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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櫻桃

由於雨下得有點大,三個人都看不太真切。直到那東西跑到眼前他們才發現,原來那是一輛四輪馬車,也是由兩匹獨角獸拉著,就和溫斯洛小姐來的時候乘坐的那輛相似。只不過這一輛車篷是黑色的,基本上沒有任何裝飾,看起來要樸素得多。

等到馬車在他們面前緩緩停下,他們剛好聽到附近的報時鳥最後一次報時。

但是車上面一個人都沒有。

“這可真奇怪,連個駕車的人都沒有。”瑞爾說。

“獨角獸的記憶力很好,被訓練過之後會固定往返在一條路上,是不需要人駕駛的。”艾倫解釋解釋到。他開啟車門,說:“先上車吧,不知道它們會在這裡停留多久。”

於是阿麗莎和瑞爾合上傘,先上了車。

車頂內部的魔法燈自動點亮。車座上放著三個信封,分別是給艾倫、瑞爾和阿麗莎的。艾倫和瑞爾的信在同一側,阿麗莎的在對面。他們坐在信封擺放的位置上,開啟了了信。藉著昏暗的燈光,艾倫看到信紙上是這麼寫的:

親愛的艾倫.帕特納先生:

首先,要恭喜你順利透過結業考試,取得了進入克里瓦里高等魔法學校的資格。你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你是他們當中最傑出的幾個人之一,這個資格是你應得的。然後我想說的是,等待你的將是一個超乎你想象的魔法城堡,這是一個匯聚了這片大陸上所有和你一樣有潛力的孩子的地方,希望你能頂住巨大壓力繼續前行;最後我衷心地祝願你能在這裡度過意義非凡的三年,並在這裡取得值得你驕傲一生的榮譽!

尼格裡斯.溫斯洛

艾倫看完又去看了看瑞爾手裡的信,發現除了開頭的名字之外其他內容完全一樣。

“尼格裡斯.溫斯洛,這不是奧德裡安先生提到過的那個人嗎?”瑞爾問。

“嗯。”艾倫簡單地回答。

“我記得奧德裡安先生那次講了好多關於他的事,具體講了些什麼來著?”

“嗯……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事,”艾倫思忖了一下,說道,“他只是在講他在溫斯洛先生家裡工作時候的經歷。”

“好吧。”瑞爾感覺對溫斯洛一家並不感興趣,於是就不再問了。

這時候馬車開始動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快,可是奇怪的是,他們只能聽到車輪在地面上滾動的聲音,卻聽不到一點點馬蹄聲。瑞爾透過玻璃窗往外看去,發現這兩匹獨角獸的蹄子附近籠罩著像是水霧一樣的東西,所以只能看到它們跑的很快,卻不會發出絲毫聲響。

大概跑了有十分鐘左右,他們發現似乎是已經徹底告別了寧靜山區,因為窗外已經不再下雨了。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瑞爾還在擔心這兩匹獨角獸會不會看不清道路。不過艾倫告訴他,它們的視力很好,而且它們經常在這條路上奔波,就算閉著眼也能把他們帶到克里瓦里。

只是阿麗莎一直沒說話,眼睛像是在盯著車頂,又像是在看那盞幽暗的魔法燈。

艾倫好像明白了些什麼,開始在車內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瑞爾一臉迷茫,不知道這倆人是怎麼了,一個眼睛盯著車頂不放,另一個在車裡四處搜尋。

終於,艾倫發現自己右手邊的車門附近寫著一個小小的單詞“Clear”,才滿意地點點頭。

瑞爾也看見了,問道:“這個詞寫在這兒是什麼意思?”

艾倫說:“我也不知道,但是值得一試。”說完,他就把手掌放在那個單詞上,往裡面注入了少許魔力,然後喊道:“Clear!”只見魔法燈突然滅了,車裡一片漆黑,但是隨後慢慢又開始有些許其他光亮在車內鋪撒開來。他們望向車頂,發現它上面的黑色正在慢慢褪去,像塊幕布被慢慢揭開,整個車頂正在變得清澈透亮,夜空裡閃爍著在倍雅從未見過的無數繁星,一顆一顆閃閃發光,像鑽石鑲嵌在夜空裡。車裡的微光便是從車外灑進來的星光。三個人看得幾乎呆住了。

艾倫還在持續注入魔力,不一會兒,整個車廂已經全變得晶瑩剔透,不止是夜空,窗外的風景也能一覽無遺。

天氣很晴,沒有一片雲彩。他們往東邊看去,剛好看到一輪下弦月從地平線上升起,由於兩邊已經沒有了麥田和樹木遮蔽視野,所以能看得清清楚楚。雖然不及滿月耀眼,但是對於他們來說,這是生平第一次看到的絕美風景,美得足以讓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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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這時阿麗莎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艾倫把視線挪回車裡,看向阿麗莎。

“這個……請你收下。”阿麗莎一邊說,一邊遞過來一個小瓶子。

艾倫接過來,藉著月光,看到裡面裝的是很多紅色的小果子,如果不仔細看,他可能會誤認為這是老奧德裡安的空氣糖。

“這是?”由於光線不足,而且他最近看書太多,眼睛好像又近視了一些,沒看出來這是什麼。

“櫻桃。”阿麗莎低著頭小聲說,看不到她的表情,“這是我在家自己種的櫻桃樹,只結了這麼多……希望你能喜歡。”

“哦……謝謝。”艾倫有點懵懵懂懂,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麼幾句:“看樣子味道應該會很好。”

阿麗莎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那我呢?我的呢?”瑞爾有點急了。

阿麗莎被瑞爾的反應逗樂了,抿嘴笑了一下,但是立馬又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拿出另外一個小瓶子遞給他。

藉著月光,瑞爾發現這是上一次在糖果屋老奧德裡安送她的那瓶空氣糖。

“說實話,我不太喜歡吃糖,尤其是這種……呃,在嘴裡會變得奇怪的糖果……我只吃了一顆。”阿麗莎慢慢說道,“其實它的味道還是很不錯的,只是……嗯……這不是我喜歡的風格。”

“嗯……希望它的味道還沒變,知道你愛吃,你就替我收下奧德裡安先生的這份心意吧。”阿麗莎看瑞爾沒有說話,又補充到。

“呃……那好吧……我確實……呃,挺喜歡吃這個的。”瑞爾聽了之後撓了撓頭無奈地說道。

“嘿,你這件衣服可真好看,是達爾克太太親手給你做的吧。”眼看氣氛開始有點尷尬,艾倫主動把話題岔開。

阿麗莎今天穿了一件褐色的套頭毛衣,上面的鏽了一大片紅楓葉,花紋看起來很精美,就是稍微有一點點大,看起來不太合身。

“確實是我奶奶親手做的,但不是給我,”阿麗莎淡淡地說,“是給我媽媽的。”

“呃,我們只知道你是一直和奶奶一起生活的,還從來沒跟我們提起過你父母……他們在很遠的地方工作嗎?”瑞爾問道。

“在我出生沒多久就過世了。”阿麗莎看起來還是一臉平靜,只是語氣裡似乎充斥著絲絲傷感。她沒有看瑞爾,眼神不自然地又挪到了窗外。

“呃……真抱歉。”瑞爾尷尬地說。

“沒關係。”阿麗莎說。可能是看出了瑞爾有些尷尬,她於是主動繼續說道:“我從沒見過他們一眼,奶奶也很少跟我提起他們,我只知道他們原來都在克里瓦里的安保部工作,後來因公殉職。這件衣服就是她殉職的時候穿的。”

“哦……那他們可真是了不起。”瑞爾說。

阿麗莎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謝謝。”然後又把頭扭了回去。

“我也沒有見過我的父母。”聽阿麗莎這麼一說,艾倫也突然說道,“所以我大概能明白你的心情。”

“你父母是去哪兒了?”阿麗莎盯著艾倫問。

“我不知道。”艾倫說,“我只是聽迪恩叔叔說,我剛出生三天,他們就出發去尋找什麼東西,至今下落不明……十四年了,他們從來沒有回來過一次,沒有露過面,甚至沒有給我寫過信,我對他們的全部印象,只有媽媽臨走前給我留下的這個墜飾。”說著他把“天空之淚”從脖子裡掏了出來。這個天藍色的小水滴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晶瑩剔透,熠熠生輝,看起來分外迷人。

“真漂亮。”阿麗莎看著它說,“我想他們一定很愛你。”

“大概吧。”艾倫笑了笑,也把頭扭向了窗外,不再說話。

阿麗莎也重新去欣賞月色和星光,瑞爾也沒有再說話。

不知道馬車行駛了多久,反正瑞爾已經開始犯困了,頭不停地往車廂一邊倒去,好在路還算平坦,讓他們感覺也不是很顛簸。又過了一會兒,瑞爾頭靠著車窗徹底睡著了。

本來最困的是阿麗莎,但是她似乎是被窗外的風景所吸引,現在看起來精神相當好。她把胳膊支在窗沿上,用手拖著腮,一眼不眨地看著外面,好像生怕一眨眼就錯過了多少美麗風景。

艾倫則看著阿麗莎望向窗外的側臉有些入神。

“如果時間能停在這一刻該多好啊。或者就讓這馬車一直跑下去吧,永遠都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