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聖果酒和聖香油
老匡這次找傑西卡的目的原本不是找她當探險隊領隊，而是詢問馭海者和安德烈的事情，此刻還什麼都沒問傑西卡就跑去駕船玩了，老匡也不著急，就在船艙裡和天凱武等人聊天。果然，過了不到半個鐘頭，傑西卡就氣沖沖地回到了船艙。
“喂！小貓！你的破船怎麼只能跑這麼一小會兒啊！”
“這船的動力其實是個大發條，高速行駛只能支援這麼短時間。以後你可以把用光了能量的動力盒傳給伊甸，我們找人上滿弦再給你傳回去。”
“那可麻煩死了！再說我要是在海上玩得正高興它沒動力了，我上哪兒找傳送陣去啊！”
“呃……要不這樣，我再幫你把這艘船改造一下，安裝一個小波波專用的給動力盒上弦的裝置，這樣你就可以隨時盡情暢遊了。”
“不要！小波波太重，召它出來船就跑不快了！再說船艙就這麼大，召小波波出來，我呆在那兒啊！”
“啊，那我就沒轍了。你不是喜歡航海嗎？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改造船隻動力？”
傑西卡低頭沉思，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可行的辦法。這並不奇怪，機械動力問題已經困擾老匡和天凱武許久了，傑西卡儘管是天才，這問題也不是她拍腦瓜就能解決的，老匡原本還指望奧克特呢，現在看起來一時半會兒也是沒戲。但動力問題實在是太重要了。牧場世界並沒有煤炭石油之類廉價的高能燃料，儲能物質只有各種價格高昂的能量水晶，老匡曾設想用加熱魔法陣製造蒸汽機。但將水晶中的能量轉換為熱能顯然是一個效率極其低下的方式，高溫爐執行幾分鐘就要消耗價值百萬的水晶，如果用這種蒸汽機來驅動輪船運客，客票價格要比傳送陣貴千萬倍，恐怕沒有人支付得起。天凱武見到安東尼的驅離金石魔法後也曾設計過一個概念發動機，利用幾個環狀排列的驅離金石魔法陣推動金屬軸片動力，可是將設計理念付諸實施時卻遭遇到魔法短時間啟動和停止、發動機本身用材等一系列無法攻克的技術難題。最後連樣機都沒有製造。
老匡向傑西卡提起機械動力的問題原本就沒抱太大希望，見傑西卡也沒有主意，便改問正題：“傑西卡。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吧，畢竟現在全世界都沒人能解決這一難題，也許牧場世界註定就不該有工業存在吧。馭海者的船一直用帆槳作動力，不一樣也能征服鋼鐵戰艦都要打怵的風暴之洋嗎？對了。說起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馭海者的木船是怎樣在惡劣海況中航行的？”
“馭海者的跨海船都有防禦法陣加固，強度並不比鋼鐵戰艦差多少……”傑西卡漫不經心地回答老匡的問題，顯然她還在思索機械動力問題，“而且風暴之洋的風暴也是有規律的，每支馭海者船隊出航前領航員都會收到工部傳來的航海時間表和線路圖，按圖索驥就能避開絕大多數足以摧毀船隻的風暴。”
“提前預測的航路啊？這也太強了！這麼說來馭海者的新航路真的不是你開闢的了？”
“是你瞎猜的，我又沒說過我給馭海者開闢了新航路！”
“但你能找到船艙把猛獁運過海，這種待遇肯定不是人人都有的吧？”
“唉！你囉嗦個沒完。我怎麼想問題？算了，我先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然後你就不要煩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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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匡正是求之不得：“好好，請講請講！”
“據我所知，馭海者工部中有一個專司航路計算的部門，他們能夠精確地預測未來一段時期風暴之洋中每一個海域的風力等級和海浪強度。現代氣象學也能預測短期海況，但是需要氣象衛星的協助，而且計算量非常大，馭海者應該沒有大型計算機和衛星，我搞不清他們是如何計算的。反正我試過套用現代氣象學的天氣預測模型計算風暴之洋的海情，結果都失敗了，因為風暴之洋的風暴規律不僅僅要考慮傳統的氣溫、欺壓、潮汐、季風、洋流、天體引力等因素，還要考慮風暴之洋中心魔法平流與魔法亂流交匯帶來的巨大影響。季風、洋流、天體引力等因素的規律與現實無異，只要經過長時間的觀察和積累獲取數據後重新計算即可，但魔法亂流的規律我就一點頭緒也沒有了。”
“可能是因為馭海者中也有……呃，不對。”
老匡本來想說可能馭海者中也有沃克那樣的機器人玩家協助進行海情預測的計算，轉念一想肯定不對，因為馭海者早在玩家進入牧場世界數年之前就能精確地預算航路了，果然，傑西卡立刻反駁道：“哼，你想說馭海者中也有安德烈或沃克那樣的人形計算機嗎？你完全錯了。中長期海情預測的計算量大得超出你的想像，根本不是微型或小型計算機能夠算得出來的——你知道蝴蝶效應嗎？”
看樣子傑西卡已經知道了她當日仰慕的沃克其實是機器人，但她此刻沒有算舊賬，老匡自然也不會提這個話頭：“呃……蝴蝶效應好像是說堪薩斯州的一隻蝴蝶扇動翅膀，就會在太平洋引起一場風暴。”
“錯！是一隻蝴蝶在巴西輕拍翅膀，可以導致一個月後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
“咳咳……我知道你記性比我好……”
“那你知道蝴蝶效應又是什麼人提出來的嗎？”
“不知道……”老匡想隱晦地認輸，可是傑西卡並不買賬，所以老匡只好直接認輸了：“那個，傑西卡大小姐。您這雙料博士就別考我這本科生了，您講課咱聽講不是也很好嗎？”
蝴蝶效應老匡並不清楚，但馬屁效應卻奏效了。傑西卡嘻嘻一笑，也就不難為老匡了：“蝴蝶效應正是氣象學家洛倫茲提出的，這個理論說明氣象對初始條件具有極為敏感的依賴性，氣象預測的週期越長，可能發生的變數就越多，計算量會隨之呈指數級增長。預測明天的天氣，依靠經驗或手算就能完成；計算一週內的天氣。就需要現代大型計算機的輔助；馭海者的海情預測長達數月，這種計算量按理說是個天文數字，連現實中最先進的大型計算機也無法勝任。我想可能是因為牧場世界中的氣象系統沒有現實世界中那麼複雜。所以馭海者才能靠人工計算出來，可惜我沒有長期積累的觀測資料，無從推算。”
聽到傑西卡說到“現實中最先進的大型計算機也無法勝任”時，老匡心中忽然一動。人類計算機做不到的事情。戈登人的計算機卻能做得到！難道馭海者能超前地預測海情是因為他們手中掌握了戈登文明的部分科技？仔細一想，自己的這個猜想很可能是事實！記得以前潘老闆說過（詳見《第047章 復仇者潘》），馭海者組織的創立可以追溯到百年之前，但是他們的興起卻是近幾十年的事，原因就是馭海者中出現了高明的航海士，可以精確地推測風暴規律，為船隻安排安全的航海路線。可是據傑西卡所言，推算一個月甚至數個月之後的天氣需要進行天文數字的計算。這種計算量連現代科技都做不到，即使如傑西卡所說牧場世界的氣象模型比現實世界簡單一些。計算量依然非常龐大，所謂的“高明航海士”可能只是馭海者瞎編出來的，真正的原因是他們在沉船、地下或其他什麼地方發現了一臺可以進行長期天氣預測的大型計算機！
戈登人以前生活在瑪斯沃爾大陸，他們沒有理由不對生活在另一個大陸的文明進行探索，而神罰之橋是千年前聖戰時才搞出來的，戈登人要探索另一個大陸就只有透過航海一途，既然要穿越風暴之洋，他們就必須對海情海況進行預測！人類無法長時間預測天氣，但以戈登人的文明發達程度卻是有可能做到的，而且，既然地下王陵中赫拉克勒斯內部的生物分子技術計算機有可能完整地保留下來，那麼在其他地方的計算機也有可能儲存下來！然後，馭海者就靠著這臺異文明計算機開始了他們的發家之旅，這也是順理成章地事情。
由於戈登文明涉及奧克特帕爾斯，老匡打算一會兒和傑西卡談及鋼鐵兄弟會的時候再進一步探討這個猜想，此刻關於馭海者，他還有更關心的事情：“馭海者能預測海情的確有些不可思議，但既然你沒幫他們開闢新航路，他們為什麼要給你這麼好的待遇呢？”
“哈，我第一次跟隨馭海者的領航船穿越風暴之洋的時候還沒加入馭海者，而返航時我已經成了他們船隊中職位最高的人！知道為什麼嗎？原因是——我用更好的辦法擺平了海神！”
“擺平……海！神！？”
“就是海～神！”傑西卡拉長聲音賺足了噱頭，然後自己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其實哪有什麼海神，只不過是一些長著大觸手的海怪罷了。風暴之洋的中心位置橫亙著連綿不絕的海底山脈，在山脈上棲息著一種巨大的洋底生物，來往船隻只要橫穿風暴之洋就會遭受它們的攻擊，馭海者稱之為海洋守護神，風暴之洋中的風暴也被他們認為是海神的憤怒。能夠幸運躲過海神攻擊的船隻十中無一，但馭海者的船卻每次都能倖免，原因就是每次他們出海都會帶兩種東西——聖香油和聖果酒。靠近海底山脈時馭海者會為海神奉獻祭品‘聖果酒’，而遇到海神發怒時，嗯，也就是遇到風暴時，他們則會用‘聖香油’平息海神的憤怒。這些訊息，都是我在啟航前花大力氣從那些跟隨馭海者出過海的船員那裡探聽來的。”
“海底山脈？長著大觸手的海怪？”老匡兩隻貓眼瞪得滴溜圓，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那不就是當時襲擊深藍號的戰神寵物薩麥爾嗎？沒想到這傢伙被馭海者當成海神供奉了！”
“戰神寵物？”
老匡大致向傑西卡敘述了薩麥爾有關的事情，他原以為馭海者的船是像深藍號一樣透過薩麥爾鞭長莫及的海底山脈谷口穿越大洋的（詳見《第402章 整形》）。可如今得知馭海者的航海路線是在出海前就預算好的，那麼自己的猜測無疑就是錯誤的——誰能保證算出的航線正好透過薩麥爾鞭長莫及的地點呢？如此說來……老匡最後忿忿不平地加上了評語：“鬧了半天，堂堂戰神寵物也是要吃回扣的啊。哼，收了馭海者的祭品就放馭海者透過？虧它還大言不慚地和蟄魂塔中的兩位祭祀達成了協議說不讓兩岸生靈通行！”
戰神寵物牽扯到的事情太多，老匡這麼粗略地講述，傑西卡根本就理不清來龍去脈，不過她似乎對此並不感興趣，只是搖了搖頭：“我一開始也是像你這麼想的，不過後來發現事實上並不是這樣。所謂的海神並不是喜歡祭品。而是懼怕祭品！”
“哈？這怎麼說？”
“一個曾多次穿越風暴之洋的老家夥告訴我，馭海者的船隊每次出海，船上都少不了聖香油和聖果酒……”
“這是馭海者的秘密吧？那老頭怎麼肯輕易告訴你？他是馭海者嗎？”
“他不是。他只是個老水手而已。加入馭海者對一般人來說不是件容易事，馭海者只會從跟隨他們出過一次海以上的走私船上選拔低階成員，如果不被看重，就算出過好幾次海的海員也不能入選。那個老頭猥瑣得很。馭海者也看不上他。至於秘密嘛，嘻嘻，傳揚出去自然是要被馭海者殺掉的，不過……”
傑西卡說到這裡嘻嘻一笑，不說下去了，不過老匡也明白了，當一個猥瑣老頭遭遇一個十四歲看似純真無暇的小姑娘，多半不會有什麼防備的心思。誇誇其談起點壞心思倒是很有可能，不過傑西卡這個“純真小姑娘”實在是純真得可怕。那老頭要是真敢對她起壞心思，最後的下場可想而知……
“跟隨領航船的非馭海者船隻都要交一大筆錢，一部分是領航費，另一部分則是用來購買聖香油和聖果酒的，而且每樣最少買一百桶。我第一次跟他們出海，自然不願多找麻煩，也買了這些油和酒，可那是兩百桶啊！這些破東西也太佔地方了，我的船不大，裝了這些玩意兒後就沒地方裝我的衣服、鞋子和足夠的洗澡水了……”
一滴大大的汗珠從眾人的後腦勺上滴了下來。要知道，遠航瑪斯沃爾的船上每一噸載荷、每一寸空間都是極珍貴的，多裝一點貨物，回來就能多換幾把金幣，很多船長連胖子船員都不要，在耗子洞裡都恨不得塞上貨物，這位大小姐倒好，居然在船上帶洗澡水和成箱的衣服鞋帽？老匡已經開始後悔讓傑西卡做剪徑行動的領隊了，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傑西卡端坐在八抬大轎上，一堆挑夫挑著衣服首飾箱子跟在後面的情景，這還是去瑪斯沃爾大陸冒險嗎？看來傑西卡真的把那當成去野生動物園遊玩了。
傑西卡對眾人的白眼是完全免疫的，她繼續講道：“聖香油和聖果酒要在出航前才分發裝船，所以我就偷偷潛入了馭海者的資材倉庫，搞了幾桶聖香油和聖果酒的樣品回來研究。所謂的聖香油和寺廟中燃燈的香油差不多，而聖果酒則是用聖女果加入特殊原料發酵釀造出來的果酒。這種酒味道極酸，連豬都不願吃，我才不信神會喜歡呢，聯想到那個老頭說曾有馭海者管辦曾以摻醋的劣質果酒冒充聖果酒，我忽然想到是不是那個潛藏在海底的怪物怕酸，或者是果酒嚴重影響了海水的酸鹼平衡導致海神感官紊亂，所以大桶大桶的酸酒被當作祭品倒入海中，它就老老實實蟄伏海底不敢出來了？為了證實這個猜想，我啟航時連一桶聖果酒也沒帶，而是帶了幾大桶濃硫酸作為奉獻給海神的祭品……”
濃硫酸……眾人心中一陣惡寒，原來薩麥爾還有被毀容的糗事啊！看來不管龍也好，神也好，碰到傑西卡這個小惡女，統統都沒什麼好下場，這就是所謂的鬼神怕惡人吧！
傑西卡繼續無視眾人腦門上的汗，顯然這情形她已經司空見慣了：“出港時他們見我買了聖果酒卻不裝船，一個個都說我瘋了，嘻嘻，我就不信邪，過海底山脈時我偏偏不跟著領航船走，還在海底山脈附近來來回回兜了十好幾個圈子，濃硫酸倒進海里，海水咕嘟嘟冒泡，看那樣子都快成開水了，我才不信有什麼海怪敢露頭呢！”
老匡苦笑道：“那你就不怕？萬一你的猜想錯了，豈不是要葬身海底？”
“猜想？”傑西卡對老匡翻了個白眼：“麥哲倫準備環球航行時，地圓說也是個猜想！照你這麼說，航海家非得等到宇航員上了天親眼看到地球是個圓的才敢駕船環球航行嗎？你知道航海的真意嗎？航海的真意就是探險，就是要探索未知的秘密！要是什麼都知道了，那航海還有什麼意思？”
傑西卡這番話並非自誇，而是出自內心的冒險精神，如果她先搞幾次航海試驗，來來回回最少要浪費幾個月的時間，現在也不可能這麼快升至馭海者高層。眾人一時無語，老匡和天凱武兩個喜歡謀定而後動的傢伙更是在心中暗歎自己是不是老了，已經沒了年輕人那種拼勁和闖勁。既然如此，讓傑西卡帶隊去剪徑，也許會有常人求之而不得的意外收穫呢……
只聽傑西卡繼續說道：“領航船當時就把此事上報了馭海者總部，後來去瑪斯沃爾的那段時間訊息隔絕，我不知道總部是怎麼研究的，反正回航時馭海者的船隊已經統統摒棄聖果酒而帶濃硫酸出海了。要知道雖然哈維斯特大陸缺少硫磺，瑪斯沃爾大陸卻有不少硫礦，蒸餾硫酸耗時比釀酒要少得多，硫酸的效應卻比酸酒強百倍，這樣不但可以節省大量的積載，還能節省許多出航準備的時間。”
“至於昂貴的聖香油，也在我的建議下換成了廉價的鯨油。馭海者的海情預測雖然精準，但由於時間過長，來往間遇到風暴還是難免的，用聖香油對付風暴的原理是傾入海中大幅增加海水的表面張力，從而削弱海浪的力量避免船毀人亡的悲劇。而鯨油無疑是取代聖香油的更佳選擇，首先鯨油效果好，因為即使是鯨這樣的大型海生物在瑪斯沃爾大陸也經常會遇到幾個月獵不到食物的窘境，所以它們體內的油脂特別豐厚粘稠，在增加海水表面張力方面比植物中榨取的聖香油要強得多；其次鯨油獲取方便，一頭鯨的鯨油就足夠整支船隊使用，在一些靠近海邊的蠻族部落還經常可以低價購得，這樣啟航時百桶聖香油的積載量至少又可以節省一半。”
“所以……你作出的兩項小小改革，就為馭海者的每條遠航船節約了一百多桶的積載量？然後，還沒等你踏上哈維斯特大陸，你已經進入了馭海者的高層？”
“嗯，我還順便幫他們幹掉了一條龍。計劃中的旅程是要繞過那條小綠龍的領地的，不過我覺得繞道太耽誤時間，結果可憐的小綠龍就當不成領主了，它的靈魂和力量被安德烈吸收，而它的皮也成了我的鞭子。”
剪徑行動的宗旨也是不繞道！聽到傑西卡的講述，老匡已經不再猶豫，毫無疑問，去異大陸蠻荒生物的領地上橫衝直撞這個活，讓傑西卡去領隊再合適不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