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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9章寸土不讓死戰不退

第1009章寸土不讓死戰不退

籍破虜看到這一幕,懸著的心終於放進了肚子裡,這一輪百虎齊奔式火箭的殺傷效果不錯,至少射殺了胡人三分一的人馬,商貿區在建設的時候也比較陰損,整個商貿區沒有一口水井,飲水都是透過管道從東壩河引進去的,包括所有馬匹和人的飲水。只要斷掉水源,整個商貿區就會停水,人沒有食物只要飲水足夠,堅持七天不成問題。商貿區最不缺乏的就是各種食物,可是水卻無法保證了。在沒有水的情況下,商貿區的胡人殘部,最多可以堅持三天。

籍破虜顯然是沒有打算輕易放過這些胡人將士,衝身邊的將士道:“去推幾輛弩炮炮車過來,向商貿區發射燃燒彈。”

燃燒彈的威力,任何一個魏軍將士都非常清楚,只是燃燒彈不僅可以依靠火燃燒燒死敵人,可以燃燒時產生的毒煙也會對敵人進入不小的殺傷,特別是大火一起,胡人肯定會為了救火,把原本不多的存水浪費在救火上面。

戰鼓隆隆,號角陣陣,城外的鐵勒鐵騎仍在撕殺,別看城牆上的守軍不多,甚至連整個城牆都站不滿,可是籍破虜並不擔心,因為這些鐵勒騎兵根本就沒有攻城器械,果然是如此,別看鐵勒騎兵氣勢洶洶,實則和送死沒有什麼區別。

在這個時候,契一點都不好看,他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這樣堅決的抵抗。北庭城只有兩千魏國士兵駐守,這是整個西域公開的秘密,而北庭城內他們已經混入了五六千名西域各族勇士,這些勇士無一例外,都是各族各部最勇猛善戰的將士,說句毫不客氣的話,他們每個人都可以以一擋十,然而,足足一個時辰過去了,城內的動亂也越來越大,火光越來越亮,卻遲遲沒有開啟城門。

為了不讓魏軍將士去鎮壓城中的胡人勇士,契只好命令將士發起如同飛蛾投火般的進攻,從而分擔內城胡人將士的壓力。短短一個時辰,他的騎兵已經傷亡過半,然而卻沒有達到理想目標。

特別是自己的心腹阿勒帕穆斯(勇猛、強壯的意思),他是自己的部落中的萬人敵,徒步可以追上奔馬,雙手可以生撕獵豹,特別是手中重達三十六斤重的鑌鐵寶刀,可以把敵人人馬帶甲俱碎。而且阿勒帕穆斯還不是一個人,他還帶著一百三十餘名鐵勒勇士。

此時,正如契所想的那樣,阿勒帕穆斯正做著自己最後的努力,被燃燒彈燒得灰頭土臉的阿勒帕穆斯,與幾個胡人細作頭領商議了一番,終於找到了魏軍的漏洞,必竟魏軍在城內的軍隊人數太少了,特別是與內城漢人商業區的地方,只有區區三十個士兵把守。

雖然漢人的這種火箭非常厲害,卻只有一次發射機會,裝填非常慢,按照計劃其他頭領將率領殘部將士向商貿區與城門的方向發起進攻,漢人害怕他們奪城門,所以在那個方向佈置了將近兩百,防守也最有嚴密。

經過小半個時辰的準備,城內的胡人將士又一次集結起來,向城門那裡發起進攻,平面拒馬鐵闌珊其實也不是不可破,只要用足夠大的力量,就可以把鐵闌珊拉倒,這樣平面拒馬也就失去了作用。

一聲吶喊,兩三千名胡人將士再一次向城門處發起了進攻,魏軍的百虎齊奔式火箭開始發射了,萬千火簡在空中亂飛,胡人將士在怒吼,在慘叫,不少胡人將士中箭倒在地上,地上的將士,很快就被後面的胡人將士踏成肉泥,最後變成塵埃,生命如同草芥一般廉價。

魏國將士自然是死戰不退,雖然只是兩百人這樣單薄的軍陣,就像一隻猛獸走到哪裡就將那裡的胡人吞噬一空。

領頭的鐵勒武士是一個壯碩的如同大山一樣的壯漢,不是別人,正是阿勒帕穆斯。他滿臉獰笑著將手中六尺長的鑌鐵寶刀橫放在胸前。鑌鐵寶刀的刀環系在寬大的皮護腰上,身子跑動起來,用腰身發力的鑌鐵寶刀如同一道白色的匹練橫掃而出。

鑌鐵寶刀,其實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百鍊精鋼,這種寶刀,據說可以斬金斷玉,阿勒帕穆斯希望用自己的寶刀,可以砍斷鐵闌珊,為部曲開啟一條通道,一條勝利的通道。

“噹啷啷!”火星四射,鐵懶散上出現了一個如同豆粒一樣大的缺口,可是讓阿勒帕穆斯更為痛心的是自己的寶刀非但沒有斬斷鐵闌珊,反而出現了一道道裂紋。

雖然斬金斷玉並不是一句空話,可是卻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鐵要足夠細小,各位可以做一個試驗,只要是鋼口稍好一點的刀斧,砍斷一根鐵條或六個毫米的鋼筋,自然不成問題,可是要想砍斷標號二十五或二十八的螺紋鋼,肯定會難以做到。

雖然失敗了,而且失去了自己的寶刀,可是阿勒帕穆斯並沒有灰心,而是隨手從腰下解下一個繩套,輕輕一甩,繩套就套住了鐵闌珊,然後強壯如山的阿勒帕穆斯像一個敏捷的猴子,快速的翻過了鐵闌珊,成了第一個翻躍闌珊的胡人將士。

只是他的身體如同沉重的秤砣一樣落地,不等他起身,兩支長矛就刺進了他的肩胛,兩聲暴喝之後,他沉重的身體被長矛挑了起來,然後重重的砸向他身後的胡人將士。

另外一名掏出一個手雷,然後輕輕一拉引領,把手雷扔進胡人陣中。魏國雖然不限制兵器,但是卻限制甲冑或弓弩,只要是運這些東西進城,肯定是會被城門外的關卡扣留,除非他們出城時,才能允許帶走。當然,完全沒收是不可能的,畢竟整個西域沙盜和馬匪不計其數,商人也需要自保。

“轟隆”一聲巨響四五個胡人將士被炸飛了,親眼目睹這一幕,胡人將士不可避免的出現一絲混亂。

天慢慢的亮了,內城胡人商貿區的混亂已經平息了,只是在這個時候,籍破虜漸漸感覺到了一陣不安,按說失去了內城的胡人細作,可城外損失慘重的鐵勒騎兵並沒有撤退,反而退出城外莫約五里開始紮營。

籍破虜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自己的佈置,他發現自己的佈置沒有什麼錯誤。鐵勒人似乎沒有機會奪下北庭城了。

就在籍破虜浮想聯翩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士兵驚慌的報道:“特使,北庭城東面出現敵人,看樣子似乎是姑師國(既車師前國,轄境大約相當於今天吐魯番東南)的軍隊。”

“有多少人馬?”

“莫約上千,其中步騎參半!”

“特使,南城發現敵人,敵人旗號不詳,似乎是渠犁國的人”

“好,很好,非常好!”籍破虜咬牙切齒的道:“似乎整個西域幾乎所有的國家和部落都來到了吧!”

北庭都尉是蔣普,現年四十餘歲,此人曾是張重華的禁衛曉騎出身,成為北庭都尉已經十八年了,作為一個戍守在北庭的老人,他對西域各國各族的風俗習慣,都非常熟悉。看著城外那密密麻麻的胡人,他臉上幾乎可以擰出水來。

“籍特使,這可不太妙啊!”蔣普道:“目前北庭城外已經集結了差不多三四萬軍隊,看樣子還有增加的趨勢,咱們該怎麼辦呢?”

蔣普知道自己是降臣身份,倒沒有敢為難籍破虜,當籍破虜帶著皇命而來的時候,蔣普就把自己當成了隱形人,一切權力都交給了籍破虜。可是在這個時候,他不得不出面了,因為必竟明面上他才是北庭都尉,一旦城池丟失,首先追究的將是他的責任。

籍破虜忽然沉默,良久,慨然嘆道:“北庭……自是陛下的北庭,是大魏的北庭,哪怕咱們還有一口氣,也要為陛下守住北庭,陛下可從來沒有忘記北庭,安西軍自去年已經開始組建,現在早已成軍,以後咱們北庭則屬於安西都護府管轄,只要咱們守得三個月,等安西軍主力人馬到來,西域將是我們大魏的天下。”

蔣普聽到這話,臉色更苦了:“籍特使,咱們只有不足兩千兵馬,可是城外至少有將近四萬軍隊,二十倍的力量懸殊,咱們這可守不住啊。”

“守不住也要守。”籍破虜大聲喝道:“咱們大魏可是從來沒有丟過一個城池,難道你是想當大魏第一個丟城失地的都尉不成?”

蔣普呼到這話,臉上的冷汗瞬間就流了下來,他的嘴唇囁嚅幾下,終究沒敢應合。

“北庭城中有四萬漢家百姓,其中大半都是各商號護衛、夥計,只要召集起來,幾乎不用怎麼訓練就可以幫助我們守城,咱們自然是可以有實力守下去的。”籍破虜道:“北庭城擁有的糧食和物資,可以支撐我們打兩年,這座城下有三道水脈,也不會缺水,況且咱們只需要抵擋三個多月而已。為國征戰而死,死得其所,大魏從不產會虧待任何一個功勳將士。”

蔣普沒有說話,北庭的戰略地位非常重要,北庭位於天山北麓東端,準噶爾盆地東南緣,北邊卡拉麥裡嶺和南面則是博格達山。如果要執行魏國的西進戰略,那麼北庭則是最佳的物資中轉基地,也是橋頭堡。如果魏國失去北庭,那麼將無法就地籌備物資,所有的物資都需要從後方轉運,特別是有四千多裡的沙漠、戈壁灘和高山峻嶺,這無疑是一個沉重的負擔。當然這不算是最困難的,最困難的是西域地區水源缺乏,偏偏北庭擁有著豐富的水資源。

聽到籍破虜堅決要守城,蔣普哽咽道:“籍特使有所不知,這些商賈皆是重利輕義鼠目寸光之輩,他們豈會助我等守城?如果敵人不多,憑藉我軍的裝備之良,城池之固,倒也可以守下去,可是現在敵人是我們守軍的二十餘倍的數量優勢,北庭我們真的守不住,兵少將寡。城防虛設,大軍碾壓之下,北庭必無幸理,它……是一座沒有任何希望的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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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有希望。”籍破虜陰沉著臉道:“蔣都尉不必再說了,只管召集城內各商號管事,本特使有的是辦法讓他們俯首聽命!”

蔣普不知道此時和彼時已經完全不同了,這些商賈或許大部分都是曾經的涼國商賈,可是魏國對商賈和涼國對商賈的態度不一樣。在古代基本上都是把商賈當成豬養,一旦這頭豬肥了,隨便找個理由就抄家滅族。在這種情況下,要說讓商賈忠君衛國,那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可是魏國卻不同,只要不犯法,他們的生命安全和財產安全將得到保障。特別是商賈還有商會,他們完全可以藉助商會的力量,直接把官司打到皇帝跟前,在這個時候,除非有鐵證,否則地方官員根本不敢動那些商賈。

等於中午時分,北庭都尉府議事大廳已經到來了數百名商號管事,這些商號管事齊聚一堂,自然商量議論道蔣普召集他們的目的,有的猜測蔣普是想讓他們出血,徵一大筆錢財,有的則是說應該是看上了他們手中的夥計,充當守城的炮灰,總之議論紛紛完全像是一個菜市場。

就有這個時候,衛士唱道:“特使到!”

“草民參見特使!”面對黑壓壓跪在地上的一大片人,籍破虜朗聲說道:“諸位都是聰明人,人活一輩子,活得太聰明了也不好,會被天譴的,總要做那麼一兩件蠢事,顯得平凡一點,老天才不會看你不順眼。本特使決定與北庭共存亡,爾等有何打算?”

“草民決定與特使同進共退!”

“可是守城卻是會死人的!”

“死就死吧!”

籍破虜道:“本特使守城,是為了大魏的氣節和一個臣子的本分。爾等守城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問得非常有深度,就連蔣普也感覺不可思議。什麼時候魏國的這些見利忘義的商賈會有如此公心?

事實上這是冉明早已建立起來的一條潛規則,雖然沒有寫在紙面上成為法律,但是卻是一直以來這樣做的。早在中南開發公司進軍中南半島的時候,每一家商號出多少投資,就會有多少收益,當然如果想不勞而獲,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中亞開發公司自從組建以來,遲遲沒有開啟局面,沒有把貨物直接運到中亞,不得已只得把貨物賣給宇文國的商人,這個利潤就被宇文國的商人賺去了多倍,這是整個中亞開發公司的恥辱。

經過冉明的誘導,此時魏國的商人已經非常大膽了,為了利益,他們敢插手一個國家的政變,為了利益他們敢組織僱傭軍,推翻一個國家的統治,為了利益他們也敢殺人放火。別看守城死記的機率很大,可是收益同樣會很更大。這些商號不用籍破虜進行動員,直接攜帶自己的武器和甲冑,接受魏國北庭軍的整編。

這些商號緊跟籍破虜的步伐,論動機,其實真跟所謂的忠義毫無關系。說到底還是跟利益有關。雖然說此時包圍北庭城的胡人,大部分都是西域各國各部的人馬,其中偏偏沒有勢力最強的宇文國的兵馬,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他們都知道,如果不是宇文出面,整個西域各國各部根本不會團結起來對付北庭。

只要打敗這些西域各部各國的軍隊,整個西域將會變成魏國的天下,他們不用再受西域各國盤剝了,也不用看宇文國的臉色行事,那麼他們的貨物也可以直接進入中亞,進入兩河流域,甚至可以遠至歐洲。

短短一天功夫,新招募的將近八千新軍就集結完畢了,這些新軍將士有的是北庭城內的貨棧、客棧以及酒樓甚青樓的老闆、管事、夥計甚至還有一些文職帳房,但是最多還是各大商號的護衛隊成員。

在這個時候,整個北庭四萬餘漢人百姓無論男女老幼,全部動員了起來,其中八千餘人編成軍隊,而其他人也沒有閒著,有的幫助工匠製造箭矢、修補或打造新的甲冑、兵刃,也有的趕至軍糧,有的負責打造守城器械,特別是西域盛產的猛火油,大量開採出來的猛火油將被提煉成輕質火油,然後加入其他原料,成為威力僅次於後世汽油燃燒彈的火油。

決戰,比籍破虜想象得來得更晚一些,畢竟此時天氣太冷,外出不方便,而且這些胡人軍隊也沒有攻城器械,他們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在城外四個方向密密麻麻的設定了無數營帳,在零下三十度的天氣中,帳篷其實並沒有多少禦寒效果,不過身在西域的胡人不僅體質好,更耐寒,而且他們也有自己的保暖方法。帳篷立起來以後,那些胡人會把燒開的水澆在帳篷上,不一會兒,這些帳篷就結了冰。多澆幾層水,這個帳篷就變成了厚厚的冰屋。在冰屋裡氣溫雖然仍然低,可是裡面放上火盆,燃燒起火堆,倒也不用擔心寒冷。

敵人並沒有上來就是不顧一切的猛攻,而是慢騰騰的安營紮寨,哪怕是在安營紮寨的時候,至少五六千騎還時刻戒備著北庭的四門,哪怕只是敵將表現出來的這些表面現象,便知敵主將不簡單,敵軍不簡單,便意味著守城要付出比想象中更大的犧牲,這一次的攻守之戰,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惡戰。

籍破虜猜測的沒有錯,這些兵馬雖然只是西域各國各部族抽調的所謂“精銳”組成,其實算不上真正的精銳,可是統帥這支兵馬的主帥,卻是宇文麾下大將康利幕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