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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難道

親眼看見朱正翔跳下去的、聽見胡哨尖叫悲哭的那些人,圍上來了很多,他們趴在欄杆上,脖子伸出去,往下一看,又迅速縮回來。天橋下的燈光明亮,從上往下看,可以看清楚,那血腥衝擊太大,不少女生當場就吐了,忍不了匆匆離去,但仍有更多的人又圍了上來,圍上來的人比有的人多。

留下的人十有八九是些男人,年齡越大似乎越能承受這種場面,許多學生模樣的小男生沒幾個能看下去的。

胡哨癱坐在天橋的路面上,面朝朱正翔跳下去的方向,她雙手緊緊抓著欄杆的縱向鐵條,心裡恨極了自己。

人群中有人報了警,很快交警和警察都來了。為了不讓謠言蔓延,引起恐慌或者其他社會事件,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處理了現場,儘可能地把屍體殘塊都帶走,卻帶不走地上碾爛的非常細碎的肉泥。

不到十分鐘,空間、貼吧、微博和微信已經有大量的資訊在傳播了,網路傳播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幾乎整個白馬市的人都會知道了。一個年輕小夥與女朋友爭吵,不知為什麼,突然選擇了跳下天橋……也許,什麼樣的原因都有,畢竟各路網友的想象力簡直不可想象。

警察除了帶走破爛的屍體,還帶走了胡哨,根據目擊者的口述,他們甚至她與死者之間有聯絡。

做了口供,人確實是自殺的,胡哨可以走了。

第二天。

警方查了朱正翔的戶口,發現他父親死了,母親正在監獄裡服刑,一下子找不到其他親戚來收屍。

胡哨坦承了她就是他的前女友,跟警方說明自己可以代替朱正翔的親人接受他的骨灰,並安排埋葬事宜。

接手案件的警察上下打量她一番,身上穿著一套短袖夏季的天藍色校服,很不放心。心想著,這孩子還是個學生呢。

不過想歸想,公安局又不是墓地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好死馬當活馬醫,辦事的警察就答應胡哨了。

朱正翔破碎的屍塊在警察的幫忙下,被送去了火化場,在烈火中焚燒,最後成了骨灰,被裝進罐子裡,交給了胡哨。

在分離之際,警察交還給胡哨朱正翔的一些東西,有一串鑰,一個錢包和一個摔碎了屏的無法啟動的手機。

關於公墓的事情,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胡哨詢問了警察和火化場工作的人員。才發現原來不僅僅是仍活著的人所住的房子價格高的離譜,原來死人的“房子”的價格也是一樣的高。他們推薦了幾個白馬市裡和郊區的公墓,價格最低的位置也要十萬。真不知道價格是怎麼算的,難怪那麼多的人感慨著——活都不好活,死還不敢死。

胡哨想到自己僅有的兩張銀行卡,一張是用於學校繳學費的工商銀行卡,高中最後一次交學費,錢打得剛剛好,一分不多,一毛不少,剛剛好,扣完學費就是一張空卡,打算高考後扔垃圾桶登出;另一張是郵政卡,裡面存款有五萬元,卻還差五萬元左右呢。

辦事的警察見她一臉愁容,問怎麼了,胡哨客氣回覆說沒事,很快他們就分開了。畢竟這些穿制服的人民警察,幾乎從來沒停歇過,終日奮戰在社會第一線,維護一方平安。

和警察分離後,胡哨脫下小揹包,為了街上的人的感受,她將包裡的那些鏡子、唇膏之類的小東西都清理出來,攥在手裡。然後把骨灰罐放進小揹包,大小正正好,一拉上鏈,外人是看不出來的。

她把小揹包反背過來,掛在胸前,並且用手護著,好像是他安靜地躺在自己的懷裡。

因為手上拿的東西並不少,走了一段路,手指就發酸了。正好路上遇見一家超市,便進去買了點東西要了個紅色的那種塑料袋,將手上拿著的鏡子、口紅等東西放進去,朱正翔的鑰匙串、錢包和手機也放在裡面,拎著走。

這時候,是中午十二點多,太陽很烈,似要把大地的所有東西烤焦了才肯罷休。公交站站牌下的人們,無論男女老少,都打著太陽傘,汗水在他們的頭上流淌,許多人的衣服都溼透了。他們咬著牙,皺著眉,嘴上和心裡抱怨著彷彿同時出現十個太陽似的異常炎熱的天氣,當然,更讓他們忍受不了的是——公交車遲遲不來。其實,不是公交車遲遲不來,而是等的人心太急了,等待也就被拉長了。

天氣那麼熱,胡哨忘了帶傘,把自己暴曬在如火一般灼人的陽光之下。而她,卻是沒像其他路人一樣,感覺難道炎熱,反倒是她的心彷彿浸入冰水之中。

藍皮裝飾的公交車終於在眾人的萬分期待下來了,沒等它停下,那些人就摩拳擦掌準備搶先登陸了。那麼熱,他們誰也願意落後一步,怕晚了別人一步就要繼續被太陽暴曬,等到下一輛車的時候,估計得脫一層焦皮。

為了不與其他人碰撞,免得小揹包的包帶被扯斷,從而使胸前的骨灰罐落地砸壞,胡哨等到別人都上車了才上車。她是最後一個人。

車裡坐滿了位置,更是站滿了人,擁擠的空間瀰漫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怪味,也許是天熱以後才更加明顯吧,比冬天的時候臭多了。

“往裡走走!再往裡走走,快關不上門了!”穿著淺灰色制服的老師傅回頭喊著,聲音宛如軍人喊口號,十分洪亮。

這時候,許多人才像蠕蟲一樣,動著,終於讓胡哨能再往裡一些,車門得了空間,順利關上了,車又重新發動了。

公交車在白馬市第一中學的校門口被頑皮學生揣歪了的站牌邊停下。等此站下車的最後一個人下了車,車子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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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哨行經校門,繼續沿著鋪著格子磚、被林蔭覆蓋的陰涼人行道走去。

白馬市第一中學坐落在這一帶最熱鬧的地區,這裡有遍佈商店的步行街,有人流如織的百家匯超市……胡哨終於到了後巷的入口,她停了下來,前面就是他一躍而下的地方——天橋。十五米,要了他的命。

他為什麼這麼做?

胡哨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卻無法從成為灰粉狀的他的口中得到答案。她低頭看了一眼黑色的小揹包,裡面是黑色的骨灰罐。

第二個?

代替我成為第二個?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終於,她明白了,卻也不全明白。

拐入後巷,很快,她到了接近巷尾的地方。水泥路兩邊栽種的行道樹枝葉茂盛,擋住了熱辣的陽光,這裡在樹下乘涼的寥寥幾個,都是頭髮花白的老奶奶和老爺爺,吃著清涼的西瓜聊著天。

胡哨的左邊,是她所住的由民居改造而成的公寓樓,鐵門敞開著,傳來節奏感強烈的嘻哈音樂。她往右面走去,鐵門的對面就是另一棟公寓樓,是朱正翔死之前一直住著的地方。

這棟公寓樓的大門也是鐵門。現在是大白天,胡哨試著推了一下門,鎖著的。有的學生應該正在睡著覺吧。這樣一想,她欲要敲門而抬起的手在空中停住了,然後從紅色塑料袋拿出來原本屬於朱正翔的那串鑰匙。

大門的鑰匙很容易辨認出來,是鑰匙串裡最大的,銅色。

她順利開啟了門,小心翼翼邁了進去,轉身關好門後繼續往裡走。這裡面的佈置與她所住的地方有些相似,畢竟都是由以前的民居改造的,只是這人家露天處的地面上,擺放著慢慢的盆栽,有多肉、含羞草等尋常可見的植物,也有她叫不出名來的。

盆栽的右邊就是公寓樓,胡哨抬頭看,一共有九層,不知道他當時住的是第幾層。就在這時,走來了一位頭髮全白了的老奶奶從她對面的廚房走了出來,手裡提著裝滿水的給花花草草淋水的灑水壺,她走路顫顫巍巍的,一副吃力的樣子,似乎再多走幾步就會摔倒。老人一摔倒,非死即殘。

從廚房到這擺放著盆栽的露天地板,需要走下三十階的臺階。胡哨喊老奶奶等一下,然後過去,幫她提下水壺,送到露天處。

“多謝小姑娘了。”老奶奶一臉祥和,十分面善。“哎,我這把老骨頭,快沒用了。想起當年,能頂半個男人呢。”

“不客氣。奶奶,現在也不錯啊,氣色非常好。”

“嘴巴真是甜呀。”老奶奶笑著說,然後提起灑水壺就給那些盆栽淋水。太陽熱辣,把盆中的土又曬乾了。“你也住我家嗎?好像沒見過你呀小姑娘。”

“沒有,我是朱正翔的朋友,他叫我過來拿點東西。你記不記得這個人的名字?他住在幾樓,哪一個房間?”

“朱、朱正翔......”老奶奶停下來。也許是老了的緣故,她歪著頭竭力想了好一會兒,卻還是搖搖頭,說:“我還真不記得了,老了老了。”

胡哨跟她詳細描述了朱正翔的外貌,可還是沒能讓老奶奶想起什麼來。她不免有些失望,轉身就要走,卻被老奶奶熱情地拉住。

“我記得了,屋裡有入住登記呢!我帶你過去看看登記冊,你自己看看,要是有就有,,直接走去那東西就好,走路輕點就行,別打擾了其他同學睡覺,要是沒有的話,那就是你估計找錯地方了,說不定就在隔壁呢。”

胡哨點頭:“好,你帶我去看看吧。”

放下灑水壺,老奶奶領著胡哨往廚房那邊走去。要上那臺階的時候,胡哨扶著她上去。階梯的對面就是廚房,門口開啟著,可以看清裡面的現代化廚房用具,但是器具的擺放明顯亂糟糟的。這老奶奶看起來沒有其實也有八十了,可能是學不會,她沒有使用那些,而是直接在廚房門前左側的空地上用紅磚壘成了一個簡單的灶子,上面架著一口烏漆墨黑的炒鍋,炒鍋大旁邊還有一個放在地上的飯鍋,飯鍋盛滿了水,水中沉著幾個乳白陶瓷碗,豎著兩雙發亮的鐵筷子。

人老了,話就可能多起來,特別是兒子女兒都不在身邊的時候,更是嚴重。也許是意識到自己已是半截埋入黃土中,將死之人了,也就沒有多少說話的機會了,所以老奶奶嘴裡唸叨著,但沒什麼主題。

廚房緊挨廚房的就是她的臥室,房門虛掩著,老奶奶推門進去,胡哨跟在後面。臥室不大,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張桌子差不多就佔了三根之二的空間,剩下的全是一些紙箱,紙箱上摺疊著許多舊衣服,看樣是應該是她的子女和孫子女的。

在床上,胡哨看見爺爺款的白色背心,說明她的老伴大概還在世。老奶奶說了,她的兒子和兒媳婦外省工作,一年回來就一次,只留下這棟改造過後的房子,讓白馬市第一中學的學生住進來,這樣就有房租收入。而老奶奶和她的老伴,只是個看房子,收房租的。

為了多掙點錢,就把好房間給學生住,而讓自己的父母擠在小屋子裡。這樣的人真是夠奇葩的,胡哨這樣覺得。說話間,老奶奶終於找出登記冊了。不過是一平常的記事本,黑皮,上面落了一些灰塵,估計是有十幾天甚至更久沒有開啟過了。

“吶,小姑娘,給你!自己看吧,我要去澆那些小東西了,那是兒子最喜歡的小東西,不能讓他們旱死了。”老奶奶把入駐登記冊交給了胡哨。這黑皮記事本,似乎很重,她遞過來的手微微顫著,

“我先扶你過去吧。”

老奶奶擺手說:“算了吧,你趕緊上去找他的房間吧,我自己在這裡可以的”

“真的可以嗎?”

“不然呢。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不行也得行,你幫得了我這一次,也能幫我第二次,但是第三次呢?總不能每天一次又一次地找你吧?”說著,老奶奶走出了逼仄的臥室,獨自一個人慢慢的走過去,像試探河水深不深一樣,慢吞吞地,卻也終於安全地下了階梯,拿著水壺撒著水。

在驕陽下的盆栽們重新又得到了滋潤。

登記冊不算大,每一頁紙約摸記著十個人的資訊,包括房間號、名字、身份證號和聯繫方式。

胡哨一頁一頁仔仔細細的翻看,很快,她就在第十一頁裡找到了朱正翔的名字。

紙張上的字下筆有力,這是他寫的字,她還能認得出來。上面的內容顯示,他住在九樓的908房間。

老奶奶臥室的旁邊就是上樓的階梯,這裡是民居改造的公寓,哪有什麼電梯。

九樓,有點高。胡哨還從來爬過那麼高的樓層。

但她總算爬上九樓了,膝蓋稍上點的肉發熱得厲害,估計睡一覺就要痠痛了,就像是做多了深蹲一樣。她畢竟是個女的,平時沒怎麼鍛鍊,體能較差,中間停了兩次,作一分鐘的休息。

終於到了,面前就是908房間。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跳得厲害,彷彿朱正翔就站在門的後面,而不是放在背後書包裡的骨灰罐裡,一打開門,他就會抱上來,溫柔地說著話,旋即就是久違了的富含情感的熱吻。

真想讓想象就停留在這裡,可是她想弄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絕不是最後一個——恐怖直播夜的那個面具男說的最後一句話。

“既然你回不了頭,那我就代替你成為第二個吧!”

不是最後一個——第二個。

難道?

胡哨掏出鑰匙,開啟了門,一股乾熱的風迎面撲來,像是他擁抱著自己。

對面有一扇門和一扇窗,都是開啟的狀態,可以看見清冷的陽臺,只有幾件晾在空中的褲子和衣服,彷彿吊死鬼一般。

房間大概十五平米,因為是出租給學生住的,所以裡面的陳設很簡單,一床一桌一椅子,再沒其他的了。

胡哨關上門,看見桌子上有一張有一張淡黃色的信紙,被一隻黑色水筆壓著。它靜靜地,像是無言的等待,等待某一個人的到來。

朱正翔大概是因為家庭的原因,才變得內向。他幾乎沒什麼朋友,所以在學校讀書的時候總喜歡在紙上寫一些文章,以此來傾訴自己的內心,但他從來不讓任何人看,就算胡哨是他當時的女朋友也不行。

胡哨拿起那張寫滿文字的淡黃色信紙讀了起來。

開頭是:想對你說的話。(未完待續)