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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教堂

這是溫特斯回到狼鎮第四天的清晨,也是一個週日的清晨。

溫特斯愜意在鎮上散步,不時從焦土裡撿出一兩枚釘子。

正要去望彌撒的人們看到駐鎮官,離得很遠就揮手問好,溫特斯也同鄉親們打招呼。

早年間並村設鎮時,狼鎮鎮中心除了鎮公所只有教堂——準確說是先有教堂,才有鎮中心。

狼鎮人民絕大多數以種地為生,僅有的一點手工業分散在各村。

吉拉德使出渾身解數才使狼鎮成長為溫特斯初來時見到的模樣。

例如鐵匠作坊——吉拉德幾次灌到米沙不省人事,才成功說服老兄弟把作坊從杜薩村搬到鎮中心來。

命運弄人,狼鎮人篳路藍縷三十年,一輪兵災,毀得乾乾淨淨。

好在溫特斯回到這裡,親手將她重建。

接下來,又一輪兵災,溫特斯的辛苦也被付之一炬……

不過諺語說得好:[別往井裡吐痰,終有一日你將飲到井裡的水]。

目前“二毀狼鎮”的主要責任人都在勞役營編筐贖罪,而這座溫特斯深愛的小鎮已經再次煥發出勃勃生機。

冷冰的鍛爐竄起火苗,叮叮噹噹的脆響又從鐵匠鋪傳出。關鍵部件和圖紙還在,所以鋸木坊很快復產。

監獄在軍營的廢墟上拔地而起——費大力氣夯實的平地沒道理棄用。

薩木金學習著他的百夫長做事,他做得很好

就是卡曼神父可能有點不開心,因為他的教堂剛剛重建,就又被一把火燒得精光。

按理說,燒了也沒什麼,再造就好。狼鎮有工具、有人手、有木材,燒掉正好造個更漂亮的。

問題在於卡曼是經過正式祝聖的舊教神職人員,而薩木金……薩木金是新教徒。

因此薩木金能夠以客觀冷靜的態度評估狼鎮教堂的重要性——毫無疑問排在重建清單的最後一位,不時還要被插隊。

薩木金給卡曼神父蓋了間四面沒牆的棚子,算是暫時提供給舊教徒們一處禮拜的地方。

卡曼沒有來找溫特斯討說法,溫特斯也沒向卡曼致歉或解釋。

回到狼鎮的第一天,溫特斯便派人護送窯匠肖恩兄弟去熱沃丹。剩下幾日,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米切爾莊園盤桓。

卡曼對溫特斯愛答不理,米切爾夫人倒是很高興溫特斯能回來。

溫特斯陪米切爾夫人聊天,主要講皮埃爾和斯佳麗的事情:皮埃爾在荒原上的經歷?斯佳麗最近又在忙什麼?

不時也聊一些聯省和維內塔的近況,以及塔尼利亞群島上的趣聞妙事、風土人情。

溫特斯與卡曼最初相識的時候,卡曼的嘴角常年掛著溫和的微笑,而溫特斯總是不耐煩的模樣,懶得理睬前者。

如今兩人的相處模式完全顛倒過來:卡曼每次見到溫特斯都異常焦慮,以至於顯得暴躁;溫特斯卻笑眯眯地主動向神父問好。

但“跟我去熱沃丹”這話,溫特斯一次也沒提過。

教堂舊址傳來鐘聲,這是儀式即將開始的通告。

溫特斯聽到鐘聲便走回勞役營,薩木金等在門口。

“俘虜集結完畢沒有?”溫特斯笑著問。

“都準備好了。”薩木金敬禮。

“不錯。”溫特斯把手裡的釘子交給薩木金:“這都還能用,怎麼不回收?”

薩木金哭笑不得,敢情血狼土裡刨食一樣在地裡翻找半天,原來是在撿破爛。

薩木金強忍笑意,嚴肅回答:“是,我這就安排人撿。”

“算了。”溫特斯嘆息一聲:“我找了一早上,應該被我找光了。”

另一邊,卡曼神父見信眾已經差不多到齊,便開始主持進臺禮。

卡曼內穿長白衣,外披深綠色的天鵝絨繡花祭披,聖帶繞過頸後垂在胸前,看起來倒是神聖莊嚴。

他劃禮,剛要開口,看到溫特斯高高興興走進“教棚”。

卡曼深深呼吸,繼續主持進臺禮。

下一刻,他還沒出口的話語被“右!左!右……”的號子聲嗆回喉嚨。

俘虜們站成縱隊從勞役營裡開出來,一排接一排,就像一條長蛇朝著教堂新址爬過來。他們一直走到木棚外,在守衛們的口令引導下依次席地落座。

狼鎮的舊教徒們不明所以,甚至有些驚慌失措,紛紛四下張望。

任憑卡曼修養再好也忍不下去了。

他怒氣衝衝走到溫特斯面前,咬牙切齒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溫特斯就坐在這間簡陋教棚的第一排,見卡曼氣急敗壞地走過來,心想:“你跟我開口說話,那可就是我贏了。”

對於卡曼的問題,溫特斯堂堂正正回答:“望彌撒。”

“你是魔法師,你望個屁!”卡曼的臉都漲紅了。

“小點聲。”溫特斯責備道:“信眾聽到你罵人多不好。”

“溫特斯·蒙塔涅!你以為你是魔法師,我就對付不了你!是不是?”卡曼緊咬牙關,臉頰都在抽搐:“你以為你可以一次次挑戰我的忍耐極限,是不是?

“不是因為我是施法者。”溫特斯伸手攬住卡曼肩膀:“而是因為我們是朋友,你才對付不了我。”

卡曼狠狠打掉溫特斯的胳膊:“我才不是你的朋友!”

“可我是你的朋友呀!”溫特斯努力拿出最真誠的笑容。

“你到底要幹什麼?!”卡曼幾近抓狂。

“你真想知道?”

“說!”

“我要赦免勞役營的大部分俘虜。”溫特斯正色回答:“宣佈赦免令之前,我想要讓他們聽一次彌撒,給他們一點宗教的勸誡,免得他們日後再幹壞事。”

“就這些?”卡曼像被澆了一桶冷水。

“就這些。”

“真就這些?”

“真就這些。”溫特斯據實相告:“帶俘虜來,絕對沒有第二個目的。”

卡曼冷笑轉身,半信半疑回到祭壇。

主持過前面的儀式,終於到講道環節的時候。卡曼嘆了口氣,放下提前準備的講稿,開始向信眾講述“聖瑪竇蒙召”。

“[我來本不是召義人,乃是召罪人悔改]……”順應今日的突發情況,卡曼布著關於新生、悔改和得救的道理。

他所穿的綠色祭披恰好也有“希望和新生”的含義。

溫特斯仔細地傾聽著、觀察著。但他不是在聽內容,而是在聽聲音;他不是在觀察聖壇,而是在觀察卡曼的神態。

四面無牆的棚子攏音效果很差,俘虜們又是在棚子外面就坐,一直坐到幾十米外。

卡曼必須要以很大的聲音佈道,才能讓後排的信徒聽清楚。

卡曼佈道的聲音也確實宏亮清脆、神聖莊嚴,即便坐在最末尾的俘虜也在認真聆聽。

但是作為資深演講者,溫特斯肯定這種程度的聲音絕不是憑人力能輕輕鬆鬆發出來的,至少也得漲紅臉、啞著嗓子,聲嘶力竭地喊才行。

由此,溫特斯判斷卡曼一定是在使用類似[擴音術]的神術佈道;或者反過來說,神術同樣能夠實現[擴音術]的效果。

溫特斯甚至想當場用紙筆記下來這一發現,他使出很大的勁才剋制住右手伸向筆記本的衝動。

就這樣,儀式順利地進行。

領聖體的時候,溫特斯也微笑著走到祭臺前,沒有像過去那樣存心迴避。

溫特斯現在想得透徹——沒有必要故意拿出無神者的姿態,那樣反而是落了下成;該吃吃該喝喝,他就當白吃小餅乾來著。

倒是卡曼,見到溫特斯過來領聖餐,他特意拿出一塊沒經過祝聖的餅乾給溫特斯,也不給溫特斯喝“聖血”。隨便把溫特斯打發走了,令溫特斯頗感不公。

儀式結束後,溫特斯讓俘虜們在空地上列隊集合,狼鎮的教徒們在不遠處圍觀。

帕拉圖有以戰俘為奴的傳統——奴隸制其實不配被稱為傳統,史書上記載的上古國家個個都蓄奴。只不過當其他人一點點拋棄奴隸制的時候,帕拉圖人將它延續了下來。

從實用角度出發,帕拉圖人抓赫德人為奴尚可理解。他們要削弱赫德諸部,又不能“遷蠻內附”,那麼光殺男人就意義不大,女人和小孩才是關鍵。

但是帕拉圖人對帕拉圖人下手同樣不留情。過去帕拉圖貴族打私戰,沒錢贖身的戰俘要麼當農奴、要麼被賣到海外去。在毛紡織業興盛以前,奴隸才是帕拉圖的主要出口商品。

所以溫特斯的俘虜雖然不情不願,但他們某種程度上接受了被強迫勞動的處境——畢竟沒被賣到海外去,還不算太慘。

見即將蒙赦的俘虜都到齊,溫特斯站到馬車搭成的講臺上,高聲質問他們:“你們是否認得我。”

他的目光掃過人群,俘虜們紛紛低下頭,無人敢對視,也無人敢回答。

誰能不認識血狼?就是血狼把他們抓到這裡來的。

“那知道我為什麼像對待奴隸一樣對待你們嗎?”

還是沒人敢開口。

溫特斯停頓片刻,替俘虜們回答:“因為你們打了敗仗,對吧?”

這句話算是說到俘虜們心坎裡,他們大部分都是後期被伏擊的徵糧隊成員。早期伏擊的徵糧隊經甄別後,大部分俘虜都直接釋放。

“大錯特錯!你們勞動,那是因為不勞動就活該捱餓!你們站在這裡,不是因為你們打了敗仗!”溫特斯厲聲呵斥:“抬起頭,都看著我!你們站在這裡,是因為你們曾經強搶老百姓的糧食!逼得他們活不下去!不收拾你們,就只有你們能活下去,其他人都得餓死!”

絕大多數俘虜的表情都是茫然而疑惑。

這番道理幾個人能聽懂?溫特斯不知道,或許還是“打敗仗當奴隸”這套邏輯更容易被接受。

溫特斯心底嘆了口氣。大本汀今日逃得一條性命,繼續在巴德的那裡坐牢。巴德堅決反對公審大本汀,因為只要溫特斯還披著駐屯所的外衣,他就沒有任何正當理由審判“盡職盡責的本汀鎮長”。

他要建立的政權的合法性究竟在哪裡?神授?武力?民意?這是溫特斯苦苦思索的問題。

但是溫特斯今天不是來給囚犯開會的。

“我所俘虜的敵人當中,凡是在徵糧過程中犯下殺人、強暴等重罪的人。”溫特斯指向勞役營外面的絞架,聲音令所有俘虜不寒而慄:“皆已抵命。”

“我所俘虜的敵人當中,凡是在徵糧過程中犯下傷人等輕罪的人。”溫特斯不容置疑地宣佈:“繼續服刑。”

“剩下你們!剩下你們這些平庸的惡人!我給你們機會重新取得自由,我將給你們機會回到家人身邊。”

溫特斯大手一揮,薩木金帶人抬出火盆,火盆裡放著六把烙鐵。

“但是機會,只給你們一次!”溫特斯指向火盆,冷漠而威嚴:“想要的,走上前來。”

俘虜們面面相覷,沒有敢動彈。

薩木金大步走到第一排的一名瘦小俘虜面前:“你!想不想回家?”

“我?”俘虜驚慌吞嚥口水,怯生生地支吾:“想。”

薩木金拖著俘虜走回火盆旁邊,拿出烙鐵。烙鐵的頭竟然是聖徽的形狀,已經燒得發紅。

“扯開他上衣。”薩木金冷冷命令部下。

兩名強壯的守衛立刻按住俘虜,第三名守衛扯開後者上衣。

薩木金面無表情地下手。

烙鐵無情地扣在俘虜左胸,離得近的人都能聽到類似肥肉碰到熱鍋的吱吱聲。俘虜慘叫聲令人不忍聽聞,圍觀的狼鎮人都下意識移開視線。

薩木金不是要殺掉俘虜,所以他只是接觸一秒左右便拿開烙鐵。俘虜的左胸膛上留下一個聖徽的烙印。

守衛將俘虜拖到邊上,給他塗抹松節油、蛋黃和玫瑰油做成的燙傷膏。

“機會只有一次。”薩木金替他的百夫長向俘虜們發出最真實的威脅:“再敢拿起武器反叛,等著你們的就是從聖徽插進的利劍!誰不願意,就回去繼續服刑!下一個!”

俘虜們有所動搖,但還是沒人敢出頭。

只見後排過來一個人——囚犯伊萬走出佇列,戰戰兢兢站到火盆旁。

他不要旁人把住他,而是先是對著聖徽烙鐵發誓、後自行坦露胸膛,閉上眼睛等著薩木金動手。

薩木金點點頭,沒說什麼,只烙了半秒鐘左右便鬆開手。

“都照著他來!”薩木金指著前排另一名囚犯,喝令:“你,下一個!”

有薩姆金在,溫特斯就不用事事親自動手。他下了馬車,見脫掉祭袍換上常服的卡曼朝他走過來。

“這是在幹嘛?”卡曼皺著眉頭問。

“給囚犯們留個紀念,提醒他們不要再站到我的對立面,總不能直接放走吧?”溫特斯誠實回答,他笑著說:“我還特意選了一個大家接受度比較高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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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俘虜們起誓、被烙痕、最後被帶到旁邊療傷。慘叫一聲接一聲,空氣中瀰漫著很香的烤肉味,令人作嘔。

接受度比較高的符號?卡曼不解,然後他看到了俘虜身上的聖徽烙痕。

他先是憤怒,然後是無奈,最終深深嘆息一聲。

“你不再讓他們做奴隸,無論如何也是一件善事。”卡曼望著空地上的俘虜們,自我開釋道:“這聖徽,用在這裡很合適。”

“我還以為你會和我動手呢。”溫特斯有點遺憾。

卡曼不屑地冷哼一聲。

“你想知道我是怎麼成為七鎮保護人的嗎?”溫特斯突然隨口問道。

“不想知道。”

“沒關係,我同意告訴你。”溫特斯漫不經心地說:“我伏擊徵糧隊,把俘虜帶回各村給老百姓辨認。哪些殺人、縱火、糟蹋婦女?哪些偷竊、傷人?這本來是甄別俘虜的笨辦法,但做得多了,我就成了七鎮保護人。所以聖喬治河以南的七個鎮願意支援我,而北邊的八個鎮對我若即若離。就是這樣。”

卡曼又一次深深嘆息。他直視溫特斯雙眼,彷彿要看到溫特斯的心底,溫特斯也絲毫不避讓地迎上視線。

“蒙塔涅先生,我敬重你,我也知道你是好人。”卡曼嚴肅而鄭重地告訴溫特斯:“但我立過守密誓言,我不會告訴你任何關於神術的秘密。即便沒有誓言約束,我也不願意告訴你。你也不要試圖探求,因為這不是你們能觸控的領域。希望你理解。”

“你這麼著急幹嘛?”溫特斯笑著反問:“我也沒問過你呀!我問過你嗎?一句都沒問過吧?”

“你就別裝了。”卡曼又變得暴躁:“你還不如直截了當地問我,我好直截了當地拒絕你。你回狼鎮不就是想從我嘴裡撬出神術的秘密嗎?我告訴你,不可能!你休想從我身上得到任何關於神術的東西!”

“我確實很好奇神術的原理。但我這次回狼鎮,真的是來接窯匠肖恩兄弟的!”溫特斯大呼冤枉。

他也收斂表情,鄭重而嚴肅地開口:“我知道你不信我。我以我父母的墳墓起誓,我絕不向你詢問任何神術的機密——在不經你允許的情況下。這樣如何?”

“不經我允許的情況下?”卡曼冷哼。

“說不定哪天你自願告訴我呢?”溫特斯笑眯眯的。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卡曼語出驚人。

“我不信。”

“神術來自對唯一救主的虔誠信仰。神術並不屬於我,而是主經我手施為。你懂不了的。”卡曼冷冷對溫特斯說:“你這個不信者想使用神術?先皈依再說。”

“原來是這樣嗎?!”溫特斯興高采烈:“我現在就皈依!你教我吧!”

卡曼捂著胸口,彎下腰,好一會才緩過勁來。

“你……”卡曼看著溫特斯欲言又止,表情複雜地說:“你……你變了。”

“都是瑞德神父教得好。”

“難怪。”卡曼咳嗽著:“難怪如此。”

“卡曼兄弟,我要回熱沃丹了。”溫特斯拉住卡曼的胳膊,依依不捨地說:“臨別之際,我送你件禮物吧。”

卡曼使勁甩開溫特斯的胳膊:“不用了,你趕緊走人就好。”

“別呀,這件禮物我想了很久才想好。”溫特斯眨著眼睛:“我送你一座大教堂。”

“熱沃丹大教堂嘛。”卡曼冷笑:“聖阿道斯徽記都被你拆下來了,你還有什麼幹不出來的。”

“這你可真的冤枉我了。”溫特斯先是驚訝,然後委屈到極點,他苦笑:“熱沃丹大教堂被暴徒搶劫、縱火,是我的人救下來。遺失的聖器也是我的人追繳回來。”

他的話語如炮彈般打向卡曼:“你知道我現在有多缺錢?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沒把哪些金銀聖器給熔掉!聖阿道斯徽記是在巴德手上,但那只是借用,打了欠條的!是拿它做善事!這次來狼鎮,我就是要把聖阿道斯徽記帶回去!”

“卡曼神父,我們也是血裡火裡一起走過來的。你怎麼能在不加甄辨的情況下,對我提出如此嚴重的指控?”溫特斯捂住胸口沉痛總結:“我太傷心了!”

“你沒毀熱沃丹大教堂?”

“沒有!”

“你沒有奪取熱沃丹大教堂任何財物?”

“沒有!”

“你沒有傷害任何神職人員?”

“沒有!”溫特斯補充道:“雖然主教死了,但那是因為他驚慌失措跑到房頂避難,不小心掉下去的。不是我殺的,也不是我的人殺的。”

卡曼站了好一會,艱難開口:“對不起……”

“沒關係,我非常樂意原諒你。”溫特斯大笑著攬住卡曼肩膀:“雖然狼鎮的教堂被毀了,但我搞來一個更大的,怎麼樣?還不錯吧?”

“不怎麼樣。”卡曼再次打掉溫特斯的胳膊,冷冷駁斥:“教堂是教會的財產,不是你的禮物。主教職務怎麼容你私下授受?再者說,狼鎮是我的教區,我怎麼可能隨便離開?我離開狼鎮,狼鎮的信眾怎麼辦?”

“再從熱沃丹派過來一個嘛。”溫特斯不以為然:“至於熱沃丹主教的職務……熱沃丹目前我說了算,我可以推舉你。”

“噢?蒙塔涅先生。原來您不是狼鎮駐鎮官,而是我們的教宗大人?”卡曼生氣地反諷:“你說推舉就推舉,你說了算嗎?”

“好吧。這份禮物你不願接受,我不勉強你。”溫特斯遺憾地拍拍卡曼肩膀:“我今天就回熱沃丹了。”

卡曼冷笑,擺了擺手。

溫特斯頷首致意,頭也不回地走了。

卡曼注視著溫特斯的背影,直到後者騎著馬消失在視野中。直到此時,他才驚訝地意識到:溫特斯真的走了。

過了好一會,夏爾跑過來:“卡曼神父!”

“我就知道還沒完!”卡曼既生氣又覺得好笑:“又怎麼了?”

“我哥讓我告訴你,米切爾夫人也跟我們去熱沃丹。今天就走。”

一口血湧上卡曼的喉嚨:“什麼?!為什麼沒人和我說過?”

“我哥說,您要是這樣問,就讓我這樣答覆你。”夏爾清了清嗓子,學著溫特斯莫名其妙的語氣:“你是誰?為什麼要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