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 衡玉抱著洗煉劍,在塗星塵絞盡腦汁,思索著該怎打動她前往塗家落腳時, 衡玉突然出聲道:“在前面帶路吧。”
既然暫時想通, 那她就去塗家看看。
到塗星華和‘初’時, 她的所有疑惑應該都能到解答。
塗府位於揚州城東邊, 整個府邸幾乎佔據了半條巷。衡玉跟著塗星塵繞這條巷裡, 發現這條巷過於冷清了些, 青石地板上堆積了薄薄一層落葉, 像是僕人疏懶忘了打掃。
衡玉這一切納入眼底, 邁步走塗府大門。
才剛塗府久,塗老爺拄著柺杖, 親自前來迎接衡玉。他氣質儒雅, 笑聲爽朗:“老夫久仰戚姑娘大名, 今日一, 方何為面更盛聞名。”
這位塗老爺年輕時也是江湖裡有名的豪傑,過自從繼承家業後, 就很少在江湖裡出現。
衡玉朝他抱拳問好, 表現出一副內斂溫和的模樣:“塗老爺客氣了。”
塗老爺悄悄瞪了他兒一眼,親自領著衡玉往待客的廳堂走:“戚姑娘殺人誅仙的美名早已傳遍江湖, 老夫也是實話實說。”
衡玉略一苦笑,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那位天機前輩……我前從未在江湖裡出沒過,實在道他是如何曉我的情況的。”
“天機號稱通曉江湖諸事,自然有他的訊息渠道。前我與幾位老友閒談,猜測天機背後站著個非常龐大秘的組織,他們源源斷地為天機網路訊息,所以天機才能道這多江湖隱秘。”
說到這裡, 塗老爺自嘲一笑:“當然,這也是我的猜測。”
衡玉頗為認可地點了點頭:“塗老爺言有理。”
很快,他們一行人走到了專門用來待客的廳堂。
廳堂雕樑畫棟、古韻十足,門側擺著兩盆幽幽盛放的君蘭,塗星華穿著一襲衣,坐在廳堂裡垂眸泡茶。
到從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塗星華放下手中的茶具,右手支著桌面,略有些吃力地從椅上站起來。
他才剛站穩,就看到他爹親自領著一位身穿紅裙的姑娘走來。
淡薄的陽光斜照來,灑在她的臉上。她臉上沒什表情,淡像是冬日裡的一捧新雪,疏離而內斂。背脊挺筆直,似是一柄隨時都要出鞘的長劍。
似是察覺到塗星華的打量,衡玉順勢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兩人對視,塗星華客氣而禮貌地朝衡玉點頭示意。很顯然,他並沒有衡玉認出來。
當然,認出來才是正常的。
衡玉現在的容貌、氣質、再到性,都與初天差地,這多強大的聯想力才能把這兩個人聯絡在一起。
衡玉從上到下迅速打量塗星華一番,看出來,塗星華恢復錯,面色紅潤,現在雙腿已經能夠使上勁,估計再過幾個月,他就能如正常人般行走自如了。
收回打量的目光,衡玉側頭看向塗老爺,似乎是第一次到塗星華般,好奇問道:“這位就是塗老爺說的大公吧。”
塗老爺請衡玉入座,順著她的話介紹塗星華,末了解釋道:“星華的腿才剛恢復,還有些使上勁,所以便出門去迎接戚姑娘,請戚姑娘諒。”
衡玉自然是說無妨,轉而問起初現在可在府裡。
塗星華臉上多了幾分笑意,他溫聲解釋道:“今日風和日麗,初起了興致,在早上時攜著他的婢女前去泛舟遊湖了,估計要到傍晚才會回府裡。”
衡玉看向塗星華:“我看塗公與初似乎很熟?”
塗星華點頭:“我與初是交好友,在他初入江湖時便與他結識,我的腿就是初幫施針治好的。他這回來揚州城,原本是想來看看我的腿恢復如何,恰巧說了戚姑娘在江湖中的美名。初性張揚,又正好在武學上有了新的突破,便起了與戚姑娘交手切磋的念頭。”
說到這裡,他臉上泛起淡淡的歉意:“只是江湖裡好事徒頗多,把他的話傳揚了出去,這才有了金風樓約。如果初的話給戚姑娘帶來了便,還請戚姑娘諒,他稍後會親自向姑娘道歉。”
衡玉眸光一閃。
身為初本人,衡玉非常清楚她賦予初的人設是什。塗星華所說的這些,完美符合了初的行事風格。
所以可想而,那個假扮她的人,肯定非常熟悉初的行事作風。
“原來如此,看來初少俠是個快意恩仇的性。”衡玉聲音柔和。
她似乎還想說些什,但話未出,外面又有新的腳步聲響起,雅緻張揚的少年逆光走廳堂,隨著他的走動,腰間的玉佩輕輕晃動,在陽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華。
瞧著這張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容貌,衡玉下意識摩挲身側的劍柄——她道是誰在假扮初了。
只是,他為什要假扮初?難道真如她猜測的那般,塗家遇到麻煩了,他們想要用這種辦法把真初和戚衡玉吸引來揚州城,請兩人對塗家施以援手?
衡玉心下思忖著這些事,在身邊的塗星華要站起來時,她猛地從椅上起身,看向少年的目光裡帶著淡淡驚喜:“是……咦,……”
這短短幾個詞裡,她的態和語氣一變再變。先是久重逢的驚喜,然後是發現自己認錯人的錯愕茫然。
“好意思。”衡玉抱拳,朝少年致歉,“我剛剛看晃了眼,還以為是遇到了一位故人。”
‘初’下意識與塗星華對視兩秒,很快,他收斂起臉上的失態,倒握摺扇朝衡玉抱拳回禮:“戚姑娘,在下初。”
衡玉恍然大悟:“原來閣下就是初。”
‘初’走殿裡,先向塗老爺問好,才在衡玉身側的空位坐下,好奇道:“莫非我與姑娘的故人容貌相似?”
衡玉搖頭:“是容貌,剛剛初公是逆光走來的,我沒有在第一時間看清公的容貌,而是先看清了公的眼睛。那樣的眼睛我只在一位朋友身上看到過,而且他也與塗公交好,出現在塗府合情合理,我誤以為是他出現在了塗府。”
‘初’再次與塗星華交換了一個眼。
察覺到他們兩人的互動,衡玉慢悠悠端起茶杯,用杯蓋輕輕撥弄茶麵,看著杯中那片沒有過濾乾淨的細嫩茶葉在茶水間上下浮動。
這就是掉馬的尷尬啊,‘初’還在那裡裝模作樣,然而底早就被她扒了出來。
——鍾離樂。
是的,只有鍾離樂假扮初才能扮這像,塗星華會戳穿他而是配合他,真正的初道後會怪罪他。
“戚姑娘所說的故人可是鍾兄?”‘初’輕咳兩聲,突然出聲問道。
“沒錯,就是鍾離樂公,當初他前往故劍山莊請人鑄劍,我與鍾離樂公交談一番,對他中的江湖心生嚮往。所以在武功大成後決定下山入江湖,感受感受他中快意恩仇的江湖。”
衡玉面上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直把‘初’說心裡有些飄飄然,沒想到自己當日的一番言語會給戚姑娘留下這深的印象。
系統在旁邊看戲看津津有味,必須批評一下原男主,怎才一面就掉馬了呢,這裝模作樣的本事太差了,真的太差了!
‘初’道自己被系統鄙夷了,他輕咳兩聲,壓下心底的飄飄然情:“戚姑娘這幾個月裡仗劍行走江湖,可否感受到了江湖的魅力所在?”
衡玉認真回想片刻,點頭道:“鍾公所言無誤。說起來,我趕到揚州城時,還以為我能在這裡與鍾公偶遇。當初我與他的談話並未盡興,實在是太可惜了。”
‘初’才剛廳堂到一刻鍾的時間,這已經是第三次與塗星華對視。
似乎是下定了什決心般,塗星華開,秉退周圍所有閒雜人等。很快,廳堂裡只剩下他、‘初’、塗老爺和衡玉人在。
衡玉面露警惕色:“塗公這是何意?”
塗星華連忙解釋道:“請戚姑娘稍安勿躁,在下並無惡意,只是想與姑娘說些要事,如果姑娘樂意,我們塗府絕強求;如果姑娘樂意,我們塗府會獻上能令姑娘滿意的報酬。”
衡玉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頓片刻,又看向一側的‘初’和塗老爺,聲音冷淡:“塗公但說無妨。”
“此事……”塗星華苦笑,“此事有些說來話長,先從初的身份說起吧。”
他看向一邊的‘初’,朝‘初’點頭示意。
‘初’起身向衡玉行禮,恢復了自己原本的音色:“戚姑娘,也許我還需要重新自我介紹一番,我是鍾離樂。”
衡玉有些怔仲:“是鍾公……難怪剛剛我會覺的眼睛很熟悉……”
霎那間,她的眼變犀利冷淡下來,似乎只要鍾離樂的回答稍有差池,她的劍就會直接出鞘斬去:“們假扮初引我來揚州,到底是想請我做些什?”
***
秋風順著半遮半掩的門窗吹廳堂,裹挾著淡淡的桂清香。
因為衡玉一番話,廳堂裡的氣氛漸漸凝滯下來。塗老爺最先出聲打破沉寂:“瞞戚姑娘,此事涉及到我塗府滿門安危。戚姑娘走塗府時,有沒有發現偌大的塗府顯過分冷清了些。”
衡玉遲疑地點了點頭。
塗老爺道:“我們塗家是做漕運發家的,因為在江湖和朝堂上都有人脈,所以頗有幾分薄面。但從半年前開始,塗家的漕運生意在裡暗裡被人打壓,經過鍾賢侄的暗中調查,我們發現在這背後有太一宗的影。”
太一宗看上了漕運行業的暴利,想要摻和來。
說實話,如果太一宗只是想分一瓢羹,那也還說過去,看在太一宗家大業大的份上,塗老爺很可能就忍了。但太一宗這顯是奔著擠垮塗家來的。
兩個月前,塗家接到一筆非常大的訂單。如果能夠完成這筆訂單,賺錢的利潤足以抵上塗家過去整整一年的利潤。為了吃下這筆訂單,塗老爺調動了所有能調動的人手,其他的小單生意也暫時停止接。
說到這裡,塗老爺那保養良好的臉上也由泛出愁苦色:“誰道,這筆訂單是太一宗設的局,目的就是搶走塗家的客戶、徹底搞垮塗家。”
“我懂生意裡的門道,此事與們尋我過來有什關係?”衡玉擰起眉來,表現非常清醒。
塗星華溫聲接過話茬,繼續向衡玉解釋起來。
塗家做了幾十年的漕運生意,在揚州城根深蒂固,哪裡是太一宗想搞垮就能馬上搞垮的。兩方相爭下,江南的漕運生意大受影響。
“漕運是江南賦稅的主要來源一,我們鬧出的動靜太大,官府那邊被驚動了。江南總督親自摻和此事行調解,讓我們用江湖規矩來劃分漕運地盤。”塗星華苦笑道。
所謂的江湖規矩,就是擂臺比試。
雙方各出五人,比試採用五局三勝制。這五人可以隨便挑選,只有一個限制條件,就是年齡必須在十歲以下。
因為塗家這邊很難湊齊合適的人選,所以比試時間定在十一月初,留足了時間讓塗家請外援。
衡玉詫異:“這個提議……”
依舊頂著初容貌的鍾離樂點頭:“沒錯,江南總督這個提議看似是公平的,其實然。太一宗身為武林第一門派,門下高手非常多,他們隨隨便便就能找出五個合適的人選。”
塗家裡面雖然也有少高手,但這些人哪裡能跟太一宗的高手抗衡。
鍾離樂續道:“我與星華商議後,決定冒險假扮初,一則是想透過這種方式聯絡上初;二則是想戚姑娘引到揚州,尋求戚姑娘的幫助。請戚姑娘放心,就如星華剛剛所說,塗家會儘量開出讓姑娘覺滿意的報酬。”現在已經關乎塗家的生死存亡了,只要她是獅大開,塗家都會儘可能滿足她的任何要求。
“有、初還有我在,我們三人應該能拿下三局的勝負。”
“塗家這邊會出一位高手,還會再邀請來一位高手,他們兩人能勝自然是好,如果慎輸了,那也於大局無礙。”
可以說,鍾離樂想非常好。
初的實力有目共睹,擂臺上力壓年輕一輩,掠盡同輩風采,如今又過去一年時間,初的武功肯定會更一步。
而戚衡玉的實力,很可能比初還要強上一線。
他們兩人上場比試,結果基本是沒有懸念的。
如果衡玉是一個人身兼兩個馬甲的話,她一定會為鍾離樂的這番安排鼓掌。
***
衡玉沉默時,鍾離樂以為她是在思考利弊,耐心在旁邊等待。
片刻後,衡玉突然抬眼看向鍾離樂:“鍾公確定初能趕過來嗎?如果初趕過來,們可有備選的方案。”
到衡玉的詢問,鍾離樂正色,認真道:“我與星華都瞭解初,以他的性,只要說了這件事,必然會趕來揚州一探究竟。他如果道塗家有難,也會吝於伸出援手。”
頓了頓,鍾離樂苦笑:“但我能保證初能趕來,他也許正在哪裡閉關也說定。至於戚姑娘詢問的備選方案,暫時沒有。”
如果能有更好的選擇,他們也會採用這種冒險的方式,太一宗實在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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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心下輕嘆。
她想起自己對塗星華他們的承諾,只要他們遇到麻煩,她必然會趕去相助。
雖然現在她頂著的是主馬甲,但殊途同歸,她可能眼睜睜看著塗星華陷入麻煩境地。
“們這樣太冒險了。”衡玉開,垂眸輕撫洗煉劍劍柄,“其實我與太一宗也有共戴天仇,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還有鍾公的面在,塗家的委託我接下了。”
鍾離樂先是歡喜,隨後心底升起幾分古怪。
戚姑娘與太一宗有仇,初與太一宗也有仇,塗家與太一宗也有仇……這太一宗,到底想做些什?思忖片刻,鍾離樂還是想到答案,他暫時把困惑壓了下去,認真衡玉後續的話。
“報酬的話,我想翻閱塗家珍藏的武功秘籍。”衡玉道。
這個報酬對塗家來說壓根傷筋動骨,塗老爺爽快答應了:“事後我還會為戚姑娘奉上一萬兩銀票。”
衡玉輕輕點頭:“這一萬兩銀票我收下了。過這算是另外的報酬。”衡玉手壓在光滑平整的桌面上,聲音輕柔,“既然鍾公沒有合適的備選方案,那我為諸位想一個備選方案吧。”
“我希望塗老爺去與太一宗交涉,我想在擂臺上直接一挑二。”
頓了頓,衡玉覺還是有些危險。原劇情裡,鍾離樂可是靠武藝縱橫江湖的,他更多的是靠自己的腦。
於是她果斷改道,“還是直接一挑三吧,這樣一來,無論其他幾場比試結果如何,最終結果都能毫無懸念。”
一時間,塗老爺覺自己幻了,然怎會有人說自己要一挑三呢?
太一宗對漕運野心勃勃,他們的出戰人選肯定是經過精挑細選的,能一挑二已經很厲害了,一挑三……這位戚姑娘的實力,會已經是超一流高手了吧。
“戚姑娘……”鍾離樂也覺自己英年耳背了,“剛剛說的是要一挑三嗎?”
衡玉笑著調侃:“也許我剛剛說的是一挑五?”
鍾離樂訕笑撓頭:道為什,他覺戚姑娘剛剛那調侃的語氣,與初有幾分相似。看來這些少年成名的高手都是有少相似處的。
塗星華是表現最鎮靜的一個,他溫聲道:“既然戚姑娘這說,我和我爹會努力與太一宗那邊交涉。無論如何多一個備選方案總是好的。”
“過如果力有逮,戚姑娘必勉強自己。”
“塗公放心。”衡玉平靜回道。
這一路殺下來,她壓根沒有全力以赴。
是時候藉著這場比試,讓世人曉這把冠絕天下的名劍,在她手裡到底能發揮到何等地步了。
***
談妥正事,鍾離樂等人都松了氣。
午後陽光斜照入戶,塗老爺從椅上站起來,笑容和煦而親近:“府裡已經備好了院,戚姑娘舟車勞頓,如先去院裡小憩片刻,遲些我們再商談要事?”
“也好。”衡玉跟著起身。
她要往外走時,鍾離樂快步跟在她身邊:“我道戚姑娘的院在哪,如我帶戚姑娘過去吧。”
衡玉掃他一眼,輕輕點頭:“麻煩鍾公了。”
兩人並肩慢慢走著,衡玉抱著劍沉默語,鍾離樂抬手蹭了蹭鼻,主動開道:“我想跟戚姑娘道個歉。”言罷,他停下腳步,認真朝衡玉抱拳行禮。
看著鍾離樂頂著初的容貌站在她面前向她行禮,衡玉覺有些古怪——就有種次馬甲活了過來,正在向主馬甲道歉的錯覺。
鍾離樂卻誤會了衡玉的意思,他輕咳兩聲,臉上歉意更濃:“道戚姑娘要如何才能消氣?”
衡玉回,隨便找了個借解釋道:“我並未動怒,剛剛是在想金風樓比試一事。如果初是鍾公假扮的,金風樓的比試還要再繼續嗎?”
鍾離樂攤手,光棍道:“用,就說和初相談甚歡、一如故,所以決定改用坐而論道的方式行切磋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