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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歸鄉

六月的最後一天,天色漸晚,天空飄著小雨。一輛馬車在田野間的小路上極速行駛,它是從克里瓦里魔法學校出發的。

沒有發出太多噪音,只有車廂輕晃時發出的陣陣吱吱聲,馬車在一個路標前慢慢停了下來。這是個路口,再往前走就是一個小鎮了。

三個年輕的身影先後從車廂裡出來,撐開了傘。

“好像還是老樣子……家裡的雨啊……”為首的男孩四下望去,不由得一陣感慨。

他的傘有點舊了,雖然已經往裡注入了不少魔力卻怎麼也撐不開。眼看雨水都要把他的頭髮打溼了。

“哪裡卡住了嗎?”一個個子矮矮的、聲音極溫柔的小姑娘踮起腳,把自己的傘高高舉了起來,勉強罩在了男孩頭上。

“我沒事,你顧好你自己,別淋感冒了才是。”男孩笑著把傘推了回去,然後鑽進了他身後另一個男孩的傘下,“我和瑞爾打一把傘回去就行。”

“對啊,你奶奶生氣的樣子可嚇人了……”那個個子高高的男孩撇撇嘴,看起來一臉的心有餘悸,“上次我去你家找你,只是在你家門口多停留了一會兒她就已經大發雷霆了,還說我要是再敢來擾你就把我變成癩蛤蟆!要是讓她知道你因為我倆病了……哇,不敢想……”

“怎麼可能嘛……變形咒一般是不會對活物產生作用的,尤其是像我們這樣可以產生魔力的人類。”這個姑娘輕輕笑了一下,把頭低下了,“她也就是想嚇唬你一下……你們也知道,我奶奶她對我要求一向嚴格,在我沒有完成她佈置的學習任務之前,她是不會允許有其它事讓我分心的。”

“不,我可不這麼覺得。”高個子的男孩用力搖了搖頭,“你想想,故事裡那些法力強大的魔法師都是這些上了年紀的老頭和老太太,我敢打賭,她絕對想過、也有能力把我變成青蛙,然後丟到藍湖裡去!”

小姑娘聽到這裡抿嘴笑了,低頭不再說話。

三個人一路有說有笑地走進了這個小鎮——倍雅,他們闊別將近一年的故鄉。

熟悉的房屋,熟悉的街道,這裡的一切好像都沒有變。雨也還是一直在下,好像從未停過。

小姑娘在一個羊腸小道的路口跟他們道了別,他倆則繼續一路向南走去。在這條路的盡頭有兩棟房子,其中一棟還亮著燈,那是他們的家。

不過這附近也只有這兩棟房子,再沒有別的人居住。

“爸,媽!我們回來了!”瑞爾推開家門,剛好看到康納太太從臥室裡出來,便把傘往地上一丟,一頭撲進了她懷裡。

“哎喲……”康納太太被他撞了個趔趄,用手敲了一下他的腦殼,“明明已經又長了一歲,還是一點都沒學會穩重。你就不能多跟艾倫學學。”

艾倫則笑了笑說:“海蒂阿姨,您別生氣,他只是太想念你們了……一路上他基本上都沒怎麼睡覺,幾乎每過十分鐘都要問我一次還要多久才能到家。”

“喲,是嗎,不愧是父子倆,連這一點都一樣。”康納太太突然笑了起來,揉了揉瑞爾的頭髮,一邊往沙發那邊瞅一邊說,“你爸也跟我唸叨好幾天了。自從知道了你們在學校遇見了那麼多事,他每天都要問我好幾遍日期,掰著手指頭算你們回來的日子。這會兒怎麼反而不吱聲了?”

“真的嗎?”瑞爾有點不相信,一邊問一邊看向康納先生。畢竟在他印象裡,老康納雖然平時幽默風趣,但卻從來都不擅長噓寒問暖。

“咳咳……你倆看起來又長高了?”康納先生聽到康納太太這麼一說之後也有點不自在,輕輕咳嗽了兩聲,趕緊站起來轉移了話題,“尤其是艾倫,看上去氣色不錯嘛!”

“有嗎?”瑞爾來回打量了自己和艾倫一番,這才發現他們倆這一年的變化確實不小,之前客廳裡沙發的高度快要沒過他胸口,現在差不多只到他腰部了。

“這一年長得好快啊,快要趕上你爸爸了吧?”康納太太笑著說,“稍微有點像個大人了。”

“呃,大概是學校的伙食太好了吧。”艾倫笑了笑說。他這一年也長高了些,以至於阿麗莎後來跟他說話的時候幾乎快要仰望他了。不過他身材依然略顯瘦削,不似瑞爾這般健壯。

“哦,看樣子,你也繼承了我的優良基因,被分到了時空魔法系去了?”康納先生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他倆跟前,摸了摸瑞爾身上的這件系服,仔細盯著他胸前的徽章一陣感慨:“好懷念啊,想當年我穿上這件衣服的時候也是如此年輕帥氣……”

“噗。”聽到他這句話幾個人不由得都笑出了聲。

“嗯,雖然醫療系的姑娘們比較多,不過讓你學時空系魔法也好,沸騰體質的人想學習醫療系魔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搞不好還會把人家的病越治越重,然後又要賠上一大筆錢……”康納先生突然又換了一種若有所思的表情說,“雖然不小心把自己弄到什麼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也是個大麻煩,不過相比前者,這個後果好像還算可以接受……”

“爸爸!你好像把這兩種後果的嚴重性弄反了!”瑞爾聽到這裡忍不住叫了出來,康納先生的話讓他感覺很沒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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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嗎?”康納先生笑了笑,收起了開玩笑的語氣,表情開始嚴肅起來:“從你們回來之前寫的最後幾封信來看,你們這一年好像過得並不安生?”

“何止是不安生,我連做夢都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奇怪的事情發生在我們身上。”瑞爾說。

“一邊吃一邊說吧。”康納太太看了看擺滿桌子的飯菜說,“為了給你們接風洗塵,並慶祝你們這一學年平安無事,我今天特意跟部長請了一天假來準備這些,都是你倆愛吃的。”

“哇!在學校可連見都見不到這些!”瑞爾剛才只顧著激動,這才看見桌子上擺滿的美味,立馬一溜煙跑到了餐桌前,“吃了一路的餅乾我真的是受夠了!”

雖然長高了不少,但瑞爾這個特點還是沒變。他一看到美食立馬就把其它所有事情拋到了腦後,康納先生只好無奈地笑了笑,看向艾倫。

“在剛進入那所學校的頭兩、三個月裡確實發生了很多事……”艾倫慢慢說道,“不過還好,我們都已經挺過來了。”

自從梅妮莎.弗羅斯特策劃的那個嚴重的事件了結之後,他們確實也過上了幾個月平靜的日子,一直到這一學年結束也再沒有碰上類似的事情。瑞爾和弗雷等幾個被那個冰凍魔法困住的人在沃森教授的悉心調養下很快便恢復了健康,只不過關於那件事的具體經過,他們在和幾位信得過的教授商議過之後決定,還是暫時先隱瞞下來比較好,畢竟無論是這座城堡還是克里瓦里魔法管理協會,現在都還是溫斯洛家族一家獨大,而尼格裡斯.溫斯洛又和弗羅斯特教授有著一層奇怪的師徒關系,貿然把這件事說出去實在是有些太魯莽了,可能不僅不會有人相信,還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煩找上門來也說不定。

事實也證明,他們的做法是對的。因為在那以後溫斯洛先生突然開始頻繁出入學校,還有過幾批魔法管理協會的人以執行公務為由進入城堡,實際上則在暗中走訪,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而跟據艾倫的觀察和推測,他們在找的,就是突然失去聯絡的梅妮莎.弗羅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