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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能在鬧市區把店開得門可羅雀的

嚴家家教極嚴, 嚴尚書對自己的品行、才學要求得高,對自己兒女們要求更高。對於兒子,他從小教導他要做家國棟樑、端方君子, 一言一行都要恪守君子之道, 才識上更是嚴格要求。他出身極為貧寒, 去書塾上學都要走三里的雪路,硬是憑著自己考上了探花。青出於藍應當勝於藍, 對自己唯一的兒子, 他更是立下了軍令狀:“為父當年家境清貧依舊是探花, 你身為尚書之子, 若是考不進一甲, 簡直是忝列門楣!”

對於女兒,他也同樣不留情面。尚書家的女兒若是不通文墨實在是丟他的臉,因此,即使是在普遍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大景中,他也替嚴小姐請來舉人教導。當然,女訓女誡是一切的基本, 身為他的女兒, 恪守貞潔、恪守禮儀, 本就是最理所當然的事。

因此, 嚴若兮甫一上吊,幾乎震怒的嚴尚書在第一時間便封鎖住了訊息——要出嫁的女兒竟然在新婚之前自己上吊了,這種事傳出去,嚴家豈不是丟盡了面子!嚴若兮被婆子救下來後也不說上吊的原因,問她為什麼,她也只是哭。

就連嚴小弟嚴嘉自己也不明白姐姐上吊的原因——在他看來,姐姐可太幸運了。

嚴父自己清高, 便要著家人一起清高。周採是天子眼前的紅人,姐姐雖然與周採兩情相悅,但若沒有英雄救美一事,以嚴父顧忌自己說虛榮攀附、處處要與寵臣劃清界限的性子,即使周採親自上門求取,這樁婚事也是不會成的。

但這事兒巧就巧在有英雄救美一事。當日姐姐在上香的路上遭遇歹人,途中落過水,曾穿著衣、卻渾身溼透著與那人共處過。因此在嚴父的眼裡,自己的女兒已經是失了名節,因此,是板上釘釘地要和救了她的周採在一起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周採為人品貌都算得上是頂尖,一樁壞事如今成了好事——若嚴小姐真被歹人侮辱了,不用旁人說,嚴父第一個就要把她送進廟裡——他雖然沒到逼女兒上吊的程度,可在他看來,自己的女兒身上若發生這樣的事,再心疼也只能送進廟裡從此為尼了。

因此,嚴小姐可以說是極為幸運的,兩情相悅的人,正好是最好的選擇。對於這樁婚事,嚴家上下歡喜,嚴小弟嚴嘉也歡喜——有了姐姐的婚事,嚴父也不再整日盯著他了。然而嚴小姐卻上吊了——這讓全家都想不明白。

因此,嚴嘉今日出家門,除了散心也是要做一件事——他想替姐姐尋一本詩集,或許姐姐看了詩集,就沒有那麼不開心了。

只可惜那本詩集似乎是絕了版,他到處去尋也沒能看見。從街頭找到街尾,最終一個好心的店主同他說:“你到那條巷子深處那家書鋪看看,那家書鋪裡藏著許多老書,說不定有你需要的。”

嚴嘉這才看見那家書鋪。那家書鋪藏在巷子最裡面,看起來無精打采的,難怪他在這裡走了許多次也沒瞧見。

周遜正在那家無精打采的書鋪裡。

店鋪的主人是個秀才老頭,做生意算不上熱情,或許這也是書鋪生意總是半死不活的原因。周遜進門時擾動了簷上的竹風鈴,那個打著瞌睡的老頭也只是抬著眼皮瞅了他一下,便繼續看起了手上的書。

好在店鋪裡的書籍算得上是齊全,而且被店主打理得極乾淨,竟然完全沒有普通的書鋪裡會有的書籍長年累月沾了溼氣的黴味。周遜對這家書鋪記憶猶新,也是因為曾在這裡找到一本他尋了許久也沒尋到過的詩集。

他在店鋪裡尋了許久,果然找到幾本他需要的書。一本叫《考經》,內容是介紹考試流程,歸納分析歷年考試的得分點,學子看了這本,大致能對春闈有個大概具體的瞭解;另一本則是三十年來的會試真題,買來練習用;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書目。

他抱著這些書到櫃檯去付款。在他挑選時老頭始終沒看他,既不擔心他會偷走書,也不關心他在做什麼。這種感覺讓他很舒服。

老頭算了銀錢,拿來周遜手上的銀錠開始找補。他看了周遜一眼,突兀地道:“兩年前也見過你,當初是落榜了?怎麼又來買這些。”

周遜一愣,他笑了笑,不卑不亢道:“是落榜了。”

沒想到老頭聞言倒是一怔,他眯起眼睛,仔細瞅了瞅周遜,神態間帶著些疑惑,咕噥道:“不應該啊,老頭子我眼神最利了,你怎麼看著也不是會落榜的……”

若是換了一個人在這裡,聽見他這番話,只怕是會感覺極為被冒犯。周遜卻看得出這個老頭並沒有什麼壞心,於是溫和道:“時也命也,三年後這回,會大不相同。”

老頭哼了一聲:“你不是說時也命也?怎麼著,這回轉運了?”

他這話夾槍帶棒,很不客氣。周遜卻笑笑:“還有一句話是人定勝天。”

老頭一愣,突然哈哈大笑道:“人定勝天,好,好,有志氣!”

說著,他又道:“書拿回去看,有什麼不懂的,來幽篁巷這裡,找我來問!總待在這裡,也是閒得慌。”

老頭這話說來口氣很大,彷彿天底下沒有他不懂的學問似的。周遜怔了怔,認真看向這個看起來默默無聞的老頭子。

這一眼才讓他看出了從前被他忽略的、些許的不對勁。

老頭子咧著嘴笑了:“怎麼,覺得老頭子我在騙人?”

“晚生不敢。”周遜畢恭畢敬地答道,“先生是先朝大儒,晚生能得先生教導,受寵若驚……”

老頭一愣,半晌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這店裡也沒放什麼東西……”

“因先生背後的這幅字——這幅字是先生自己寫的吧?”周遜道,“大景有規矩是避五代諱,凡五代以內與天子名諱相關的字,皆增一筆或減一筆,五代後便不必避諱。先生身後這幅字中的‘贇’字習慣性地少了一筆,“贇”是六代前天子的名諱。避諱方式有多種,先朝翰林院固定用一套避諱方式,這幅字上面既恰好有六代前天子的名諱,也恰好有三代前天子的名諱,先生的避諱正好都與之相符……”

“當然,”他又笑了笑,“晚生只是斗膽猜測,還請先生不要見怪。”

“你的眼睛倒是利得很,”老頭聞言也不覺得冒犯,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周遜知道自己是對了對方的性子——正如他在發話之前就感覺到的那樣,“不讓你入朝為官、替朝廷做些事實在是可惜了!你每個月若有空,就常來這裡幾趟,陪老頭子說話、在這裡看看書,都不錯。”

他話裡話外透著想要收周遜為弟子的意思,只是沒有明說,或許是還想再觀察。周遜也心知肚明。他倒不矯情推辭,只是落落大方地收下。

老頭看他大方的模樣,眼裡的滿意更甚,嘴上的話卻更多:“你小子看起來倒是大方——還不知道自己撿了個多大的便宜吧!罷了,時候不早了,你回家去吧,對了——”

他從身邊的書堆裡抽出幾本書來扔給他:“找零就不給你了,這幾本書就當是找頭吧!”

周遜領了書,道謝後去了。老頭又靠回了自己的竹椅上,他瞧了瞧天邊的時辰,估摸著已經快到酉時,在伸了個懶腰後站起了身來。

他書鋪旁蹲著幾個乘涼的其他店的店主,老頭的書鋪在幽篁巷深裡面,遮著樹蔭涼快,他們閒的沒事時就把店鋪交給夥計,自己來這裡納涼。見老頭這麼早就從店裡出來,要放下竹簾,幾個人都吃了一驚,隨口道:“老頭兒,今天這麼早就打烊啊?”

老頭一遍要取下撐著竹簾的竹竿,一邊懶洋洋抬起眼皮同他們道:“不打烊不行咯,如今人老了,身體可比不得從前,半夜三更也能精神百倍……”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幾個人聽了也是笑笑。這幾人都知道這個老頭來歷神神秘秘的,幽篁巷只有他開在深處的唯一一家書店,也是因為整個幽篁巷都是他家的產業。

一個人,能在京城裡有一條街,還是在京城裡頂熱鬧頂清淨的地界。前幾年有富商看上了這片地方,想要買下,姿態可謂是來勢洶洶。到頭來他不僅鎩羽而歸,還莫名其妙地惹上了一身官司。

這都足以說明這老頭不是一般人。他們平時“怪老頭怪老頭”地叫著人家,可真不敢得罪人家、

老頭耷拉著眼皮剛要放下竹簾,一個穿著淡綠色衣衫的少年卻紅彤彤著臉跑來了。他看上去氣喘吁吁的,還抹著頭上的汗。見他正拿著竹竿,大驚失色道:“店家,店家,可勞煩您等一下?晚生有本書要找……”

“不接客了,今天打烊了!”老頭答道。

“求您再等一下,可以嗎?”少年苦苦哀求著,“晚生家裡家規極嚴,好久才能出來一次,這次要是買不著,再要出門就得等半個月後了……”

老頭不為所動,繼續要拉上竹簾。少年急了,他忙說:“我姐姐近日以來心思鬱結,再過半個多月,她就要出嫁了,我,我身為弟弟,要……”

老頭這才停住了手,他瞥了少年一眼:“你是誰家的孩子?”

少年一愣,他沒有什麼心機,也訥訥道:“家……家父嚴瑞……”

說完這個,他心裡暗叫不好。嚴尚書對家中子弟嚴格,堅決不許他們在外面說自己的名諱來炫耀官職、又或者是用來誇耀自身。嚴嘉本身沒有這個意思,卻害怕老頭誤以為他是打算以父親禮部尚書的名頭來仗勢壓人。

不過嚴瑞……他父親的名字,或許也沒那麼有名罷?這個老頭只是個賣書的,店還開在這麼荒無人煙的在冷僻地方,明明墨苑是鬧市區,他店開在這裡,也能做得冷冷清清……像老頭這樣的人,或許也不知道他父親是誰吧?

他心中正懊悔著。那個老頭卻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在看見他腰帶上帶著家紋的玉佩後,才停下。

“嚴瑞?這小子年輕時對自己嚴苛,對待子嗣也這麼嚴苛,過猶不及啊……”他哼了一聲,“罷了,看你對姐姐關心,破個例,你進來找吧!”

嚴嘉頓時大喜過望,他沒聽清楚前面一句,只以為是自己的孝心感動了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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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找了一圈卻沒找到那書,只好又苦著臉去問。

“絳雪集?”老頭一愣,“先前為了出謎語,隨手將最後一本給前面那個後生了……”

他剛說完,想起與自己擦肩而過的那個人的嚴嘉便也沒聽後面的話,急不可待地從書鋪裡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