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流殤終是暫時斷卻了習劍的心思。
鑑劍閣終年在扶榣山的山頂,鮮少有門人下山,偶爾有幾個修為高的,也不過是下山去歷練一番罷。
畫流殤卻不甘總是待在那個小小的院子裡,閒暇時就會去前山後山到處轉,也發現了不少新奇的事物。
比如,扶榣山獨有的泛著白光的小花。
無憂斷崖上,到處開滿了這種花。從斷壁殘垣裡伸展出來,不懼嚴寒,不畏堅石,一年四季盛開著。
這裡很少有人踏足,偶爾路過,也絕不會抬頭看上兩眼。
何謂無憂,便是消去一切煩惱的地方。
畫流殤查遍扶榣山的各類古籍,終於知道無憂斷崖的來歷:
相傳扶榣山許久以前並無門派,只有西王母座下的一個仙子在此修行,卻並未說明仙子的具體身份,只言她生的一副善良的心腸,姣好的容貌,傾世之姿讓許多人為之迷戀。
仙子偏偏戀上了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不知身份,不明來歷,卻並不能阻止男子與她相戀。
終究有人看不過兩人安好,誣陷仙子是食人的妖精。男子不堪流言絕塵而去,只留下仙子一人在扶榣山,刻下一段愛的空碑。
扶榣人渺渺,仙音影衾衾。君去歸來邈,相期無喧囂。無憂斷情了,悲空悽顏笑。
無憂斷崖上,曾刻下了兩人的柔情愁腸。
從男子離開的那一刻起,仙子就已經忘卻了喧囂。
故人不歸,誓言空悲切。
“那花,是不是很美。”一個聲音冷不丁在畫流殤身後響起,打斷了一片沉寂。
轉身,一地落花勝雪。
四目相對,有種時空交錯的感覺,熟悉感油然而生。
畫流殤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不知道是在何時何處見過他。
玉自痕溫潤一笑。
真的很像。
眼前這個男童,真的像極了當年離開的她。
特別是那雙眸子,清澈似水,沒有一絲雜質,宛如星光一般,有種能夠能穿透人心的力量。
“我是玉自痕。”此刻的玉自痕沒了冥王應有的架子,如同看到多年的摯友說道。
畫流殤抬起頭,目光帶著些許疑惑:“玉自痕?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玉自痕頓了頓,不敢再看畫流殤的眼睛,生怕因此又不斷淪陷,道:“不過你可以讓我知道你是誰,百年以後也好減少一些痛苦。”
“呃。”
不理會畫流殤的沉默,玉自痕沉思道:“你看那花,是不是很美?真像那年她離開的時候,一地落花,纖塵不染。”
畫流殤聞言抬頭看了一眼那些花瓣,落下來的時候很像下雪一般。
不知怎麼的,就想起前些天做的那個夢。
女子著一身白衣,宛如皓辰的眼眸,以及那如同詛咒的聲音。
生生世世,即使你成了他的妃,即使你擁有那種力量,我也要你萬蟻噬心,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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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好死!
女子如同鬼魅的詛咒不斷的在她耳邊響起。
畫流殤沉重的閉上眼睛,只看見玉自痕擔憂的神情,便慢慢失去了知覺。
果然有些事情,不該想的還是想不得。
再醒來,外面的天空已被暮光渲染。
而她,卻躺在自己的房裡。
昏暗的燭光下,看不見一個人影。
難道是師父?
畫流殤搖了搖自己有些吃痛的頭,看了一眼窗前書桌上面的那幾張白紙,一如她離開的時候。
失落感頓生,不可能是師父。
那會是誰?
難道是玉自痕?
畫流殤始終記不起,在昏睡的那段時間裡,究竟是誰在不斷的呼喊。
秋荇。
明明不是她的名字,她卻不自覺想要答應。
一聲一聲,撕心裂肺。
悽絕傷感。
秋荇。
明明很熟悉!
畫流殤暗暗苦笑,終究是記不起何時聽過這個名字。
“咚”一陣風吹過,敲門聲隨即響起。
“是誰?”畫流殤警覺的盯著門口,生怕會進來一個像夜千殺那樣的人。
然而,沒有。
門被從外面推開,一身白衣的悲影走了進來,面帶愁容。
“大師兄。”由於近來很少再見到大師兄,畫流殤語氣裡滿是欣喜道。
悲影看到她,勉強的笑了笑,道:“師弟,師父讓你去一趟鑑劍閣。”
畫流殤不解的看著他,從沒有見過大師兄如此一副表情,一直都樂呵呵的大師兄,今天怎麼會這副神情?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可是師父?
“師父他。”畫流殤不想說出那個心裡沉重的事實,卻又不想錯過有關於師父的一切訊息,她咽了一口唾沫,道:“師父是出什麼事了嗎?”
怪不得最近都沒有看到師父!
悲影沉重的嘆息一聲,說道:“師弟去了就知道了。”
言語間已是不想再透露更多。
這並不像從前的大師兄,無論是畫流殤有什麼疑惑,大師兄都會熱心解答。
心中有惑,畫流殤還是披了一身外衣,靜靜的跟在大師兄身後。
一路上,只能聽到兩個人沉重的腳步聲。
畫流殤的心一直提著,希望師父不要有事。
兩旁路過的弟子門都恭敬的和悲影打招呼,卻對身後的畫流殤不甚熟悉。
直到兩人走遠,還有幾個弟子在身後私語。
很快,兩人來到了鑑劍閣大殿門口。
悲影突然轉身,微微一笑,道:“幾位長老都在裡面,切莫失了掌門弟子的身份,惹別人笑話啊。”
話間半是玩笑半是提醒,讓人看不真切。
畫流殤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進到鑑劍閣,殿內有十幾個人,皆是畫流殤不曾見過的人。
這裡她本來就只來過一次,也不是很熟悉。
四周很靜。
眾人的目光都被悲影身後的人吸引。
曲子殤坐在殿內的主座上,臉上帶著疲憊的神色,看起來並沒受傷。
畫流殤終於能夠放下心來。
悲影上前一步,恭恭敬敬道:“師父好,幾位師叔,長老好。”
畫流殤也連忙學著他的樣子,恭恭敬敬一禮。
只是,無論她走到哪裡,那些人的目光,似乎一直都在她身上。
帶著些許探究。
還有鄙夷。
這讓畫流殤渾身不習慣,今天是怎麼了,大家都這麼看著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