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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髻霞 第八十九章 假酒

展途接過手卷,抬頭欲言,卻見殿內兩人揚長而去,他本來想追出挽留,可想到那位師叔的古怪脾氣,自知挪不動一頭低頭飲水的牛,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意,無奈地搖了搖頭,攤開中年男人傳贈的開山式。

那座猶如利劍歸鞘的參天峰巒氣象一新,兩人匆匆上山又匆匆下山,前腳在衡山派攪了個天翻地覆,後腳又如潮湧無聲無息褪去.

衡山城響起如火如荼的鞭炮聲響,噼裡啪啦,從城頭一路響到城尾,在群山之間迴響不斷,歡天喜慶,衡山城陰鬱不散的蒼穹頂終於露出了明媚的陽光。

竇長安心事重重,一路長掠下山,不曾去多看一眼那盤踞半山之上的衡山城,一口氣掠出了山勢起伏溝壑縱橫的地勢。

直至滔滔長江咆哮不息,竇長安才蕭然減緩腳下步子。

白雲亦步亦趨跟上竇長安,萬分不解道:“前輩,為何要走得如此匆忙?就不去和那位姓宋的掌櫃喝頓踐行酒嗎?”

竇長安深深吸了一口氣,卻平淡地說道:“不去了,不自在。”

解開頭頂那束古怪髮髻,竇長安踱步到江邊,蹲下身子將衣袍上的星點血跡洗去。

“前輩,你當真是衡山派弟子?”白雲好奇地問道。

竇長安洗乾淨血跡斑斑的袖子,在江邊的碎石灘上席地而坐,平靜如水地說道:“曾經是。”

“像你這般大的時候,我的的確確是衡山派弟子,也是衡山老掌教兩個入室弟子的其中一個,只不過那時我已是太封境界的大能。”竇長安眼中有波瀾盪漾,泛白髮鬢顯得格外滄桑。

白雲莫名對竇長安多了一分崇敬,他見識過這個中年男人的實力是何等高深莫測,卻不曾想過他在與自己相仿的年紀就已踏入太封,這等天賦和造詣是何等的妖孽啊。

“本想著這輩子就在衡山上晃晃悠悠得了,可有一回老掌教忽地跟我說,要讓我下山歷練,我在山上舒坦習慣了自然是不想下山,更是覺得天下之大,只要肯花功夫在哪修習都是一樣,老掌教拿我沒轍,有一晚,我如往常那般偷偷到衡山城喝酒打雞尖啃醬牛肉,殊不知老掌教卻藉著這樁小事兒將我逐出了師門。”竇長安自嘲地笑了笑,又繼續說道:“不過衡山城中的雞尖還真是美味,我也不後悔那晚溜出去喝酒打雞尖,就是不知這次離開了衡山城後,何時才能有機會再嘗一遍。”

見識過這江湖險惡世態炎涼,白雲頓覺那神色落寂的中年男子憔悴了許多。

“來日方長,會有機會的。”白雲生硬地安慰道。

“希望如此罷!”竇長安卻難得爽朗一笑。

“前輩。”白雲躊躇了許久才又開口說道:“我尚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送你下江南?”竇長安天生一對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白雲的心思,直言不諱地反問道。

“前輩本在雲夢澤中逍遙自在,倘若要論交情,前輩與我怕是連萍水相逢都算不上,何故要送我下江南?”白雲沒有藏著掖著,一併把腹中疑惑吐露個乾淨。

“這天底下自然是沒有橫空飛來的餡餅,可一碼歸

一碼,你帶著冰魂魄隨我去祭祀那位故人,我便送你下江南,道理就是如此簡單。”竇長安重新紮起一坨高翹的丸子髮髻,語氣平緩了些許說道:“那位故人苦苦尋覓了一輩子,也不曾見上冰魂魄一面,這趟帶你過去是為了他的一番心願,好讓他在九泉之下不用再苦苦牽掛,做鬼也做得瀟灑不是?再說了,反正我也好久沒有見過這座江湖了,在雲夢澤裡待得有些悶,就當作是出來喘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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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險惡世態炎涼,像如前輩先前所言,這天下哪有橫空飛來的餡餅,只是去墳前祭祀一番,既不勞心也不勞力,又如何能夠打動前輩,讓前輩親自送我下江南呢?”白雲開門見山道:“前輩不妨直說。”

竇長安本想著敷衍了事卻不料欲蓋擬彰,目光點了下心眼愈發成熟的少年,哈哈一笑道:“順便去見一個躲了我二十年的人。”

“躲了你二十年的人?”白雲若有所思道。

紮起丸子髮髻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不再回答。

兩人相伴南行,綿綿不斷的長江之水牽引思緒,白雲莫明想念起飛來峰,竇長安適才那翻話他破有感觸。

的確,茶是故鄉濃,酒是故鄉醇。

江面上偶爾有來往的大小船隻,竇長安則物色著能夠搭乘的船隻。

“白雲!”江面上遠遠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喊。

白雲回頭一看,一器宇軒昂的素袍公子正站於船頭招手,那長了一雙勾魂秋水長眸的紫衣站在他的身後。

“龍公子?”白雲又驚又喜。

“趕緊上來!”素袍公子龍浩天呼喊道。

不過兩人所在的淺灘船隻根本靠岸不了,驚喜之餘白雲與竇長安一同掠上了素袍公子所在的船隻。

“白雲,真想不到會在這裡與你相逢啊。”龍浩天舒心笑道。

“竇前輩你也在呀?”龍浩天向竇長安做了一楫。

竇長安點了點頭後,不想參與兩人的寒暄,徑直往船室走去,這位隱居於雲夢澤的大能性子怪癖,龍浩天和白雲都早已見慣不怪。

“龍公子,襄陽城郊一戰多謝你替我照顧雨若。”白雲拱手道謝。

“說來慚愧,襄陽城郊一戰,我與秋離都未能及時趕到,幸好有一黃袍僧人出手相救才擰轉了局勢,只是你跟雨若姑娘都遭到了重創,雨若姑娘更是中了冥魄毒,本來我想將你一同帶回襄陽療傷,可那黃袍僧人說你是他的朋友,又說你跌入了偽境,如果不儘快將你從偽境中拉出,那麼你的武路就要到頭了,我拿不住主意擔心會影響你日後武路修行,便沒阻攔那黃袍僧人把你帶走,最後只單獨帶雨若姑娘回襄陽療養。”龍浩天一臉愧疚。

“那她沒大礙了吧?”白雲著急地問道。

龍浩天默默低首道:“回到了襄陽後,我雖託人找到了冥魄毒的解藥,亦幫雨若姑娘解去了毒,本來想留她修養一段時間再與她一同去找你,怎奈雨若姑娘性子倔強,一字不留便離去了。”

“多謝龍公子了,若不是你,只怕雨若早已。。。”白雲黯然失神,得知雨若是在餘毒未清的情況下離去,心中憂心如惔。

“白雲,我倆就不必這般客氣了。”龍浩天拍了拍白

雲的肩膀,見他滿臉的擔憂,又好言安慰道:“雖然餘毒為請,但是雨若姑娘既然決定離去,那她肯定自有分寸,白雲你也不必太過擔心。”

白雲仍打不起精神,只是點頭作答。

“走罷!咱去喝個酒。”說罷,龍浩天摟過白雲肩膀一同走進船室。

船室古色古香金碧奢華,正中擺放了一張寬大條案,竇長安不請自來,早早已入席等候。

素袍公子拉著白雲來到條案前坐下,側過頭對形影不離的紫衣婢女說道:“讓後廚上菜吧,再來幾壇瓊漿玉露。”

紫衣婢女心神領會,往船室的下層走去。

“龍公子,這艘船不簡單吶,奢華到了極致,可不是尋常人家租得起的玩意。”竇長安敲了敲名貴木材所造的條案,刻意提高了音調說道。

素袍公子訕笑道:“不瞞前輩說,若要租這麼一艘船,晚輩還真沒這個空閒銀子,只是在途經襄陽時,恰好遇上了家父在襄陽的一位好友,怎料他是那襄陽城中的鉅富,得知我要下江南遊歷之後,立馬讓人找來了這艘船,還給我配了僕人,說我只帶著一個婢女下江南成何體統,非得讓我乘船去。”

“起初我死活不肯,出來遊歷嘛自然是要把江湖上的甜酸苦辣都嘗一遍,那才叫痛快不是?”素袍公子無奈地搖頭說道:“但是我那位叔伯熱情難卻,我細想了一番後,坐船下江南一來輕鬆,二來又能沿路欣賞長江風光,何樂而不為呢?”

“白雲,適才有一事讓我好奇得很,但見著了你一時興起便又忘了。”龍浩天繼續說道:“竇前輩深居雲夢澤,為何也會在這裡出現呢?”

素袍公子深諳竇長安的脾性,若是直接問他只會自討沒趣碰得一鼻子灰。

竇長安果真就閉口不言,乾脆靠著船壁閉目養神。

白雲瞥了下竇長安答道:“說來話長,總而言之竇前輩也要下江南。”

“原來如此。”素袍公子不再追問,眉頭疏朗道:“太好了,我還正愁著這一路上孤家寡人寂寥無趣呢。”

言語間,僕人將酒肉逐一端上桌,聞著了馥郁酒香之後,竇長安猛地睜開眼,鼻子用力地嗅了嗅道:“江南桂花?”

一襲素袍清雅獨到的龍浩天嗖地收起扇子,拍起手掌說道:“竇前輩好眼力!”

說罷,龍浩天便站起身子,為竇長安斟滿了一杯桂花酒。

竇長安舉杯就唇,一飲而盡。

龍浩天又為白雲和自己各自斟上一杯,輕輕將盛滿江南桂花的酒罈放下,小酌了一口,眉頭微微收縮:“前輩,味道如何,可正宗?”

竇長安搖了搖頭語驚四座道:“假酒。”

素袍公子哈哈一笑,將剩下的桂花酒呷完,細細品嚐過後,點頭認同了竇長安的說法。

“這些桂花酒是家父那位好友的私釀,雖說酒料同是從江南採摘回來的桂花瓣,但或許是釀酒工藝不同的緣故,味道與正宗的江南桂花的確有些許出入。”素袍公子輕輕晃動酒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