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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髻霞 第一百三十九章 紅衣如血

夜風凜凜,官道上琴音幽幽,仔細一聽,琴音綿綿起伏,漣漪柔蕩撫過心頭,恍如一曲清風拂山崗,悄然入林蕩然無存,如遊絲隨風擺盪,只留層層疊疊的波瀾漣漪,又似明月當頭照,映得人心夢魂恍惚。

抬頭看天,一汪明月席滿林間,那琴聲漸而高亢,漸而低吟,若低聲細語娓娓婉婉,彷彿高山流水之景就在耳邊。

白雲甚是詫異,探頭四處張望,官道上空有琴音卻獨不見撫琴人,想來約莫是來往途人嫌路遙無趣撫曲助興罷了。

“行!那我先去買上幾斤好酒,回來再聽你吐苦水。”竇長安酒癮難耐,不再磨嘴皮子,風風火火地買酒去了。

茶寮掌櫃回到後廚準備下酒小菜,在一群如狼似虎的看門狗窩邊掙銀子,本來就是薄利買賣,這回還雪上加霜,平日肚子裡積撰的苦水沒十斤也有八斤,正好等那扎了一束丸子髮髻的中年男人買酒回來,小酢上幾杯,也好接著說道說道那幫搜刮油脂民膏的犢子。

琴聲朝著西邊襄陽城的方向漸漸遠去,當下只剩白雲與張雨若兩相對坐。

“雨若。。。”白雲忽然開口道。

張雨若微抬皓首,約莫是襄陽城郊一戰落下了病根子,又約莫是晚秋涼風習習的緣故,連連咳嗽了數聲。

“無礙吧?”白雲心急如焚道。

張雨若搖頭作答,氣息順暢了些許:“不打緊。”

白雲自然是憂心白衣的傷勢,可他熟稔女子的性子,欲言又止,疑遲了片刻後只是輕輕嘆息了一聲,沒有追問到底。

張雨若輕輕地嗯了一聲,在提醒白雲說至一半的話題。

“縱觀木如寺全域性,在劉未已的鋪排下疏而不漏縝密有序,若僅憑三言兩語便想捅破他的真面目,只怕是沒那麼簡單。劉未已雖是青玄劍派的大長老,可木如寺之會乃他一手謀劃,與青玄劍派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若是稍有不慎,只怕會讓青玄劍派蒙不白之冤,清譽盡損。”

白衣女子沒有說話,眸子中深寒難喻,冰冷灼人。

白雲有意無意移開視線道:“我們是不是該從長計議?”

張雨若冷哼了一聲,纖細如蔥的手指輕叩桌面:“事實擺在眼前,醉花樓中那四個青玄劍派弟子與天龍會妖人的對話,你也聽得一清二楚,這些年青玄劍派肖大掌教退居幕後,青玄劍派上下事務皆由劉未已一手打理,你敢擔保青玄劍派中就沒有劉未已的黨羽?”

白雲啞口無言,張雨若的性子雖是倔強,但也不至於倔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倒是愛恨分明得連自己都自愧不如,可對於此事張雨若卻固執己見,她冷冰冰的眸子中深藏一種說不清的恨意。

白雲顯然是看出了張雨若眼中深藏的恨意,心中無故地泛起了疑惑,這種恨意宛如隆冬飛雪狠狠抽在臉上,是對天龍會的恨意?還是對青玄劍派?還是......

他無從深究,眼前的白衣素來如此,看似離她最近卻又是離她最遠,猶如一塊浮冰讓人捉摸不透。

張雨若忽地提劍起身,沒入昏暗的月色中。

白雲輕嘆了一聲,目送著白衣遠遠走開。

江南道兩邊的槐樹迎風擺動

,樹影婆娑,獨坐於茶寮木棚下的男子抬頭望了眼黯淡的月色,怔怔失神,收回目光,捧起茶盞呷了一口茶水,可茶水才至喉嚨卻噗地噴湧而出。

茶盞劇顫不止,茶蓋叮咚作響,碗中的茶水不斷灑落桌面,白雲急忙伸出左手,死死抓住右手的手腕。小心翼翼放下茶盞後,右手幾乎也同時停下了顫抖,過了片刻後白雲才緩緩鬆開左手,看著被茶水潑溼的桌子,突然間一道熱流從喉嚨湧出。

白雲捂住嘴巴跑到茶寮外,那股熱流如同山洪迸發,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體內氣機凌亂潰散,像瓦片碎作了一地,又似盲頭蒼蠅於經脈間亂竄。

丹田氣海乃丹田與氣海兩者合一,習武之人缺一不可,丹田如同巨大的湖泊,內力則如同湖泊中的湖水,內力越深湖水則越多,湖泊也就愈發蓬勃,內力達到了某一處境界便會衍生出氣機,氣機足夠多了才會孕育出翻騰不息的氣海,如果說內力是參天大樹,那麼氣機便是參天大樹上遮天蔽日的樹冠,境界越高者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機也就越為渾厚,所以境界高深之人,往往都能透過對方的氣機辨別出對方的境界造詣。

讓白雲百思不解的是,此刻體內的氣海明明亂作一團,丹田卻固若金湯,自從在浮生洞習得大無為浮生決以來,這門天下第一心法便如青藤繚繞,在白雲的丹田氣海內紮根而生,可白雲的內力不但沒有絲毫的增長,反而還呈現出倒退的趨勢。

丹田生內力,內力生氣機,氣機生氣海。白雲大膽揣測,適才氣海紊亂多半是因為內力倒退的緣故,可無論是丹田、內力、氣機又或是氣海,皆根株牽連,按理來說內力倒退,最先受到影響的應該是丹田才對,為何氣海紊亂丹田卻固若金湯?

涼風停歇。

回到茶寮,白雲見四下無人,茶寮掌櫃又在後廚忙活,便盤膝坐在椅子上,修習起清風決與大般若心法,想要理順體內潰散的氣機,順藤摸瓜捋出內力倒退的緣故。凝神靜息,心中默唸李峰親傳的清風訣口訣,同時引動丹田內力,本以為會有清風徐來,繼而牽動整片丹田氣海,卻驚訝地發現丹田氣海波瀾不驚,甚至沒有泛起一絲漣漪。

“怎麼回事?”白雲睜開眼睛,心中暗道。

詫異之下,白雲再次閉上眼,嘗試驅動大般若心經,結果與清風決如出一轍。

“為何會這樣?莫非是冰魂魄在作怪?”白雲念道,嘩地拉開衣袖,腕間那條檀木珠子卻並無異樣。

獨坐於茶寮木棚下的少年大夢方覺,臉色驟變鐵青,體內由佛道兩門心法築基而出的佛胎道根,竟在剛才的一瞬間轟然崩塌!

海納百川得以成海,山聚萬沙得以成山,縱使是參天大樹也得根深蒂固,根壯葉茂以後才能直上雲霄,修道習武之路甚少有一步登天者,即便是有那也是百年一遇的天縱之才,就像聲名煊赫的白衣儒聖連萬勝,再往更深一層講,其實連萬勝之所以能一夜入天象,除了超凡的悟性之外,便是藉著吳王府的滔天氣運一步登天,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吳王倒也捨得,割捨氣運助連萬勝儒聖,可天下間如連萬勝那樣的大能實屬鳳毛麟角,尋常人只能按部就班循序漸進,從天人境界順著樓梯一步步往

上爬,厚積薄發,而內功心法則是支撐這條萬階樓梯的底部,空中樓閣,起於累土,可見內功心法對習武之人而言舉足輕重。

如今佛胎道根轟然倒塌,勢必會引得內力盡失,更會造成跌境,白雲眉頭緊蹙,一個念頭在腦海飛速閃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白雲當即閉眼,無數道青光文字懸浮於出現於眼前。

心中默唸,大無為浮生決。

少年身上有青光流轉,伴隨著卐字金印與絲絲縷縷的藍色光芒。

“原來如此。”白雲嘴角揚起,他終於找出了其中原由,體內的佛胎道根並非轟然倒塌,一毛不剩,而是融入了大無為浮生決這片廣闊無垠的海洋中,適才氣機紊亂約莫是大無為浮生決衍生而出的這片海洋,盪漾起的一陣海浪翻騰罷了。

大無為浮生訣乃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心法,輪廓分明,海納百川。

白雲心神一俱,發現在這片浩瀚無垠的大海之上,竟然生出了一株含苞待放的金色蓮花,只是金光黯淡好像油枯燈竭的青盞,白雲驚訝不已想要靠近看個清楚,卻一道突如其來的巨浪掀翻。

白雲徐徐睜眼,心頭猛地一跳。

白衣正在不遠處的槐樹下看著自己。

她手提長劍水寒,面無表情。

江南道上悄然無聲,萬籟俱靜。

“佛道雙修?” 張雨若緩步走進,語氣平緩地問道。

白雲明白紙包不住火的道理,點了點頭如實答道:“雨若,其實襄陽城郊那一戰,你就已經看出來了吧?”

白衣女子沒有回答,衣袖在在風中瀟瀟。

白雲苦澀道:“不瞞你說,這門佛家心法是我上一位師父傳與我的,我天資愚鈍,生來就不是習武的好胚子,誤打誤撞下發現佛道雙修竟能事半功倍,我不想辜負兩位師父對我期望,所以才冒著犯禁之罪佛道雙修。”

白衣抬頭望向頭頂那汪愈發黯淡的圓月,仍是沒有說話。

秋風肅殺,有黃葉落在白衣的肩頭。

“剛才是我語氣重了,掀穿劉未已勾結天龍會一事的確需要從長計議。”張雨若的白皙素手夾住肩頭的黃葉,讓其輕輕飄落。

槐樹婆娑,似有千情萬怨,白雲的眸子中突然倒映著一抹紅色,他毫無預兆地奪劍而出。

張雨若的神色亦隨之驟變,忽覺背脊涼風習習,於是驟然轉身。

一道幽熒流星掃尾,抹向白衣的喉嚨。

少年疾掠如風,還未等白衣做出轉身的動作,便與她擦肩而過,緊接著伸手拉住白衣的手心,一把將她拉到身後。

白衣女子下意識地抓緊了少年的手心。

這一瞬,一眼萬年。

神荼橫空出世,撥開這一記陰險毒辣的偷襲。

那女子一襲紅衣如血,順勢向後飄去,落在數十步之外。

紅衣與白雲相視了一眼,枯葉落下枝頭一剎的光景,不長不短,卻足以看清一個人的容顏。

一身猩紅,大抵是這天底下最蛇蠍心腸的女子冷笑一聲,倏忽地沒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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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由始至終都緊撰著張雨若的手,目光滯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