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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眾矢之的

寧安堂位於皇宮東南角,這裡本是天璽朝歷代供奉佛像的佛堂,三年前蕭太后要求從慈寧宮遷居至寧安堂禮佛,皇帝宇文昊天為彰顯孝道欣然答應。從此慈寧宮空置,曾經權柄在握呼風喚雨的蕭太后一夜間變得不問俗事。

白沐莞隨羅嬤嬤入宮前,王權按規矩替她備好禮物進獻給蕭太后不在話下。

檀香縈繞的寧安堂十分清雅,看上去確實是清心寡慾之人安度晚年的最佳地點。然而,蕭太后可不是什麼清心寡慾之輩。

三年前除了遷居,蕭太后還下令遣散一大半宮人,只留下幾個安靜老實不起眼的宮女伺候。誰知道她是趁機將各處派來的眼線正大光明攆走,只餘下心腹親信在身邊。

踏入掛著“寧安堂”牌匾的宮苑,裡面隱約傳來一陣年輕女子的嬌笑聲。白沐莞自幼習武,習武之人聽覺也比普通人敏銳許多。

“白小姐,這邊請。”羅嬤嬤親自引路態度恭敬,算是對她的一種禮遇。

依照宮內規矩,香雲和王權沒有資格跟隨白沐莞進殿,只能站在殿外伺候。

跨過黑漆的門檻,殿內很是肅穆莊嚴。抬眼看去上首一把金絲楠木雕花鳳椅上正襟危坐的人,自是蕭太后無疑。此外,下首還坐著幾個年輕女子,看她們的衣飾裝扮並不像後宮嬪妃。

羅嬤嬤屈膝啟道:“太后娘娘,白小姐來了。”

“傳。”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很是威嚴,讓人難以生出親近。

白沐莞雙手交疊放於胸前,面容微微含笑,一步步不疾不徐地朝蕭太后走去。接著她停頓腳步雙膝跪地,字正腔圓:“臣女白沐莞拜見太后娘娘,願娘娘鳳體安康。”

“免禮。”蕭太后戴著赤金護甲的手在半空中揮了揮,已有宮人上前扶起白沐莞。

“謝太後娘娘。”

這是白沐莞初次見蕭太后。分明是年過六旬的人,卻因為保養得宜面容和身段皆不顯老邁,唯獨眼角的細紋和鬢角的白髮真實反應出她已經不再年輕,韶華已逝。身上穿件藏青色繡百鳥朝鳳圖案的褂子,裡面是深紫色錦裙,繁雜的飾樣和暗色花紋無不襯托她的凌厲尊貴,怎麼看也不似禮佛之人。

“原來你就是白沐莞,真是美不勝收。誰說她是在漠北邊關長大的野丫頭,我才不相信呢。”聲音從高座傳來,卻不是蕭太后所說,而是緊挨著依偎在蕭太后身邊的貌美少女所言。

敢如此親近蕭太后的人,身份自然不可小覷。

方才開口的少女是熘西王的小女兒平寧郡主,閨名司馬寧。熘西王作為天璽朝獨一無二的世襲異姓王,在朝野地位超然。熘西王司馬筠謙表面上和蕭家交好,背地裡又悄悄支援皇后仝氏一族,故而皇帝勉強把他當成中立派。

“今兒寧兒和汐月入宮陪哀家敘話,哀家想著還沒見過你,多個小姑娘在面前說笑也熱鬧。”蕭太后的眼神透著多年來老謀深算的精明敏銳,此刻打量近來京城中風頭正盛的漠北大將軍千金,已然察覺到些許端倪。

白沐莞心中暗自感嘆,太后果真是厲害角色,派羅嬤嬤到東宮請的是她和宇文曄,如今見他沒來便絕口不提,好似從來沒有這回事。明面上卻笑得恰到好處,適時回道:“臣女有幸入宮陪伴太后娘娘,承歡您老人家膝前,自然是臣女的福氣。”

蕭太后見狀微微點頭,較為滿意地說:“不錯,是很懂規矩的孩子。”

殿內除了緊挨著站在蕭太后身邊的司馬寧,下首分別是百花宴上被白沐莞一招摔倒的上官汐月,威遠侯之女姚希琳,以及蕭家旁系的兩個年輕女孩。威遠侯姚乾和白展毅曾經算是世交之誼,姚希琳也是白沐莞在京城的兒時玩伴。多年未見,她們皆已長大,不過眉眼間依舊能分辨出往日的模樣。

很難想象司馬寧天生甜軟的腔音,說出口的話卻字字找茬:“太后娘娘,她一點都不懂規矩!上回險些害汐月妹妹摔了臉破相,回京這麼久就知道賴在東宮膩著太子哥哥,存心勾引。”

尤其是最後一句,惹著白沐莞了。她舉眸看向紅衣少女的目光逐漸冷淡,最後流露出一閃即逝的凌冽森然。蕭太后沒來得及注意到,司馬寧卻記住了白沐莞那毫無畏懼的冰涼眼神,居然會讓她這個堂堂郡主後背發涼。

“我入住東宮是陛下首肯允許的,難不成平寧郡主有異議?”說這話時,白沐莞已經重新漾起笑容看向司馬寧,彷彿方才冰冷示警的眼神從不存在。

司馬寧當然知道她在用陛下壓自己,心知自己說不過她,於是轉而拉著蕭太后的胳膊撒嬌道:“太后娘娘您看,這個白沐莞多沒規矩,她敢欺負寧兒。”

蕭太后先是衝司馬寧安撫性地笑了一下,轉瞬間又故意沉下臉斥責:“寧兒,是你自己出言不遜在先,你開罪了人家,還不快給人家道歉。”

“寧兒才不要!”司馬寧輕哼一聲,眼裡全是委屈,櫻花瓣的小嘴翹起,淚眼汪汪地盯著蕭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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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倒是讓蕭太后心裡一軟,不再強求她道歉。

白沐莞心中暗自冷笑,她倒不在乎司馬寧一句不痛不癢的對不起。

這時候,上官汐月緊跟其後開口糾纏:“上回比試我輸給你,是因為你使詐!有本事今日我們比騎射,請太后娘娘做裁判。”

百花宴當著那麼多夫人小姐的面上官汐月栽在白沐莞手上,這個癟她可不會白吃。若是不找點茬,想辦法重振上官小姐的威風,那就不是張狂跋扈的上官汐月了。

“如今天氣漸冷,騎馬開弓多有不便。上官小姐若想比試騎射不妨等到來年開春的春獵,到時候沐莞願意和你一較高下。”白沐莞眼裡閃過嘲弄,準確說她險些嘲笑出聲。

若比試騎射,她真怕自不量力的上官汐月會輸得滿地找牙。算了,還是讓上官丞相家安安生生過個年。不是誇口,她白沐莞就算談不上一流神箭手,百步穿楊也是小意思。況且她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別說這幫嬌滴滴的京城閨秀,就算是北陵國的大將也未必算她的對手。

“我看你是怕了吧?”上官汐月自以為是笑得張揚,不可一世的驕傲溢於眼底。

少女挺直腰桿,正色道:“我白沐莞從不畏懼任何對手,當然也包括上官小姐你。”

到此時,白沐莞仍舊捉摸不透蕭太后召見她的用意。難道只是想聽聽她們這群小姑娘鬥鬥嘴?還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不過下馬威也用不著司馬寧和上官汐月這兩個沒教養愛找茬的小丫頭上陣吧?又或者蕭太后想旁敲側擊告訴她,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是京城貴女心裡的眾矢之的。

沒錯,她的風頭太勁。

樹大招風的道理,還未及竿的白沐莞尚且不太能體會。

一直沒機會開口的威遠侯千金姚希琳冷不丁問:“沐莞,你終於回京了,你還記得我嗎?”

姚希琳芳齡十五,生得肌膚如雪,烏髮如雲,眸如秋水,唇如玫瑰。在京城一眾閨秀中算是翹楚。

“我自然記得你。”白沐莞扯了扯嘴角,較為友善的回以一笑。

蕭太后適時假作慈愛地諄諄教導:“平日哀家總聽希琳唸叨你,如今你已回京,往後你們可要好好相處,彼此多走動親近才是。”

姚希琳和白沐莞異口同聲應下。

接下來就是陪蕭太后用了些糕點,聽司馬寧嘰嘰喳喳講些趣事。因為迫於蕭太后表面上的震懾,司馬寧沒再出言挑釁白沐莞。反之上官汐月則是酸溜溜咬著比試二字不放,著實有些好笑。

約有小半個時辰的功夫,蕭太后乏了便叫她們各自出宮回去。

離開寧安堂,白沐莞松了口氣,不禁好笑宇文曄大驚小怪。

雖然她還沒想明白蕭太后召見這麼多貴女在旁的意義究竟為何?反正不會是簡單的閒話逗樂!白沐莞幼時就聽外祖母蔣氏說過,蕭太后的手段心智絕非尋常人可比。

估摸離寧安堂很遠了,香雲才放鬆下來急著問道:“小姐,傳聞太后和陛下皇后都是面和心不和,她沒為難您吧?”

白沐莞搖頭:“沒有。”說著又轉頭對王權說,“你快回去稟告殿下,叫他放心。”

王權問:“白小姐不隨奴才回去?”

白沐莞微笑著回答:“時辰尚早既然入宮了,我想順道去探望一下和新公主。”

王權連忙應下:“那老奴就先行回東宮覆命。”

對待王權,白沐莞由衷而發很是尊重,從不以主子自居:“好,今日有勞王總管陪同提點。”

熹妃胡氏住的雍和宮是離寧安堂最近的妃嬪寢宮,傳聞熹妃也喜愛禮佛,因此當初特意求了宇文昊天要求住在靠近寧安堂的地方來往方便。誰知後來寧安堂竟然歸了蕭太后,等閒沒人再有資格去寧安堂上香跪拜。

白沐莞和香雲以悠閒散步的速度來到雍和宮,無非也就用了一盞茶功夫。

熹妃胡氏住在東暖閣,和新公主則住在西暖閣。依照天璽朝的宮規祖制,除了中宮皇後誕育的嫡公主可以擁有自己單獨的殿宇,其餘庶出公主全部跟隨生母住在一起。待到適齡出嫁時,皇帝才會在宮外御賜一座公主府。至於皇子成年出宮開府前,全部住在朝暉殿讀書習武。

這幾天御醫日夜留守雍和宮為和新公主診治,奈何她落水時間較長,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熹妃胡氏倚在西暖閣的貴妃榻上,捏著手帕一個勁抹淚,整個人六神無主神情恍惚,看上去像是突然間老去十歲,連頭髮也白了不少。

熹妃滿眼是淚,口中自言自語重複唸叨著:“完了,完了,全完了……”

直到貼身宮女翔兒輕輕搖晃她,提醒道:“娘娘,白小姐來探望您和公主。”

胡氏下意識吼道:“不見!”

翔兒有點為難地勸說:“可是白小姐備了厚禮誠心前來,她如今在京城炙手可熱,又住在東宮。”

胡氏宣洩情緒後也慢悠悠回過神來,想到來者是頗得皇帝器重的漠北大將軍之女,不禁放緩口氣說:“你讓她進來。”

胡氏眼見白沐莞面含憂慮並無半分幸災樂禍的樣子,相反真心實意地開口關切:“熹妃娘娘,和新公主還未甦醒嗎?臣女帶了千年人參和漠北最珍貴的鹿茸膏給公主入藥滋補,希望公主能早日康復。”

胡氏強打精神,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難為白姑娘有心。”

“熹妃娘娘莫心急,宮裡御醫各個都是杏林高手,他們一定會想辦法醫治好公主。”雖然與熹妃母子並無交情,可是白沐莞心裡知道這次宇文新蓮是無辜受害。對於每一個無辜的人,她總是會多幾分同情憐憫。

“但願如此。”胡氏長吁一口氣,忍不住感慨起來,“百花宴那日她偏要去池塘邊看錦鯉,假如本宮當時不答應,把她帶在身邊,想來也就不會遭人毒手。”

“娘娘切莫再自責,事情真相究竟如何,相信陛下很快就會給出公斷。”白沐莞溫聲寬慰幾句。

她沒有告訴胡氏,幕後之人既然已經盯上熹妃母女,換句話說盯上了胡家,即便沒有這次也會想方設法設計下一次。她和熹妃並不相熟,自然沒必要多言。

這時候,翔兒突然插話道:“奴婢瞧著時辰不早了,白小姐再不出宮,待會兒宮門就該上鎖走不了。”

聞言,白沐莞習慣性瞥了她一眼。眼前這個看似聰明伶俐的貼身宮女,在白沐莞記憶中並沒有出現在百花宴上,相反好像宇文新蓮落水那日正是她陪在公主身邊。

白沐莞不由得心底一顫,看向胡氏時卻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妥,只是依禮告退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