歸於盡的慘烈方式才取得勝利。
可是現在的文諾，用劍極為老道，招式狠辣出奇，一見面便將擁有金剛不壞身的圓通斷去一手。
這tm是內丹境的熊孩子能幹出來的事？
姜白他們看傻了，這還是那個人畜無害又賤兮兮的文某人？
“嘖。”
文諾砸了咂嘴，似乎對只斷去圓通一手頗為不滿。
身上閃出幾道電弧，苗曦刀刃一橫，攝人的刀芒倒映在圓通的臉上。
璀璨的電流如蛇爬一般佈滿祭臺，耀眼的電光轟然炸開。
天地為之黯淡，祭臺下的人眼前一花，圓通的哀嚎聲掩蓋在爆炸聲中。
狂風捲起大片的沙塵，靠近祭臺的人灰頭土臉地抬起頭，茫然無措地望向祭臺。
祭臺像是被削去一般，各宗門的長老張大了嘴，除此之外，好像沒什麼不同。
等等，人群中少了個光頭！
圓通不見了，他去哪兒了，逃了嗎？這和尚咋跑得這麼快？
只有祭臺上的人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電光炸開的一瞬間，圓通被電弧囊括其中，毀天滅地的電能壓縮起來，圓通的肉體頃刻間灰飛煙滅。
而將圓通化為塵埃的人，正是這個內丹境八品的南音弟子，文諾。
文諾輕輕地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地看向策南。
“這傢伙，這傢伙不是人！他是惡魔，是魔鬼！”策南驚恐萬分道。
“魔鬼？”
文諾開口了，聲音與往常一般無二，只是在眾人耳中，分外地人。
姜白不安地道，“文諾，你。。。你到底怎麼了？”
文諾眯著眼，猛地向後轉身，瞳孔輪廓的紅芒躍然閃光。
只見懸在大雪山旁的“孟章天宿大陣”，從中伸出一隻巨大的青色手掌，直直地朝文諾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