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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君王孤獨

“先生請坐,這裡不是乾清宮,可以隨意一些。”朱由檢在養心殿正殿內為楊嗣昌賜了座,又讓蘭劍奉上熱茶,才略帶感慨地道,“朕有時候真懷念在秦王莊的那段日子,雖然只有方寸之地,但大家戮力同心,便可做成許多事情。如今朕雖貴為天子,很多時候反倒不得不妥協退讓,唉”

楊嗣昌趕緊懇切進言道:“陛下大可不必氣餒,臣夤夜覲見正是為此。首逆朱由崧逃脫,南陽等地失陷,固然是平叛受到暫時挫折。但眾臣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看不到無論是流賊還是叛軍,其勢已經嚴重受挫。尤其是流賊,過去號稱‘十三家’,現在死的死降的降,真正對朝廷有威脅的就只剩李自成和張獻忠兩家了。只要朝廷繼續堅持四正六隅之策”

剛說到這裡,朱由檢搖頭打斷道:“先生的‘四正六隅,十面張網’策略,朕一直是很敬服的,大體上也是這麼做的。此策確實也取得了很好的戰果,高迎祥授首,馬守應斃命,便是明證。但現在看來,朕和先生都錯了!並非先生的策略不好,實是流賊兇頑,朝廷力有不逮啊!”

楊嗣昌猛吃一驚,同時心中自然並不服氣,急切地道:“陛下,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官軍並未真正失敗,流賊攻取之地,皆是官軍防守薄弱,甚至根本沒有官軍的地方”

“這才是問題症結所在。”朱由檢沉痛地道,“四正六隅中的四正是陝西、湖廣、河南、江北,是流賊活動最頻繁的地區,同時也是我大明腹心之地。此地方圓不下二千裡,山脈縱橫,流賊有足夠的活動空間。先生謂四正之巡撫分剿而專防,可實際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南京衛所軍不下十萬,然而王在晉只能保住南京一地,如果不是盧象升全軍馳援的話,恐怕連滁州和揚州都保不住。河南方面,衛所軍已經損失殆盡,左良玉不堪大用,大明軍剛剛組建,也只能保住洛陽、開封。

“陝西也差不多,流賊絕不敢攻打西安、潼關,但其他地方,尤其是陝南,官軍就無力防守,除非孫傳庭駐紮在那裡。湖廣就更差了。四地巡撫專防尚且自顧不暇,哪有能力分剿?”

楊嗣昌知道朱由檢說的都是實情,但還是反駁道:“可是還有六隅。”

“六隅分防而協剿,想法不錯。”朱由檢接著道,“可是六隅裡的延綏和山西,同時亦在九邊之列,防禦外敵負擔更重,根本分不出兵來。四川更是朕深慮之地,一旦流賊入川,則更加不可收拾。至於山東、江南、江西,指望那裡的衛所軍,先生,你敢麼?就算能從這幾省調出兵來,流賊竄入該省,同樣局面更壞。”

“可是聖上,不是還有盧象升和孫傳庭兩路官軍主力,隨賊所向麼?”楊嗣昌額頭已經見了汗,可還是爭辯道,“此二路官軍遠勝流賊,連戰連捷,只要堅持不懈,定可將流賊徹底撲滅啊!”

朱由檢搖頭苦笑道:“先生說的不錯,盧象升和孫傳庭兩路兵馬,確實是我大明官軍中最精銳者,對流賊以一敵百亦不為過。可這是有條件的啊!

“首先,此二部官軍戰鬥力真正的來源在於火器。但火器有賴於後勤及運輸,現在供應已經是強弩之末,流賊尚且多在平原地區活動。一旦流賊轉入山區,輜重運輸不便,追都追不上人家,仗還怎麼打?

“再者,當然官軍也有騎兵,京營、天雄軍、關寧鐵騎,戰鬥力都很強。可是先生,自從朕登基以來,這些騎兵部隊都打了多少仗了?尤其是李定國、李來亨二將,一年來轉戰南北,馬不停蹄,兵力得不到補充,李定國還大病一場,朕想起來就揪心!其他各部也好不到哪去。這些騎兵兵力不多,卻是大明對抗韃子的本錢,絕對不容有失!

“何況李自成、張獻忠等賊用兵狡詐,即使盧象升、孫傳庭率主力苦追,流賊大可鑽進崇山峻嶺,與官軍玩貓捉老鼠的遊戲,那時官軍騎兵並無多少優勢,消耗卻在不斷增加。這裡追不到張獻忠、李自成,別處又冒出來個馬獻忠、牛自成,朕怎麼辦?唉!朕錯了,朕是把流賊想得太簡單了!”

“這”

這回楊嗣昌終於啞口無言了,他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四正六隅,十面張網”策略,比紙上談兵也好不了多少!

沉默半晌,楊嗣昌還是忍不住道:“聖上責的是,臣愚鈍!可眼下流賊正在攻城略地,川陝動搖,朝廷總得設法進剿。四正六隅之策既不可行,可有其他方略?”

楊嗣昌本以為皇帝既然否定了他的策略,必是有了更好的策略,所以才有此問。沒想到朱由檢卻陷入長時間的沉默,幾次欲言又止,臉色變得蒼白,可見內心正在極度的煎熬之中。楊嗣昌不知何故,也不敢問。

良久,朱由檢才沉鬱地道:“朕沒有方略。夜很深了,先生且退,容朕與廷臣再議一個萬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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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嗣昌心中刺痛,暗想皇帝是被打擊得太深了,這哪裡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秦王!正想披肝瀝膽地諫勸一番,朱由檢卻起身道:“朕乏了,蘭劍,送先生。”

望著心有不甘的楊嗣昌漸漸遠去的身影,朱由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剛才他並沒有說實話,其實這幾天來他一直在苦苦思索,並且已經有了對付流賊的新策略。但是這個策略太過離經叛道,也太過“狠毒”,讓他難以啟齒!剛才差點沒忍住就跟楊嗣昌說了,可是想到朝堂上那鋪天蓋地的口水,朱由檢還是把這些話強行壓抑在心裡。不能說,即使是深受他信任的楊嗣昌也不行!

這時候朱由檢終於深深地體會到,君王是何等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