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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章 糟天下之大糕

只不過別人可以回房睡覺,墨雪舞註定是夜不能寐的。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卻越來越煩躁不安,她乾脆下了床,在房中來回轉圈。可是轉來轉去,反而更心煩意亂,她只得咬了咬牙,開門而去。

原本是想找北堂蒼雲聊聊的,誰知他竟然不在房中,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看到他的龍吟鞭就放在床上,她順手拿了起來,一個人來到了後花園。

特意選了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確定不會傷到周圍的花草樹木,她才胡亂揮著鞭子,狠狠地往地上擊打著,用這種方式發洩一下心中的鬱悶。一時間,但見火星四濺,塵土飛揚,啪啪的巨響不斷響起,在這寂靜的深夜裡傳出去很遠很遠,也劃破了夜空的寧靜。

不過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心裡那股煩躁到想要殺人的感覺似乎稍稍得到了疏解,她便越來越用力,虎口都震得發麻了,也完全不在乎。地上到處都是被她抽出來的鞭痕,縱橫交錯,彷彿要把大地都凌遲了一樣。

又是狠狠一鞭抽在地上,手上隨即一陣劇痛,她眉頭一皺,低頭一看才發現虎口居然被震裂了,鮮紅的血正不停地往下流著。

可她依然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手一抖就要繼續。

“小舞。”手腕卻突然被人抓住,步天的聲音跟著響起,“再抽下去,滄海王府就要被你拆了。”

墨雪舞轉頭看著他,眼睛有些暗淡無光:“哥……”

“我明白。”步天輕輕取過鞭子,眼睛裡透出了溫和的光芒,語氣也很暖,“這不是你的錯,別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你這小身板扛不住,幹什麼非要找虐。”

墨雪舞搖了搖頭,並沒有因為他的安慰平靜下來,那股煩躁依然令她控制不住地想要做些什麼,或者說想要破壞些什麼:“不用安慰我,你明知道問題就是出在我身上,不是我想找虐!可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做,誰能告訴我?!誰?你嗎?那你告訴我啊!”

步天立刻暗中戒備,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的眼睛:“冷靜點,別激動……”

“不激動,我不激動才有鬼了!”墨雪舞突然後退兩步,原本暗淡的眼睛驟然爆射出了精銳的光芒,“不過不用擔心,我不會邪性發作的!哥,你陪我打一場吧,我心裡難受!”

步天輕抿唇角,跟著點頭:“好,放馬過來吧,憑你現在的本事,就算馬力全開也傷不到我。”

墨雪舞哪裡還等他多說,立刻揮掌劈了過來,兩人很快便打在了一起。墨雪舞其實挺放心的,雖然她也突破了九階,可步天的功力比她高了五六個級別,所以她幾乎使出了全力,一副恨不得把自己活活累死,就可以一了百了的架勢。

步天願意她這樣發洩,如果這樣就可以讓她把所有的煩躁都化解掉,絕對比憋在心裡強得多。否則萬一真的激發了邪性,那才是真正讓他們欲哭無淚的。

這麼拼盡全力地打,當然是極耗體力的,何況剛才墨雪舞已經拿著鞭子亂抽了一通,打著打著,她就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終於被步天一巴掌拍了出去。

後背通的撞上了樹幹,她不由哇的一聲大叫,接著揮了揮手:“累死我了,先不打了……”

步天這才吐出一口氣,順便翻個白眼:“謝天謝地,你終於累了……”

墨雪舞緩過一口氣,趕緊上前扶著他在石桌旁落座,滿臉都是歉疚:“哥,對不起啊,我……”

“道什麼歉?我願意的。”步天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語氣裡是無盡的寵溺,“大家都看出你有些不對勁了,怕你傷到自己,都要來看看,結果我功夫最好,把他們全都打趴下,讓他們回去睡覺,爭取到了這個來被你蹂躪的名額。所以找虐的不是你,是我。”

墨雪舞忍不住哈哈地笑了出來,滿心的感動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你們……哥……我……”

步天微笑:“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誰讓你是七煞。”

墨雪舞由衷的感慨:“還記得嗎?不久之前我就說過,如果我是七煞該有多好,那我就可以和你們不離不棄、生死相依了。那個時候,我對你們可是各種羨慕妒忌恨,還想著如果我能是七煞,哪怕將我揉碎了回爐重造也是可以的。沒想到我真的是,我很高興的,我高興得覺都睡不著,可是……可是現在我卻成了你們的累贅,我……”xdw8

一陣難過上湧,她哪裡還說得下去,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中打轉。不是她多愁善婆婆媽媽,實在是此事關係到整個大陸所有人的生死存亡,如今硬生生地卡在了她這裡,她無動於衷才有鬼吧?

步天搖了搖頭,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小舞,別這樣想,天劫之日是所有七煞共同的使命,不管這個過程中出現了任何問題或者差錯,都是我們共同的責任,不是單獨哪一個人的,你明白嗎?這些話蒼雲應該跟你說過。”

墨雪舞也跟著搖頭:“是說過,但我知道,他只是在安慰我,怕我壓力太大……”

“不,不是安慰。”步天很認真,認真得讓人無法懷疑,“七煞雖然有七個人,但七個人是一體的,不管哪個人出了問題,都是所有人共同的責任。”

見他說的如此肯定,墨雪舞果然有些遲疑起來:“真的?你們不是在安慰我?”

步天笑了笑,點了點頭:“真的,我們都知道是那麼回事,你對此有所懷疑,應該是因為你屬於七煞的那段記憶並沒有甦醒的緣故,否則你根本不會這樣,也用不著這樣。”

這句話一出口,墨雪舞瞬間覺得輕鬆了不少:“這麼說的話,就比較容易理解了,我還以為蒼雲是不想我壓力太大,才故意安慰我的。”

步天依然微笑:“我們必須承認,你的情況的確有有些特殊,之前的所有七煞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形,所以連蒼雲都不知該如何應對。但是無論如何,你必須給予同為七煞的我們絕對的信任,我們告訴你的一切,你不能懷疑。”

墨雪舞抿了抿唇:“我對你們當然是絕對的信任,可就算如你所說,七煞是一體的,我這個部位出了問題,那依然是我的責任啊。”

步天也忍不住有些抓狂:“你……”

“當然你放心,我心裡舒服點了。”在他發飆之前,墨雪舞及時將他安撫下去,“我答應你,會儘量控制自己,不會因此激發邪性的。再說,師父不是加固了我身上的封印,沒那麼容易發作了嗎?你不用這麼擔心,去睡吧,已經不早了。”

步天哼了一聲:“我去睡,那你呢?”

墨雪舞搖了搖頭,抬起雙手搓了搓臉:“我不困,再玩會兒。對了,蒼雲去哪兒了?我剛才去找他,他不在房裡。”

“有事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步天回答,“你自己在這裡我不放心,要麼你跟我一起走,要麼我陪你一起留在這兒。”

墨雪舞眨了眨眼:“那我們再來打一架?”

步天一陣哀嚎:“還打?我好累呀!”

墨雪舞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趕緊點頭:“那你休息吧,我自己耍會兒鞭子……”

話音剛落,風凌夜嗖的出現,臉容清清涼涼:“我跟你打。”

墨雪舞那叫一個不好意思:“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對……”

“不用說對不起,七煞之間永遠用不著這三個字。”風凌夜搶先一步攔住了她的話,語氣雖然淡淡的,卻分明又透著一種只有對自己人才有的親切,“我怎樣對你,只不過是因為我知道,如果易位而處,你會同樣對我而已。來吧,我的功夫雖然比不上步天,跟你還是能拼一把的。”

既然如此,多說無益,墨雪舞拉開架勢,很快就一掌劈了過來。步天坐在一旁看著他們,隨時準備應對任何突發狀況,順便嘆了口氣:我們這幫人是有多精力過剩,大半夜的不去睡覺,在這裡打架玩……

砰!

正想著呢,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兩人的手掌已經對在了一起。步天定睛一看,發現他們居然開始比拼內力,頓時有些無語:確定現在還是切磋而不是生死相搏嗎?

其實墨雪舞真沒想跟風凌夜比拼內力,原本一掌擊出就打算收回的,可兩人的掌心對在一起之後,卻彷彿兩塊相吸的磁鐵,牢牢粘在了一起,貼的那叫一個嚴絲合縫,中間半點縫隙都沒有!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就在她拼命想把手掌撤回來的時候,突然發現風凌夜的內力正源源不斷地進入她的體內不是風凌夜主動送過來的,是她在不斷地吸取!

現在她彷彿變成了一臺大功率的抽水泵,正越來越快地抽著風凌夜的內力!這怎麼可以?!

大驚之下,她越拼命要撤回手掌,卻根本做不到,那隻手彷彿脫離了她的掌控,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牢牢地吸著風凌夜的掌心。不斷瘋狂湧入的內力胡亂衝擊著她體內所有的經脈,讓她幾乎完全說不出話:“不……別……凌夜……快放……”

風凌夜也早已察覺到不妙,他也想把手撤回來,卻同樣做不到,內力正在不斷離他而去,他甚至有一種自己將要被徹底吸乾的感覺,終於尖叫了一聲:“步天!救我!”

其實這一切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可等步天察覺到不對勁,風凌夜的內力已經被吸去了將近一半!幾乎是在尖叫聲響起的同時,他嗖的竄了過來,一掌劈向了兩人對在一起的手掌:“小舞放手!”

然而就在這個瞬間,墨雪舞的眼裡卻似乎驟然閃過了兩團綠色的光芒,下一刻,她已猛然出手,砰的跟步天的手掌對在了一起!她竟然以一己之力,同時對抗虞淵大陸綜合戰力指數排名前三的其中兩大高手!

步天是真沒防備,等他想要收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瞬間變成了和風凌夜同樣的姿勢!然後他也驚急交加地發現,內力正源源不斷地被墨雪舞吸走!更讓他吃驚的是,墨雪舞分明已經失去了理智,難道到底還是要邪性發作了嗎?

可剛才墨雪舞說的對呀,龍在天走之前明明說過加固了封印,怎麼……

這一刻,墨雪舞只覺得腦中轟轟作響,意識更是一片混亂,根本無法思考!與此同時,兩股內力這麼兇猛地毫無預兆的湧入體內,對她的經脈造成了狂風驟雨一般的衝擊,她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痛,痛到令人抓狂,終於忍不住仰天一聲狂叫:“啊!!”

然後步天和風凌夜便同時感到一股龐大的力道驟然湧來,竟然同時被打飛,而且是遠遠地飛了出去,撲通摔在地上,噗噗幾口血,吐出半條命都沒了!

墨雪舞則在身體一陣僵直之後,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雙眼緊閉昏死了過去。

隔了一會兒,兩人才互相攙扶著慢慢爬了起來,喘過一口氣,步天咬牙說道:“好像有點糟糕,我的內力只剩下兩三成了,你呢?”

風凌夜喘了口氣:“差不多,所以不是有點糟糕,恐怕是糟天下之大糕了!”

天劫之日馬上就要到了,這片大陸還等著七煞來拯救呢,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這兩大頂樑柱居然基本上內力全失,連普通高手都不如了,這不是扯嗎?

很快,他們就將墨雪舞送回了房間放在了床上,然後跌坐在一旁喘息,那叫一個手足無措。

墨雪舞吸走了他們的內力,不知道還能不能拿回來,拿回來之後會不會對墨雪舞有什麼影響?

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墨雪舞剛才的樣子一看就不正常,當然不是故意想搶他們的內力,可這不正常到底是怎麼引起來的?她明明不像是邪性發作呀,除了眼睛有點綠以外,並沒有狂性大發的意思。

“小舞!”北堂蒼雲突然推開門闖了進來,目光首先鎖定了兩人,“你們、你們怎麼了?!”

步天苦笑了一聲:“我們的內力被小舞吸走了……”

北堂蒼雲臉色一變,立刻衝了過來,雙手同時抓住他和風凌夜的手腕一試,跟著冷汗涔涔:“只只、只剩這麼點了,你們……”

噗!

剛剛說了一句話,原本昏迷的墨雪舞突然猛一哆嗦,跟著口中鮮血狂噴,吐了自己滿滿一胸膛!

北堂蒼雲一呆,立刻上前:“小舞!”

然而墨雪舞並沒有清醒,依然雙眼緊閉,只是不停地吐血,那架勢著實讓人擔心,她會直接把體內所有的血全都吐光,就這麼一命嗚呼算了!

北堂蒼雲咬牙,握住她的手腕試了試,才發現步天和風凌夜的兩股內力在她的體內到處亂竄,彷彿急切地想要尋找一個突破口衝出來,又彷彿想要找到屬於它們的歸宿安頓下來,總之,此刻她體內的狀況用一個詞就可以形容:兵荒馬亂。

墨雪舞還在吐血,北堂蒼雲拼命地想要讓她平靜下來,卻始終辦不到,很快便心力交瘁地癱在了床前,幾乎語不成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得到訊息的凌落月等人很快趕了過來,卻同樣束手無策。好再隔了一會兒,墨雪舞終於不再吐血,重新陷入了昏睡。在她體內肆虐的那兩股內力依舊在到處遊走,卻溫柔了很多,彷彿閒庭信步一樣,給人一種耐著性子慢慢尋找什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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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蒼雲稍稍松了口氣,這才起身往旁邊讓了讓:“你們試試能不能把內力拿回來。”

這畢竟關係著虞淵大陸的生死存亡,兩人也不多說,立刻上前各自握住墨雪舞的手,試圖把屬於自己的內力再吸回體內。

然而奇怪的是,現在兩人可以清晰地感覺出被墨雪舞吸走的兩股內力現在還自成一體,不但沒有混到一起,更沒有跟墨雪舞完全融為一體,照理來說應該是很容易拿回來的。可是不管他們怎麼努力,那兩股內力卻都像是不聽話的孩子一樣,雖然感應到了他們的呼喚,卻就是不肯迴歸他們的懷抱。

又努力了許久,仍然沒有任何改觀,兩人不得不放棄,步天首先搖頭開口:“不行,拿不回來。”

北堂蒼雲強迫自己冷靜:“那是不是需要小舞清醒過來,主動把內力還給你們就可以?”

步天搖了搖頭:“不知道,簡直太奇怪了,我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

風凌夜接著開口:“王妃能吸走我們的內力倒是不奇怪,她同時修習《絕龍訣》和《冷心訣》,跟我們的內力都是稱得上一脈相承。奇怪的是剛才王妃明明不想這樣做,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冥冥之中彷彿有一股力量,強迫她把我們的內力吸走。”

步天點了點頭:“是的,所以我懷疑,這是不是仍然跟她特殊的體質有關,她一人兼具神龍族和狐族兩種體質,這兩種體質都蘊含著龐大的力量,那種力量,的確是連她本人都抵禦不了的。”

北堂蒼雲點了點頭,好在已經基本上恢復了冷靜:“現在我們就讓小舞儘快醒過來,或許就可以把內力還給你們。”

可話是這樣說,他們根本不知道導致墨雪舞昏迷的原因,又如何讓她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