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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靈光一現

廖一凡此刻的車正在深夜疾馳,大開的窗讓他暈痛的頭腦清醒了不少。周斌電話催命般地響了起來:

“老大,出事了!“

李立峰終於拿捏到了他的軟肋。廖一凡狠狠地一腳剎車停在路邊。

去年他和周斌做的小飛俠單車管理層收購,他們個人為世輝信託黃總的白手套代持,跟投了500萬,還拿了世輝信託的60倍槓桿做了劣後。鼎盛資本的合規部並不知曉。李立峰不知怎麼聽說了有一筆劣後的資金在裡面,積極地找人在查,黃總的人找上週斌了。

李立峰一直視廖一凡為威脅,想方設法地連同幾個老資格的高層想把他趕出鼎盛資本,哪怕廖一凡無心跟他爭鬥。跟他能鬥什麼呢——carry多分一個點?還是公司網站的履歷誰排在更前面?他已經拿到了投資界最高的title,各層關係各種朋友遍佈這個城市,有利益就有群體,掙錢於他而言哪裡都比這幾個carry的點要容易,他又何曾放在眼裡。私底下些經濟貓膩算什麼呢?這是這一行的規矩,何況,他也不是為了自己。戰火狼煙他都經歷過,只不過現在他不能再“斃”人了。

腦海中突然出現的這個念頭讓他有些警醒。這一行,你不惹人家也說了不算,總有些人在想方設法地踩腳底下的、拽位置上的,與人鬥其樂無窮。

周斌有些焦急:他在這個領域還沒有站穩腳跟,這一行圈子小、訊息又傳得快,而且不像其他娛樂圈賭場這些一般傳出的都是誰拿了獎贏了錢,他們最快瞭解到的一般是“誰被抓了、誰倒了黴、誰虧得血本無歸。”

廖一凡像是盤算也像是安慰他:“不用急,找個接盤俠趕緊賣了退出就順理成章了。公司業績又不差,資金我這裡有。“

“老大,我知道好幾個LP一直盯著你,可你的資金不能用啊,這不是不打自招嘛。鼎盛資本要賣也得賣給個像樣的平臺吧?哪能阿貓阿狗……哦,不是,哪能甲乙丙丁是個基金就能進呢……“

像樣的平臺……還能有什麼比“它”更像樣的平臺嗎?

廖一凡彷彿靈光一閃,掩飾不住地有些興奮:“你不用管了,我來安排。”

凌晨一點的匯通大廈47層,一個高大的身影站立在一面落地玻璃窗前。他的身後是空曠的辦公室,沒有開室內燈。左邊盡頭處有一張巨大的辦公桌,後面是一長排褐色實木書架。桌上檯燈昏暗。

他慢慢地將手張開,放在落地窗上,手掌覆蓋住眼前的這片土地——這片土地現在對樓天宇而言,已不算陌生了,可他似乎養成了習慣,經常這樣站在深夜的窗邊,感受這座城市的繁華與魅力。他眼中的那份疲倦,掩飾不住一絲期待精彩的張揚。

在美國的時候,他也曾尋找過他的過去,Steven當年交給他的身份材料檔案,印著中國古老的模糊不清的印章的那份文件上刺目地寫著:“出生地不明、地址不詳”,父親母親一欄為空。他後來的養父Charles告訴他說,他是一個美國傳教士從中國一個小鎮帶來美國的,傳教士因病過世了,他的養母Catherine在醫院做義工的時候看到了他,在傳教士臨終前答應收養了他。

他一直帶著當時的那份文件,此刻就在他的辦公室抽屜裡。午夜時分,在漂泊的感覺湧上心頭的時候,他會不由自主地感應著,回想那個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的中國小鎮、傳教士,抑或是在美國的一切。十多年的人生化為一片空白。雖然醫生勸慰過他,隨著年限的增長,他也許可以慢慢記起車禍前的一切,但近15年過去了,他仍然沒有印象。偌大的中國,他那段兒時的人生,究竟是在哪裡?他的心中閃過一絲惆悵。

門輕叩了兩下,一個清瘦的身影推門進來,“Kent”,嗓音聽上去有一些沙啞,他清了清嗓,說:“有位廖先生找你。”

“廖先生?”樓天宇思索了半天,恍然大悟,隨即又陷入疑惑,“現在?”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來人身後的那個身影——廖一凡,一身休閒裝,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正閒閒地定眼看著他。

樓天宇嘴角輕輕笑了一下,知道此刻拒絕也於事無補,反倒對這個不按常理出牌過來拜訪的人有了一絲莫名的好奇和興趣。他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廖一凡輕輕地朝他點了一下頭,走進了他的辦公室。一瞬間,他有些訝異:裝飾、格局,甚至連辦公桌的擺放位置,一如他自己在鼎盛資本的辦公室。恍惚中,他彷彿聽到多年前的聲音:

“來,一凡,把這張課桌搬到窗邊去,我看側光感覺更好!”原野的夕陽,照進楓林院的房間,三張小書桌並排擺放著。

“來點?“面前的樓天宇拿起一個酒杯。這張臉已然不再是年輕時的模樣。

“好”。廖一凡強迫自己嚥下回憶。

兩個看來並不熟面的人,對話卻似老友似地簡潔明了,沒有任何客套。這種奇怪的氛圍,讓樓天宇的助理王新看得很是疑惑不解,但裡面的兩個人似乎也並未覺有任何的不妥。他有些怔怔地退了出來,關上了門。

房間很安靜。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廖一凡接過酒杯。透過酒杯,看著面前的那個人,和他身後的落地窗外,那片黑暗卻璀璨的城市夜色。

一瞬間,他看到年少時的那個少年,和他身後的黑暗叢林。

他的心中剎那恍惚,彷彿穿越了四維空間——面對面的兩個人,不過置換了周邊的時空。

“樓……”“廖先生……”

兩人沉默幾許,一同開了口。隨即相視一笑。

“樓先生還習慣申城嗎?”

“還行,剛來不久,還在適應中。廖先生一直生活在申城嗎?”

“我16歲的時候來的申城。現在應該算是習慣了吧。”

“算是?”樓天宇若饒有興趣地看了看他,“呵,我能理解這樣的感覺,我很早就去了美國,可總是覺得並不是非常習慣”。

“你,應該是第二代移民了。”廖一凡機械地說到。

“我是被領養的,但養父母對我很好。據說我小時候在中國生活過,是個孤兒。不過,”他聳聳肩,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對著一個陌生人坦露了自己的身世,沒有一絲尷尬:“我早就不記得了。“

孤兒?廖一凡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是誰,對他隱瞞了他的人生?廖一凡心中閃過一絲不安,但旋即慢慢地抬起頭用同樣的語氣說道:“我理解這樣的感覺,我也是被姑媽收養的。”

他沉默了一下,又道:“你還記得你的父母嗎?”

“呵呵”,樓天宇無奈地笑笑道:“不記得嘍……年少時的事情我完全想不起來了,缺失了很多美好的回憶”,他用手指輕輕地戳戳自己的太陽穴道。

多久,算是他提到的“年少時”?現在的他們,又究竟是敵是友?廖一凡發現:他竟然沒有辦法坦誠地面對他。這麼多年了,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他們,都不再是從前的少年了。

廖一凡思索著,不知道以怎樣一種方式,以一種不觸痛他的方式,才能不露痕跡地尋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他輕輕地道了聲:“抱歉”!

“呵,何必,其實沒有記憶的人,也沒有負擔,不是嗎?”

“是的,有時候,我寧願自己是個沒有記憶的人。”這句倒是坦誠無比的實話。

樓天宇輕輕笑了下,用嘴唇珉了一小口杯中酒,幽幽地說,“烈酒雖烈,飄出的卻是一種沉鬱的芳香”。

“波本威士忌,強悍中帶著一縷溫柔”,廖一凡同樣幽幽地答道。

這種風味,是當年他們最為熟悉的味道,他彷彿看見站在面前的凌峰,桀驁不馴地舉著瓶子對著天空道:“女人,要有這樣的味道,才是我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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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一凡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今天突然湧上心頭的記憶,如此清晰。

“廖先生對酒的研究很深啊”,樓天宇緩緩地話語,打斷了廖一凡的思緒。

“樓先生也是愛酒之人吧”?廖一凡起身站立,隨即回到現實。他們已是似是故人的路人了。

“呵呵,中國有句古話,叫淺、嘗、輒、止。”他的音調怪怪的,好像成語都念得很費力。

廖一凡會心地一笑,慢慢地走近窗邊。他們並排站在窗前,腳下是一條綿延的坤申江,初春的季節,窗外霓虹璀璨。

一片繁華似錦的黑夜裡,高樓林立。那是屬於城市的黑暗森林。

兩人靜默在這樣的夜裡,誰都沒有說話。一種不可思議的戰友般的情愫在房間裡迴盪。廖一凡的眼睛深不見底。有多久,他沒有如此靜默地細細觀望這座城市。霓虹燈下,簡單歡快的人群和熱鬧無比的生活。

而樓天宇,面對這座陌生的城市,在此刻有著掩飾不住的,對精彩的期待。他的視線凝神在對面一座殖民時期建造的大樓,衡泰集團的總部就坐落在那裡,這個集團是一個飛速擴張的神話——金融、地產、網際網路、酒店、甚至航空公司。這個集團擁有在紐交所上市最大規模的中國公司,這是一個奇蹟,奇蹟的發源地,原來在這裡。

“對了,”樓天宇話鋒一轉,“今天廖先生來……?”

“哦,”廖一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我來給你一份融資計劃”。

“給誰融資?”

“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