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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血雨腥風

天邊已露出一絲灰白,樓天宇帶著疲憊走上二樓。

臥室蒼白透明的窗簾透出遠遠零星的燈光。劉珍妮縮在床邊,像一個天使一般睡得沉靜,微卷的長髮披落在床頭,睫毛輕輕地抖動著。

樓天宇不忍叫醒她——她愛他,愛的如此單純直接,十年了,他怎會不為所動。他的心底無數次地想象著:這就是他的愛人了吧?美麗大方、溫柔似水、家世顯赫、才幹非凡。這難道不是一個男人能想象到的另一半最好的樣子了麼?

可是他的心裡,為什麼總有一份對歸宿不能甘願的保留?

樓天宇站在窗前,廖一凡低沉穩健的聲音,像揮之不去一般,在他的耳邊縈繞:

“你是說……你想投資KC Capital?”

“不,我想投資的是……你”,廖一凡深黑的雙眸盯著樓天宇,“組建一支人民幣基金,你,和我,還有我們的團隊”。

“你是想帶著資金加入?”

“是。計劃裡面,對我曾經投資的專案和回報率有充分的介紹”。

“我對你的能力沒有任何懷疑。但你為什麼要投資我呢?”

“你有完美的履歷和強大的美金渠道,加上KC Capital的業界聲譽,是一個完美的境外平臺。我的第一期人民幣大約20億,雖然不多,但聯合了這樣一個平臺,我們可以做的事卻有很多。”

樓天宇沉默了幾秒,這個廖一凡說的一點都沒錯。短短數語,他就感覺到面前這個人:專業、激進,野心和頭腦一樣都不缺。他一直和最優秀的投資團隊共事,很清楚:這一個行業,血液裡不自帶著貪婪因子的人根本做不出成就。可是,廖一凡看上去,似乎又並不像一個貪婪的人。

“廖先生,我好奇地問一下,是什麼驅動著你做投資行業?”

“樓先生,你覺得二十一世紀什麼最重要?”

“你是想說……人才?”

“不,我是想說:資本。”廖一凡頓了一下說道,“這個世界上,毒品和資本是最直接可以駕馭人的東西。如你所說,淺嘗輒止。我想駕馭我的人生,而不是被任何其他人所駕馭。”

“毒品和資本……”從廖一凡這樣的城市金領嘴裡說出這樣的話,讓樓天宇有些意外。

不知道為什麼,廖一凡這個人,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莫名熟悉的感覺。他想起第一眼見到他時,對面那雙眼睛中無法掩飾的錯愕。

但,怎麼可能呢?茫茫世間。他雖是華裔,卻是第一次來申城。樓天宇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淺笑。

要想捕獲好的專案,最完美的方案的確是透過廖一凡建議搭建的那個聯動平臺。他們的戰場,衡泰系的戰場,就將迎來血雨腥風。

血雨腥風……他的腦中湧現出這個詞。

突然,毫無預料的,右半邊大腦湧上一陣漣漪,一波連一波的痛楚襲來。一張又一張斷續的影像畫面不可控制地佔據了他的大腦,一個女人的哭喊和嘶叫、掃射的機槍、林地、帶著面具的幾排荷槍實彈的……軍人。眼前林立的大樓仿似海市蜃樓般地崩塌,他抓不住墜落的那份無望,也無法思考這些不知何來的片斷畫面。他開啟床頭抽屜拿出一瓶止痛藥,抓過桌上的一杯水,飛快地吞下。

熟悉的窒息感,強迫他低下頭,雙手支撐在床沿。

深夜的動靜驚醒了劉珍妮。

“天宇?“她驚叫一聲,”你怎麼了?剛回來嗎?“她一個翻身挪到他的身邊。

樓天宇像是還未從混沌和痛楚中徹底清醒過來,扶著頭直直地望著她。

那雙深陷的眼睛,帶著疲倦透出攝人心魄的魅力。一片潮紅和溫熱盪漾在她的周身。

“Je

y,“他看著她,她如此美好。

一整天的疲累,抵不過邁進房間看到她靜靜躺在身邊的感覺——他突然感到一種安定踏實。像十年前他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那些時光。混沌的人生抵不過面前一張燦爛開心的笑臉,心在遊離與彷徨的漩渦中,抓住了這跟救命稻草。

可是那崩塌一般的畫面,在最近的幾年裡出現得越來越頻繁,讓他懷疑迷茫。但他無論怎樣努力,都想不起究竟是哪裡看到過——是幻想?是記憶?不會,這些鏡頭都毫無可能與他的生活軌跡有關。

像是要擺脫一天的睏倦和疲乏,和那些混沌的亂象,他一個翻身迎向劉珍妮鮮豔的雙唇,透出一聲長長的喘息,世界彷彿陷入無邊的黑暗。

慕尼黑的英國花園,溫暖和煦的風吹在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身上。老人一身銀灰色的運動裝,身材勻稱。他饒有興趣地看著一座小橋下,德國人自制的衝浪裝置——河流的水湍急而起伏,一個個自帶著滑板的人輪流上去嘗試。每當一個人失誤掉落進河水裡的時候,周圍人會惋惜地發出“噢”的叫聲。

一個健碩的男人,看上去有三十五六了的樣子,渾身的肌膚呈現焦糖色,肌肉緊實,散發著堅毅而誓不罷休的勁頭。他在衝浪板上滑了有將近5分鐘的樣子,各種姿勢、翻滾旋轉,引起周圍人一片喝彩。老人慢慢微笑著走近些看。滑板上的人餘光似乎掃到了他,一個剎車的動作過後,他順勢往河水中一趟,以示完結。有幾個還未盡興的,還在嚷著,像“繼續”的意思。老人適時地往後退。兩人從嘈雜的人群中退了出來,走向林間深處。

“陳總,好久不見了!”健碩的男人開口,一聽就不是純粹中國人的樣子,有點東南亞口音。

“是啊,達邦,你這麼些年,一切都好吧?”陳克盾笑眯眯地問。

作為海天金融的老總,陳克盾這麼多年來,仍然不是很清楚達邦背後的基金OPG Investment的掌門人究竟是誰,據說這是一家KC Capital的下屬基金,專為亞洲而設的,達邦是泰國人,已經是Head of Asia (亞洲區總裁),但仍然沒見過KC Capital歐洲區的老大,一個據說叫Morris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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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一開始在專案上的相遇純屬偶然,合作也充滿著不確定與懷疑,但幾次大專案的交手過後,雙方都感到了配合默契的和諧——海天金融攢專案,出名做背書,OPG給錢收劣後回報。一個越來越有名,一個越來越有錢,再加上兩人各自的腰包都迅速地鼓了起來,慢慢的大家都形成了默契,只談專案,不談其他。

“這次,勞動陳總親自出馬……說吧,又看上了什麼好東西?”達邦一手提著滑板,順手用毛巾全身上下地擦拭著自己。

“不是專案,是家公司。”陳克盾輕鬆地說道。

“陳總還有拿不下來的公司麼?”

“衡泰控股……”

達邦驚異地看了他一眼,道:“衡泰,這不是你們自家的公司麼?”

“哪來的自家哦,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小創始人而已。衡泰系的蘇棉衡,在海外最信任的還是Susan,我追了她那麼多年,最終還是收不到啊。”陳克盾悠悠地表示著沮喪。

“哈哈,那你是追不到他的女人,惱羞成怒要搶他的公司嗎?”達邦哈哈地笑了起來。

陳克盾沒有笑,也沒有說話,看上去便像認可了一般。

達邦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一把將滑板扛到了頭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走,請你喝啤酒。”

陳克盾輕笑一聲——沒有拒絕,還表示可以坐下來暢飲,這便是可以詳談共謀的態度了。

公園裡的啤酒屋,永遠有彷彿不需要工作的歐洲人肆意地在裡面閒坐。一杯啤酒,可以消磨一下午。而在陳克盾看來:這種生活純粹是浪費時間。時間如此寶貴,不用來換取一些什麼,哪怕是利益、哪怕是地位、哪怕是一些影響力,都是好的。好過無甚建樹,過了一個完全沒有收穫除了一杯啤酒的下午。

“陳總,你別看不上這些歐洲人,呵呵,在他們的世界裡,真的沒有什麼需要去追逐和征服。能夠平平安安地喝喝啤酒就很好了!”達邦彷彿看出了陳克盾內心對他們的鄙夷。

“總覺得,你應該和他們不一樣,對吧?否則你大老遠地跑到歐洲來幹什麼?”陳克盾沒看他,盯著一個胖子,看他狼吞虎嚥地吃著一大盆的薯條,別說書或者電腦了,手邊連張報紙都沒有。

“你知道的,我是沒辦法。”達邦滿不在乎地搖搖頭說:“一個被淩氏家族掃地出門的女婿,你覺得我還能在東南亞有未來嗎?”

陳克盾不是不知道,他口中的淩氏家族,就是當年稱霸東南亞的大毒梟凌嶽,鼎盛時期幾乎壟斷了金三角70%的毒品生意,規矩嚴到他的僱傭軍都聞風喪膽,但最後還是沒有逃過美國人的追捕,他最受器重的兒子去世後,他就再也沒有緩過來,在緬甸軍**的軟禁中鬱郁而亡。他的長女凌清紅,在泰國重起爐灶,現在擁有泰國最大的酒店連鎖集團和最豐富的畜牧產業鏈。由於她一直懷疑當年是達邦和美國人勾結發起的突襲,兩人最終分道揚鑣,並放出話來:不許達邦粘手任何淩氏產業。達邦於是遠赴歐洲,在德國和瑞士之間求得生存,慢慢地,竟然也算藉著海外的平臺在東南亞的金融領域裡稱霸一方。

此時,兩人啤酒下肚,有了些酒精的刺激和興奮。達邦舉起啤酒杯示意,陳克盾適時地“cheers”穩穩地接住:“老規矩”,他說。

達邦會意地笑了笑。隔壁的德國胖子吃完了薯條,在褲子上擦了擦手,拍拍大腿離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