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女孩子在一起是很容易熟絡起來的，即使語言不通也不會成為障礙。當老匡飽餐一頓後撫著滾圓的肚皮半躺在椅子上剔牙時，林娜和小六已經圍著赫莉在嘰嘰喳喳地討論給她戴什麼樣的頭飾、穿什麼樣的衣服好看的問題了。赫莉一開始顯得有點拘束，屋子裡的溫度也讓她感到有些不適，但沒多久，她也同樣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畢竟赫莉也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在冰原生活了那麼多年，從沒見過如此多的房屋、美食、傢俱、衣物，以及一大幫和她身高相近的人。三個女孩比手畫腳地交流著，不時爆發出咯咯的笑聲，最後她們乾脆以赫莉要試穿新衣服，老匡在屋裡礙事為由，將老匡趕了出去。
“沒關係吧，我只是一隻貓啊……”老匡頗為遺憾地嘟囔著從餐廳中踱出來，決定先視察一下自己離開這段時間裡牧場的變化。
雖然呆在房間裡透過各好漢的分鏡頭總攬全局更有效率，但老匡還是選擇了親自視察的低效做法。離開牧場只有幾個月，回來時卻覺得恍若隔世，老匡想用自己的眼睛看一看，用自己的手去摸一摸久違的牧場。
最先看的自然是中央城堡。老匡在前往地下室的樓梯上碰到了礦工陶宗旺，立刻向他詢問蟄魂塔的尋找工作。
伊甸牧場的所有發展幾乎都離不開生命泉水，生命泉水的源頭是生命寶石，而生命寶石則來自於蟄魂塔中的生之原力。老匡現在已經找到了四對蟄魂塔。按照子有祭祀的線索，伊甸牧場附近應該還有兩對蟄魂塔：一對位於伊甸牧場以北的愛瑞斯冰原，那裡原本應該有墨平九弟子“子張”、“蟄魂申塔”以及戰神項鍊和戰神寵物“亞巴頓”；另一對是墨平的七弟子“子游”鑄造的蟄魂午塔。當年鑄塔的目的是在昔日阿姆斯壯十萬獸人被屠殺的土地上消解詛咒，撫慰亡靈，所以按理說這塔應當就在生命噴泉附近。
可是負責搜尋的礦工陶宗旺卻一對塔也沒找到。
“匡副，位於愛瑞斯冰原的蟄魂申塔還沒有找到，那裡氣候寒冷，風雪太大，獅鷲無法載人飛行。只好依靠徒步搜尋，尋找尚需時日。至於蟄魂午塔，這些天生命噴泉附近地上和地下都被我挖遍了。沒有獲得任何線索，酋長那邊也說沒有找到。”
“是嗎？那可奇怪了，難道子有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記錯了？”老匡琢磨了一下，又覺得不可能：“應該不會。那老頭精神得很。在塔裡面呆了一千年，沒事兒幹就只能回憶往事，想必不會記錯。要不然……那塔藏在中央城堡和獸人祭壇之外的地方？也不太可能。我們伊甸平原的時候就有這麼兩處重要場所啊。莫非讓酋長貪汙了？骷髏們躲那玩意兒還來不及，應該不會貪汙……”
見老匡自言自語個沒完，陶宗旺猶猶豫豫地插話道：“屬下……有一個猜想，但沒什麼根據。”
“嗯，說說看。”
“按理說，蟄魂午塔最有可能的藏身地還是在生命噴泉附近。不過……可能在當年澆注中央城堡地基的時候，被我們灌到水泥地基裡去了。”
“啊？那豈不是糟糕！”
老匡想了想。陶宗旺說的還真有可能。當年建築中央城堡的時候還在同時建造巨柱沙漠基地，牧場中百廢待興，人手嚴重不足，很有可能用水泥澆注地基的時候沒有發現哪個犄角旮旯藏著一尺多長的兩個小塔。
“這樣吧，讓吳用卜一卦，用老拜倫新教的占卜方式，說不定能找到塔的方位。如果卦象也這麼說……嗯，怎麼把澆灌在水泥中的塔找出來？小規模爆破？”
“爆破肯定不行。”陶宗旺連連搖頭：“城堡自重很大，對地基爆破輕則會導致城堡傾斜，重則會引起大面積坍塌，甚至導致整個城堡塌掉。昨天我們已經商量過這個問題，六總說可以製作噗噗式赫爾效應測厚儀、灌入式砂漿強度檢測儀輔助盒動力混凝土鑽孔取芯機探尋，這樣對地基影響不大，事後也可以透過灌漿彌補。只是事關重大，我不確定塔就在地基中，六總又怕損壞了地基或塔，所以沒敢擅自動手。”
“啊，你說的儀器我不懂，不過我知道墨平留下的塔和戰神留下的神器差不多，都是凡力難以破壞的，我不擔心蟄魂塔被搞壞，只要你們保證中央城堡沒事就成。中央城堡經歷天災依然屹立不倒，已經成了伊甸牧場的標誌，可不能讓它毀於人禍。明年我還打算將其擴建呢。”
“好，我們會小心行事。”
老匡和陶宗旺邊聊邊走出了城堡，在門口分道。遙望牧場，一片冬日的蕭索映入眼簾。薄雪半掩著參差的麥茬，防風林光禿禿的樹幹在灰暗的天空下搖擺，蓄水的水池結了冰，田間稻草人的衣袖在風中噗咧咧地響著，卻再也沒有鳥雀驅走它的孤獨。昔日忙碌的噗噗都躲到地下過冬去了，畜養的牛羊也都回到圈中啃嚼乾草，諾大的牧場顯得晦暗而空蕩，只有種植貴重植物的溫室視窗才透出一絲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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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匡信步走進溫室，園藝師柴進迎上來，遞過一杯熱氣騰騰的熱飲：“匡副，您嚐嚐，這是天場主前些日子剛引進的黑曼佗羅花茶，可以健胃消食，提神醒腦。”
“曼陀羅？那不是毒品嗎？”
“不是的。”柴進隨手抓過紙筆，在上面勾勒出了兩種植物的圖譜和名稱：“曼陀羅是毒品，而曼佗羅不是，一字之差，常人大多分不清。”
“噢，是這樣啊。”老匡人模貓樣地捧著茶杯在溫室裡遛了幾步，旋即就轉身在藤椅上坐下了。他不敢再去看溫室裡種植的靈藥和奇花異草——那些玩意兒會勾引起他那水晶貓軀體對藥材的強烈食慾。
“嗯嗯……這茶味道不錯啊。哪兒來的？”
“是天場主送來的。最近天場主弄到不少新奇的植物送來培養，想儘快分析出骸烙飲的成分和解藥。送來的植物大多有興奮或致幻作用，具體的種類有葫蔓藤、紫罌粟、曼佗羅、血顛茄……”
老匡邊喝茶邊點頭。此前死神被俘後命喪北北島。天凱武很奇怪為什麼這個玩家會對馭海者忠心耿耿，聽到自己講解骸烙飲的來龍去脈後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科學家和常人的思路並不一樣，自己得知骸烙飲的秘密後想到的是如何順藤摸瓜找到掌握配方的人，而天凱武想到的卻是分析從尹氏兄弟那裡得來的骸烙飲樣本，進行配方對比試驗試圖分析藥品的成分。
科技改變政治啊！想到此前天凱武研製出變異風宿草也是這個路子，老匡禁不住再次輕嘆。頂尖的科學家大都專注於學術，他們的智商高於常人。思路廣於常人，只是缺乏從政處事的興趣和歷練，而天凱武恰恰這些都不缺。又能高效地安排自己的時間，實在是難得的奇才。自己前些日子想勸他放棄權謀專注於學術，現在回想起來著實有些一廂情願，誰又有權力決定別人的路呢？想要從最瞭解對方的敵人變成最理解對方的朋友。就不應該以自己的意志去影響對方。即便自己並不認同對方走的那條路。
“……大峽谷中的安泰之樹已經用生命泉水極限灌溉了一個月，預計七個月後能結出學者巴吉爾所需的六個結晶的力量果實（詳見《第138章 百舉百全》）。此外，比利馬斯山上的雪菩提樹由於體積太大，要等到淨天二號建好才能運送過來，不過山上的優質雪蓮已經移到冰三角洲大面積種植了。”
老匡在沉思，而柴進則在繼續彙報。柴進提到的冰三角洲基地是老匡為即將到來的冰霜巨人們準備的安居工程，位於伊甸牧場中部稍偏東北，火山地帶、雪原地帶和平原地帶的交匯處。貫穿伊甸牧場全境的白河就發源於此。冰霜巨人對伊甸牧場的未來發展至關重要，天匡會談後。老匡曾在第一時間請求天凱武參與這個基地的援建工作。此時聽到柴進提起，老匡立刻問道：“冰三角洲的建設情況如何？”
“昨天我剛從那裡回來，天場主麾下的施工隊很專業，傳送陣、安居房和儲備倉庫都井井有條，房屋樣式也依照巨人的習慣建造，相信巨人們住進去一定會滿意。”
“冰霜巨人的生活我最熟悉，一會兒我親自去看看，不行的話我們自己的人再動手改造。一定要讓巨人們既覺得習慣，又覺得比原來的生活舒適，這樣才能讓他們安心。嗯……珍稀植物的情況就這些？”
“是的。”
“那好，下一步，要優先發展那些對經濟和戰爭有決定性作用的珍稀植物，雪蓮、安泰之樹、龍血樹、製造臭彈的大花草，以及製造生命藥水的草藥等等，統統要擴大種植規模，溫室的面積也要擴大，最少要擴大到現在規模的百倍以上，以適應珍稀植物的產業化發展。此外，天場主的研究也要全力配合，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也是第一戰鬥力，如果能解讀骸烙飲的秘密，馭海者的大廈一日將傾。”
“全力配合天場主的研究肯定沒問題，但把溫室的面積規模擴大百倍以上……”柴進緊皺眉頭面有難色：“那……那就有點難了。我需要大量的人手和生命泉水，否則，單憑我自己，連一倍都擴大不了。”
“嗯，當然不會讓你一個人單幹，我會安排。”老匡做完總結性發言，將花茶一飲而盡，縱身跳下椅子：“就這樣，下面我去張青那裡看看。”
“您慢走。張青在望月谷。”
“嗯，六個小時後你去鐵石基地等我，在那兒我還有一件差事要交給你。”
“好的。”
透過傳送陣，老匡來到伊甸牧場最大的糧食基地望月谷，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徑直先去了地下的冷庫，在儲存賽普洛斯屍身的冰凍魔法陣旁默默呆立半晌，然後在地下兜圈看了看噗噗們的飲食起居。最後才到地面上找到了張青。
冬季是農閒季節，負責農業的張青正在光禿禿的農田中和一群好漢忙著修水渠。見匡副場主慢悠悠地踱了過來，張青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掏出一疊檔案：“匡副你好。這是最新的農業發展報告……去年望月谷產糧三千萬斤，但由於糧倉建設跟不上，大部分糧食都出售了，目前的儲備糧剩餘七十萬斤。距離開春還有兩個月。預計到新糧收穫之日，噗噗們大概要吃掉五十萬斤存糧。”
“五十萬斤？”老匡吃了一驚，隨即笑道：“nnd。看來地主養長工也不容易啊。這些小家夥雖然不要工錢，可是每天的食量比一個成年人還大，冬天還窩工，不划算！”
張青也笑了：“五十萬斤還是在食物中大量摻雜了蘑菇等地下農產品的情況下的糧食消耗量。噗噗體型小、活動多。食量自然大。不過它們冬天倒是沒有窩工，地下的蘑菇和苔蘚還是它們自己種的，不然這些存糧根本不夠它們吃。此外噗噗們是去年十月中旬才入場幹活的，當時生命泉水緊缺，僅僅種了兩季冬小麥噗噗們就返回地下過冬去了，因此目前糧食比較緊缺。好在今年一開春情況就會好轉，原因有四：一是噗噗可以整年進行生產，它們的糞便發酵後也是上好的有機肥。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不傷土地的情況下用生命泉水一季多種，大幅提高產量和生產效率。”
“這才是良性循環啊……”聽到這裡。老匡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慨。在他百年前生存的那個年代，國家的耕地嚴重不足，還不原意被其他國家用糧食要挾，因此就下達了確保糧食安全的戰略任務。由於收集利用人畜糞便費時費力，土地又是國家的，農民毫不吝惜土地，把化肥、農藥和地膜當成了寶，冬天也不歇耕，拼命壓榨土地肥力。結果是土地越施化肥越貧、越貧又越要施化肥，祖先留下的大片良田在短短十幾年內就變成了瘠田。再加上農產品由國家定了低價，原意種田的人越來越少，被化肥、農藥催出來的農產品汙染嚴重，很多農民都不吃自己地裡種出來的東西，而城裡人則在沾沾自喜地享受低價農產品的同時享受高價藥和慢性疾病。國家每年拿出上百億來補貼農業生產也無力扭轉這一公地悲劇的惡性循環。
張青並不知道老匡想了那麼遠，只是隨口附和道：“是啊，噗噗是今年將豐產的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天場主上個月提供了新研製出的良種雜交水稻種‘兩優1129’，這種水稻穗大粒多，高度抗倒，試種畝產超過了800公斤，如果今年推廣種植，糧食產量最少要翻一番。”
“又是天場主？”老匡賊賊地笑了，“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天場主還真是上心啊。”
“是，天場主對我們的支援的確很大。天場主除了對魔法精研，最精擅的就是培育植物，變異風宿草和高產水稻都是他的傑作，近來的骸烙飲配方分析也與植物息息相關。”
“這倒是沒錯。”老匡聯想到天凱武家族的基地能在封閉的山腹中構建生態循環系統，以植物為主要力量實現長時間的碳、水循環，不得不承認他麾下的科研團隊在植物方面很有研究。
張青繼續彙報：“此外，今年可以豐產的第三個原因是勞動力的增多。”
“增多？”張青的這句話讓老匡完全摸不著頭腦，“我還沒有引進外來人口啊，你就確定勞動力會增多了？”
“我說的是噗噗啊。”張青笑著解釋：“沒有天敵，又有了充足的食物和良好的居住醫療條件，噗噗可以大量地繁衍。自然環境中，新生噗噗的存活率僅有百分之十，成年噗噗的死亡率也是奇高，而在伊甸牧場，噗噗存活率可以超過百分之九十五。噗噗生下來六個月就可以下地幹活，一到兩年就能成年，到明年年底，牧場中的噗噗總量會從八千激增到三萬，不出意外的話，後年能超過十萬，再過兩三年就能達到百萬！”
“哈？！”老匡傻眼了，他此前完全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不過想想澳大利亞兔子成災的歷史，張青所言極有可能變成現實。要不要讓噗噗搞計劃生育呢……不管要不要計劃生育，至少新增的外來人口沒必要去務農了，而海量的噗噗，也不能只用來種田。
“看來要讓噗噗也參加預備役了……”
“預備役？”張青沒聽明白老匡的喃喃自語，奇怪地問道。
“哦，沒什麼，你不是說糧食豐產原因有四嗎？還剩下一個原因是什麼？”
“我們有了足夠的生命泉水，今年可以大規模擴張種植面積，或者一季多種。”
“嗯，現在生命泉水的產量到底是多少？”
“新的生命寶石放入噴泉後，生命泉水的產量增加了四百六十九倍，噴泉已經名副其實了。現在是冬季，所有大面積種植的經濟作物和糧食作物都已停種，除了溫室中、峽谷基地中和地下的一些珍稀植物用水，其餘產出的泉水都已封存，如果積攢到明年開春，那將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數目，足以滿足整個伊甸牧場七億畝黑色土地的春耕所需。但是，我們現在沒有那麼多勞動力，如果大面積從小麥改種水稻的話，水利配套設施、糧食晾曬、運送、儲備等農業基礎設施也都會成為限制糧食生產的瓶頸。畢竟噗噗能種田，卻幹不了重體力活。”
“有了勞動力就會有基礎設施。戰火蔓延，流民難民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想辦法安置好他們，以後不夠用的只會是生命泉水。我爭取今天視察完牧場各地，明日召開會議研究伊甸牧場對外開放的草案。”
張青的話再度堅定了老匡開放牧場的決心。戰火已經開始在大陸上蔓延，要在亂世中生存就必須擁有實力，不但要有軍事實力，還要有經濟實力。而要讓實力快速提升，繼續閉關經營是行不通的。伊甸牧場的對外開放看來刻不容緩了，待自己視察完所有區域後就要開始與眾人研究制定一系列繁雜的法律、政策和發展規劃，引進外來的勞動力、技術、資金等生產要素。這項艱鉅的工作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完成，更不知道在未來會出現多少紕漏和引起什麼樣的後果。但是牧場再封閉一天，發展的速度就要滯後於世界的形勢一天，開放勢在必行，而且要不惜代價。
張青點頭：“是，我們太缺人手了。噗噗畏寒，也幹不動重活，冬季凍土又硬，僅憑我們這幾個人施工進度太慢。”
“別著急，過幾天就有一批不怕冷、能乾重活的壯勞力！那些勞力可真是壯啊……哈哈！嗯，農場的情況就這些嗎？”
“是的。總的來說，只要捨得用泉水，又有了充足的勞動力，到今年年底，伊甸平原肯定會成為哈維斯特大陸最大的糧食產地。”
“好！這個糧食產地正是我所需要的，我期待著這場大豐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