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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59 遮眼之霧

雖然距離艾克特的犧牲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從公墓歸來的騎士們與眾人的氣氛依舊有些低落。

格里高利雖然是個傻子,但是氣氛還是看得出來的。這支隊伍裡那股沉悶的氣氛讓他渾身都覺得不自在,現在顯然也不是去和雅莎搞好關系的好時機,所以他和齊格飛打了個招呼以後,便知趣地獨自返回了勇者會學院——這多少有些出乎齊格飛的意料,也讓他不由得在心中稍微提高了些許對於格里高利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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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城堡都有些沉寂,就連特裡斯坦也罕見地沒有抱著自己的豎琴一有空閒就彈琴唱歌。由於艾克特逝世,現在的代騎士長阿格規文又難以服眾,蘭斯洛特、貝狄威爾以及高文迫不得已只能協助著阿格規文一起管理騎士團。而特裡斯坦則跟隨在了齊格飛的身邊,充當齊格飛的助手。

身為城堡的代理管理人,齊格飛需要在留在書房裡隨時接受王城之外傳來的訊息。王城之外的帝都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齊格飛都必須要在第一時間判斷出帝都現在的局勢到底如何。他並不擅長做這個,所以自從接受了烏瑟納爾的請求之後,他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坐在書房裡冥思苦想。

現在的他,正盯著手中的羊皮卷,皺著眉頭冥思苦想。

書房的門前有特裡斯坦守著,包括伊格萊茵夫人與雅莎在內的任何人要進來之前,都需要透過特裡斯坦向門內通報一聲,因此齊格飛在書房裡並不需要繼續帶著那頂厚重的頭盔。他一隻手抓著羊皮卷,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撫摸著自己臉上的龍鱗,腦海中一片混亂。

“二王子一系的軍團統帥幾乎已全部倒戈向大王子,僅有城衛軍統領羅伯特伯爵仍然保持中立......”齊格飛閉著眼睛喃喃道,順手將羊皮卷扔在了桌上,“也就是說,二王子現在已經開始收縮自己的勢力範圍了,軍方的力量幾乎已經被他徹底捨棄。”

齊格飛睜開了眼,望著天花板繼續道:“這倒是個聰明的選擇,大王子的做法已經讓他陷入了一個非勝即死的處境,雖然掌握著龐大的武裝力量,但卻沒有能夠進入帝國權力中樞的人——這就是為什麼,他會藉助貴族議會的力量吧?”

“這樣的舉動無異於已經將自己的野心擺明了,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似乎忽略了現在的陛下只是重病,而並未離世。如果斯圖加特陛下重歸朝政,那麼大王子一定會被斯圖加特陛下第一個清洗掉。”齊格飛揉了揉臉,整個人向後一仰,直接靠在了椅子靠背上。他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自然而然地道:“——你覺得呢?你怎麼想?”

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愣了愣。

但他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門外的特裡斯坦卻開口了:“齊格飛閣下,我認為恐怕還不止是擺明野心那麼簡單。就算斯圖加特陛下康復歸來,大王子殿下也不見得就會束手就擒。人對於權位的貪戀程度是不可估量的,如果斯圖加特陛下準備以最強硬的手段處理掉大王子殿下,那麼帝都一定會陷入一場血雨腥風的。”

齊格飛揚了揚眉,心中的疑惑也散開了去。

——原來我是在問特裡斯坦啊......那家夥似乎的確是一位很不錯的助手,不但實力強悍,心思也極其慎密,身為助手的確是極好的人選。

齊格飛拋開了心中的疑惑,又一次低頭看向了桌面上的羊皮卷。但他還沒來得及重新仔細閱讀那份羊皮卷,特裡斯坦的聲音便又一次響了起來:“齊格飛閣下,有一位客人來了。”

齊格飛抬起了頭看向緊閉的大門,他愣了愣,然後迅速地將頭盔重新戴在了頭上:“請進。”

短暫的沉默之後,特裡斯坦忽然開啟了書房的門。一個身穿監察部黑袍的少女面如寒霜地走了進來,這個少女他認識,但卻並不是極其熟識——和她最熟悉的應該是......

齊格飛皺了皺眉,是誰來著?

“監察部特使,卡斯蘭,向您致敬。”隨著特裡斯坦重新關上了大門,少女便直視著齊格飛,乾脆利落地自我介紹了一番——事實上這自我介紹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齊格飛和她本來就認識。這個夏天剛剛開始時,和主教的戰鬥就是圍繞著她進行的;而在尼德蘭時,卡斯蘭也提供了極其重要的幫助。

“卡斯蘭小姐,我記得您應該是在尼德蘭才對。”齊格飛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

有一段時間沒有見的卡斯蘭看上去有些風塵僕僕,似乎是才從尼德蘭長途跋涉回到帝都的樣子,而她的話語也證實了這一點:“我是今天早上才到的,帝都裡的笑臉人事件你應該也有所聽聞,部長閣下將我們全部召回了帝都——不過我才剛剛回來,就發現了很不得了的情況啊。”

她盯著齊格飛忽然眯了眯眼:“原來,就連你也中招了嗎?”

齊格飛心中那股不協調的感覺再一次騰了上來,他沉聲道:“我的確感覺到了一絲怪異,但卻說不出哪裡出現了問題。卡斯蘭小姐,如果您對此有些頭緒的話,還請直接告訴我。”

“我......不能告訴你。”卡斯蘭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愧疚,她張了張口似乎本來想說些什麼,但話語出口時卻已經變成了另外的話,“或許是因為王器的緣故,我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但你們卻不同,我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訴你們——因為今天上午,我已經嘗試過了。”

她的話有些混亂,並且刻意地隱去了很多關鍵字眼,但她臉上的愧疚之色卻越來越濃:“我與一位同樣處於這種狀態的監視者進行過交流,對方和你的狀態幾乎一模一樣。但當我確切地告訴了他這其中的問題所在之後,他......直接就消失在了世界之上。”

卡斯蘭看著齊格飛,一字一頓地道:“如果我告訴了你,你就會和他們遭遇同樣的狀況——只能依靠你自己,來破解這個局面了。”

卡斯蘭頓了頓,彷彿還在思索應該怎麼和齊格飛解釋清楚現在的情況:“現在的狀況很麻煩,齊格飛。我只能告訴你你們的確中了某種能力,但卻不能確切地告訴你這個能力是什麼,它又導致了什麼。只有你親自去破解掉它,才能拯救他。”

齊格飛皺著眉頭取下了頭盔,在卡斯蘭面前,他並沒有隱藏自己非人模樣的必要。卡斯蘭也只是好奇地看了齊格飛一眼,搖頭道:“在尼德蘭的時候,你好像就開始了這種變化,沒想到現在已經惡化到這種程度了啊。”

“對我個人似乎並沒有什麼影響,就是不知道未來會不會出現變化。”齊格飛簡潔利落地說明了一下自己的感受,然後便又一次將話題帶回了本來的問題上,他皺緊了眉頭,若有所思地道:“我大概整理了一下你的意思——也就是說,我,甚至是我們,現在正處於一種受到他人能力干擾的狀態,但我們自己卻不知道。能夠解開這種能力的辦法便是由我自己去突破它,是嗎?”

卡斯蘭點了點頭,長舒了一口氣微笑道:“果然和那家夥待久了,你也變得聰明起來了。”

卡斯蘭所說的“那家夥”到底是誰,齊格飛並不太清楚。他眯著眼睛看著卡斯蘭,忽然低聲道:“但你是怎麼知道的?為什麼你認為只要我自己破解了這種能力,一切都會被解決?”

卡斯蘭嘆了口氣:“因為在你之前,已經有一個人成功突破了,只不過那家夥並不想伸出援手罷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種狀態會受到執念的影響。執念越深,就越能破解這種如同迷霧一般的能力。”

齊格飛沉默了片刻:“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本來以為,既然連他都破解開了這種狀態,那你更應該早就解開了。”卡斯蘭苦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也對,執念的深淺與感情並無太大的關係,在這個問題上,他對於那家夥或許的確有著比你更深的執念。”

齊格飛輕聲道:“你能告訴我第一個成功破解的人是誰嗎?這應該不會影響到我們吧?”

卡斯蘭思索了片刻,才終於嘆息道:“那個人,具備著比你對他更加深刻的執念——那或許是戰意,是羨慕,是別的各種情緒融合在一起,導致的執念。”

“浮士德,第一個解開這一切的人是浮士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