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一寸光陰一寸金
老匡剛要說好，韓揚忽然心念一動：“生命泉水帶來了吧？”
“帶來了。在安道全那裡。”
韓揚低聲說道：“生命藥水、月井聖水精華，統統準備好。誰知道老匡一會兒需不需要急救？嗯……還有龍血樹汁也要，老匡的體質那麼怪異，若是其他藥品不奏效，這些專治馬斯沃爾大陸生物的藥水也許能有用。”
沃克再次答應，吩咐手下好漢取來了牧場特有的各式各樣療傷聖藥，連什麼解**水、體力藥水之類的全拿來了，統統交給安道全。
“現在開始嗎？”
“開始！”
好漢和骷髏們向爐內新增燃料和空氣，大量的空氣從爐底湧入，與從爐側落入的燃料充分接觸，青藍色的火苗冒起來，爐膛內溫度迅速開始飆升。
“1000度……”
“1100度……”
沃克雙眼緊盯著爐火的顏色，他那雙能夠分辨43億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爐內的火焰，準確的報出爐內的溫度值。這雙眼睛可以代替光譜測量儀測量天上恆星的溫度，判斷一下爐內的溫度只是小菜一碟。
“1200度……”
“1250度……”
天凱武雙目炯炯放光，死死盯著爐火，一言不發。
“1300度……”
“1320度……”
韓揚雙目緊閉，全心全意地融合老匡的思維，以便第一時間查知老匡一絲的不適。不知道因為灼熱還是緊張，汗水順著韓揚的額頭滾滾流下，在下頜匯聚成小溪，滴滴嗒嗒地打溼了衣襟。
“1340度……”
“1360度……”
林娜手心也全都是汗，她緊緊攥著手中的毛巾，想要上前給韓揚擦擦汗，又怕掀開面罩會打擾到韓揚，跨前了一步又退了回來。
“1390度……”
“1400度……”
“1410度……”
溫度上升的速度緩慢下來，而拉風箱的苦力們動作卻愈發急促。一股緊張壓抑的氣氛瀰漫在高爐室，沒有一個人說話，屋外鐵匠的叮噹聲也遠去了，只有沃克報溫度的聲音夾雜在連動鼓風機機械而巨大的噪聲中。喧囂和冷寂同時存在，每一個人似乎都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眾人中，最心不在焉的恐怕要屬老匡了。
涅磐的真知將浴火重生……難道指的是這個？除了自己，還有什麼人能在一千多度的高溫下重生？nnd，這女巫真的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嗎？可是……天使的血液在胸中流淌怎麼解釋？我現在一點血也沒有啊？嗯，血是依靠骨髓的造血機能製造出來的，只要有骨頭就會有血……可是……焙燒成舍利子以後還能造血嗎？要是按照天凱武那家夥的說法，除非我刪號重來，否則再不會有血了……
“老匡！別在這兒胡思亂想了！趕快集中精力感受有沒有異樣！萬一出事兒賽普洛斯不又要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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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偉人做的最多的是什麼？不就是思考嗎？”
“你這個傢伙……什麼時候才會有點正經啊？我求求你，專心一點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如果真死了大不了重生嘛。”老匡和韓揚說的輕巧，但依舊按捺不住思緒萬千，對了……那顆緘口瘧狼的詛咒之源呢？前幾天明明還在我嘴裡啊？怎麼失蹤了？剛才解剖的時候也沒看見啊？糟糕……不會是被我的身體吸收了吧？可是我的身體也沒有消化系統啊？靠！吸收就吸收，布賴恩那小子都能把珠子逼出來，老子還能不如他？再說，變身狼人也不錯啊！
老匡胡思亂想的時候，爐溫已經升到了1520度的高溫，這已經是奧裡哈鋼的熔點了，除了幫忙拉風箱的骷髏，高溫爐周圍人人都像剛從水裡撈上來一樣，渾身上下大汗淋漓。黑暗中一片靜寂，只有好漢們和骷髏一同推拉風箱的槓桿發出巨大的聲音，躍動的火光映照在一張張大汗淋漓的臉上，看上去頗有些猙獰。
暗夜的陰翳遮蔽陽光，燃燒的淚水撕裂胸膛？老匡在螢幕上看著黑暗中冒著火苗的鋼水，又開始犯嘀咕了。咆哮的憤怒將緘默粉碎，世俗的贗品戰慄著滅亡……如果風箱算咆哮，那麼難道我以前的身體算贗品嗎？該死的女巫，去當神漢巫婆算卦先生一定能發大財。
“繼續升高溫度！你們，統統過來幫忙。”負責爐火的雷橫下達了命令，二十餘名高大的獸人骷髏走進屋，一起推拉風箱。伊甸牧場的鍊鋼技術是經過矮人匠師銀刃親手指點的，鍊鋼爐的風箱靠槓桿傳動，可以依靠多人鼓風向爐膛中提供足夠的氧氣，讓燃料充分燃燒以達到普通鍊鋼爐無法企及的溫度。從視窗望去，爐膛中的火焰如同太陽般明亮，爐壁都隱隱透出暗紅色。鍊鋼爐附近熱浪滾滾，林娜和天凱武一退再退，都要退出門口了。好漢們和韓揚身上湧出的汗水瞬時就被蒸發，面罩上的霧氣讓沃克什麼都看不清了。沃克毫不猶豫地一把掀開了面罩，圓睜的雙目立刻流下了滾滾的淚水，可是他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爐火中透明的坩堝。
現代化的高爐保溫措施都很先進，而且還有機械臂等遙控操作裝置。而伊甸牧場沒有那麼高的技術，爐外的溫度也高得讓人無法忍受。若不是這些“鍊鋼工人”體質強健得離譜，換作普通人呆在爐邊早就被烤成肉乾了。骨灰盒裡面一片熾光，老匡的視野中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沃克把錄影的亮度調低了百倍，把對比度調節到最大，螢幕上方才隱約顯現出盒中的情景。
水精雲母坩堝中，老匡的殘骸已經消失了，似乎真的有一個乒乓球大小的球狀物在裡面！
“老匡……是不是可以了？如果不動用魔法陣加溫，這溫度已經上不去了。”
“生命泉水有多珍貴你是知道的。”老匡略一沉吟，隨即下了決心，“開始吧！我倒要看看從丹爐裡出來會不會變成火眼金睛！”
韓揚勸道：“老匡，還是不要太貪心了，現在的殘留物已經少了許多，生命泉水雖然還不大夠，但是我們再攢上幾個月就差不多了。”
“韓揚，那可是好幾百滴生命泉水啊！每一滴都比金子貴千萬倍！沃克，開始吧。”
“……是。有什麼不適立刻告訴我和韓揚。”
沃克發令，諸多好漢和骷髏從金庫中搬來了大量的金幣。改版後遊戲貨幣完全實質化，水晶卡不能再取錢，其作用大大降低，而且戰爭開始後，老匡也不再信任水晶卡上的數字，全都取出來到銀行去換成黃澄澄的金幣。金幣是人類聯盟的制幣廠鑄造的，它貶值也好，通貨膨脹也好，取出來至少可以供傳送陣和通訊水晶等能源消耗大戶使用。如果有朝一日人類聯盟國庫虧空，沒準就會偷偷發行缺斤少兩的金幣，甚至發些“金圓券”、“銀元券”之類一文不值的廢紙，那時候再想提錢可就欲哭無淚了。
林娜和天凱武徹底退出了門口，骷髏們排成長隊爬上了房頂。沃克現在可不敢不戴面罩了，他和韓揚商量好依次啟動冥想，這樣閉著眼睛也可以感受到自己關注的物件。由於高溫爐保溫效果不好，爐內溫度超過1600度後繼續燃燒燃料產生的熱量還沒有消失的熱量多，所以啟用加溫魔法陣前進風口和進料口全都要封閉，完全依靠爐頂上的九個加溫魔法陣加溫。一切就緒之後，屋外一陣金光閃爍，第一鬥金幣帶著美妙的聲音傾入了老虎機，爐膛內雕刻在水精雲母耐火磚上的魔法陣立刻開始輻射出巨大的熱能。
“1700度……”
“1800度……”
“1900度……”
高爐內溫度狂暴地增長，三分鐘過後，已經超過精金的熔點，達到了2000度。從爐門的觀察窗望進去，烈焰熊熊，已經看不清老匡的骸骨還剩下多少了。沃克問道：“老匡，還要繼續啟動二級魔法陣嗎？”
“nnd，好像還有不少沒燒化，我怎麼這麼耐燒啊！繼續繼續！”
“老匡！”林娜總是覺得提心吊膽：“2000度啊，估計你已經不剩下什麼了！你還要繼續幹什麼！不要太吝嗇了！”
“既然燒不死，2000度和3000度有什麼區別！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沒問題！”
韓揚忍不住說道：“老匡，你覺得一個可以戰鬥的身體和一個別人打不死的身體哪一個重要？”
老匡哈哈一笑：“一個只能坐以待斃的身體和一個可以致敵斃命的身體哪一個重要？”
林娜又勸道：“萬一出事呢？生命泉水固然珍貴，可是我們依舊可以慢慢積存。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情，你接受的那些任務肯定泡湯不說，賽普洛斯說不定又要餓死！你不擔心自己，難道不擔心賽普洛斯？”
“呃……”聽林娜提到賽普洛斯，老匡猶豫了起來。
天凱武見老匡不語，也大聲地勸道：“是啊！匡先生，現實中在2000度的高溫燒灼下，人體是不會有任何殘留物的！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又是現實中！老匡心頭火起：“這是個遊戲！現實中人的身體是碳水化合物，遊戲中還不知道是什麼構成的呢！就算我真的掛了，新生後賽普洛斯也能認出我來！少羅嗦，快開始！”
平時老匡對天凱武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這次忽然大叫，天凱武顯得很詫異，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抱歉地對林娜攤了攤手。林娜本來快要勸得老匡放棄了，誰知道反而被天凱武的一句無心之言又激起了拗勁兒。可天凱武畢竟也是好意，也不能責怪他。眾人無奈，沃克一聲令下，魔法陣按計劃進入了二級全負荷運轉狀態。屋頂負責給魔法陣加料的骷髏忙碌起來，一斗鬥金幣像不要錢的柴火一樣倒進了魔法陣加料口，爐壁上九個魔法陣開始飛速運轉起來，以每分鐘四十五萬元的速度瘋狂地吞噬著金幣。
高爐變得通體透紅，宛如一個站在黑暗中的火焰巨人！水精雲母坩堝就像電燈泡裡的鎢絲一樣閃亮起來，爐膛的視窗如同一個巨大的氙氣燈，緊閉雙目的韓揚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在擁抱一個近在咫尺的太陽！射線透過眼皮依舊灼燒得他雙目疼痛，連門外的天凱武和林娜都能看到從門縫中迸出的刺目光線！拉風箱的好漢們穿著隔熱服都受不了了，那些陣亡過一次，體質稍弱的好漢接二連三地暈倒在地，身後的好漢立刻把他們拖開，早就準備好的第二波好漢上前一步接替他們的工作。至於身邊二十幾個沒有防火服的骷髏，骨頭上居然冒起了股股青煙！
韓揚早就做好了進入冥想狀態的準備，一開始還能依仗著原生體質抵抗異常狀態的能力勉力支撐，一分鐘後感覺自己也要暈厥了，每一口吸入肺中的空氣都如火炭般灼熱。無奈之下韓揚屏住呼吸，然後啟動了冥想。
灼熱的光芒幽幽逝去，韓揚感到頭腦清涼了許多。不必睜開雙眼，他已經感受到前方爐膛中有一團強大的能量在放射著奇異的光芒。頭頂管道中譁啦啦傾倒金幣的聲音消失了，四周靜謐地像清冷浩瀚的太空，唯獨那團能量如同熊熊燃燒的恆星放射著亙古恆耀的光輝。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匡？你燒著了？老匡？你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