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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髻霞 第六十二章 如釋重負

黃袍和尚縱情恣意地伸了一個懶腰,席地而坐,他明明板起了臉,卻還是要哈哈笑個不停:“誒,我說你們正道五大巨擘,尤其是你們髻霞山,身為當今天下第一道庭,平日裡沒少糊弄香油錢吧?”

白雲暗暗吃驚,黃袍和尚一語道破了他的身份,不過細想後倒不覺得出奇,從前在飛來峰上就曾聽唐大裡講過,但凡大能者皆通觀氣之術,單憑招式氣機便能準確無誤地分辨出處,就如那位雲夢澤中紮起丸子髮髻的中年男人一樣,單單從氣機上就辨別出了他是髻霞弟子一個道理,和尚能在實力深不可測的天龍會妖人手中將他救出,觀氣之術自然是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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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依舊沒完沒了地喋喋不休:“老衲猜你們髻霞山上的牛鼻子老道多半都長得肥頭大耳,香油錢都跑他們口袋裡頭去了,每頓少不得山珍海味大魚大肉,想不膀大腰圓都難。”

白雲欲言又止,自知若是要論嘴皮子上的功夫,十個他都入不了和尚的法眼。

“怎麼,難道不是嗎?從髻霞山來到荊州起碼得要個把月日子,你出門就帶這麼幾個錢?就這些個破銅板管吃還是管住啊?害得老衲買壺土酒還要自個貼上三個銅板,虧老衲還古道熱腸在這守了你三天三夜,唉。”一提起銀子和尚的五官便擠到了一團,滿臉憋屈的模樣。

“不瞞前輩說,我本是與同門一同下的山,怎料半路與他們走散了,身上帶的銀子不多,在襄陽城中就花了一大半,這路上又遭到天龍會的偷襲,約莫又漏了幾個,所以就剩下這些了。”白雲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道。

“罷了罷了,蒼蠅再小也是肉,土酒好歹也是酒,雖喝上一口滿嘴泥濘腥臭,可也總比乾柴溼布沒酒下肚要好,將就將就!”和尚怪里怪氣地說道,又把手伸入袖子,搗鼓了片刻,摸出那塊啃了一半的狗肉。

“狗肉滾一滾,神仙站不穩吶!要老衲說,寧願啃半塊狗肉,也不願做那天上神仙吶!起碼踏實舒心!”和尚一副疲懶油條的模樣,撕了塊狗肉丟入口中,又一併灌了口土酒,隨後打了一個綿長的飽嗝,看起來暢快得很。

“對了前輩,我那位同門呢?”白雲忽地一拍腦門,想起身負重傷的張雨若,眼中陰晴不定。

“哪位?”和尚明知故問道。

“那位白衣。”白雲心急如焚,著急得站起了身子,心中咒罵著自個的木頭腦袋,真是糊塗,醒了這麼久才想起張雨若來。

看著少年越是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和尚越是不痛不癢,抬了下眼皮子,酒肉俱下。

白雲眼神陰鬱,這個黃袍和尚的性子委實是難以捉摸,於是不再刨根問底,環視四周,提起木劍神荼匆匆往襄陽的方向跑,可跑不到幾步便雙腳發軟,氣喘如牛,心肝脾肺好似攪成了一團,只得弓著腰雙手撐著膝蓋,神情難受,黃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在額前滲出。

“跑吧,跑快一些,不要命就使勁兒跑,你前腳才從鬼門關回來,後腳又急著去下邊找閻王爺了?”和尚忽地止住了大笑,幸災樂禍地說道。

“她在哪?”白雲氣喘不止,用顫顫巍巍的聲線說道。

大戰過後張雨若下落不明,難免讓劫後餘生的白雲如坐針氈,可黃袍和尚卻不以為然,在一旁大口嚼肉大口飲酒,悠哉遊哉地說道:“不用找了。”

原本火急火燎的白雲聽後頓時一頭霧水,穩了穩心神後又走回和尚身旁問道:“前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白衣她現在到底在哪裡?”

“你先坐下嘛!年輕人就是急躁!”黃袍和尚拿油膩膩地手撓了撓咯吱窩,一本正經說道。

白雲拿和尚沒轍,只好半信半疑地重新坐了下來。

和尚把最後一塊狗肉塞到嘴裡,不見他怎麼咀嚼便咕咚吞下,拍了拍肚皮不急不忙地說道:“回襄陽去了。”

“襄陽?”白雲訝然道,心中念過,兩人才出襄陽,白衣怎又回去了?

“她中了天龍會白蛇姬的冥魄針,針上附著有西域奇毒冥魄毒,雖然她用內功強行逼出了七分,但冥魄毒的毒性迅速又剛烈,餘下的三分毒性已如跗骨之蛆滲入五臟六腑,估計是夠嗆的。”老和尚淡淡地說道。

濃濃的憂慮之色浮上白雲的臉,他啪地一聲跪倒:“前輩,求你救救她。”

和尚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老衲是個和尚,又不是大夫,怎麼個救法?難不成拿個木魚在她身旁誦經唸佛,南無阿彌陀佛?那個就叫超渡,不叫救人!”

憂心忡忡的白雲聽後,心神忐忑眼神呆滯,恍如木樁一動不動,黃袍和尚說張雨若中的是西域冥魄毒,又有三分毒性進入了五臟六腑,傷勢之重可想而知,而聽老和尚的語氣,多半是連他也拿這種劇毒沒有辦法,可如果連和尚這般大能都束手無策,那雨若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有什麼方法可以救她?”白雲目光跌宕追問道。

“還能怎麼救?找解藥唄。”黃袍和尚輕描淡寫地答道。

“要找哪種解藥?”白雲好似抓住了洪流中的一塊浮木,眼防光芒地問道:“哪裡能找到解藥?”

“西域的毒,當然是要去找西域的藥才能解得了。”黃袍和尚刁起一根草根說道。

白雲突然起身,提劍就走。

“誒,你又要去哪?”老和尚哭笑不得道。

“去西域。”白雲毅然道。

“小子,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知道從這裡去西域得要多久嗎?你不走上好幾個月連大漠的邊都望不著,即便讓你到了西域你又怎麼樣?知道要找哪種藥了?知道要去哪裡找了?好!就假如起好讓你找到了又如何,來回也得個一年半載,那白衣姑娘恐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嘍。”黃袍和尚刻意提高了聲調火上澆油道。

衣袍染滿血跡的少年黯然地低下頭,拳頭握得咯吱響,指甲深深插入皮肉,雙唇緊閉,瑟瑟顫動。

“誒,小子,我說你也不必這麼悲觀!中了劇毒雖然是壞消息,但凡事都有雙面,老衲再給你說說好的訊息?”老和尚又沒緣由地哈哈大笑道。

“白衣被你那姓龍的朋友接回了襄陽,那姓龍的說他有解冥魄毒的藥,可清她體內的餘毒,讓你不必擔心。”大笑和尚又捧腹大笑道:“原本只想逗逗你玩,想不到你還這麼較真,怎麼了?她是你的心上人?”

“龍公子有解藥?”白雲對和尚的挑風撥浪置之不理,目光由陰轉晴,驚喜不已。

和尚把口中的草根嚼爛後,噗

地一聲把草渣吐了出來,說道:“這回安心了吧?”

白雲如釋重負放下了心頭大石,下一刻又要轉身離去,但走了幾步就停住了身子。

“怎麼,不去找她了嗎?”黃袍和尚索性雙手枕在腦後,躺在了地上,大笑問道。

白雲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意搖了搖頭,自嘲道:“還是不去了。”

“為何?”黃袍和尚似乎對這個話題頗有興趣,繼續問道。

白雲不語,眼中盡是道不清的黯然。

“是因為跌入了偽境?”黃袍和尚一言中的道。

白雲在遮天蔽日的樹冠下站立了許久,卻始終不語,黃袍和尚碰了一鼻子灰,抿了抿嘴不再搭理在一旁恍如入定的少年,睏意頓起打起了瞌睡。

樹海濤動,涼意滲人,初秋乃枯葉朽木紛至的節氣,詩中常言南方四季如春,南方的花花草草不像北方那般花殘葉敗,一片光禿,又約莫是遭遇鉅變跌入了偽入弦境的緣故,白雲忽有桑海滄田之感,生機勃發的林間好似生出衰落之象,不復生機。

陽光穿過層層樹冠,化成光圈斑點落在和尚的臉上,正在酣睡的黃袍和尚皺了皺花白的長眉,把手放在額頭上擋住刺眼的光圈。

林間鳥語不斷,野花遍地滿目,偶爾樹冠中會竄出一群,又或者寥寥可數的一兩只鳥兒,拍翅起飛,落在第二棵樹冠上,如此反覆,委實是沒有太多的初秋頹意。

又有鳥兒在林間飛過,一坨不知是何物的白色粘液從天而降,在層層樹枝綠葉的縫隙中穿過,正中黃袍和尚的嘴角,和尚眼皮子也不抬一下,鼻子使勁嗅了嗅,伸出舌頭把那坨不明粘液舔入口中,細細品嚐了熟悉後才大夢方覺,連忙把吃進嘴裡的吐了出來。

“他娘的,敢請老衲吃黃金?”黃袍和尚破口大罵道,又忙不迭吐了幾口唾沫,恨不得把嘴巴泡在水中上上下下洗個乾淨。

惱羞成怒的黃袍和尚捻起一顆米粒大小的石子,夾在拇指和中指間,接著袖口生風,兩隻手指微微發力,石子旋即沖天。

與此同時,頭頂枝葉泛起一陣細微的躁動,抖落了幾片樹葉,緊接著一隻鵝蛋大小的麻雀應聲墜下。

黃袍和尚重重地哼了一聲,攤開手掌輕巧接住那只被碎石打落的麻雀。

“就是你請老衲吃黃金的?”和尚佯怒道,手一翻將把麻雀的屁股翹了起來,麻雀就像被點了穴一般,只能乖乖就範。

“這回就當是小教訓,看你丫的下回還敢不敢隨地拉撒。”黃袍和尚在麻雀地屁股上輕輕地彈了幾下。

“走吧!”黃袍和尚在麻雀身上撫摸了一把,定如石像的雀兒頓時恢復了自如。

麻雀拍打翅膀,繞著和尚光禿禿的腦殼來回盤旋,嘰嘰喳喳地低鳴,久久不捨離去。

黃袍和尚老臉開花,向麻雀揮了揮手,麻雀心有靈犀,落在和尚的肩頭。

“你這鬼靈精!”和尚笑不絕口從腰間的布囊抓出一把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